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老公,誰先上 089︰大結局(下)【手打更新】

作者 ︰ 南南風

她的確是難受的不行,這次行動回來,她和孔凡清都疲憊至極,特別是他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整整緊張了幾個月的神經忽然放松下來,一定是非常希望能好好地睡一覺。

想到這,她便有些後悔了,雖然身上很難受,但如果自己睡也就算了,好歹也要跟他睡一張床,她多少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樣他會不會更累了?

心底有些猶豫,就在她剛想開口收回自己剛剛的話的時候,忽然,孔凡清站起了身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她輕呼一聲,本能的伸出雙手,環住他的頸項。

他步伐穩健,結實有力的雙臂,穩穩的抱著她走進浴室。

自從他們在一起以來,除了上一次她因為腳傷而被孔凡清抱進小區,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被他用這樣的方式抱過。第一次被他抱得時候,心里多少有些抵觸和疏遠的心里,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而這一次,在兩個人經過了這麼多以後,此刻她靠在他的懷里,也終于可以心無芥蒂的接受這一切了。她長久以來的堅持已經有了結果,剩下的人生,她只要作為林若蘭好好的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就足夠了。

溫熱的水嘩啦嘩啦的撒落下來,他將她放在一邊,並沒有直接讓水淋在她的身上。他給她月兌衣服,動作輕柔的仿佛是在對待一件極其珍視的寶貝一般,雖說兩個人已經做過了那麼親密的事情,但此時此刻的**相對還是讓她忍不住臉紅。

褪下衣服,的肌膚雖然不多,但上面傷痕縱橫,一道道紅色的鞭傷深刻的出現在眼前,顯得有些猙獰可怕,她本能的伸手想要去遮,卻被他緊緊攥住雙手。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的傷口上,一雙眉頭鎖得死緊。

意識到他眸中的傷痛,她有些後悔,撿起一旁的衣服便要往身上披,剛想說她不洗了,就在這時,孔凡清卻忽然挽起衣袖,拿起一旁的毛巾在熱水中浸了浸,他的動作嫻熟輕巧,撒了些沐浴乳上去,這才轉過身小心翼翼的擦上她為數不多的完好皮膚。

他的動作很輕很小心,完全沒有弄痛她,可她卻看到他沒擦完一個地方眉頭就皺緊一分,只不過剛剛擦完她的胳膊和脖頸,她就感覺到他的呼吸開始沉重,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她第一次看到孔凡清如此沉默冰冷而又憤怒的模樣,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想不出話題。他好像在深深壓抑著什麼,但動作依然輕柔,那輕柔動作中隱藏的珍惜和小心,讓她有一種自己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一般的錯覺。

察覺到給她擦後背的手微微停頓,她有些奇怪,輕聲喊了句︰「凡清?」

身後一片沉默,她奇怪的想要回頭,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多了一雙溫暖的雙臂,後背貼上一具溫暖的身體,他們離得極近,他卻絲毫沒有弄痛她,她想要回頭看他,卻被他緊緊環住,不敢動彈。

忽然,身後那具身子微微顫抖,一抹溫熱靠在她的肩膀,很快,有溫溫的濕意暈染開來,令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外表淡漠沉穩的男子……此刻居然……在哭?

心底難以言喻的情緒淡淡散開,一顆心在一瞬間柔軟開來,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放松了身子承接著他低垂的頭,接納他此刻所有的脆弱自責還有心痛。

感受到他的脆弱和不安,她的心在柔軟和感動中夾雜著濃濃的心疼,她忍不住模模他的發,安慰的開口道︰「凡清……對不起,下次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再讓自己這麼狼狽了……」

*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孔凡清的溫柔和細心,他幫她洗了頭發,擦了身子,動作輕柔小心,完全沒有任何過線的舉動,身上清爽了,她整個人也舒服了許多,那些傷雖然看著恐怖了一些,其實都沒有傷到筋骨,在李尚歌那里上了藥早就不疼了,但每次看到他眼中的自責和心痛,她的心底還是忍不住有著被人疼愛的甜蜜感覺,越是貪戀那種感覺,她小女人的天性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無遺。

就像現在,孔凡清給她的身上大體擦了擦,拿了浴巾給她圍住身子,孔凡清給她拿來了拖鞋,誰知她卻玩心大起,站在一旁卻是不肯穿鞋,反倒直直的朝他伸出手來,一張俏臉有著淡淡的紅暈,仿若撒嬌的小孩一樣,伸著手要他背!

