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恆放下手中的活.
柳根說︰「咱倆到校園里走走吧。」
「根哥,是不好的事嗎?」周永恆看出柳根心事重重,以為柳根幫他忙的事泡湯了,很小心的問。
柳根臉上露出一笑回答︰「是好事 。」
周永恆立即追問︰「這麼說,我的事,有結果了麼?」
「快 。」柳根邊走邊說︰「我听到了可以算是確切的消息 ,會恢復你的學籍,而且,學校還會給你一定的補償,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呢?」柳根瞅了周永恆一眼問。
「呵呵……只要能給我恢復學籍,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周永恆憨厚的笑著回答。
「難道你不希望學校給你一大筆錢的補償嗎?」柳根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又問。
周永恆苦笑一聲說︰「就算他們賠我再多的錢,也難以彌補一年多來,給我和家人帶來的精神損失,更不可能換回因這件事,氣絕身亡的我媽的命,要是我媽在天有靈,能知道在根哥你的幫助下,為我討回了公道,她會笑的。」
柳根拍拍周永恆的肩膀,他從身邊這個來自湖南鄉村的窮苦學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紅薯哥,我娘經常給我說的一句話是‘咱人窮心不能窮’。我相信,你的心沒有窮,只要咱們這顆心沒窮,就不可能一輩子的受窮。」
「根哥,謝謝你。」周永恆眼圈發紅,能認識柳根這樣的人,他覺得是自己人生最大的一個轉折點,要是沒有柳根及時的收留,死在紈褲子弟李天意刀下的人便是自己,別說為這個恩人做點事,就是柳根需要他這條命,他也毫不憐惜。
兩人並肩走到大學校園幽靜的半月塘邊,坐在條登上,默默望著池塘里枯萎的荷葉,都不說話。
周永恆感受到了柳根身上透出的那股莫名壓力,率先開口問︰「根哥,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這你也能看出來呀?」柳根苦笑著問。
「從你和夏陽回來後,我就看出你臉色不對。」周永恆側身望著柳根︰「是咱們公司遇到困難了?」
柳根嘆了口氣,點點頭︰「是 ,我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關系到咱們食為天未來的命運,但我個人,不想為此去妥協,可又找不到兩全齊美的辦法去解決。唉……這人啊,似乎一生都在被人逼著做各種各樣的選擇,要是能像我們出生一樣,不用任何選擇,那該多好呀!」
「要是根哥信得過我的話……能否請你說說,遇到的是什麼難以決斷的事?」周永恆小心謹慎的問。
柳根看了周永恆一眼,笑了笑︰「我把你叫出來,就是想把我的苦水倒給你 。」他確實想找個人傾述胸中的憋悶。稍微停了停,便開始講起任家駒父子找自己去的目的。
周永恆非常認真的听,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等柳根講完,他問︰「根哥是不願意跟這個貪官同流合污,對嗎?」
「是啊,但我沒當面拒絕,只說考慮考慮。」柳根回答。
周永恆雙目泛光的說︰「根哥,我能談談自己的看法嗎?」
「當然可以,我把這事告訴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見,有什麼想法,盡管直說。」
「我認為,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周永恆一開口,便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什麼……你……」柳根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要我按他們說的去做嗎?」
周永恆搖搖頭,又點點頭,微笑說︰「是,也不完全是。」
「那你啥意思 !」柳根語氣中明顯帶著怒意。
「根哥,你先听我把話說完。」周永恆理了理頭緒,接著說︰「首先,從任家父子口中所說的,可以肯定的是,市政府要把李甘南海藥業集團的股權拍賣,作為追繳他走私的非法所得的一部分,而且多半是賤賣,價格會遠遠低于價值;其次,任孝堯想借此機會,為他兒子買下這部分股權,這叫以權謀私,但又不好直接出面,于是想找個不起眼的人或公司出面替他完成這筆骯髒的交易,所以父子倆經過斟酌後,選擇了根哥你,即使根哥你不答應,他們還會找別人,也就是說,任家父子對拍賣的李甘這部分股權,勢在必得;第三,根哥,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這部分股權被任家父子所得,他們會利用手中的權力,謀取更多的利益,說難听點,父子倆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借此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
