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賊不是真的小毛賊,每一個的身手都非常好,與他們的廝殺對寧王府的近兩百侍衛來說雖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卻也並不輕松。
上官雲傾和慕容真(從現在開始,正式回歸本來的名字,滅哈哈~)都下了馬車,站在外面看著前後兩方的廝殺,上官雲傾對她輕聲說著︰「真兒,你到馬車上去吧。」
雖明白他家真兒與尋常女子不同,但他還是擔心如此血腥會嚇著了她。
慕容真搖頭,依然觀察著眼前戰局的發展,不滿的嘟囔一句︰「我沒那麼嬌弱。」
戰斗很快就結束了,地方留下幾具尸體,其他的人迅速的撤離,消失在了道路的兩邊,上官雲傾也沒有讓人去追擊他們,只是站在原地斂眉沉思。
忽有劍氣襲來,速度極快出招極狠,比之剛才的那些黑衣人更犀利上了不知多少。
上官雲傾眼神微變,輕輕一推慕容真將她推到了旁邊,這一耽擱卻讓他自己沒來得及完全躲避過去,有一個紅色的影子從他身旁似幽靈般滑過,他感覺臉上一疼,似有溫熱的血液緩緩沁出。
兩人錯身而過,這第一招因為慕容真而上官雲傾略弱了一籌,臉上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傷痕,他伸手將沁出的血珠抹去,站在原地靜靜的掃視著周圍,而另外在旁邊的侍衛也都一個個嚴陣以待,警惕的戒備著。
「是你?」半餉,上官雲傾突然莫名的說了兩個字,揮手讓圍在他身邊的侍衛們讓開,輕笑著說道,「這幾天都沒有見你出現,本王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刺殺本王了。你說本王究竟與你身後的那位有什麼仇怨呢,其實本王都不知道他是誰。」
周圍很安靜,好像上官雲傾只是在對著空氣講話,很久之後,久到讓人忍不住覺得那個人都已經離開了,才有冷漠無任何起伏的聲音傳來︰「我也不知道師父與你有何仇怨,只是奉命行事。」
「你真要殺本王?」
「師命難違!」這一次,他的回答倒是挺快,然後緊接著又有紅影從斜刺里飛掠而出,直指上官雲傾的咽喉。
此人正是那個右眼黑眸左眼血瞳的半面男子。
有了準備,上官雲傾自然不會被再次傷到,眼中精光一閃就直接朝他沖了過去。
兩人並沒有狠狠的撞在一起,雖然慕容真其實挺想看那個火花四射的場景,但確實沒有撞到一起,而是兩劍相擊,然後糾纏著打了起來。
慕容真眯起了眼楮,但依然看不清那兩人的動作,只覺得叮當相擊,人影閃爍,滿目迷蒙,也不知這兩人到底誰更勝一籌誰落了下風。
正看得熱鬧,突然毫無征兆的脊背一寒,有一絲寒流「唰」的竄遍了全身,讓慕容真冷不丁打一個寒顫,幾乎本能的往前撲去。
「王妃小心!」有人在急切的喊著,听聲音似乎是茜茜。
慕容真一下撲倒在了地上,看不見,但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寒泠泠的東西從她頭頂飛過,刺激得她渾身又是一哆嗦,撲在地上往邊上一滾,「噗」的一聲有猙獰的裂痕出現在了距離她鼻尖不到三寸的地上,塵土飛揚。
「真兒!」上官雲傾也是臉色大變,這一走神就被對方覷了個空,在他肩膀上砍了一劍,鮮血飛濺。
吃痛回神,上官雲傾眼神微變,身上突然多出了另外一種微妙的氣息,手上劍影翻飛,撿走如龍,渾身的氣勢都為之猛漲,一劍破開對方的防御,只見銀光一閃,就又是鮮血飛濺,只是此刻飛濺的,是那半面男子的血。
半面男子飛快後退,捂著胸口的傷抬頭看向上官雲傾,那眼中首次出現了明顯波動。
而在他們的下方,慕容真在被追殺著滾了兩圈之後終于站了起來,小夜和茜茜想要到她的身邊,卻被另外一人攔了下來,管家的面前也出現了第三個黑衣人。他們只為糾纏,所以還真是被他們纏得短時間內月兌不了身,慕容真獨自面對一個高手的追殺,雖有離得近的侍衛沖了過來,可大部分的侍衛距離遠,根本就追趕不及,而那黑衣人的目標只在她。
慕容真側身避過了長劍一刺,那劍卻一橫,繼續朝她的脖子劃過來,她嘴唇緊抿,順著劍刃劃過來的方向身子猛然後仰,雙手反撐在地上,同時右腳抬起,就朝他踢了過去。
「砰」的一聲,手腕被她踢了個正著,踢得他悶哼一聲,手一麻差點就沒有握住劍柄,而慕容真已趁機從他的攻擊下閃開,卻突然腳好像被什麼給絆了一下,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腳下是平坦的地面,根本就沒任何能將她絆倒的東西!