她在孔凡清面前一直都是自立自強的形象,除了生病的那次很少跟他撒嬌,看到她此時此刻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模樣,他忍不住心底微微一動,但看到她身上那的傷口,心底剛剛涌出的熱情便在一瞬間被澆熄他淡淡移開了視線,卻是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孔凡清的縱容令她的心底越發柔軟,她爬上他寬闊的後背,嗅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茶香,滿足地閉上了眼。

今天他們兩個人都太累太累,被他如此柔軟小心地對待,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也就忍不住閉上了眼,放任自己的慵懶和疲憊侵襲著她,整個人昏昏欲睡。

察覺到後背上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脖間的吐息漸漸緩慢,卻溫暖依舊,透過他的皮膚柔柔的吹進他的心里,他小心的將她放在床上,在確定被子將她完整的蓋嚴實了以後,他才起身拿來干爽的毛巾,小心的替她擦著還濕潤的發絲。

她似乎是累極了,她的左眼被丹娜打了一鞭子,因為在尚歌那經過了處理,膿血已經放干淨了,此刻貼著OK繃,傷口處有著紫紅色的淤血,他心疼的皺眉,小心的看著她臉上的傷口,伸手想要踫,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收了回來。緩緩嘆了口氣,縱然身體已經達到了臨界點,精神也疲憊的很,但他依然堅持要把她的頭發擦干。看著那柔軟的黑色發絲在自己的手中一點點干爽起來,他的嘴角染上一抹笑,直至確定頭發上最後殘余的一點點濕度不會影響到她的健康,他這才深深地舒了口氣,將毛巾放在床頭,隨手關了台燈,在她的身側,沉沉睡下。

清晨六點半,她在他的懷中醒來,他仍在沉睡,她細細打量著他,卻發現他身上依舊穿著昨晚替她洗澡的時候穿的家居服,昨晚他洗完澡頭發就是濕的,她伸手模了模,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吹干,這麼睡了一晚,頭發還是濕的……心底微微的疼著,她忽然想起昨晚他也給她洗了澡洗了頭,為什麼她卻沒覺得頭發濕濕的不舒服?心底有些疑惑,她隨手撫了撫發絲,卻發現自己的發絲卻是干的。心底疑惑,她小心的坐起身子,卻看到床頭的毛巾,孔凡清是個規律性極強的人,什麼東西從哪拿來用完一定會放回去。可他居然能容忍毛巾用完就那麼隨便的丟在床頭?

而且他的頭發還是濕的……那麼,那條毛巾是給自己用的?

心底溢出一股暖暖的感覺,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頭撫上他完美的側頰,湊上前去,柔柔印下一吻。沒有想打擾他的意思,所以她只是輕輕的觸踫了一下,便打算起身離開,誰知,下一刻不等她起身,原本搭在她身上的大掌忽然撫上她的後背,將企圖推開的她再次攬進自己的懷里,俯首,密密實實的吻上她的唇,她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裝睡,被他忽然爆發的吻,吻得暈頭轉向,感覺到他跟平時有些不同,一個翻身便壓到了她的身上,她企圖掙扎,卻被他一個用力,右腿便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她羞得滿臉通紅,剛想喊他,雙唇又被他堵住,支支吾吾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他從沒強迫過她做這樣的事,但今天的他卻強勢的可怕,跟平時一向溫潤如水,淡漠自持的他完全不同,他的吻順著脖頸一路向下,看似強勢卻動作輕柔,他小心的咬開她身上的浴巾,深深的吻了下去。

她試圖掙扎,卻被他的大掌緊緊套牢,臉頰浮上一抹紅暈,身體的本能反應令她越發惱羞,她臉兒紅紅,卻又阻擋不了他的攻城略地,暗暗咬牙,便是一個抬腿,打算攻擊他最薄弱的位置,誰知還沒等踢過去,忽然,他抬腿一壓,自己的雙腿便被他死死壓住。

「痛!」她的身上還有傷,雖然一開始他還小心著別踫到她身上的傷口,但剛剛那一下卻是實實在在的壓到了她的痛處,她本能的痛呼出聲,這聲痛呼果然比什麼都好用,身上的那具身子听到這個聲音便身子一僵,趕忙抬起身子,查看她的傷口。

誰知就在這時,原本一臉痛苦表情的她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狡黠,一個轉身便逃離了他的鉗制,再翻身一壓,兩人的位置便是瞬間對調。孔凡清怕傷到了她也不敢反抗,更不敢用力,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子在自己的身上耀武揚威,他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低沉的笑聲來。

她學著他壓著他的雙手,她知道以自己的力氣,想像他那樣鉗制住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她知道他對自己的疼惜,剛剛那一聲痛呼已經疼到他心坎里了,現在他對她連大力都不敢,別說她恃寵而驕,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單純可愛的小女生。

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柔柔的坐在他身上,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順著他的胸膛向下拂過去,只見若有似無的劃過他的敏感點,卻對他越發沉重的呼吸聲視而不見。

