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看出柳根在猶豫,于是又說︰「這樣吧,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談.」
柳根想到早上賈合偕說的那句‘張強一死,周永恆的事,不就被擱淺 ’,如果能借助媒體,把周永恆被人頂替上大學的實情披露出來,也許會對他有幫助。
「好吧。」柳根起身︰「夏叔叔,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夏天父女,跟隨柳根,到大學招待所令狐雲父母住的房間,周永恆剛才把晚餐給兩位老人送來,還沒吃,令狐雲的母親在哭泣,他父親唉聲嘆氣的,似乎都沒胃口。
「根哥……」周永恆看到柳根領了人來,想說什麼,又閉口了,忙給兩位老人介紹柳根認識。
「大叔,大嬸,這位夏記者。」柳根介紹夏天給兩個老人認識︰「夏叔叔,他們是被害人令狐雲的父母,昨晚從老家趕來的。」
相互寒暄完,夏天開始問令狐雲父母一些問題,柳根卻把周永恆喊出房間。
「紅薯哥,一會,夏叔叔可能會問你一些高考被人頂替的事,你實話實說,現在張強自殺,李天意也許沒有向警方交代出他殺人的動機,目前咱們只能借助媒體,把你的事如實報道出去,引起社會輿論的強烈反應,才能盡快讓你的冤屈得以伸張。」
「我听根哥的。」周永恆點頭答應,然後悄聲柳根說︰「根哥,下午李天意的母親到招待所來了。」
「來干什麼?」柳根皺起眉頭問。
「當時我也在,李天意的母親,提出給予令狐雲父母一筆賠償,要他們放棄起訴李天意。」紅薯哥說。
「豈有此理!以為有錢什麼都能干嗎!」柳根憤憤地說︰「令狐雲父母什麼態度?」
「當然是不答應,令狐雲的母親說,我們雖然很窮,但我們不會把命賣給別人!」紅薯哥回答。
「是啊,大嬸說得多好,咱們雖窮,但不會把命賣掉!」柳根感嘆道。
「根哥,大叔擔心,李天意家有錢有門路,到時走通了關系,法院不判李天意死刑。」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要是李天意這樣的蓄意謀殺犯罪,也可以免死的話,那這個社會真他媽的沒治了!」柳根幾乎是吼叫般,說出很少說出口的髒話。
夏陽這時把門打開出來︰「柳根哥,我爸叫你倆進去呢。」
夏天在柳根和紅薯哥走進房間後,開口便問周永恆︰「你高考被人頂替上了大學,對嗎?」
周永恆把他的事,告訴過令狐雲的父母,夏天是從兩個老人口中得知的。
「是的。」紅薯哥點頭回答。
「那你能詳細給我說說事情經過嗎?」夏天把錄音機開著。
「好的。」周永恆看了柳根一眼,開始講述他一年多來的不幸遭遇。
柳根也把他當時找楊汝城提供線索的那些懷疑告訴了夏天。
時間在一問一答中,悄然過去,等夏天完全問清楚,已經十點多了。
夏天拿出手機,給楊汝城打電話。
「楊支隊長,李天意在交代中,是如何承認他的殺人動機的……哦,是嗎,這麼說,他只承認自己醉酒駕車撞了人,擔心死者活著,所以下車,用刀捅了死者令狐雲八刀……那他為何事先準備了一把刀……什麼……不可能!尸檢報告上不是說凶手用的是一把專業軍刀嘛,怎麼現在卻變成了水果刀呢……他說的……你這個大名鼎鼎的火眼,也信啊……找不到凶器……難道就不能證明他用的是事先備好的軍刀嗎?哦……我知道了,打攪你休息,呵呵……別忘了我是記者,打破砂鍋問到底,是我的職業……」
掛斷電話後,夏天苦笑著說︰「李天意家人聘請了一個很有名的律師,現在李天意一口咬定,是醉酒後駕車肇事,一時沖動下才殺人的,並沒承認他是故意謀殺。」
「這個王八蛋說謊!」柳根一听,氣得大罵一句。
「夏記者,如果是酒後駕車殺人,會被判死刑嗎?」令狐雲的母親問。
「不好說,他的辯護律師,肯定會以李天意主動投案自首,又是酒後駕車撞人,情緒失控下,才干出不理智的事為由,為其辯護,那樣一來,法官會酌情考慮量刑標準,也許會免除李天意的死罪……」夏天分析說。
「那我的雲兒就那麼白死了嗎!要是這樣的殺人犯都不該槍斃的話,我也會喝醉酒殺人的!」令狐雲的父親激動的說。
「夏叔叔,要是把周永恆被李天意頂替上大學的事件報道出去,會對審理李天意殺人一案起到多大的作用?」柳根問。
夏天搖搖頭回答︰「報道只不過是新聞,當不了法庭證詞的。」
「那要如何才能證明李天意把令狐雲錯當周永恆殺害的?」柳根又問。
「要證明李天意有預謀,必須有人證,也就是有人證明他早已有了殺害周永恆的意圖,或是看到他私下跟蹤之類的。」夏天緊皺眉頭回答。