慕容真一下子就將目光對準了就站在旁邊,似滿臉驚恐惶然的女子,伸手一把抓住她早已縮回的腳踝,冷聲道︰「找死!」
此刻,那黑衣人已擺月兌了兩名侍衛的糾纏,再次朝慕容真殺了過來,而小夜、茜茜和管家都還被人纏住,一直站在那兒旁觀的玉公子目光一閃,終于打算要出手了。
被慕容真抓住了腳踝的女子用力掙扎著,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正對慕容真露出猙獰的表情來,在掙扎的同時還一腳一腳的踢在慕容真身上。
慕容真眼神凌厲如劍,用力抓住她的腳踝,手指輕滑一下就找到了某個位置,然後用力的那麼一捏一掰,似有清脆的「 嚓」聲響起,剛前零點零零零一秒還在又掙扎又踢踏的女子臉色猛然間慘白,尖叫了一聲就朝慕容真的身上撲了下去。
這一番事情說起來漫長,其實不過是發生在瞬息之間,那黑衣人即將要殺到慕容真的面前,玉公子的手指間出現了幾枚寒光閃爍的銀針,而那女子突然就慘叫了倒了下去。
在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的時候,慕容真雙手在地面一撐就跳了起來,正好伸手接住倒下的女子,雙手用力抓著她的肩膀轉了個身,然後就直接這麼推著她朝離她已不足兩米的黑衣人沖了過去。
似馬上就明白了什麼,那女子臉色猛然大變,眼中出現了滿滿的驚恐,然後不等她想要說點什麼,就是「噗」的一聲,長劍入體,甚至還有一小截劍尖從她的胸前透體而出,反射出異樣森寒的白光。
距離不足兩米,加上劍的長度,那就是連一米都不到,幾乎是在慕容真抓著她轉身的同時,那劍就這麼穿過了她的身體。
就連黑衣人都因為這突發的一幕而怔忪一下,玉公子也緩緩的又收起了銀針,那女子被穿在長劍上面臉色驚恐之極,口中不斷的有血沫吐出。慕容真卻不管這些,近乎殘忍的抓著她兩邊肩膀那麼一折,生生的以她身體為軸心,將穿過她身體的劍給折成了九十度。
「啊——」
淒厲的慘叫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響起,慕容真充耳不聞,將這具穿插了長劍的身子推倒在地上,她雙手依然死死抓著她的肩膀。因為這個動作,就那麼一丁點的時間,那黑衣人除非想要跟著一起倒地,否則就不得不松開手。
而慕容真一將那竟還殘喘著微弱氣息的女子推到地上後,冷冷與那雙死死盯著她的眼楮對視,竟連這個都毫不相讓。然後她以雙手為支點,狠狠的抬腿,飛踢了過去。
「砰」的一聲相當劇烈的聲響,正中黑衣人的臉,直接將他給踢飛了出去,即使有內力護體,這一腳也踢歪了黑衣人的臉,踢掉了他臉上的面巾,還有兩顆帶血的牙齒被他吐了出來。
慕容真翻身站穩了身子,又是一腳將躺在身邊被她當了回盾牌的女子踢到旁邊,省得妨礙她打架,神色之中沒有半點類似于愧疚、抱歉、心虛、不安這種東西。
轉頭,陰測測的盯上了站在旁邊,此刻正模著臉似心有戚戚焉的玉公子,道︰「你看夠了沒?很好看很精彩很值得拍手稱快是不是?」
玉公子神色一僵,那從來都是溫文爾雅、儒雅得不像話的臉上終于還是忍不住出現了絲絲裂痕,干笑了聲,說道︰「王妃恕罪,在下只是見王妃如此這般的英姿颯爽,不敢打攪了王妃的興致。王妃的身手如此了得,區區一個小毛賊哪里能傷得了您呢?」
此刻,原本分散在遠處的侍衛終于追趕了上來,眾人聯手將那黑衣人抓了起來,小夜和茜茜也將那個一直都只跟他們糾纏,而不正面相對的家伙給制住了了,管家卻不小心一巴掌過去,將那黑衣人給拍遠,給了他服毒自盡的機會。
上官雲傾和那半面男子卻還在打,打得昏天暗地、天崩地裂、天理不容……呃?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兩人還在打得不可開交。
管家于是將那兩人押到了慕容真的面前,問道︰「王妃,該如何處置這兩個人?」
「你讓我來審問犯人?」慕容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
「請王妃示下。」
管家躬著身如此說道,讓慕容真不禁輕挑了下眉,下意識的從旁邊的那些侍衛們身上掃過,發現他們竟都略帶期待的看著她。