「若蘭……」他的眸光染上烈火,低沉的聲音摻了幾分壓抑。

「噓!」她忽然俯身,她的唇停在他唇前一厘米的位置,呵氣如蘭。

眼前的她恍如妖精一般,白皙的皮膚上還泛著他剛剛挑起的情玉余溫,一雙臉頰白里透紅煞是好看,最最可惡的是,她那飽滿紅潤的雙唇離他如此近,卻是偏偏不肯讓他采擷,她在他的面前柔柔吐息,潔白如貝的牙齒微露,勾起一抹邪氣十足的笑來。他忍著翻身將她壓下狠狠蹂躪的沖動,卻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見他一臉隱忍,林若蘭知道自己再不快點把他固定住自己一會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右手的動作加快,忽然,她一個抽身,孔凡清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褲腰帶被她抽離,動作間那柔軟的摩擦令他整個人都忍不住低沉的喘息。

一瞬的迷醉,一瞬的迷離……再次回過神來,他恍然驚覺自己身上的小女人居然給他擺了一道?

看著她飛快的將自己的雙手用褲腰帶綁住,他再想要掙扎,卻發現那個結已經打得死死地,而她居然還不放心的又繼續打了好幾個結!

身上的熱度已經撩的他幾欲爆發,這種時候幫助他的手,放著眼前的美食只能看不能吃,那是多麼殘忍的折磨……

「林、若、蘭!」他一字一頓,一向如羊脂般瓷白的膚色此刻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隱隱流動的情玉而泛著淺淺的紅色,他的眼楮是深藍色的,常常讓她一不小心就會深陷其中,制住了他的雙手,她整個人越發的肆無忌憚,剛剛的浴巾被他咬開,她也不整理,仿佛故意撩他一般伏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解開他衣服的扣子,在他的胸前畫著圈圈,咯咯直笑,對他的怒吼視而不見。

孔凡清無意間瞥見眼前綻放的風景,便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他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打算沉靜一下思緒,誰知她哪肯這樣就放過他?看他閉了眼,她便俯身去吻他的眸子,鼻子,嘴角,下巴,偏偏就是不踫他的唇,最終她的吻落在他的耳際,在那抹溫熱的柔軟落在他的耳際那一刻,仿若一記驚雷在他的身體里炸開,他的呼吸沉重,緊閉的眸子騰地一下睜開,深藍色的眸底欲色正濃,他呼吸沉重,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緩緩炸開︰「這是你自找的……」

林若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下的男子先是雙手沖著她的頭頂向下一套,他的雙手被綁住,就變成了最好的繩索,在她玩的忘乎所以的時候,他迅速的將自己被綁成一個半圓形的胳膊從她的頭頂套下去,他曾經經過魔鬼一般的訓練,身手本就比一般人矯捷許多,她以為綁住了他的雙手就能牽制住他,還真是大錯特錯,就連剛開始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刻意讓著她,她也不會如此張狂,越玩越過火,直至……讓他烈火焚身,再也沒辦法忍下去。

激情過後,林若蘭原本已經傷痕累累的身子越發的疲憊只能恨恨的看著一旁悠哉悠哉的接下手腕上束縛的孔凡清慢條斯理的穿上家居服,套上長褲,俊朗的臉上滿是精神滿滿的舒爽,他拿起床頭櫃上的腕表,優雅戴上,旋即,回眸看她,一雙深藍色的眸子勾起淺淺笑意,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你再睡會,我去準備早餐,乖……」

她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打掉他臉上那舒爽到極致的笑容,該死,如果不是他,她哪里會累成這樣,躺在床上連動都不想動一下?這個男人,好可惡!

看到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笑的更深,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俯由身後摟住她,輕揉她的腰際︰「腰酸?」

她羞得雙頰通紅,一頭埋進枕頭,似嗔似怨的罵道︰「不都是你害的,還敢講!」

她軟軟的抱怨听起來卻更像撒嬌,他融了心,忍不住又吻了她一記。

「啊!」突然的一聲痛呼,他以為她又在跟他撒嬌,本想一笑了之,誰知下一刻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滲出薄薄得一層冷汗,他卻是再也笑不出了……

顧不上兩個人還穿著家居服,孔凡清只是拿了錢包和車鑰匙,給她披了一件自己的風衣就往外跑……

錦繡華府地處A城的繁華地段,離醫院並不遠,一路上,孔凡清闖了三個紅燈,匆匆忙忙的趕到了醫院把她送進了急診室,經過了檢查,最終的結論是……他們是史上最最最白痴的爸爸媽媽!

她居然懷孕了九周而不自知?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不光是她就連孔凡清都忍不住愣住了!

她是不是可以入選史上最輕松孕婦吉尼斯紀錄了?人稱懷孕最難熬的頭三個月,她一點反應沒有也就算了,居然還在經歷了情緒的大起大幅,外加被丹娜的鞭子猛打一頓,和被槍擦破小腿,甚至還被東野蒼穹用槍抵住當人質……這個孩子居然還安安全全的待在她的肚子里?

