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林若蘭正在喝著蓮子粥,巴掌大的瓷碗,半天才喝下去一半。孔凡清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卻發現林若蘭一直低著頭側著臉,小口的喝著粥怎麼看怎麼別扭。她很安靜,沒有問他舒凌的事,似乎對此也並不關心。
一旁身著旗袍的女子拿過一直在爐上溫著的茶在他專用的黑瓷茶杯里斟了一杯,他隨手拿過放在唇邊抿了一口,靜如深海的眸子,瓷白的膚色,再加上那薄唇完美的弧度,站在他身側的女子就這麼看呆了拿在手里的茶壺,一個不穩,半壺的茶水一不小心就流到了孔凡清西服的袖子上。
女子滿臉通紅,拿起一旁的手巾就要擦,還沒等靠近孔凡清略一收手,淡淡道了句沒關系,便巧妙的躲開了。
那女孩滿臉羞澀,一臉崇拜的看著孔凡清,暗自慶幸自己今晚能分到這個包廂實在是太幸運了,然而,她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孔凡清便緩緩開口︰「茶就不用煮了,你可以出去了。」
听到孔凡清這句風輕雲淡的話,林若蘭非常沒出息的一口粥還沒咽下就嗆進了嗓子眼。那個服務員剛走出門,她便拍著胸膛猛咳起來。
林若蘭這一咳嗽,孔凡清倒是看得明了,她的左頰,紅紅腫腫的像個饅頭,甚至還有些泛紫。
如果說,剛剛回來他還在想,怎麼問她,為什麼把舒凌潑成那個樣子比較不傷人,但看到現在這一幕,他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了。
她,傷的比舒凌還重,相比之下,舒凌只是渾身濕了點,而她……
左胸口沒有來的有些泛疼,孔凡清微微皺眉,握著黑瓷茶杯的手隱隱泛白。
愛的太深沉,不見得是好事。
舒凌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在腦海中回蕩著,太陽穴隱隱的疼,他伸手撫額,卻忍不住微微嘆息。
深沉麼?不見得。
至少,他心知肚明。
心動的話,早就有了。
如果不是那個雨天,她沒有失魂落魄的走進那家店,他不會選擇在那家店門前駐足。
如果不是她的悲傷太惹人憐惜,如果不是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太過動人,他不會借給她手帕,不會坐在她對面等雨停,更不會向她借電話撥進自己的手機讓班德宇去接。
淡淡的抿了口茶,他看到林若蘭已經喝完了那碗蓮子粥,擦了擦嘴,顯然是吃飽了。
孔凡清淡然起身,見她伸手要去端那碗米酒雞蛋湯,還沒踫到那碗湯,便听到孔凡清冷冷的一聲︰「走了。」
伸在半空的手僵住,她其實沒吃飽。但看著他那抹冰凍千尺的氣勢,她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她不知道他和舒凌剛剛在門外說了些什麼,她也不想去問,孔凡清向來都不是個會明顯表現出自己情緒的人,她從來都看不懂他,這次也是,所以她選擇沉默。
臉上的傷她本不在意,也不想被他看到。然而,他剛剛明顯皺眉的動作,卻讓她心底一動。然而,最終,他卻什麼都沒說。眸光微斂,她看到那抹修長如玉的身影走出包廂,她縱然再垂涎這些美食,也只好拿起手袋往外走。走的時候,她本想拿卡結賬,殊不知,那大堂經理連結賬的機會都沒給他們,孔凡清直接往停車場走,在場的居然一個都沒有敢攔他的。
這樣霸氣的氣場,讓林若蘭忍不住懷疑,這男人擺的明明是老板的譜,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稅務局局長,她一定認為他是這家飯店的老板。
回去的路上,孔凡清將車開得不快,她看著窗外一盞盞走過的街燈,沒由來的有些發困,瞄了眼前的紅綠燈,似乎離醫院還有段距離,她忍不住靠在椅背上假寐。
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開的車上睡著,孔凡清刻意的放慢了車速,看著鏡子中林若蘭微腫的側臉佔據了那本就不大的瓜子臉的一半,眉心又忍不住皺緊。
他曾陪母親看過胃病,所以知道胃病每次只能吃半分飽,少吃多餐最養胃,而且,剛剛的那晚米酒雞蛋湯……冷掉了。
林若蘭醒過來的時候,孔凡清正坐在駕駛座上假寐,她抬頭一看,原來兩個人早就回到了醫院。
他怎麼沒喊她?就在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叫醒他的時候,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靜謐的氣氛。
「醒了?」
林若蘭嚇了一跳,一轉頭才發現他根本沒睡,深藍色的眸子略顯疲憊,看向她︰「醒了就走吧。」
林若蘭走下車,看著那輛銀白色的車影漸漸融入夜色,不知怎麼,心里竟越發的別扭起來。今晚的孔凡清……怎麼看起來跟平時不大一樣?
雖然也是冷冷的,但……
算了,打開車門,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一會回病房要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去公司。再過幾日就是去瀾歌的日子了,臉上的傷無論如何也要養好。
*
「林總?」張亞若拿著咖啡推門而入,果不其然,林若蘭正躺在沙發上假寐。這幾天,林若蘭在醫院休息的不好,每天下午都會在沙發上小憩一會,然後傍晚去學瑜伽,然後下課再去補習大學課程。
她知道林若蘭最近在自修服裝設計的課程,若不是親眼見到,她真不會相信以前那個平庸不起眼的林若蘭,會在短短幾個月之間變化的這麼大。
小心的將咖啡端上桌,張亞若拿起一旁的秋裝外套,剛想給林若蘭披上,只見佳人眉頭微微動了動,揉了揉眼楮,醒了。
「幾點了?」
剛睡醒的林若蘭聲音還帶著幾分慵懶,張亞若瞄了眼手表,「兩點半,你還可以再睡會。」語氣有些心疼。
張亞若最近在忙結婚的事,因為她不想自己大月復便便在穿婚紗,本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再舉行婚禮,可班德宇不肯委屈她,硬是攔下了一切婚禮事宜。不準她插手,還說一定要給她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所以,跟林若蘭相比,她可以說悠閑地人神共憤了。
「不睡了,該去上課了。」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林若蘭抿了口桌上的咖啡,拿起辦公桌上的手袋,便往外走。
張亞若看著林若蘭縴長的背影,走在那條撒午後陽光的走廊上,一頭黑色波浪長發已經被染成了淺栗子色,一身風情,不可方物。
如此美好的女子,究竟要多優秀的男人才配得上?
腦海里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俊美如斯的身影來,張亞若愣了三秒。最終還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副總為什麼那麼討厭孔局長,他們明明……很相配。
林若蘭走出天資,拿出包包里的電話看了一眼,不由得皺起眉頭。東野清遠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聯系她了,自從她拜托他,讓他幫忙調查那個出入林資業病房的女子以後,他就沒有了消息,電話打不通,郵件發不過去,之後她甚至發現就連那個女子也不再去林資業的病房了。
事情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詭異,她隱隱有些擔心,走出t天資,她鬼使神差的按出了那個東野清遠留給她的電話號碼,然而,電話那頭沉默幾十秒,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聲嘟的聲音……
林若蘭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居然打通了!