所以她馬上就明白了管家此舉的意思,但看著那兩個被拔了毒藥,自盡暫時無望的黑衣人,忍不住皺了下眉,喃喃說道︰「審問出他們背後的人是誰嗎?嚴刑逼供這種事情好像對他們這種人不大管用,而且這里荒郊野嶺的,也沒那個條件。」
管家低眉順眼的站在旁邊,不言不語。
慕容真又瞥了他一眼,然後走到那兩個被押解著的黑衣人面前,笑眯眯的問道︰「你們可以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嗎?」
兩黑衣人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慕容真輕蹙了下眉頭,又問道︰「如果把你們扒光了,又封了你們的內力,再將你們扔到發情的公狗群中,會發生什麼事呢?」
兩人眼神微變,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慕容真笑得更燦爛了,道︰「如果再給那群發情的公狗喂下一下特別的東西,比如那種叫春什麼什麼藥的,再把你們跟它們關一起……哎呀,我真是太齷齪了,身為女子竟然會想出這麼邪惡的事情來,以後肯定會嫁不出去的!不過你們雖然不是‘母’的,但男男也是可以非常有愛的哦,你們要不要試試?雖然好像不是同一種族,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愛情,是完全可以跨越種族和性別的差距的!」
還在上方樹頂上飛躍騰挪的兩人,突然一頭從空中栽倒了下來。
那半面男子已經渾身是傷,血染得他那一身紅衣越發妖艷,略微有那麼點灰頭土臉的慈寧宮地上爬了起來,血瞳之中紅光閃爍,看向慕容真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什麼絕世怪物。
然後他突然一個閃身,就消失不見了。
上官雲傾正站在那里拼命用力的捏著自己的兩邊臉頰,連敵人跑了都無心去追擊。
「真兒,你從哪里學來的這種招式?」
面對他的疑惑,慕容真笑眯眯的鄙視了他一眼,道︰「這算什麼呀?滿清十大酷刑听說過沒?剝皮、抽筋、剔骨知道不?凌遲、腰斬、五馬分尸那是最輕的了,什麼辣椒水、老虎凳的都只是小兒科,這能折磨人的法子可多得是,請君入甕啊、刖刑啊、插針啊、割鋸啊之類的,還有灌鉛、梳洗、倒掛金鐘、抽腸……你想知道多少?我都可以一一給你解釋清楚哦!」
幾乎所有的人,在听到這一番話之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些刑罰有的他們都听說過,有的卻連听都沒听說過,但一听那名字就深深覺得真是相當的凶神惡煞。
上官雲傾嘴角抽搐,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臉,然後露出一個比她更燦爛的笑容,說道︰「還是不必特意說了,什麼時候我有需要,再來詢問真兒,如何?」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暫時先這樣吧,什麼時候若有需要請盡管開口,不用跟我客氣。」
「當然當然,你可是我娘子,我對誰客氣,也不能對你那麼見外啊。」
隨後,那兩個臉色蒼白的黑衣人被提溜了下去,不敢再勞煩王妃殿下,而其他的人則將視線落到了那位到死都瞪大眼楮沒有能夠閉上的女子,又齊齊將目光落到了慕容真的身上。
死的似乎是那個叫玉芝的女子,而蓮芝則是遠遠的躲了開,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敢走上前來,卻一下子就跪在了上官雲傾的面前,哭訴著說道︰「請王爺為玉芝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王爺,我等雖只是奴才,可卻也是太後娘娘親自挑選送來服侍王爺的,可王妃竟故意將玉芝推向了劍下,害得玉芝死于非命,請王爺明察!」
她哭訴著,句句是理、楚楚可憐、又梨花帶雨,不知有多麼的可憐委屈,真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上官雲傾眼神微閃,嘴角輕勾,然後看向了慕容真,說道︰「真兒,現在有人狀告你殘害了無辜性命,你有什麼要解釋一下的嗎?」