心底浮現出一抹奇怪的感覺,難怪,她最近總覺得肚子比平時稍微肥了一些,這麼一想,丹娜打她的時候,她也本能的低頭護著自己的腰,本來是本能的反應,誰知卻歪打正著保護了自己的孩子?

嘴角蕩開一抹淡淡的笑紋,她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微凸的小月復,說起來,如果不是醫生告訴她自己懷孕了,她還真不會往這方面想,這些日子,因為林資業的事,她也沒什麼胃口吃飯,一直以為是心情使然……她也從來沒當回事……沒想到……

撫著小月復的動作越發輕柔,她不由得笑得更深,孔凡清在醫生憤怒的教訓聲中略一回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最是那垂眸一笑的風情,夾雜了母性的光輝,卻是令她那張俊秀的小臉越發光芒照人起來……令他再也移不開眸子……

「看看看……還看,再不仔細听這個孩子早晚要被你們兩個玩掉!」

听到醫生的話,兩個人均是小臉一紅,腦袋幾乎要垂到胸口去了。

看到兩個人面皮薄得很,醫生倒也沒有太過于為難他們,在打了針掛了水,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這位須發皆白的一聲才摘下眼鏡,笑著呼了口氣︰「看來你肚子里這臭小子還挺結實,以後千萬要小心,你一個孕婦也不小心點,弄得一身傷,就算你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啊!懷孕初期要多吃一些綠色和深色的蔬菜,有助于孩子的大腦發育,還有你,作為丈夫的人保護妻子是你的責任,怎麼能讓她傷成這個樣子?下次來產檢如果我再看到她受一點傷,你這臭小子就給我等著!你不抽煙吧?」

「不抽。」看著老人一副嚴厲的模樣,孔凡清罕見的垂眸听教,絲毫沒有不悅的表情,反而真的像一個犯了錯的丈夫一樣……低著頭,靜靜的听著老醫師的囑咐,看著孔凡清一向清冷無波的深藍色眸子里偶爾閃過的迷茫的神色,她卻是忍不住勾唇輕笑。

這個男人也是被她嚇傻了,一路走來,她比誰都清楚他臉上那驚慌失措的神色,哪怕是在攻擊丹娜據點的那天晚上她都沒有見過……他在外人面前永遠是高大冷靜自持近乎完美的形象,唯有在她面前,才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無所保留的表現出來,這份獨一無二的特別,令她眷戀,令她無法割舍,恐怕這一輩子,她都走不開他的身邊……林若蘭,對不起,或許,這輩子我只能佔據你的身子繼續活下去……你會原諒我嗎?

「這是圍產保健手冊,記得定期來產檢,前面你們已經漏掉了,後面一次都不能少,知道嗎?還有,房事一定要節制!她現在的孩子暫時是保住了,但還是很脆弱,不能刺激孕婦,不能讓孕婦的情緒有大起大幅,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咖啡因濃茶一律杜絕,這是,孕婦注意事項,回去每一項都看明白記住了,這些事看上去不起眼,但其實是至關重要的,弄不好小心連你老婆的命也叫你玩掉!听到沒有!」

老醫生的話針針見血,但孔凡清卻沒有反駁,只是一直低著頭听著老人的一字一句,微微點頭,在听到老醫師最後的那句話時,她明顯看到孔凡清的身子微微一震,許久,暗暗攥緊了手中的那本孕婦注意事項,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到孔凡清的表情,老醫師終于在長達三個小時的教訓之後……臉上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拍了拍孔凡清的肩膀,點了點頭︰「嗯,知道就好,看你也是個疼老婆的人,下回來,我希望看你們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

*

告別了老醫師,她在孔凡清小心的攙扶下走出病房,她知道那老醫師為什麼說孔凡清也是個疼老婆的人,因為剛到醫院的時候,孔凡清一直緊緊抱著她,一路檢查和打針都沒有放她一個人,看到她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他也好不到哪去,只是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心里卻比她難受一千倍,一萬倍。

同為男人的老醫師,恐怕比她更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吧?

「啊,抱歉,王醫生對每個新婚的夫妻都這樣啦,你們倆別介意。」走在前頭的護士看到她倆走出病房,也猜到了剛剛在屋里那長達三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有些抱歉的開口道。

「沒事……還好。」看到孔凡清仍然是一副眉頭緊鎖,緊張到不行的表情,根本連護士的話都沒有听到,她不由得微微推了他一下。孔凡清被她這一推回了神,看著她有些慌張的開口道︰「哪里不舒服嗎?肚子疼嗎?要不要回去找醫生問問?」