柳根不住的點頭,覺得周永恆說得很有道理,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呢?你說這是一次機會,是啥意思?」柳根問。
「與其讓任家父子得到南海藥業集團,不如根哥你把李甘的那部分股權拍下來,親自掌控南海藥業!」周永恆雙目如炬,一字一句的說。
柳根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個和自己一樣,窮得一塌糊涂的小子,竟然敢說出這樣的大話。
「錢從哪來?」柳根搖頭問。
「根哥,你當初成立食為天的錢從哪里來?」周永恆沒回答,而是微笑著反問。
柳根又是一愣,月兌口回答︰「借的。」
「對呀,借!」周永恆點頭說。
「呵呵……呵呵……」柳根站起身,像是傻了一樣的笑個不停。
「根哥,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周永恆卻板起臉,坐在條凳上仰頭看著柳根問。
「紅薯哥,你說的這個辦法,簡直是天方夜譚!誰會借給我那麼大一筆錢呀,你以為是幾十萬嗎?動輒幾個億 !」柳根仍然笑著說。
「幾十萬和幾個億,不過是後面多或少幾個零而已,只要根哥你願意,我相信你肯定會有辦法的。」周永恆給柳根打氣︰「決不能讓南海藥業集團落入任家父子手中!」
「紅薯哥,你把我柳根看成啥 !我又不是神仙,要是能動動嘴皮子,就能變出那麼多錢來的話,我還用得著每天為銷售業績擔心嗎?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呀!」柳根重新坐下說︰「再說了,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啊,我能弄夠拍下南海藥業股權的錢,把李甘那部分股權買下來,可你別忘了,南海藥業集團最前面兩個字是‘南海’,他任孝堯畢竟是南海手握重權的人,決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會變本加厲的找我和公司的麻煩!你這個辦法,是把我往槍口里推,知道嗎?」
「任家父子能移花接木,那根哥你難道就不會也學他們那樣,不以你的名義出面,而是找一家公司或人來做這件事,或者,干脆重新注冊一家公司參與競拍!」周永恆顯得有些激動,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站住腳,盯著柳根雙眼問︰「根哥,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任家父子為所欲為嗎?」
「那我還能怎麼辦?」柳根雙手一攤的問。
周永恆斬釘截鐵般的說︰「把姓任的扳倒!」
柳根驚得從條凳上抬起,像是站也站不起,坐也坐不下的樣子,呆呆望著周永恆,好半天才把落下去︰「你這叫啥點子!要是那麼好扳倒,也輪不上我 !難道就憑他父子倆給我說的話,就去檢舉揭發他們嗎?真是幼稚!父子倆會死不認賬,甚至會反咬一口說我誹謗誣陷!」
「我又沒說非得馬上扳倒姓任的,從這父子倆給根哥你說的這件事看,姓任的**不離十是個大大的貪官,只要有心,就沒有做不了的事!」周永恆再次坐在柳根身邊說。
柳根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這事太大 ,我沒那麼大的力量!太難 !我干不了!我只想安安穩穩的把書讀完,將來當個外科醫生,娶個婆姨,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不想做生意,不想當企業家,現在走上這條路,是生活所逼,沒辦法才下海的,為牛羊肉買賣的事,已經弄得我差點淹死了,要是……」
周永恆打斷柳根的話︰「根哥,你剛才不是給我說了嘛,你娘經常給你說的那句話,咱人窮心不能窮!不管這事能不能成,你都應該試試,大不了,把你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全葬送掉!從頭再來過!咱們沒錢,可咱們還年青呀,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柳根似乎被周永恆的這股豪邁之氣給感染了,望著他好一會,那雙桀驁的眼楮,似乎重新活了起來,慢慢的散射出自信的光芒,最後,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
「沒錯!咱還年青!這就是資本,最大的資本!」柳根雙手抓住周永恆的雙肩,使勁搖晃說︰「紅薯哥,你說的很對!不管成還是不成,咱都要搏一把!當初我當藥人,連死都不怕,我還怕啥 !」
「根哥,干吧!我會一直跟隨你干下去!大不了,我再回到街頭叫賣烤紅薯!」紅薯哥雙手緊緊抓住柳根的手腕說。
「好!咱們一起干!」柳根騰的站起來︰「走,找陳總和祥子去!」
柳根就這樣,像是頭腦發熱般,在紅薯哥的煽動下,做出了他這一生,不可能做到、前途充滿了艱險的重大決定,他忘記了自己現在身上背負的巨額債務,忘記了自己只不過是個學生,忘記了自己將來想成為一名外科醫生的理想,他要用年青的資本,放手一搏,即使粉身碎骨,也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