慕容真秀眉輕輕一挑,冷眼掃過跪伏在上官雲傾腳邊的女子,冷笑著說道︰「沒什麼要解釋,不過就是我看那女人不順眼,就隨手拉了她來做擋箭牌。」
此言一出,人群就出現了輕微的騷動,上官雲傾不由得眉頭一皺,又緩緩舒展,道︰「真的是這樣嗎?」
慕容真沒有回答,只是歪著頭掃視了周圍一眼,撇嘴說道︰「你這是什麼精良護衛,如此輕易的就被一個女子的表演所迷惑,還為此而對主子心生了不滿,虧你還敢如此放心的把他們帶在身邊。他們已經首先對這女人的表現生出了同情,若是我說了另外的解釋,你覺得他們是會認為我在狡辯,還是相信我的話呢?」
「真兒……」
「你看,我向來都不怎麼柔弱,身份又是高貴的,在他們的潛意識里就算當我是個主子,也會認為我是強勢的一方,兩方相斗,必定是我佔上風。如此想當然的認為,就讓他們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們認為弱勢那人說的話,所以我說什麼,都是空的。你看啊,我還赤手空拳的打敗了一名刺客呢,那叫玉芝的女人也的確是死了,還是被我給弄死的,他們什麼都沒看到,就看到我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害死了一個無辜女子。」
上官雲傾眼神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慕容真卻已走到了他的身邊,抬頭看著他說道︰「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夠了,別的不想多做解釋,不過你的這些護衛確實欠訓練。」
「真兒對此有什麼意見?」
「沒意見,不過我覺得你的那些暗影,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就人心浮動。」
上官雲傾眉梢輕揚,靜靜看著她轉身往馬車走去,然後轉頭看著跪在他腳邊,似受了天大委屈般的女子,非常親切的問道︰「你知道污蔑王妃,會有什麼下場嗎?」
「奴婢不敢。」她淚眼婆娑的磕一個頭,哽咽道,「奴婢……奴婢只是不忍心同來的姐妹竟死得如此淒涼,不不,王爺恕罪,此事與王妃無關,一點關系都沒有。」
上官雲傾微斂了笑容,這個女子倒是有點聰明,她這麼說,豈不是更顯得真兒有錯,只是被他所包庇,讓身為奴才的她不敢言,只能將委屈全都吞咽下肚?
感覺著周圍部分護衛之間的輕微騷動,雖然只是其中的小部分,但還是讓他冷了眼神,看來得換親衛了。
玉公子卻在此時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道︰「此事怎麼會與王妃無關呢?在下剛才可是親眼見到王妃將玉芝姑娘推向利劍,使得玉芝姑娘被長劍穿透而過,蓮芝姑娘,你真覺得此時與王妃無關?」
蓮芝抬頭怔忪的看著微笑得如同仙人般溫柔的玉公子,又抬頭看了眼上官雲傾,又開始磕頭道︰「請王爺明察!」
「雲傾,這件事確實要明察才行,不然以後若再發生這種事,那這世道豈不是亂了套了?」玉公子轉頭看向上官雲傾,說道,「我剛才親眼看到那位玉芝姑娘在王妃躲避刺客追殺的時候伸出右腳將王妃給絆倒在地,王妃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她便借著掙扎的掩飾朝王妃的身上狠踢,在下觀王妃剛才的動作,發現她的肩膀似乎不怎麼靈活,可能受傷了。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置才好呢?雖然王妃已經馬上就給出了懲罰,可這種以下犯上,竟敢謀害主子的事情,若處置不好,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次發生。」
蓮芝一下子就呆住了,她以為是來幫她的這位公子,怎麼竟一轉口就又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他根本就不是來為她出頭做主的呀!