看到孔凡清的模樣,就連護士都忍不住掩嘴輕笑,笑道︰「太太,你家先生好疼你啊。很少看到被王醫生罵過的男人還會這麼平靜的呢,其實啊……王醫生以前的老婆因為難產差點丟掉半條命……那時候王醫生是外科的天才醫師,每天的工作都排的很滿,沒有時間照顧老婆,什麼飲食注意事項他全都不知道,也沒有注意,結果不到十個月她的妻子就提前分娩了,因為之前的身體沒有養好,早產的時候造成雪崩,孩子沒了,就連他的妻子也沒了半條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王醫生很後悔,他的妻子後來得了抑郁癥,脾氣很不好,家人都勸他離婚再娶,可他誰都沒有听,把自己的妻子接回家,辭了外科的主刀醫師的職位,來到婦產科當一個小小的婦產科醫生,一邊照顧自己的妻子……這些年過去了,雖然沒有孩子,他妻子的精神狀況也好了很多……所以每次看到對妻子懷孕漠不關心的父親,王醫師就忍不住情緒激動一點,其實他是個好人……如果說話方面言辭有些激烈,還請你們不要介意……」

雖然王醫生說話的時候的確有些激烈,但她和孔凡清並沒有生氣,只是她沒想到原來在那位嚴厲蒼老的老人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故事……要知道一輩子無兒無女,照顧一個有抑郁癥的女人,這不僅需要很大的勇氣,還需要頂著更多的壓力……來自父母的最多。

這一刻她才明白,他剛剛之所以對孔凡清罵的那麼嚴厲,原來是不想他步自己的後塵。

眉頭微蹙,她低眸,撫了撫自己剛剛凸起的小月復,想起剛剛那位護士說的,早產,血崩……再也不能生育,心底不由得浮現出幾分慌亂……眸光有些游離,醫生說孕婦的情緒比較敏感,原本她還沒覺得自己有多敏感,但在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心底的驚慌和不安根本沒辦法控制……一點點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別怕。」環在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她這才發現剛剛說話的小護士早在不知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走開,而孔凡清正一只手抱著她,另一只手附在她放在小月復的手背之上,暖暖的溫度透過手背傳遞過來,她感覺到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不重,卻是一字一頓,謹慎無比。

「我會好好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不會讓你們有一點意外。相信我……」

心底的慌亂和不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驟然煙消雲散,她這才發現原來孕婦的情緒真的很多遍,可以再前一秒因為一個人的話而驚慌,也可以在下一秒因為另一個人的話而莫名心安。或許慌亂是任何人都可以給的,但心安的感覺,卻是之後他一個人才能給。心底因為這個認知而暖了,融了,就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他那個吻的作用,還是其他,她忍不住伸手反握住他的手,淡淡的應了一聲。

「嗯。我餓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柔柔的反握住她,淡淡的低頭應了一聲,正環著她打算離開,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抱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朝這邊的辦公室沖過來,孔凡清眉頭一皺,大手一攬就將她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那人似乎特別著急,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便沖進了王醫生的辦公室,林若蘭看那男子的背影有些眼熟,剛想再看一眼,就被孔凡清一把抓住,拉離了醫院。

誰知就在他們剛一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便听到醫院門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吼。「立刻從日本飛過來!如果保不住我的孫子,你們永遠都別吃飯了!」

林若蘭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卻是忍不住眉眼一笑,走上前去︰「東野叔叔……」

東野蒼穹原本怒發沖冠,卻在看到林若蘭的那一刻眸光柔了柔,強擠出一抹笑來︰「你怎麼在這?怎麼了?生病了嗎?」

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倒是孔凡清站在一旁,雙臂佔有性的環住她的腰際,淡淡開口︰「若蘭懷孕了,我們打算在近期舉行婚禮。」

孔凡清的話讓她忍不住微微一怔,等反應過來看向他的時候,他正一本正經的跟東野蒼穹說這話,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語中有什麼不對。

「哦,是嗎,那很好啊,可惜,我要馬上把那個臭小子和我的媳婦還有孫子帶回日本,恐怕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們的婚期定了通知我一下,若蘭的姐姐不在了,唯一的父親也去世了,我是她唯一的長輩,無論如何,這場婚禮決不能委屈了若蘭,知道嗎?」

林若蘭原本被孔凡清那句舉行婚禮的話嚇了一跳,又听到東野蒼穹的這一番話又是嚇出一身冷汗。

天!心里咯 一下,她本能的看著孔凡清的側臉,卻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這才緩緩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他對東野蒼穹口中的姐姐二字,沒有注意到最好……過後一定要找東野蒼穹說個明白,孔凡清絕不是等閑之輩,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當初對東野蒼穹的那番說辭,絕不會像東野蒼穹那般輕而易舉的相信她……只怕自己的老底都要被他挖出來……

