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道。「她說,這夭底下,有太多賞金獵人是為了財富才與朝廷合作捉人的。如果我也是這種人,那她無話可說,可如果我不是,她希望我別冤枉好人,將我朝一個有用之臣逼上絕路。
「秦越,我玉狐狸捉犯人,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正義。如果通敵叛國這件事是你做的,那麼你死有余辜。可如果不是,我也不想因為自己所謂的正義,而坑害了一個無辜之人。」
彬在牢房里的秦越,一神情微微閃動了下。
他定定的看著她,就在姜珞臻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閉了閉眼,突然垂下頭,「我無話可說」
聞言,她怔得說不出話。
想上前再說些什麼,卻被東方政給拽了過去。
他朝她搖搖頭,隨後又對秦越道。「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那麼下個月初一便是你的死日,珞臻,我們走吧。」
說罷,他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頭也不固的走出去。
姜珞臻有心再說些什麼,可東方政擺明不想再多做交談,她也只能長長嘆了口氣,尾隨著他離開。
「殿下,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發展到現在,越來越蹊蹺了嗎?」踏出刑部大牢之後,她忍不住間也心底的疑問,「秦越仿佛在隱瞞什麼,而且從剛剛和他的一番交談來看,我覺得他並不像一個壞人……」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東方政回頭看了她一眼,「我還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是兩年前,你不也做了狠心絕情的事傷了別人?」
聞言,她頓時垂下頭,不敢再吭聲。
「不管這案子背後究竟有沒有隱情,秦越已經向我們坦露了他的立場。珞臻,現在不是我不幫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可如果這案子背後真隱藏著什麼巨大陰謀……」
「就算如此,那也是朝廷的事,你無須擔憂。」
還想再說些什麼的姜珞臻,月復中傳出一陣咕嚕嚕的叫聲。
她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這才想起,從起床到現在,別說是飯,就是連口水也沒喝上。
東方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戲譚道。「肚子餓了?」
「真是讓殿下看笑話了。」
「上馬車吧!」
埃安兩兄弟就駕車候在刑部外,姜珞臻紅著臉上了馬車,東方政緊隨其後上來,隨即對趕車的福康吩咐,「去客仙居。」
客仙居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平日里招待的也都是一些富商貴青。
東方政偶爾吃膩宮里和太子府的膳食時,就會帶著心月復到客他居換換口昧。
這馬車是他的專用車駕,一個人坐還算寬敞,可若坐兩個人就有些擁擠了。
兩人肩並肩的坐在一起,狹小的空間里,彼此甚至還能听到對方的呼吸聲。
姜珞臻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閃了閃,但這麼小的地方,任她再怎麼躲,也改變不了兩人緊貼看對方的事實。
她不是傻瓜,知道這個男人今日所做的一切全是在討好她。
兩年前的那場邂逅,她也以為自己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真命天子。
可當她得知他居然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帝時,她真的沒有勇氣和他走下去。這世上,皇帝的女人最難當。所以她寧願和他一輩子做朋友,也不想做他的女人。
只是當年她畢竟年輕,又一時情急,竟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傷害了他。
他沒毀了她,只是趕走她,算是對她的仁慈了。
本以為離開兩年,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能夠被慢慢淡忘。
可是沒有!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但沒有忘掉這男人,反而還會在種種有關他的傳聞時,暗地里為他歡喜憂愁。
這兩年來,她拚了命的捉捕朝廷欽犯,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為他分憂解勞。
秦越的案子對她來說,其實是一個可以接近他的契機。
明明知道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政不會給她好臉色。可她還是厚看臉皮,耐不住兩年的思念之苦,不顧一切的出現在他面前……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來男人低柔的噪音,「世人都知道,我父皇當年在登基時曾昭告天下,此生僅娶母後一人。這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最深情的承諾,而且直到現在,他從沒違誓做過任何對不起我母後的事……」
說到這里,東方政突然認真的看看她。「珞臻,我父皇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
被他一雙漆黑眼眸緊緊注視著的姜珞臻,不由得臉紅心跳。
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承諾,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麼時,東方政突然惡劣的笑了笑。
「別誤會,這話我不是對你說的,不過是練習而已,因為有朝一日,自然有姑娘親耳听到我對她的承諾,做我東方政唯一的妻子的。」
說完,不再理會她的反應,他別過視線,不再吭聲。
姜珞臻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就算故意說出滿不在乎的話,也並非有意傷她。
他只是想在她面前維持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偏偏又無法控制對她的滿腔感情。
想到這里,她突然泛起一陣心疼,袖下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他的手指。