人群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在暗暗對王妃心生不滿的那小部分護衛也一下就愣住了,顯然對他們來說,玉公子的話比一個柔弱女子要更可信一些。
上官雲傾輕抿著嘴角,冷冷看著突然間臉色蒼白的蓮芝,說道︰「罪婢玉芝居心叵測,竟敢意圖謀害王妃,罪大惡極。雖然她現已經沒了性命,但其罪過仍不能寬恕,那就讓她曝尸荒野,以作深夜猛獸的食物吧。」
蓮芝臉色更白,另外的人,包括所有護衛在內,卻反而滿臉平靜,並迅速的執行了下去。
上官雲傾繼續看著蓮芝,說道︰「賤婢蓮芝心存不良,污蔑王妃,罪不容恕,但念在你是太後送來的,就暫且饒你一命,待得到達宿州之後,送彩燈院!」
蓮芝一下子跌坐在地,臉色蒼白而充斥滿了絕望,因為彩燈院是軍妓們住的地方,因每當夜晚降臨,就會亮起各種燈籠,赫然成了軍營中的一道風景,就被稱為是彩燈院。
她也被人帶了下去,當然接下去的路程是再也不可能與上官雲傾和慕容臻同乘一輛馬車,能讓她在運送行囊的馬車架上落座,就已經是恩賜。
事情都暫時的結束了,上官雲傾看了眼天色,說道︰「天很快就要暗了,再往前尋個開闊地,就安營吧!」
「是!」
隊伍就開始前行了,上官雲傾登上馬車就看到慕容真正在揉著肩膀,想到玉公子剛才說的話,忙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就去掀她的衣領。
領口輕松的就被拉了下來,入目所及,那原本似凝脂般的肩膀上面,此刻卻是赫然烏青了大片,看得上官雲傾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
瞪了他一眼,慕容真將衣服拉了回去,倒是並不怎麼在意,說道︰「過幾天就沒事了。」
上官雲傾捏了下她的臉,然後朝著跟在外面馬車旁的人說道︰「小夜,去玉公子那兒拿些藥酒和金瘡藥過來!」
小夜應了一聲,很快就拿了東西來,上官雲傾也不管她的反抗,直接伸手將她按在馬車里就拉下她的衣服給她擦起了傷口。
「啊啊啊,你輕點呀!」
「你說你連個武功高強的刺客都能對付,怎麼竟被個柔弱的奴才給踢傷了嗎?」
「我有什麼辦法?當時我趴著,她站著,當然她厲害了!」
「你就不能躲嗎?」
「躲?那怎麼可以?我當時就抓著她的腳,然後手上用力,只听到那麼‘ 嚓’一聲就捏斷了她的腳脖子,然後我翻身而起抓住她的肩膀,推著她往那刺客的劍上這麼一送……哇啊,好痛!」
「誰讓你亂動的?乖乖坐好!」
「哼!」
在天黑前找到了一處空曠的開闊地,隊伍也就停了下來,迅速安營,並做好各種警戒工作。
雖然這些人容易心思浮動了些,但那畢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即便是這小部分心思容易浮動的,在其他的各種功夫上面,那也是一頂一的,不然如何能成為寧王殿下的隨身親衛?
慕容真正在整理著箱子,上官雲傾走了進來,走到她的身後抱住了她,輕聲說道︰「小夜很自責。」
「為什麼?」
「因為他身為本王的親衛首領,卻竟讓王妃對護衛們產生了不信任感,這是他的失職。」
慕容真愣了下,然後輕聲說道︰「我沒別的什麼意思,只是不喜歡有的東西被別人觸踫,所以才會自己動手整理的。」
他側頭看著她,看到她微微嘟起的粉唇,不由輕笑了聲,收緊抱著她的手臂,說道︰「確實是他們失職了,不過真兒,你怎麼就不能稍微解釋一下呢?」
「這樣你就會開心點?」
「那倒不是,而是說不定你會稍微開心點。」
皺了下鼻子,哼唧著說道︰「才不會呢,都已經開始同情那叫蓮芝的女人了,就說明已經在心理上選擇了更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就算我是王妃……唔,說不定就因為我是王妃,所以反而更不容易讓那些心里已經動搖的人相信我。」
「畢竟只是其中幾個嘛。」
「听說過一粒老鼠屎就壞了一鍋粥這句話嗎?」
呃?都把他們比喻成老鼠屎了?