「您請放心,我會將一切辦妥,然後通知您。若蘭今天累了,我就先帶她回去休息了。」孔凡清疏淡有禮的回答了東野蒼穹的話,便不想讓她再在這耽擱。

林若蘭順從的跟隨孔凡清離開,卻在不經意間回頭沖東野蒼穹眨了眨眼,上一次在警局,他們不光聊了案情還交換了E—mail,東野蒼穹還說她送他的手工西服在他的好友當中頗得好評,並且很多人都想找她訂做,考慮到她這邊的情況,東野蒼穹替她要來了他好友的照片和身體的尺寸,原本是要E—mail發給她,這下她懷孕了,孔凡清一定不會上網,剛剛那個動作就是告訴東野蒼穹將東西寄到她家里,而那個地址東野清遠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做爸爸媽媽,孔凡清簡直是小心翼翼到極點,24小時寸步不離的貼身看管,除了上廁所以外,就連她坐在書桌前畫圖稿,他也必定在她兩步外的沙發上看最新的財務金融書籍……然後超過三十分鐘就會過來搶過她手中的筆放下,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我兒子累了。

她常常被他那副冰塊臉氣得哭笑不得,最終還是听從他的意見回屋去休息。

因為懷孕,她的身體常常疲憊,雖然穿著全方位的輻射隔離服,但孔凡清還是幾乎把家里有輻射的電器全部關閉掉了,電視不開,冰箱不打,電腦更不用說,每天吃的東西都是他當天去市場采購,永遠是最新鮮最綠色,完全符合孕婦注意事項上的健康法則,吃得她幾乎要吐。

醫生說多吃核桃和花生有助于嬰兒的大腦發育,然後每天陽台就看到孔凡清一身家居服,坐在藤椅上剝核桃,常常剝了一個多小時才有一小把,就用小碗裝了端過來,一定要看她全部吃掉後,然後再回到陽台繼續剝花生。

這天,他剝了滿滿一小碗花生,回到屋里,才發現她居然睡著了,趴在原本屬于他的書桌上,枕著白皙的胳膊微微的鼾聲透露了她此時睡得正香。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確定自己的動作不會驚動她的好眠,他這才細細的舒了口氣,伸手小心的將她從椅子上小心的抱起來,然後輕手輕腳的往臥室走。

她早就熟悉了他的氣息,換了柔軟舒適的床鋪,她倒是睡得更舒服了,看到她沒有半分被打擾的模樣,孔凡清舒了口氣,這才將視線移到她平坦的小月復上,深藍色的眸光好像揉進了金色的陽光般,溫暖起來。

她的小月復還沒有明顯的凸起,甚至還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但他確切的知道他已經存在,每分鐘都在一點,一點,努力的成長。

眼眶微微發熱,心底的幸福感滿溢。從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原來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體里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的那種感覺,真的會讓人喜極而泣。

童年的記憶里,其實並沒有多少父母和睦相處的場景,更多的是爭吵,淡漠,母親的淚水,還有父親的嚴厲。那時的他懵懂的看著這一切,一顆心圍起一道牆,他對一切都淡然處之,對家庭也沒有特別的渴望,因為他並沒有做好準備,迎接一個家庭,他怕童年的場景再次重演,他怕自己的孩子也要經歷自己經歷過的那一切……所以他從不輕易許諾,也不輕易戀愛結婚,如果不是對的那個,他絕不會心動,也不會有組建家庭的**。

甚至就在遇見她的時候,他亦沒有從一開始就決定要跟她有什麼發展,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如果不是一切巧錐定音,他絕不會透露一絲一毫,現在,一切也都差不多塵埃落定,他也該給她一個完美的承諾了吧?

左邊的口袋里沉甸甸的,他的嘴角忍不住蕩開一抹笑紋,卻是俯去,側著耳朵輕輕的貼在她平坦的小月復上,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未減。

「才多久啊,你听得到什麼啦!」一個滿是笑意的惺忪聲音在頭頂響起,他微微一愣,卻是沒有起身,只是輕輕笑道︰「听到再告訴你。」

這里,住著他們的孩子,他們堅強的寶貝,爸爸在這里,你……感覺到了嗎?

*

在她懷孕兩個月去了兩次產檢,王醫生眉開眼笑的宣布她的身體已經幾乎穩定,胎兒的長勢大好,這段日子修養的很不錯,她已經可以出門散散步,看看風景了以後,孔凡清這才放寬對她的‘禁令’,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帶她出來散心。

不過,墓地這種地方,縱然風和日麗,也難免會有點荒蕪,剛一下車孔凡清就將早就準備好了的羊毛披肩給她披上,這些日子她的肚子已經冒了尖,林資業已經下葬,孔凡清問過她的意見,最終她決定讓孔凡清下葬在這個跟曾經的自己還有自己離開的母親在一起的墓園里,因為他們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跟孔凡清一同往墓園里走,一片荒涼的墓碑處,只見不遠處一抹金色的身影竟是如此醒目,孔凡清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卻是握了握他的手,笑著搖了搖頭。