整整半個月都處于關機狀態的他的電話居然打通了!
嘟……嘟……嘟……的聲音傳來,時間一久,林若蘭原本興奮的心情也不由得漸漸冷了下來,果然,沒一會,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听的女生,您所撥的電話無人接听,請稍後再撥。
懊惱的咬咬唇,林若蘭掛了電話,隨手打了條短信,看到速回。急事找。
然而,林若蘭並沒發現,在她身後的不遠處,一輛黑色加長林肯靜靜停在路邊,黑漆漆的雙層玻璃開了個縫隙,路出黑色的方框墨鏡,女子手中的電話一直在響,而她的視線卻落在不遠的那抹風情四射的女子身上。
許久,電話終于不響了,一條短信發了進來。女子瞄了眼短信內容,將電話扔到一旁,隨手拿下墨鏡,視野中,那名女子有著姣好的身材一頭淺栗色的波浪長發,像極了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暗暗咬緊下唇,女子的眉頭皺的死緊。
「小姐,現在要給Farrow少爺打電話嗎?」
女子的眉頭並沒有因為司機的話而有絲毫的松動,反倒皺的更緊了,「不用了。」
「先辦正事。」女子淡淡開口,隨手將那個LV新款墨鏡戴上。「從紐約來的那批貨快到了把?把那個男人處理好了,別走漏了風聲。」
*
林若蘭最近把自己逼得很緊,這幾天,她在東城街租了一間工作室,天資在張亞若的手下運轉的非常不錯,業績甚至比之前還增長了幾個百分點,不用她操心每個月還有大筆的資金進賬。
她已經決定下個月初便升她做副總裁,將原本自己手下的股份分給她百分之四十,而她自己,則利用現在手中的資金開創一份真正屬于自己的事業。
林資業的確很疼她,自從她變成林若蘭以後,那份疼愛彌補了她從未有過父愛的遺憾,安逸的生活麻痹了她的神經,她甚至覺得就這樣當她的林家大小姐也沒什麼不好。
但,這次林資業重傷,卻仿佛當頭一棒打在她的心頭,林資業在手術室里的幾個小時,她的心都忍不住顫抖,她甚至想如若林資業就這麼撒手人寰,她該怎麼辦?
這種恐慌和不安,在手術後漸漸平息,但卻一直殘存在心底。
經過幾日的思考,她終于想明白了,她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太過依賴別人。林資業受傷的事情疑點重重,東野清遠也不知所蹤,頓時一股無力感,充斥著她的大腦。
她忽然想到,如果這些人有一天都沒辦法幫助她,如果林資業真的出了什麼不測,她豈不是連翻身的本錢都沒有,到時候,她該怎麼辦,白白佔據了林若蘭的身子,含恨終生嗎?這種結局,光是想想都讓她深夜難眠。
不,絕不。
所以,她將原本打算明年實行的計劃提前。
在最快的時間內租了工作室,注冊了商標。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張亞若都不知道,她要趁林資業的產業對她還有幫助的時候,開創出自己的勢力。
今天下課,她和幾個雇佣的工人好不容易將工作室整理好,這才打算回家。傍晚的風有些涼,她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誰知車還沒等開回到錦繡華府,就在半路拋錨,拋錨的地方還是一處路燈昏暗的小路,連打了幾次火都沒反應,看著前車蓋冒起的白煙,林若蘭忍不住嘆息。
今天又是奔波了一天,除了早上在醫院吃了點粥,中午在公司睡了會,她基本都沒吃什麼東西,還喝了不少咖啡,胃隱隱的疼,她只想早點回去吞點胃藥睡一覺。
該死的破車,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壞掉!修理廠這個時間也下班了,就算找人拖車也要早上了。林若蘭迫不得已,只好下車,將今天剛定好的設計圖和公司資料放進手袋,然後拿出電話,剛想給王福慶打個電話,說她今晚不去醫院了。誰知就在她走到路邊的時候,忽然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從她身邊跑過去,在一陣拉扯間,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正在被搶。
電話已經被那男人一把奪了過去,他似乎仍不滿足,拉著她包包的包帶就使勁拽。林若蘭當然不肯放開,里面有著她剛剛注冊下商標的資料證書,還有她用了將近半個月才整理好的設計稿,雖然設計還沒最終敲定,但這里都是她多年來的靈感匯聚,她把設計稿給自己補課的老師看過,就連老師都忍不住驚嘆,接下來就只差和剪裁師傅的敲定就可以出樣衣了,這一松手就相當于前功盡棄。
「放手!」那人似乎沒想到林若蘭這麼縴細的身子還穿著高跟鞋,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不由得加大了力氣,撕扯間竟從袖口里拿出一把瑞士刀。
林若蘭正全神貫注在包包上,等反應過來,那抹銀光已經朝她的胳膊劃過來,她不想放手,又避閃不及,刀光閃過,她只覺手臂一涼,接著溫熱的鮮血流出來,她竟沒感覺到疼,反倒那黑衣人,沒想到她這麼難纏,眼看著有幾輛車馬上就要開過來,那人似乎怕被別人看到,大手一拽,將她撂倒在地,趁著她申吟的時候,將包帶一劃,扯了就走。
馬路牙子上的轉頭磕的她後背像斷了一樣的疼,她趴在那,仰頭看著那穿著黑衣服的男人拿著包就跑,看著這半個多月的努力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付之一炬,一股委屈的心情涌上來,眼淚不知怎麼就從眼角流了出來。她伸手想去擦,卻剛好踫到左手腕上的傷口,血水流了她一臉,她忽然就慌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一路小跑的回到錦繡華府,保安記得她曾是孔局長擔保過的女子,不敢攔她,但眼中卻滿是奇怪。好似在想,為何每次看到她都這麼狼狽?她已經無心理會,走到自己居住的那棟樓下,剛想進門,卻忽然想起,這道玻璃門是需要房卡認證才進得去,她渾身模了一遍這才忽然想起,她的房卡在她的包包里。
刀口的血流了整個手掌,她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那巴掌長的刀口,心想,如果刀疤去不掉,那她還當得了模特嗎?這些日子的努力,真的就白費了嗎?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前一世被人莫名其妙的推下樓死了,這一世在還沒做出什麼成績,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嗓子眼泛起一抹酸苦,胃部隱隱的疼,她已經沒空去理會了。想起死前的那一刻,那刻骨銘心的不甘和痛意,沉積在心底的不甘和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不能……不能就這麼放棄!