上官雲傾連忙點頭,道︰「真兒言之有理,回去後我就馬上把那幾個竟如此輕易的就被表面現象所迷惑的家伙給派遣到別的地方去。」
「嗯,隨便你!反正跟我無關。」
「真兒,你似乎對這些事情特別敏銳呢。」
「有嗎?」她轉頭無辜的看著他,眼珠一轉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忽展顏一笑,笑得很有那麼點狡猾,轉身拉著他走到了旁邊坐下,說道,「來來來,坐好了啊,本姑娘給你好好的上一堂有關于人類心理學的課!」
「人類心理學?」那麼神馬東東?
這一堂心理學課,卻講了慕容臻整整一個半時辰還沒有要讓她停歇的意思,寧王殿下成功的、毫無任何違和感的化身成了認真學習的學生,听得津津有味、渾然忘我,對待老師更殷勤得沒話說,又是遞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
慕容真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等她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並且還是身處馬車之內,前往宿州的隊伍早已開動。
「真兒,你醒了?」上官雲傾馬上就湊了過來,一副根本就沒打算要出去騎馬的模樣,笑眯眯的說道,「你一定餓了吧,我給你留好了早餐,在這里這里。」
慕容真一臉戒備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的臉上大大的寫上了「不懷好意」這四個字,看著都已經遞到面前來的香噴噴的早餐,更狐疑的眯起了眼楮,道︰「我還沒洗漱呢。」
「哦,這個我也準備好了,來來。」
「……」
享受著來自寧王殿下的最頂級服務,慕容真卻是小心肝亂顫,暗暗思索了半餉,終于想到了什麼。
「你難道想讓我繼續給你上課?」
「本王覺得愛妃講得真是極好,難道愛妃不願意再說些與本王听听?」他神情無辜,裝腔作勢的說道。
慕容真于是模了模耳朵,又模模臉,問道︰「你知道上一堂心理學的課程需要多少費用嗎?」
「什麼費用?」
「當然是支付給我的課時費了。」
「那真兒需要多少費用呢?」
慕容真又模了模耳朵,暗暗計算了一下,說道︰「看在咱兩還算有點情分的份上,我就收你少一點。」
「少一點是多少?」寧王殿下一點都沒有欣喜的表現,似乎知道這個少一點,可能真的只是少一點。
「一堂課一千兩銀子。」
這叫少一點?不過……
「一堂課是多久?一個時辰嗎?」
「你做夢吧!」慕容真幾乎直接蹦起來,然後伸出三根手指到了他的面前,說道,「三刻鐘!來來,我們先來算一下昨晚上我給你講了幾堂課,至少有一個半時辰是吧?多余的那些時間我也就不跟你算了,就算你四堂課,你先把四千兩銀子給我。」
他扭捏了一下,囁嚅著說道︰「我們是什麼關系啊,這麼點小錢就不用計較了吧,我現在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不如就讓我先欠著吧,等到了宿州之後,我一定會把所有的欠賬全部一次性還清。」
「這樣的話,還得算利息呢。」某人繼續恬不知恥。
「好,給你算利息!」某人卻笑眯眯的全部點頭應下。
哎呦,宿州是什麼地方呀?那可是他的地盤呀,到時候還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呃咳咳……當然當然,這可是他家真兒,他算計誰也不能算計她不是?不就幾千幾萬兩銀子嗎,到時候整個寧王府都交給她來管理了,何止幾萬兩銀子?
