宿舍里沒人,柳根的書桌上,放著一個精美的盒子。
「羊絨保暖內衣,柳根哥,這是誰送你的呀?」夏陽拿起還沒打開包裝的盒子問。
「可能是祥子剛買的吧。」柳根在月兌衣服和鞋子。
夏陽把自己和柳根月兌下的羽絨服掛在床頭掛鉤上,然後把他的西服掛在櫃子里,看到有髒衣服,拿上,要到衛生間去洗。
「夏陽,你放下,我自己洗。」柳根哪好意思讓夏陽洗,髒衣服里,有他的褲頭。
「柳根哥,你把被套也換下來,今天都洗了。」夏陽命令似地說,走出了陽台。
柳根在換被套的時候,祥子回來了。
「根哥,好兆頭!」祥子一進門就嚷嚷。
「啥好兆頭?」
「新世紀第一天,抬了三個死人 !」祥子樂呵呵的說「一個小時不到,我和劉軍每人掙了三百塊,呵呵……」
柳根停下手中的活,皺起眉頭問︰「怎麼一下子有三個?」
「住院大樓外科一個手術台上死的老人,還有兩個是門診急救室的,車禍,一男一女,夫妻倆,死得很慘。」劉軍回答。
「這種事,不值得高興。」柳根沉下臉說。
祥子看到床頭夏陽剛給柳根買的羽絨服,取下來問︰「根哥,這是你新買的嗎?」
「哦。」柳根沒說是夏陽買的。
「我也給你買了衣服 。」祥子把羽絨服掛回去,拿起桌上的盒子遞給柳根說︰「快打開試試,合不合身。」
「給我買的?」柳根疑惑的問。
「呵呵……看到學校附近有降價賣,正好路過,知道你身上沒厚實的衣服,便買了。」祥子是個不善于說謊的人,說這話時,臉紅了。
不過,柳根並沒看出祥子臉色的變化,接過來問︰「是羊絨的,花了不少錢吧?」
「呵呵……也不多。」祥子撓撓頭回答︰「快穿上試試。」
「你穿吧,我有羽絨服 。」柳根知道祥子自己都沒新買過冬的衣服,遞給他。
「這是依照你身材尺寸買的 ,我穿著不合身。」祥子接過來,打開盒子,把里面的衣服拿出來,在自己身上比劃說︰「你看,太長了,我有老家穿出來的衣服,不冷。」
柳根看到祥子比在身上的衣服確實太長,笑了笑說︰「無緣無故的,干嘛花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不過,祥子,以後別再瞞著我買衣服了,咱們現在需要省錢……先放著吧,我一會穿。」柳根朝陽台看了一眼,小聲說︰「夏陽在洗衣服 。」
祥子坐到床上,低聲問︰「溫總那邊的事,怎麼樣 ?」
「答應先借我二十萬。」柳根也小聲說︰「還說要給我租個公寓,下個學期,你可以和我住一起 ,我爹做完手術,也有地方住 。」柳根又朝陽台看一眼︰「這件事,你可不能給任何人說漏嘴,夏陽都不知道。」
祥子有些失望︰「才二十萬呀?給叔做完手術,也沒剩多少 。」
「我問過醫院,手術一共用不了十萬,到時候,真有鋪子轉讓,不夠的話,再向寒梅姐借唄。」
「也行,真要盤鋪面的話,咱再想辦法。」祥子又小聲的問︰「啥時候能把錢給你?」
「過完元旦。」柳根听到衛生間門響,知道夏陽出來了,不再說話。
「祥子哥,你和咱們一起回去吧,表姐同意給你放假 。」夏陽看到祥子,先說放假回家的事。
「溫總真的給我放假?」祥子高興的問。
「柳根哥也听到了,表姐說,只要你想提前回家過年,便給你放假。」夏陽拿起柳根換下的被套說。
「那可太好 !」祥子站起身︰「夏陽,我和你一起洗吧。」說著,要和夏陽往陽台走。
「祥子,你回去也許會有麻煩 ,還是別回去吧。」柳根提醒祥子。
「呵呵……不礙事,我讓徐雅芝打電話問過了,那幫雜……那幫家伙,已經從我爹被凍結的賬戶里,領到了一部分錢,不會再找我麻煩 。」祥子說︰「再說,我也想回去看看爹,把身份證和駕駛證補辦了,沒有身份證,連暫住證都辦不了,總不能當個黑-人吧。」
「那行,咱們一塊回去,把火車票買在一起,最好給你找個不回家過年的老鄉學生證,那樣可以買半票,省錢 。」
「這事交給我來辦吧。」夏陽說︰「我們學校的同鄉會,上次聚會時,我听好幾個男生都說寒假不回去 。」
祥子夏陽一起在衛生間搓洗被套被單,柳根把干淨的被套從櫃子里拿出來。
劉軍進來了,一坐在床上問︰「根哥,听祥子說,你在解剖室找了份工作?」
「哦。」柳根回答。
「還要人不?我也想干那個活。」劉軍問。
柳根望著劉軍,搖搖頭說。
「不給錢我也干,你幫我在肖教授面前說說。」
「你為何這麼想干那個活?」柳根問。
「呵呵……你忘了咱們到南海醫科大學來的目的啦?我就想盡早的多接觸解剖尸體。」