柳根口中重復著夏天說的話,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有人可以證實李天意的這些行為。」
「誰?」夏天立即問。
「大寶。」柳根回答︰「他曾經給我提起過,說李天意在殺人前一段時間,經常開車出去,早出晚歸的,這說明他肯定是在跟蹤令狐雲,因為他沒見過周永恆,把令狐雲當成了周永恆。」
「可你說的這個人,也沒看到李天意跟蹤令狐雲呀?這只不過是你的假設而已,當不了證據的。」夏天一句話,把柳根的這個假設給否定了。
「那也許大寶他還知道別的,沒給我說出來呢。」柳根越想越覺得應該再找大寶談談,于是拿出手機,給大寶家打過去。
大寶正式在食為天上班後,主要在分店和烤饃師傅一起干活,李天意殺人被抓,他心里也惶惶的,生怕李天意交代出一些過去他們干的壞事,隨時擔心警察找上門。
接到柳根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母親開的小賣部,他晚上睡在小賣部里。
「根哥,什麼事?」大寶一听是柳根,心想這麼晚了,柳根打電話來,肯定有事。
「大寶,你曾經給我說過,李天意殺人前,經常開車出去,早出晚歸,是吧?」柳根問。
「是啊,他那段時間,確實很反常,我在他家小區門口,蹲了幾晚上的貓。」大寶回答。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為何會那麼反常呢?」柳根又問。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他車開得很快,我沒法跟蹤。」大寶回答︰「根哥,怎麼啦?你為何又問起我這件事?」
「我懷疑李天意那段時間的反常行為,是為了跟蹤被殺害的令狐雲,或者是他在尋找下手的機會。」柳根在電話里說︰「大寶,你好好想想,我讓你重新回到他身邊後,他有沒有在你面前提到過周永恆或紅薯哥之類的話?或是他有沒說漏嘴,要收拾周永恆之類的?」
電話那頭,大寶沉默了一會回答︰「沒有,李天意似乎總是防著我一手,很少在我面前說什麼……等等……我想起來了,出事那天晚上,李天意打電話約我在一家酒吧喝酒,但是我到那里的時候,他喝醉了,因為那晚要來台風,我惦記幫我媽收小賣部外面的東西,所以給他說今晚有台風,早點回去吧,他當時還譏笑我膽小,連台風都怕,于是吼叫著要我滾蛋,在我起身離開的時候,他還罵罵咧咧的說‘他媽的……都不是東西……和尚……二愣……都走了……就連你大寶……也不過是個吃里扒外的混蛋……要是和尚和二愣在……還用得著我成天跟蹤那個賣烤紅薯的……老子非把你整死不可,你給老子等著……’這樣的話,當時我心里還想,李天意說的最後那句‘老子非把你整死不可,你給老子等著’是說要整死我呢,讓我一夜沒睡好覺……」
「你真的听到了他口中提到‘賣烤紅薯的’這幾個字?還說他成天跟蹤,他當時真的這樣說了嗎?」柳根一听,來了興趣,雙目掃了夏天他們幾個一眼。
「絕對沒听錯,他確實這麼說了,因為當時他背朝酒吧門口,我听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在我站起身走到他背後的那一刻,我還以為他這是有意說給我听,罵我是吃里扒外的混蛋呢,但當時我沒去細想他說跟蹤賣烤紅薯的,只擔心自己會吃李天意的虧……」大寶在電話里喋喋不休的說,像是要表明他給柳根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話。
「大寶,你現在給我說的話,以後,敢在警察面前再說一遍嗎?或者等開庭審理李天意殺人案的時候,當著法官的面站出來作證嗎?」柳根打斷大寶問。
「我敢!這是事實,我現在才不怕他李天意呢。」大寶大聲回答。
「好,你給我說的這些,太重要 ,謝謝你,大寶,不過,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暫時不能給任何人提起。」柳根最後叮囑道。
柳根掛上電話後,激動的給夏天他們說︰「這回有證人 ,大寶可以證實李天意早有預謀殺害周永恆,只不過他那時候還不知道賣烤紅薯的人已經不是周永恆,而是令狐雲罷了。」
「太好 ,要真是這樣的話,李天意必死無疑!」夏天也感到很激動︰「我今晚加班,把采訪你們的這些內容整理出來,明天就可以見報,這次,我要直接投稿到南海早報,這可是一個爆炸性的大新聞,肯定會引起全城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