馬車悠悠的往前行進,馬車內,慕容老師正在上課,上官同學听得非常認真,這種來自于現代,詳細剖析人類心理的知識,對上官雲傾來說,有著某一種強烈的吸引力,並在未來的日子里,讓本就是只千年狐狸的他越發的修為精進。
而這一路上,除了剛離開京城時遇到的那兩次襲擊之外,再沒有出現什麼麻煩的事情,似乎對方已經放棄了刺殺,當然也有可能這是更大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連長公主和大將軍他們,也一直都沒有動靜,好像他們根本就沒有將盜走先皇遺旨的人與上官雲傾聯系到一起。
「王爺,已審問清楚,那兩人是平王派來的。」管家躬身向上官雲傾匯報,這幾天,他親自擔當起了駕馬車的任務,並順便的也跟著在外面听王妃「講課」,也是深覺得受益匪淺,盡管其中有好些道理他以前就知道,可被王妃那麼一說一解釋,卻愣是給解釋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京城有整整三天,正在一個叫奉城的城內。這里是城內最好的客棧,上官雲傾正站在天字一號房內的窗前,看著外面的人潮涌動,淡淡的說道︰「哦?看來本王這一趟回京城,終于讓我那大皇兄忍不住了。問清楚了嗎,他們前面的那一批人是否人是他們的同伙?」
「是,不過雖是同伙,但卻並不是一同行動的同一伙。」
上官雲傾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轉頭看向正坐在那兒喝茶的慕容真,問道︰「真兒,你覺得如何?」
慕容真懶懶的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問我做什麼?這又不是我擅長的事情,問了也是白問,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干呢?」
說完忍不住清了清喉嚨,這三天她的嘴就幾乎沒停過,這話說得她嗓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管家忍不住低頭偷偷笑了下,暗道也就王妃敢這麼對王爺說話了。又轉頭看向正模著脖子清嗓子的慕容真,問道︰「王妃,嗓子不舒服嗎?」
慕容真繼續模著脖子,陰測測的瞄了上官雲傾一眼,說道︰「我從沒連續的一下子說過這麼多話。」
于是管家馬上了然,上官雲傾則腳不沾地的飄到了她身邊,笑眯眯的伸手將她拉起來,說道︰「那臻兒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可好?」
「你這麼閑嗎?不用抓緊時間趕去宿州?」
這三天的行程過來,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似乎根本就不急著趕路。尤其是在昨天,他還與護衛們分散,讓他們先趕回宿州,而他自己身邊則只留下了小夜、茜茜和管家,至于玉公子,那位公子似乎從來都不是上官雲傾的屬下。
而剛才管家所稟報的事情,就是另外那些先趕回宿州的護衛們飛鴿傳書而來的。
其實或許對他來說,如此輕車簡從,反而更加的輕便自由,身邊的人,除了慕容真之外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就算遇到攻擊也能更好的做出調整和改變。
「不必著急,本王倒是覺得一路游玩回去也不錯。」
「不是說鳳太子已經陳兵兩關邊境,隨時都有可能攻打月華國嗎?」
上官雲傾狡黠一笑,道︰「放心,他是不會打過來的。他明白得很,與我開戰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可能因此讓兩國邊境的百姓遭殃。」
隱隱的,當初還在刑部大牢時,听到慕容堯的分析之後而冒出的那種詭異感覺突然有出現了,她側頭眯眼打量著他,似要看出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那種詭異的感覺越發強烈。
好像稍微抓住了一點什麼,她還是忍不住還有幾分遲疑的問道︰「那他好好的在兩國邊境上調兵遣將做什麼?匯演啊?」
雖不大明白「匯演」的意思,但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上官雲傾在懷里一模,就模出了當初慕容真從鳳太子身上順來的那個令牌,說道︰「此令牌代表天霽國太子的身份,還有,納蘭小姐不是也才剛離開月華京城幾天嗎?」
所以慕容真馬上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不禁咋舌,「你們兩個不是傳說中的死對頭嗎?況且,你身為月華國親王,竟與天霽國太子勾結。」
「什麼勾結?本王這叫以最小的力量成就最大的結果,不然京城里的那群人,哪能這麼輕易的放我們離開?」
「……」
「好了好了,別說這種無聊的事情了,本王陪你逛街去!」
「我才不要你陪呢!」
「那請王妃陪在下去逛街可好?」
「……」
這奉城還是挺繁華的,慕容真反正也覺得無聊,就和上官雲傾在這大街小巷的游玩了起來,玩到興起,竟都將玩之外的其他事情都給忘記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街上點起了一盞盞五顏六色的燈籠,有人在河邊放河燈,他們兩人也學著放了兩盞,又在街上游玩了好一會兒才回客棧,慕容真的手上還拿著一串風車,迎著風「嗒嗒嗒」的轉動著。
可當他們兩人一腳踏入客房內的時候,慕容真就突然停下了腳步。
房內一切正常,就跟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樣,不過慕容真是什麼人?
她可是神偷啊,作為神偷,如果連有人曾撬開了她的門鎖,偷偷進入她房間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她這麼多年就都白混了!
兩人迅速的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的走進了房內,不著痕跡的迅速將周圍掃視了一遍。
那人是從門口撬鎖進來的,進來後打開了他們的行囊翻找過,還在房內的另外角落都搜索尋找,後來是從窗戶離開的。
有小偷兒偷到她的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