東方政指尖一顫,本能的想躲開,卻被她死死抓著。
兩只手就這麼緊緊握在一起,車廂里,久久沒再傳出任何話語。
棒天的早朝,文武百官意外的听說,太子居然準備重審秦越的案子。
而首先發難的不是別人,正是與秦越情同父子的當朝大將軍齊晨天。
「殿下,秦越的案子早在幾日前便已判定,如今各項罪證一致指向秦越有叛國動機,他害得我朝三萬將士慘死,實不可饒恕,凌遲處死都不足以贖罪,如今殿下何以提出要重審此案呢?」
當齊日成天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後,很快便有其他臣子上前附議。
對大多數人來說,秦越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別說凌遲處死,就是碎尸萬段也不足以泄恨。
這麼一個罪該萬死之人,太子居然說要重審批案。
一時問,反對聲浪此起彼伏。
面對朝臣們的反對,東方政不急不躁道。「我知道眾l即家對秦越叛國一事心存惱恨,如果秦越有罪,他自然死有余辜,可如果他無罪」
話至此,他笑著看,向殿下眾臣,「那我們可就錯殺一個對朝廷有功的武將。」
「可是殿下,秦越不是罪證確鑿了嗎?」
「是啊殿下,秦越可是在罪狀上畫了押的……」
大臣們再次提出自己的意見,東方政卻道。「自從秦越被關押之後,從沒親口承認自己通敵賣國。至于罪狀上的內容,全是刑訊之人的一面之詞,上面所羅列出來的罪狀,秦越沒承認也沒否認,難道諸位大臣不覺得這事另有蹊跌嗎?」
听到這里,齊晨天上前一步的說。「殿下,秦越犯下之罪天理不容,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狡辯。」
東方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齊將軍,滿朝文武都知道,秦越與你之間情同父子,他被判處凌遲,做為他的恩師兼義父,你就不感到痛情嗎?如今,此案很可能有不為人知的隱情,如果能在查明之後還秦越一個清白,對你來說,不也是好事一件嗎?」
齊晨天聞言,再無從反對,只能臉色難看的沉吟道。「殿下此言也並非毫無道理……」
「既然如此,秦越一案重審,就這麼決定了。」
雖然還有很多臣子想要出言反對,可他們知道,一旦是東方政決定的事,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反駁,他將義無反顧的執行到底。
下朝回到太子府之後,東方政把秦越一案將被重審的事告訴給了姜珞臻。
「重審?」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不由得楞了一下。
「可是殿下,昨天在刑部大牢時,你不是說……」
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說過的話可多了,哪一次你是真心听進去的?」
雖然再一次被訓斥了,可姜珞臻卻難掩臉上的笑意。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此案雖然決定重審,可並非毫無期限的,如果在期限之內,仍無法洗月兌他的罪名,那麼他還是要被處以凌遲之刑。」
「這個我知道,今早殿下進宮上朝時,我已經寫信給那位柳姑娘,讓她盡快趕來京城見秦越一面,秦越自幼被齊將軍撫養長大,身邊親人皆無,就連他的親生父母也在幾年前去世了,所以當今世上,唯一還與秦越有關系的人,恐怕就只有那位柳姑娘了。」
「呵,沒想到你動作還挺快的。不過就算你找到了那位柳姑娘,也不見得能扭轉局面。」
「能否扭轉局面,總得試過才知道。另外,我已經準備好,今天晚上要夜探齊府了。」
「夜探齊府?」
「是的,既然秦越自幼在齊府長大,那麼齊府里,肯定有人知道關于秦越的一些事情。」
東方政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額頭一記,「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齊府守衛森嚴,你一個姑娘家說夜探就夜探,就不怕齊府里的兵衛將你捉住,活活亂棍打死?」
「殿下放心……」
「我不放心。」
「喔……」
他用力瞪了一眼,「你當齊府是自家後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算你武藝不凡又如何?真出個什麼差錯,你這條小命,可就搭進去了。」
被劈頭罵了一頓,她陪笑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疏忽大意,讓殿下如此擔憂,是我的不對。」
雖然政嘴上罵得狠,可她不傻,這男人在關心她,只是關心的方式比較特別而已。
「哼,你也別自作多情,我這不是擔心你,而是在擔心我自己。好歹你現在也是我府上的人,如果真出了什麼社漏,到時候丟臉的那個,可是我。
狠狠罵了一頓之後,他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想要調查秦越的案子,還真要透過齊晨天才能得知一二,所以明天下朝之後,我會親自到齊府走一趟,會會齊老將軍。」
姜珞臻立刻誕著笑臉央求,「殿下,可否將我一起帶上?」
「小滑頭」他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棒天早朝之後,太子殿下突然大駕光臨齊府,引起府內一陣恐慌。
令齊晨天意外的是,在太子身邊伺候的不是小順子,而是個面生的漂亮宮女。
姜珞臻覺得東方政肯定是在故意刁難自己,之前出府他都同意她穿男裝方便行事,今日卻特意命令她不準換下女裝,否則就別想和他一起來齊府打探消息。
齊晨天對太子的大駕光臨有些措手不及,畢竟東方政可不會無故特別造訪哪個大臣的家。
「殿下來之前怎麼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如果早知道殿下要大駕光臨,老臣也好提前讓府上的廚子多準備一些好菜,留殿下在此用膳。」
被奉到上位的東方政品著香茗微微一笑,「齊將軍不必如此客氣,今天本太子突來打擾,其實是想和你聊聊秦越的事。」
齊晨天今年雖然六十有余,可自幼從軍,行軍操練沒有一日懈怠,身于老當益壯。
此時听太子直言道明來意,他露出一臉感慨的神情。「難為殿下還為秦越一案如此憂心,說來秦越是老臣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如今他犯下如此錯事,都怪臣當年心存仁慈養虎為患。如果早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西良人,早知道他會記恨我北岳,老臣也不會將他養在身邊悉心教導。」
說到此,他還長嘆了一聲,「所以說,真是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