傍晚家里的冰箱沒了牛女乃,臨睡前他才發現,穿了衣服便打算下樓去超市。但他沒想到,一走出電梯,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那個站在玻璃門外,拼命用衣服捂住胳膊的女子看上去竟是如此眼熟,他略微走近了,眼前的滿地的血色,看得他又是一愣。
玻璃門緩緩打開,那女子似是被驚到,後推一步,抬起頭來,四目相視的瞬間。
他看到了她眸中的驚慌失措。
她跟他真的很有緣。
有緣到她恨死了這該死的緣分!
為什麼每次自己最狼狽的模樣總是逃不過他的出現,為什麼每次自己最倒霉的時候,總是他第一個看到。
不難想,她此時的樣子,該是多麼的可憐,流滿血的胳膊,髒兮兮的衣服,還有臉頰未擦淨的淚痕。
她不敢看他的眼楮,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會淚如泉涌,不能自已,畢竟,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孔凡清看到她明顯閃避的眼神,心底沒有來的有些怒氣,看到她孑然一身,連手袋都沒拿,他便猜到了,听說最近深夜的治安不是很好。
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他的視線落在她緊緊捂住的胳膊上,那件衣服染了不少血,地面上也都是。他忍不住屏住呼吸,下一刻便拿出電話,撥通了李尚歌的手機。
「立刻來我家。」冷冷吐出五個字,他二話不說,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便往樓里走。
林若蘭並不打算跟他走,便開始掙扎。
孔凡清心底本就氣,她這一動便更煩躁,這種恨不得想殺人的憤怒心情,在他走過的二十幾年生涯里,除了白子明被打的那一次,就再也沒有過了。
那一次,他打斷了對方的肋骨,但這一次,他卻連發泄都找不到人。
該死的女人!為什麼每次都要弄的這麼狼狽!
這麼的……讓人心疼。
孔凡清的手很暖,很有力,但林若蘭本能的就想起昨晚,舒凌打她的那一巴掌,還有他們交談的那幾分鐘。
他們說了什麼,孔凡清解釋了什麼?她不是沒猜過,不是沒好奇過,可是,縱然再好奇又怎樣,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對自己再好又如何,一個星期後,還不是要跟舒凌結婚。也許是剛剛的事情刺激了她,在看到孔凡清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跟著一起爆發。
「我不要!」
孔凡清心里本就氣得要死,林若蘭這一掙扎,他便更不肯松手,抓著她的力道幾乎要把她的胳膊折斷,林若蘭本就疼,被他這一拉更是疼的眼淚都掉出來了,心底的委屈更是在這一刻全面爆發。
「你誰都不是,憑什麼管我,憑什麼強迫我,我就是不要你幫我,松手,松手啊!」
孔凡清不肯松手,林若蘭眼淚流了一臉,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抓過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上去。那一口咬的很用力,牙齒穿過皮膚的感覺令她愣住了,血的味道很快不滿她的口腔,但她愣是沒听到孔凡清哼一聲,他越不哼聲,她就較勁的咬的越狠,嘴里血的味道越濃,眼淚也跟著流的凶了,許久,眼淚流干了,嘴也沒力氣了,她忽然听到頭頂傳來一句嘆息,「冷靜了嗎?」
「冷靜了就跟我回去。」孔凡清瞄了眼她的胳膊,下一刻,再不給她拒絕的余地,攬著她的肩膀便往電梯里走。
林若蘭本就沒什麼力氣,胃也疼,胳膊也疼,渾身都疼,所以一靠上孔凡清的肩膀,她就舒服的不想動,嘴里滿滿的還是血的味道,咸咸的,她心虛的松了口,低頭一看,他的胳膊也是瓷白的膚色,她的牙印不偏不倚,剛好印在最中央,她咬的很深,周圍一圈已經隱隱能看到里面的血肉,血流了出來,不難想,剛剛她咬的時候,他有多疼。
但他一聲都沒哼。
抓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放松。
為什麼,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心底酸酸的,她看著他按下樓層的按鈕,中途到三樓的時候,電梯開了一次,要下樓的人看到電梯里的景象,嚇得站在門口半天也不趕緊來,孔凡清緊了緊攬著她的胳膊,在那人異樣的眼光下按了關門鍵。
他們這個樣子算什麼?
情人?還是朋友?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一點點向他偏移,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就算在前世面對Farrow的時候也沒有過,那麼強烈,那麼的讓她無法拒絕。
她明明拼盡了全力的推開他,可他為什麼還要一次再一次的在危急關頭出現在她的面前。
每一次,那種無力又無法抗拒的感覺,都讓她羞辱的要瘋掉。
她怎麼可以對他動心,他……明明是……
按了密碼鎖,孔凡清打開房門,卻看到林若蘭還愣愣的站在門口,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他眉頭緊皺,薄唇抿成一條線。
「我要回自己家。」她在門口低頭站了半天,剛一開口,便吐出一句氣死人的話。
孔凡清覺得額頭突突直跳,他強忍著大吼的沖動。沒有說話,誰知林若蘭似是鐵了心,低著頭,躲著他灼人的視線,繼續開口。
「謝謝你帶我進來,不過,房門,我記得密碼,這次不會被鎖在外面……」
林若蘭猜得到,孔凡清此時的臉一定黑的可以,所以她低著頭,不看他,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完最後一句話,她便踩著鞋跟有些變形了的高跟鞋,轉身打算逃。
但,男人的敏捷度和力氣永遠都比女人更勝一籌,更何況還是個渾身是傷,一天沒吃飯的女人。
這一次,他並不僅僅是拉住她。
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胸膛,林若蘭傻了。
「我……」
「閉嘴!」剛吐出一個字,便被對方滿是火氣的怒吼打斷。
胃痛的人,火氣很大,被吼得很委屈,不服氣的想要繼續申訴。
「我……」
然而,這一次,孔凡清沒有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茶的味道,很濃。
林若蘭這次是真的傻了,看著眼前突然變大的臉,還有唇上突如其來的溫熱。
她的大腦全面當機,許久,都是一片空白。
這是個淺嘗即止的吻,滿意的看到林若蘭呆愣的表情,孔凡清並沒有停留太久,便抬起頭,對上她的眸子,深藍色的眸底火氣不減,聲音卻是出乎意料的輕柔。
「乖一點。」
林若蘭被他話語中的關懷和焦急驚呆了。
他……是在擔心她,真真正正的擔心她?
嘴唇上還有淡淡的茶香殘留,林若蘭忍不住抿了抿唇,低垂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忽然,孔凡清的手機響了起來。
孔凡清沒有放開抱著他的手,看到屏幕上的號碼,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電弧一接通,他便忍不住火大的怒吼︰「你死哪去了!」
電話那頭頓時一陣沉默,這是李尚歌第一次听到孔凡清爆粗口,居然連生氣都忘記了,傻傻的對著電話問道︰「你……是誰?」
孔凡清忍著揍人的沖動,一字一頓︰「你說呢?」
李尚歌被他冷冷的三個字冰的如夢初醒,放棄打趣他的想法,趕忙如實報告。
「你們樓下的密碼鎖,我按了半天按鈕你也沒給我開,拜托,是你火急火燎的叫我過來,干嘛又半天不開門?」
李尚歌淡淡的一席話,頓時讓孔凡清呆住了,瓷白的側臉上浮上可疑的紅暈,他拉著林若蘭往屋里走,在門口的開關處用力按了一下,便不等對方回話便掛掉了電話。
半天,該死的,哪有半天!