陳珍珍的墓前有一束白玫瑰,她心底微微觸動,卻已經再也沒有曾經那份情人間的心情了。現在的她只是林若蘭……陳珍珍,就讓她隨著自己曾經的身體化為塵土……漸漸消逝。

「好巧。」她將途中買好的菊花放在墓碑前,看向Farrow,輕聲道。

看到她,Farrow的眸光微閃,又看到在她身後的孔凡清,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她知道,有關陳珍珍案子的事,孔凡清已經完全跟他說清楚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那天晚上他跟陳珍珍喝的酒里都被丹娜摻了藥,陳珍珍先行離開,丹娜就讓自己的手下把陳珍珍房間的門牌和她事先買下的隔壁門牌調換了,所以那一晚,陳珍珍回的並不是自己的屋子,而是隔壁的一個跟她的房間格局裝飾每一處都被人精心布置過的陷阱……

那一晚,她和Farrow喝的酒里都摻了強效的迷幻藥,所以造成後續記憶模糊和出現幻覺是很正常的,Farrow離開酒吧回去找林若蘭的時候,兩個房間的門牌已經被人換了回來,而丹娜也早已吩咐手下在陽台做好了所謂的‘準備’。Farrow回到林若蘭的公寓,就因為不勝酒力而頭暈目眩,暗處走出一個穿著跟林若蘭衣服一樣身材相似的女子,他本能的就把她當做了林若蘭,他借著酒興與她爭吵,她卻不言不語,一句話也不答,好像要刻意激怒他一般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他氣極,想要拉住她,她卻轉身向陽台走,他借著酒勁跟上去,然後,在一系列的拉扯中,那女子在他眼前從陽台一翻而下。那女子本就是丹娜,她經過多年的訓練本就有這矯捷的身手,再加上身上做了充足的準備,即使是在十幾樓,只要事先在樓下埋伏好,一躍而下,跳到樓下的陽台也並不是不可能。丹娜借助這一詭計成功的欺騙了他,並且讓他以為是自己錯手殺了陳珍珍,並為此精神崩潰,而丹娜又在這個恰巧的時機,換了一身衣服從樓下回到陳珍珍的公寓,做出一副意外前來的樣子,看到這樣的一幕。再適時地告白威脅,讓Farrow成為她的囊中之物。

其實丹娜的詭計縱然精巧的,但也有著破綻,就像她跳到樓下公寓的陽台又換衣服立即回到陳珍珍的公寓,這期間時間並不多,所以在第一時間出現在Farrow面前的她一定是氣喘吁吁的,但當時Farrow的精神狀況已經完全崩潰,根本不會在意此時的她究竟是喘著粗氣還是優雅美麗……

所以,他就如此被丹娜欺騙了這麼久,在背負著如此大的心理負擔之後,還要被丹娜威脅,這段日子可以說比他前面走過的二十幾年的生活,還要痛苦,還要折磨。

「嗯,我打算回美國了。」Farrow戀戀不舍的看著那座墓碑,許久,緩緩開口。

林若蘭面色不改,緊緊握著孔凡清的手,笑著答道︰「其實回美國也挺好,這里並不適合你。」

听到她的話Farrow的眸光暗了暗,許久,緩聲道︰「你真的很像她……不過,幸好,你不是她,你要是她我恐怕會更傷心。」

無視掉孔凡清越來越黑的臉色,Farrow碧藍色的眸子劃過一抹深沉的笑意,沖她張開手來︰「我一會就會做紐約的航班離開,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擁抱?」

孔凡清的臉因為他的話而黑成一片,但罕見的並沒有拒絕。

一個朋友之間的擁抱,輕輕淺淺,從此之後,兩人便會各行各路,再無交集。Farrow,要幸福。她在心輕輕說道。

送走了Farrow,她和孔凡清走到林資業的墓前,獻了花,行了禮,孔凡清站在林資業的墓碑前靜默了許久,她想,他應該是在跟林資業說些什麼。這一刻,看著墓碑上的老人,她想起丹娜那一天跟她說的話來,或許,就算林資業當初真的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也好,他的死也算是償還了曾經所有的罪惡了吧,所以,在她心里,他永遠都會是那個慈祥寵她的男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或許,這樣也好。曾經的陳珍珍是無神論者,但現在的她卻對神鬼一說堅信不疑,如果真的沒有神鬼,她又如何能得借尸還魂?現在林資業的靈魂,或許也在上天,找到了真正的林若蘭,這樣對他來說,也可是說是另一種團圓,不是嗎。

給林資業掃完墓,他們又給陳珍珍和陳珍珍的母親掃了墓,這不是第一次她面對曾經自己的墓碑,那種奇怪的感覺早已經淡了許多,看著墓碑上那張她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這一刻卻是已經有些陌生了。