柳根明白了,劉軍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就憑這,柳根說啥也得幫他︰「那我幫你問問,和我一塊干吧,不過,錢不多。」
「我不要錢,只要根哥能讓我跟你到解剖室干活就行。」劉軍說。
「干活哪有不拿錢的,這樣吧,我把錢分你一半,有時候呢,我可能會有別的事去不了,你得一個人干,對了,假期你回家不?」
「來回的花費不少呢,我寒假不回家了。」
「那你假期也可以干活,包括醫院的活,我把傳呼留給你,但你還得找個人。」柳根正在為假期回家要耽誤醫院抬尸體的活發愁呢。
「行,我會找個幫手的,呵呵……我有個老鄉,也說不回去,他每個周末,都在外面打工,假期他也想找點事做。」
「不過,解剖室的活,我得先問問肖教授,要是他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
劉軍朝陽台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根哥,听說了沒?咱們學校,要歸並南海大學了!」
「哦,我听人說起過。」柳根停下套被子,問︰「現在學校傳開了吧?」
「傳得沸沸揚揚,我還听說,李校長為此事,鬧著要辭職呢。」
「李校長要辭職?」柳根一听,追問︰「為什麼要辭職?」
「李校長不同意合並,說他對南海醫科大學有深厚的感情。」劉軍撇撇嘴說︰「其實呀,這在官場上,叫做以退為進,還不是想當合並後的綜合大學一把手唄!」
「別胡說,李校長不是那樣的人!」柳根瞪了劉軍一眼,他不想听到別人在背後說李校長的不是,再說,他也不相信李校長是那種看重權力的人,一個做學問的,也不合適當領導,辭職也許是李校長為了拋棄繁重的行政工作,專心撲在他的外科手術上和教學上,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
「還有啊,學生處處長張強,竟然當了校黨委副書記,而且是在兩校合並的節骨眼上,都說他以後很有可能接呂書記的班……」劉軍似乎對學校領導的變動很感興趣。
柳根卻不為所動,拿起被子一頭,打斷劉軍的話︰「拿起來幫我抖一抖。」
「根哥,要是咱們學校和南海大學合並了,那咱們以後拿的畢業證,就不再是南海醫科大學的,而是南海大學的,多沒勁呀!」
「這不是咱們考慮的事。」柳根把被子塞進劉軍懷里︰「抱著,我把床單鋪上。」
「說的也是,咱們以後反正靠的是本事吃飯,管它鳥的合並不合並。」劉軍听出柳根話語里有些不高興。
「你的身體最近怎麼樣了?肝區還疼嗎?」柳根把床單鋪好,直起身體,接過劉軍懷里的被子問。
「一直在吃保肝的藥,疼痛沒再那麼明顯了,我也問了幾個和我一組的,他們似乎沒啥身體不適,就我有問題。」劉軍回答。
「也許是你的肝髒解毒功能比別人差,以後要盡量避免喝酒。」柳根把被子疊好。
「這不是歐陽雪拿給祥子的盒子嘛。」劉軍拿起已經拆開的包裝盒說︰「原來是羊絨保暖內衣呀。」
柳根轉過身來,驚訝的問︰「你是說,這盒子是歐陽雪給祥子的?」
「對呀,我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看到歐陽雪和祥子在女生院門口說話,她遞給了祥子這個盒子的。」劉軍說。
柳根心里頓時明白了,拿起羊絨保暖內衣,放在鼻孔下,深深的聞了聞。
劉軍低聲笑著問︰「這是歐陽雪買給根哥的吧?溫暖牌哦,呵呵……穿在身上,肯定很暖和。」
柳根沒回答,心里有些堵得慌,歐陽雪如此煞費苦心,肯定是她告訴祥子不要說是她買的,擔心自己不收,所以祥子才騙了自己,她的這番苦心,讓柳根很感動,也很愧疚。
「根哥,不是我說你,歐陽雪那麼好的人,你不該那樣對人家。」劉軍埋低聲怨柳根︰「我以為你倆鬧掰了呢,可人家,你看,還這麼關心你,在你服藥期間,歐陽雪還買了茶葉,送你茶杯,要是有個女生也這樣關心我,那我願意為她去死……」
「行了,別再說了。」柳根冷冰冰的斜了劉軍一眼。
劉軍的話,把柳根的心給攪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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