經過剛剛那一吻,林若蘭再也不敢逃,只好乖乖的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坐在沙發上,屋子里的氣氛靜謐的緊張。她紅著臉,坐立不安,偏偏又是這個時候,肚子里咕嚕……的一聲,抗議的絲毫不容人忽視。
孔凡清也有些尷尬,坐在一旁眼神飄來飄去,想說什麼,到嘴邊又講不出了。
剛剛那一吻所觸到的軟綿的感覺,令他很迷戀。好吧,他承認,他回味無窮,又怎樣。懊惱的撫額,就在兩人都尷尬不語的時候,門鈴終于響了。
「啊,凡清,你的手怎麼了!」李尚歌剛一進屋,便瞥到孔凡清胳膊上泛濫的災情,不由得驚呼。
「我沒事。」孔凡清眉頭皺得死緊,略一側身,便將手臂上的傷口擋住,轉身往屋里走。
李尚歌一進屋便看到了那抹沙發上的狼狽身影,本以為剛剛的疑問就找到了答案,剛想打趣兩句,但仔細一看,那話便哽在了嗓子眼。
如果不是那雙眸子太過熟悉,他差點認不出。這個渾身血污,淚眼朦朧,狼狽不堪的女子居然是林若蘭?
看到孔凡清陰冷的表情,李尚歌決定將涌到嘴邊的疑問原路吞回去。雖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怎麼傷成這樣,又是怎麼跑到孔凡清這里的。
不過嘛……
「刀口黏住了衣服,凡清,拿剪子給我。」李尚歌面色凝重的查看著林若蘭的傷口,傷口比他一開始想象的還要嚴重,雖然他不知道林若蘭在做模特,不過看這個傷口,是個女孩子都會傷心吧,畢竟……很可能會留疤。
意識到李尚歌口中的凝重,孔凡清眉頭皺的死緊,遞過剪刀,看著他剪開林若蘭胳膊上黏住的衣服,傷口微微一扯動,林若蘭的臉就越白一分。李尚歌試圖將那塊黏在傷口上的衣物扯下來,誰知剛拽了一小塊,便听到孔凡清略帶焦急的阻止。
「別拽了!該死,去醫院吧。」
李尚歌不解的看向他,只見他眉頭緊蹙,瓷白色的臉上滿是焦急,他順著孔凡清的目光看去,只見林若蘭臉色蒼白的可怕,那干澀的嘴唇上,有一抹紅艷的色彩。
她……很疼。
但她連哼都沒哼一聲,而他這個醫生,居然大意的沒有注意到!李尚歌沒由來的有些愧疚,「對……」道歉的話還沒等說完,只見孔凡清早已先他一步將車鑰匙扔給他,走上前,將半靠在沙發上的林若蘭打橫抱起,「你開車,現在就去手術室。」
孔凡清將林若蘭放在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這讓李尚歌有些意外,到了醫院,林若蘭下了車,李尚歌還以為孔凡清會跟著去手術室,誰曾想他淡淡的說了句︰「先交給你了。」說完,便開著車走了。
他本還想叫孔凡清去處理下手上的傷再走,畢竟走到哪都帶著一塊‘手表’,會不會太丟了人了點?
看著懷里臉色蒼白的林若蘭,李尚歌越發的不解了。這兩個人……搞什麼鬼?
手術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李尚歌真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他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可以倔強堅強到如此地步,打麻藥,她沒有哼一聲,看見針線,她明明嚇得手都抖了,居然咬牙一聲不哼的堅持到最後。
他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對自己這麼狠。
意識到她唇色不正常的蒼白,還有不時捂胃的動作,李尚歌在手術後,忍不住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林若蘭咬牙搖了搖頭,看他將手術線剪斷,抬起蒼白的臉問了句︰「完了嗎?」
「嗯。」李尚歌點點頭,開始收拾手術器具。「這段時間別沾水,不要劇烈運動,一個星期後過來拆線,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林若蘭眉頭已然皺著,不知是因為疼還是怎樣,她暗暗盯著左手包著紗布的地方,許久,才問道︰「會……留疤吧?」
李尚歌皺了皺眉,旋即,嘆息道︰「嗯。多少還是會留,不過,好好養養,說不定疤痕會淺到看不出。」
林若蘭听得出他話語中的安慰,暗暗捂著左手,走下手術台,臨走前還不忘對李尚歌說道︰「這麼晚,麻煩您了,手術費我會付兩倍。就一起算到我父親的住院費里吧。」
正在收拾針線的李尚歌听到這句話,動作一僵。許久,才無奈的勾起一抹笑。
這個女子,還真是跟孔凡清天生一對。
不虧欠別人,不同別人示弱,倔強的幾乎要嘔死人的性子,簡直跟他相稱到不行。他真不知道,對待這樣倔強的女子,要有多麼細致溫柔的心才能發現她隱匿在心底深處的傷口?要有多麼深沉的耐心和寬廣的胸懷,才能包容她脆弱無助,卻又偽裝堅強的心。
林若蘭不想讓王叔看到自己的傷,王叔最近一直照顧林資業,她不想給他增加負擔。
步伐蹣跚的走出醫院的大門,她找了個燈光昏暗的角落,坐在樓梯上,看著自己紗布包滿的胳膊發呆,胃疼的似乎有些厲害了,她沒有來的開始想念,昨晚在凌香閣吃的那碗蓮心粥,還有哪壺放了糖和蜂蜜的老林山泉。
下唇已經咬爛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咬了下去。
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角,她將臉埋進膝蓋里。只是哭一下下,應該沒關系吧?
天知道,她是多麼期待瀾歌的走秀。
前一世的遺願,本想這輩子達成。
一個星期後不論伊語嫣最終的決定如何,她……都沒辦法參加走秀了。
好不甘!
真的……好不甘心。
她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也喜歡舞台下化妝換衣服時的緊張感。模特是她前生經營了一輩子的事業,就算重生變成了林若蘭,她還是本能的朝著模特的方向走,因為她真的很熱愛這個職業,身材不夠好,柔韌度不夠,沒關系,她練。在拼命努力了一個月後,她終于有機會參加伊語嫣的走秀。她從不懷疑自己的優秀。就算變成了林若蘭,東方女王的自信和霸氣也從未減少過一分一毫。就算她打算開創自己的工作室,她也從沒想過要放棄做模特的想法。
但現在……巴掌長的刀疤,相當于斷送了她的模特生涯。
接近Farrow最好的辦法,就是參加他的走秀,現在也沒辦法實現了……
從不流淚的人,不是沒有眼淚,只是沒有哭的理由。
所以,當眼淚一旦開始掉,想要收就沒那麼容易了。
哭得越凶,她對周圍的敏感度就降低一分,甚至連空氣中一點點飄過來的蓮心粥的香味都沒有注意到。
不知哭了多久,林若蘭抽了抽鼻子,從膝蓋中抬起頭,眼楮經過眼淚的洗禮,越發清明了幾分,她吸了吸鼻子,鼻子堵堵的,有些難受,她剛想用衣袖擦一擦,誰知,就在這時,一條潔白的方帕從旁邊遞了過來。
林若蘭傻了。
盯著那條方帕半天,她的視線漸漸下移,一點點往左,果然,那抹熟悉的‘手表’,周圍的血已經結痂,但那圓圓的牙印,依然清晰地十分引人注目。
一股熱血沖上臉頰,林若蘭的臉更紅了。
他……不是走了嗎?
「我不想給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孩擦鼻涕。你可以更丟人一點。」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毫無疑問的讓林若蘭氣的炸毛,一把奪過那條白色方帕,放在鼻尖,用力一擤。
小孩,鬼才是小孩!
鼻子通了,林若蘭喘了兩口氣,這才發現,空氣中甜甜的味道,竟是這麼的熟悉。
整個人忍不住愣了,直至看到那碗放到她面前熱騰騰的蓮心粥,她呆怔的看著,許久,才發現,鼻子,又堵了。
看到她盯著那碗蓮心粥,許久,都不曾動一下,孔凡清忍不住皺了皺眉。看著她打著紗布的左手,沉思了片刻,最終,打開那碗蓮心粥,拿出一旁的簡易湯匙,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林若蘭沒想到孔凡清那個看上去清冷如水的男人居然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看著那勺送到嘴邊的粥,騰騰的熱氣,燻得她眼楮有些濕,在眼眶被水充盈的前一刻,她忽然張嘴,含住了那個湯匙。
孔凡清淡淡的松了口氣,果然是手不方便,暗暗松了口氣,他想收回湯匙再舀一勺,卻發現湯匙被對方咬在嘴里,根本沒打算還給他。
微微抬眸,果然對上林若蘭那一雙倔強的眼,沒由來的讓他想起自己在紐約喂過的一只流浪狗,當然,那時被咬住的不是湯匙,是他的褲腿。
嘴角忍不住泛起絲絲暖暖的笑意,而林若蘭卻在看到那抹笑意的時候,忍不住失了神。
他笑起來……好美。
咬緊的牙關沒由來的松了松,孔凡清沒想到自己會看到她這樣的表情,紅紅的臉頰,微啟的雙唇,迷醉的雙眸深處,那抹身影……是他。
一直清冷無波無欲無求的心,沒由來的,就被這樣一個小小的表情討好,四目相視,他笑得更深,這一次,在喂她之前,他決定先喂飽自己。
巧妙地避開她受傷的左手,小心的環過她的肩膀,他的吻,輕輕柔柔的仿佛一朵盛開的桃花,懶懶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承認,她被迷惑了,被他笑著的眼,被他如畫的面容,恍如一樹春日桃花,暖暖的,柔柔的,懶懶的開在午後,灑下一地溫柔。
本以為這一次的吻會想剛剛一樣,蜻蜓點水一點而過。
然而,她錯了。
唇齒相依,相濡以沫。
她完全處于被動地位,在他的主導下,她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蓮心粥甜甜的清香還沒來得及散去,已然被他在勾起,將這場曖昧而又美好的盛宴推至極致,有人說接吻是一對戀人的靈魂最接近彼此的時候,是靈魂的華爾茲。以前曾跟Farrow在一起的時候,她一向不喜歡他深吻的感覺,她覺得那種感覺很惡心。可現在,她非但不厭惡,反而心跳加速,忍不住跟著他的動作起舞。
意識到她只吃了一口粥,孔凡清並沒有貪戀許久,盡管第一次品嘗那種美好的感覺,很難有人適時而止。但他考慮到她的身體,所以當她還沉溺其中的時候,孔凡清早已抽離,在她的唇邊印下溫柔一吻,淡然離開。
這是林若蘭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能如此收放自如,她還能感覺到自己心髒飛快的跳著,他已然恢復了平時那般淡漠的表情,拿過一旁微熱的蓮子粥放在掌心,察覺到掌心的溫度,他這才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她早被他那一吻攪亂了心神,此時見他如此收放自如,冷靜自持,他把自己當成了什麼?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般,她暗暗咬唇,一股屈辱的感覺漸漸溢了出來,頭一偏躲過了那勺粥,起身便走。
孔凡清眉頭微蹙,本能的想要抓她,誰知手剛踫到她的手,便听到她痛呼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踫到了她的傷口,他趕忙收了回來,再抬頭,林若蘭已然走的遠了!
他想追過去,誰知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孔凡清瞄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跳躍的兩個字令他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舒凌的聲音不大,他甚至能听到她對著話筒呼吸的聲音,這讓他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在對著話筒屏著呼吸說話。
「我也不想這麼晚打擾你,不過,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對不起,凡清,退婚的事,恐怕我沒辦法實現了。我現在被……」
眉頭不由自主的微蹙,孔凡清沒有說話,只聞電話那頭舒凌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誰知,最後一句話剛說了一半,只聞砰地一聲,似是電話摔倒了地上,很快,便被對方按了掛機鍵。
孔凡清本想再撥過去,但想到剛剛舒凌小心翼翼的聲音,怎麼听都覺得不對,最後那一聲奇怪的巨響,怎麼听都覺得不正常,恐怕再撥過去也是關機,有些不安的收起電話,緊縮的眉頭越發的緊了些。
當孔凡清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時,李尚歌早就在辦公桌前等了許久,院長辦公室在三樓視野最寬廣的位置,如果不是剛剛他無意間站在床邊欣賞夜景,也不會發現剛剛那一幕。
沒想到孔凡清這個又悶又冷的葫蘆,居然比誰都捷足先登。
「吃飽了?」孔凡清剛一進門,便看到李尚歌一臉詭譎的笑意,打趣道。
清冷的眸光淡淡掃過面前的落地玻璃,孔凡清清清冷冷的走到沙發前坐下,冷靜自若的拿起茶壺倒了一杯,那已經冷掉的茶還沒等入口,李尚歌早就先一步從他的手中,搶過,笑意莫名的聲音,怎麼听都覺得欠揍的很。
「這麼難喝的冷茶,怎麼入得了孔局長的口。不知剛剛那溫香軟玉豆腐茶,孔局長品的可好?」
終于在那張冰冷的臉上看到一抹裂痕,李尚歌笑的越發沒道德。本以為溫吞如水的孔凡清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第三個表情,他還想著如果將來孔凡清結婚的時候還是這樣一副冰臉孔,他這紅包是包多一點好,還是包少一點好?
確切的說,他不敢保證,對方會對著這張死人臉過一輩子,一旦包太多,沒幾年兩人又離婚,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之前他以為那個人會是舒凌,但現在看來,人選還有待商榷。
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從孔凡清的臉上看到那樣明媚如花的表情,以前他就常常和大哥一起打趣他,古有人千金買美人一笑,不知這位美人要多少金才肯一笑?孔凡清天生一副勾人的桃花臉,幸虧生性冷漠,淡漠如冰,一身冰冷傲骨無形中便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才從沒有什麼桃花債找上門。不過如果他真的天天頂著剛剛那一副勾人勾魂勾心勾肺的笑去上街,估計一半的女人魂都被勾去了。不過,盡管如此……
「雖然我是你的鐵兄弟,但,有句話我還是要說……林若蘭是個好女孩。」
听出李尚歌的話外之音,孔凡清冷冷放下茶杯,清冷無波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火光。「什麼意思?」
「別忘了,你和舒凌的婚約正鬧得滿城風雨。」言下之意,你不解釋清楚就是腳踏兩只船,林若蘭還要白白背負小三的罵名,你這不是糟蹋人家麼?
听到舒凌二字,孔凡清眸光微斂,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間。「我剛剛接到了舒凌的電話。」
李尚歌微微一愣,眉頭微蹙︰「怎麼了?」
「本來她已經決定退婚。可剛剛的電話,有些奇怪。」
听完孔凡清的話,李尚歌原本嬉笑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你覺得這件事不大對勁?」
「依我的了解,舒凌一旦決定退婚,絕對不會反悔。她是個干脆自信的女子,我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段路過的風景,雖然這段風景久了一點,但再久走也會走過。那天的她明顯已經死心了,不得不說,我的確松了口氣。但,剛剛,我總覺得,她好像遇到了什麼困難。」
「要不要叫子明回來?」李尚歌瞥著孔凡清的臉色,小聲道。
孔凡清微微嘆息,「他現在在哪?」
「前幾天有通電話,應該還在拉斯維加斯。林若蘭的那件事給他打擊不小。但,他總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有些事還是說開了好。畢竟,你和她之間……」
*
舒凌是趁著洗澡的時候偷偷拿了藏了的電話打給孔凡清,誰知電話剛打了一半,門口便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小姐,小姐,洗好了嗎?」
舒凌看著那掉在水里的手機,欲哭無淚。
第一時間把手機從水里撈了出來,她不敢再撥,只得將電池拿出來,找了個透風的角落平鋪在那,隨即洗干淨了身上,披了件睡袍走了出去。
舒凌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這要從那天晚上從凌香閣說起。
「什麼,你要退婚?」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舒市長,看著剛剛回房間洗了澡出來的舒凌,臉色猛的一變,「孩子,你是不是病了?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婚禮了,你是不是發燒了?」
「姑姑,對不起,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死心了,凡清他真的不愛我,五年了,我已經不想再耗下去了,姑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會去已經送了請帖的人家登門道歉,所以……這場婚禮還是作廢吧,我也想開始新的生活了。」舒凌自然想象得到,自己真的主動要退婚的話,會在這個圈子里引起多大的波瀾,但一想到孔凡清曾經答應她的話,她便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因為她知道,孔凡清說過的,就一定會做到。
「傻孩子,你別怕,孔凡清他對你做了什麼,你跟姑姑說,姑姑給你做主,我知道你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退婚,他到底做了什麼?」
「姑姑……他真沒有做什麼,只是我想通了而已。」舒凌顯得有些無力,姑姑雖然從小到她對她都視如己出,但作為獨立自主的中年女性,舒市長的思想前衛,但在某些地方卻有著出人意料的堅定和執著。
「是不是孔凡清他威脅你了?」舒市長的臉色陡然難看起來,舒凌想解釋,卻被舒市長冷冷的打斷。「別說了,我都知道了,舒凌,這段時間你就乖乖的在家準備婚禮,哪都別去,相信姑姑,一定會給你一個一輩子最難忘的婚禮的!別想太多,知道嗎?」
舒凌想解釋,但還沒等她說話,舒市長早就先一步關了電視,起身走到玄關,拿了風衣,便往外走。
舒凌心底著急,跟了上去,剛想穿鞋跟出去,誰知,舒市長冷冷的回眸,對身邊的李嫂說了句︰「小姐這幾天需要靜養,別讓她出門,知道了嗎?需要什麼,你就去給買回來。讓她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
舒市長最後那句話說得很慢,李嫂似乎也听明白了話中深意,在舒凌想要穿鞋往外走的時候,忽然伸出手,將舒凌攔在了玄關處。
「小姐,回房間吧,市長一會就回來了。天不早了,小姐該早點休息了。」
一開始,舒凌還以為,姑姑只是生氣,只要過兩天再跟她說就沒問題了,誰知,過了一整天後,在下班的時候,舒市長臉色凝重的回到家,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跟舒凌說過一句話。
舒凌不知道姑姑這是怎麼了,終于,在吃完飯的時候,李嫂切了水果,她提議自己送到姑姑的書房,本想好好討好下姑姑,誰知,剛一走到門口,便听到里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走上這條路……哎……罷了,我答應你們。錢什麼時候到賬?」
「嗯,好,是林家的貨船?好,我懂了。我希望我的佷女能有個完美的婚禮,當然,能讓那個賤人消失最好。」
舒凌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等意識到自己听到了什麼的時候早已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簡直無法想象,這些話居然是從那個從小到大一直疼自己到骨子里的姑姑嘴里說出來的,姑姑對她來說是像媽媽一樣的人,溫柔,溫暖,慈祥,親近,她簡直沒辦法想象,她說出最後那句話時,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心底越發的恐懼,她仔細一想,便覺得這件事一定要先告訴孔凡清,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姑姑做下不可挽回的事。
誰知,心底一急,臨走的時候便一個沒站穩,差點摔了一跤也就算了,偏偏盤子里的隻果和聖女果順著邊沿掉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舒凌心一沉,果然,身後的開門聲響起。
原本只是不準她出門的禁令,繼而發展成了,不準出屋,甚至連電話都被沒收。
如果不是她曾有用舊的電話放在梳妝台里,偏偏她早就將孔凡清的電話背的滾瓜爛熟,不然她真的就是走投無路了。
這幾天心慌的可以,舒凌腦海里總回蕩著那天在書房里听到的一字一句,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一般。
原本滿心期待的結婚宴,似乎也在冥冥之中變了味道。她知道,她對孔凡清的感情,早就在那天在凌香閣的一席話中,被她放下,塵封,入櫃。她從不輕易下決定,但是一旦決定了,就絕不會回頭。
但,如果姑姑真的做了什麼……舒凌懊惱的撫額,心底越發煩躁起來,該死!最後一個機會居然也被她白白浪費了。
老天!她忽然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林若蘭不想回去打擾王叔和父親,畢竟身上的傷口被王叔看到了以後也不好解釋,雖然很想回錦繡華府,但這個時間就算能找到出租車,她的身上也是分文沒有。
最最郁悶的是,她沒有房卡。
就算真的回去了,也不見得進得去那扇大門。
半夜的風有些冷,林若蘭站在路邊,緊了緊衣領,這幾天白天忙的可以,晚上本就很疲憊了,再加上發生了那樣的事。她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覺,但,現狀又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看來只有回去找個空病房湊合一夜,明天去警局備案,所有的證件和銀行卡也要報停重開。
回到醫院,林若蘭跟護士長說了聲,開了間跟父親病房隔得比較遠的房間,病房里透著一股子的消毒水的味道,但現在的她已經沒力氣嫌棄了。左胳膊的刀口似乎是過了麻醉的時間,隱隱的有些疼。
將床頭的小夜燈打開,她這才倒在枕頭上,沉沉睡去。
病房外,李尚歌和孔凡清倚門而立,李尚歌看著孔凡清清冷的側臉,不由得搖頭嘆息。「不進去?」
孔凡清眸光微斂,淡淡搖了搖頭,「算了,舒凌的事情沒有解決,我們暫時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本以為舒凌決定退婚,他就可以松了口氣。
但事實似乎並沒有那麼順利,如果沒辦法撇清那段關系,那麼他不想把她扯進無謂的糾紛里。
舒市長,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
自從那天晚上在醫院里,被孔凡清吻了以後,林若蘭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被搶以後的手續很繁瑣,她用了兩天時間才將所有用得著的證件銀行卡辦好。老師曾問過她那些設計稿怎麼樣了,她風輕雲淡的說被劫匪搶走了,老師心疼的直捶胸口。
沒人比老師更清楚,她對那堆設計稿耗費了多少心神。
當然,老師本身也是特別期待那些稿子做成成衣。
因為,她開設的品牌,是一個中年男裝品牌,一開始的定位就是三十歲以上的成功男性。
這些年她走過無數個時尚女裝秀場,也看過無數場世界頂級時裝秀場,經過多年的經驗和敏銳的時尚觸角,她發現,現在的頂尖潮流市場,有一批完全被忽視的人群。
那就是,中年,中老年成功人士。
這個世界,為女人準備的衣服永遠多的數不勝數。但,誰又想過,那些為女子昂貴奢侈品買單的人,是否也想擁有一件完美的衣服?一件傳上去不管中年老年,都能精神煥發活力四射的,不論是西服也好,休閑裝也好。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她變覺得可行。
在時尚界行走了那麼久,她比誰都清楚模特不可能是她的終生之計,所以她很早就開始謀算這件事。
重生之後,她花費了很久時間整理設計稿,卻沒想到,那些心血居然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
但她不想放棄,雖然傷了左手,雖然做不成了模特,但至少,她的右手還是靈活的,她還可以繼續下去。
確定了這個想法,她便立刻開始回去上課,安排工作室,縱然累了點,但很充實。
但,縱然再忙碌,該來的總還是會來。
默默翻了下日歷,林若蘭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張亞若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最近的企劃案和文檔,一邊批改,一邊笑道︰「胳膊上劃了那麼大的一個口子,第二天你又那麼狼狽的到公司,我都沒听到你嘆一口氣,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若蘭懶懶的將日歷扔到桌子上,盯著屋頂發呆。
明天……就是他的婚禮。
她有婚禮的請帖,沒道理不去。
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天晚上,孔凡清親吻她的一幕幕,頓時,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這幾天,她總是刻意的讓自己忙的像個陀螺,時時刻刻都不停轉,才能沒有空閑去想些有的沒的。她不知道孔凡清在吻她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她只是好後悔,當時自己怎麼就陷進去了。
懊惱的撫額,她告訴自己,沒關系,只要過了明天,只要親眼看到他們走進婚禮的殿堂。她也可以完全死心了。明天之後,孔凡清就會搬出錦繡華府,他們也就老死不相往來,沒什麼不好的,暗暗用手壓住雙眸,她暗暗對自己催眠,其實……真……沒什麼不好的。
胳膊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林若蘭穿了一件長袖T恤在傍晚的時候來到醫院。然而,剛一下車便看到幾輛警車停在醫院門口,走到林資業的病房前,只見幾個身著警服的警察,站在病房門口。王福慶站在病房門口,似是在解釋些什麼。
「抱歉,因為這個案子牽扯眾多,林資業需要被我們隔離監管。」
「王叔,發生什麼了?」林若蘭有些疑惑的走上前,那幾個警官看到,互相使了個眼色,下一刻便圍了過來。
「你好,你就是林若蘭小姐吧?」典型的質問口氣,令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記得,林資業重病的消息在大陸沒有人知道,這群警察怎麼會找到這里?
「是,有什麼事嗎?」
「有關林家貨船涉嫌交易毒品一案,我們現在想請林小姐到局里協助調查。」兩個警察看上去四十多歲,剛毅的臉上滿是嚴肅,一絲不苟的語氣,氣勢十足。
「喂,你們,我說了,這件事小姐並不知情!」王福慶被這兩人的話惹怒,一副老雞護小雞的模樣,將林若蘭護在身後。
「抱歉,我們也是例行公事。這位先生,希望你能配合。」那兩個警官一副柴米不進的模樣,見王福慶一副保護的模樣,不由得搖頭,見王福慶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不由得黑了臉,陰狠到︰「先生,如果您不配合,我們就要強行帶走林小姐了。」
就在那兩個人試圖推開王福慶,帶走林若蘭的時候,忽然,只聞,一聲怒喝從不遠處傳來。
「住手!混賬!」
還沒等林若蘭反應過來,只見一抹矮胖的身影從一旁快步走了過來,將那兩個警察拉到一邊,帶著眼鏡的臉上,滿是怒火!
「讓你倆好好說,誰讓你們搶人了,警察的臉都讓你們給丟光了!」那名男子看上去五十多歲,微微發福的身子還有圓鼓鼓的啤酒肚,圓滾滾的臉盤兩撇小胡子在鼻子下面,顯得有些滑稽。
「當了二十多年的警察了,怎麼還改不掉魯莽莽撞的毛病!」
男子一邊喊著,一邊沖那兩個中年警察的胸口捶了兩下,這男子似是他們的長官,只見他們被他大吼大叫,愣是一句反駁也不敢說,低著頭站在一旁,像個受訓的孩子一般。
王福慶一眼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氣,低聲道︰「原來是王局長。」
那微微發福的男子回頭看過來,剛剛還滿是凌厲的臉上頓時掛了幾分笑意︰「王老,真抱歉,這兩個警察不懂事。這事沒查清楚,按理說,我們應該帶林老爺回局里,可是,林老爺現在還在昏迷,病情不穩定。我們也很難辦。這樣吧,我們留下一隊人手,今天開始林老爺的病房就由我們監管。您老也回去歇一歇怎樣?」
王局長話音剛落,林若蘭就忍不住在心底贊嘆。這老頭比剛剛的兩個警察精明太多,雖然表面是一副笑面盈盈的模樣,說話客氣委婉,但此話一出,對方完全沒有拒絕的余地。
王福慶似也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頓時氣紅了一張老臉,剛想再說些什麼,誰知,竟被林若蘭一把拉住。
「王局長說的有道理,雖然我還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如果是我們林家的產業除了什麼違法的問題,這麼做是應該的……」林若蘭故作一副勸慰的模樣,對著王福慶說道。
王局長見林若蘭並沒有不悅,嘴角勾起一抹笑,然而,他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便看到林若蘭的眸光輕移,再開口,聲音雖然客氣,但已經比剛剛多了一股說不出的氣勢。
「但是,王局長也知道我父親的身體狀況,王叔照顧了我爸幾個月的時間,讓王叔留在病房,想必定是會少很多麻煩警官們的地方。況且,如果我爸能早日清醒,對貴局破案也有利處不是嗎?」
林若蘭此話一出,剛剛還沒把林若蘭當回事的王局長,不由得正視這位所謂的林家千金,想起剛剛孔凡清在走廊跟他說的話來,頓時,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林老爺還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如此孝順父親。林小姐說得對,這件事剛剛開始調查,我們也希望能早日從林老爺口中得到準確的口供。如果王叔能更好的照顧林老爺,我當然高興了。那就麻煩王老留下繼續照顧林老爺,不過,丑話我也要說在前頭,到時王老會跟林老爺一樣被我們警方限制行動,畢竟,目前來看,林老爺是我們警方的重點嫌疑人,我們也不想有任何差池。」
听到嫌疑人三個字,林若蘭緊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倒是王福慶,听到這話,不由得松了口氣︰「當然,只要能留在老爺身邊,我會配合。」
「好了,這樣事情就解決了,你們兩個,去把人叫來,在林老爺病房外安排好,我一會就回去。」
「局長……可是……」那兩人之一的警察似有不甘,直直看著林若蘭,似是還想再說什麼。
「可是什麼!你是局長還是我是,還不快去!」見王局長一副凌厲的模樣,那兩個警察還有什麼話也都吞回了肚子里,暗暗收了話,轉身走了出去。
「王老,林老爺身邊離不了人,我只是跟林小姐說幾句話,你放心,只要是無關的人,我不會讓我的手下隨便抓,王老放心!」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林若蘭看著眼前這位微胖的男子,靜靜等待對方開口。
「林小姐,好膽量,忽然听到這件事還能如此鎮定,不愧是林資業的女兒。」王局長笑著從懷里拿出一根煙,放在嘴邊,點燃,煙霧繚繞之後,那張臉上的表情便有些朦朧了。
「王局長有話直說,晚輩定當虛心受教。」這個人的心思很深,但剛剛那兩個警察想要帶她走,是這個男人攔下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但剛剛他的確幫了自己。
「教訓倒是說不上,林小姐,我雖然和林老爺沒有交清,但這麼多年,有關林老爺的傳奇也听過不少,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我也不會知道林老爺竟然受此重傷。此事出的蹊蹺,林老爺病重,林小姐一人恐怕難以主持大局。今天的事,本來是要帶林小姐回局里調查,但是……有人力保林小姐與此事無關。而這人還是個我不的不賣面子的人,送林小姐一句話,身背大樹好乘涼。言盡于此,局里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王局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個女女圭女圭說這麼多,反正剛剛她不卑不亢的氣質令他對她有了些好感,本來他還好奇,是怎樣的女子竟能讓孔凡清開口拜托與他,而剛剛她的表現,令他釋懷了。
這個女女圭女圭,不簡單。
林資業有這麼個女兒,還真是有福氣。雖然他也接到了舒凌與孔凡清婚禮的請帖,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兩個女圭女圭的婚結不成,別的不說,就是在婚禮前一夜,孔凡清非但沒有在準備婚禮,反而在醫院里幫林資業處理這些事情,就看得出,孔凡清對明天的婚禮並不在意。
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對不起舒家小丫頭,但,不得不說,他還真覺得那個林家小姐更適合孔凡清。
而且,孔凡清看上去,對林家小姐也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這麼看來,明天的婚禮現場應該會有好戲看吧?
「哈哈哈……」
*
因為林資業的事,林若蘭這一夜都沒怎麼睡,想去找王福慶問個清楚,但林資業的病房已經被警察圍了個水泄不通,她連跟王福慶說句話都是奢望。
她記得那個便衣警察說,林家貨船涉嫌毒品交易?
這可不是個小罪名……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夜無眠到天亮,林若蘭頂著一雙熊貓眼,剛想起床倒杯水喝,門口便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林若蘭剛一開門,門外的人頓時給她嚇傻了。
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許久,才想明白。
對了……今天……好像是他的婚禮!
「早。」冷冷的招呼飄了過來,頓時將林若蘭翻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早。」他……怎麼會過來,今天本該是他的婚禮才對,他怎麼還沒走?
瞄了眼對講機上的時間,六點三十分……對于要結婚的男人來說,早該去準備了吧?
「你……」
「抱歉,我趕時間,你能不能快點換衣服?」冷冷打斷她的疑問,孔凡清自顧自的推門而入,在沙發上坐下,林若蘭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我……」被他的動作惹得心底有氣,林若蘭本能的想要反駁,誰知,下一秒,一個裝裱華麗的LV紙盒被塞進了她的懷里。
「快一點,時間要趕不及了。」孔凡清一邊瞄著手表,眉頭微蹙。林若蘭心底一緊,對啊,他可是要結婚的男人,怎會不急?微微咽下心口的苦澀,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孔凡清推進了臥室。
看著手中的禮服盒,里面是一件裝飾華麗的白色小禮服,是伴娘的衣服嗎?
嘴角苦苦一笑,猶豫再三,最終她還是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好好收拾了一番,這才將這件禮服穿上。沒想到孔凡清會如此細心,這件衣服是件單肩小禮服,左臂是華麗的宮廷燈籠袖,剛好遮住了她手上的小臂。
LV限量版釘珠水鑽小禮服,全球限量十件,為了讓她參加他的婚禮,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孔凡清早就有感覺,這件衣服穿在林若蘭的身上絕對會非常合適。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真正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居然會這麼震撼。
這件衣服真的很襯她,但她似乎總有著出人意料的藝術感覺,每一件衣服,她都會用不同風格的妝容,發型,來搭配,將這件衣服最大限度的美發揮出來。
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在瀾歌看到的那一幕,那個光芒四射的她,真的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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