罷了……這樣,也好,一切恩怨都已經了解。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就在林若蘭和孔凡清掃完墓,正打算往回走的時候,忽然,不遠處走來一抹高大的身影,卻讓站在原地的兩個人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那人拿著一束潔白的白玫瑰,從遠處緩步走來,英挺的身姿,矯健的步伐,她雖然只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但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風姿不減的中年男子。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孔凡清,孔凡清也同樣是眉頭微皺,一臉不解的模樣。

*

吳勝緩步走進,看到站在原地的孔凡清和林若蘭,卻是沒有驚訝,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將手中的兩束白玫瑰,放在陳珍珍和陳珍珍母親的墓碑上……

她的心跳加速,看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心底有猜測隱隱浮動,她本能開口想要問他,誰知,卻被孔凡清阻止,他看著她,緩緩的搖了搖頭。

吳勝看著這兩座墓碑上的照片,只是沉寂,沉寂,他沉寂了許久,而孔凡清則是在她身後輕輕扯動了她的手,示意她跟他離開,雖然她此時的心緒翻涌,難以自制,但她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是林若蘭,僅僅是林若蘭,對吳勝有太多的關注,在孔凡清眼中會非常奇怪。

但這種發自靈魂,發自內心的激動,她卻是怎麼都抑制不住。

最終,她咬緊了下唇,跟著孔凡清緩緩走遠,一路上,她忍不住頻頻回眸,最終卻看到吳勝在他們離開之後,低垂的頭顱和身子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不久,他跪倒在她母親的墓碑前,泣不成聲……

心底有些震撼,那個猜測在她心中無限放大,最終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吸走了她的整個靈魂……吳勝……吳勝……那個男人……

「吳叔叔年輕的時候曾在美國執行過任務,然後認識過一個美麗的美國女子。他們在任務期間是不準戀愛的,但那個女子對中國文化十分迷醉,對吳叔叔更是迷戀有加,並展開了瘋狂的追求,那個女孩年輕美麗,吳叔叔也有過心動,但最終都因為考慮任務的重要性而理性的拒絕了,但那個女子從未放棄過,追了他整整三年,一次吳叔叔在任務中重傷,在美國孤立無援,馬上就要被暴露的時候,是那個女孩救了他,然後他們走到了一起……但最終吳叔叔的任務結束,回到國內,他的身份曝光,任務完美完成,而那名女子卻因為某些原因而消失在了紐約……吳叔叔回去找過她很多次,但都沒有消息……沒想到,她居然是我救命恩人的母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孔凡清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緩緩的在她的身邊娓娓道來,卻震撼了她的心。

沒錯,她記得,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和母親的生活就處處受人排擠,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排斥她們。她們被迫搬家,搬了一次又一次,但因為她的黑發黑眸還是處處都受人歧視……她不知道當年的母親在吳勝回國以後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對待,但能讓母親那樣堅韌不拔的人帶著她逃離紐約,她敢說,那絕對不會是什麼溫柔的對待。

想起母親彌留之際,在醫院,她要求護士把她安排在靠窗的病床,每日看著藍天白雲,表情就會變得沉默而悠遠,曾經的她想不到,母親在看著天的時候,究竟在想些什麼,那樣的天,究竟有什麼值得母親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的呢?

現在她或許知道了,中國和美國相隔那麼遠,除了飛機,還有什麼能夠將他送到她的身邊?她每天都看著天空,每天每天……都在思念著當年那抹離開的身影……或許,母親從未忘記過吧?

她還記得,母親最著她的臉,溫柔的指尖觸踫她的五官,她微笑時的嘴角,她耳朵的形狀,她皺眉的表情,每一次她細細的打量之後,都會溫溫淺淺的笑,然後略帶幸福,略帶哀傷的嘆息,幸好……你跟他很像……很像……

那時候她小,雖然知道母親說的是父親,但心底卻仍描繪不出父親的模樣,她常常會對著鏡子想想,可心底總也沒有一張完整的畫面。

沒有父親,她也活了二十多歲,從沒覺得自己缺少了什麼。變成林若蘭,林資業給她的寵愛也完完全全彌補了自己曾經的遺憾,然而,就在這一切都即將結束的現在,她……忽然遇到了可能是陳珍珍父親的男人……她又該如何?

手心滲出汗來,她忍不住微微顫抖,孔凡清覺得風有些大,以為她冷了,便給她緊了緊披風,打開車門︰「我們回家吧。」

家這個字眼觸動了她的心,將她從原本的震撼中猛的拉了回來,視線重新焦距,她看著眼前這個高大俊帥的男子,許久,勾唇淺笑,緩緩點頭。

「嗯。」

*

這一回,孔凡清並沒有直接載著她回家,反倒繞到了菜市場,她這才發現,這看上去清冷淡漠的男人,其實在菜市場也有著完全不同的一面!

「啊,孔先生,好久不見啊,這些日子怎麼都沒見你出來買菜?」

孔凡清笑笑的環過林若蘭的腰際,將她和人群隔離開來,寬厚的胸膛好像能把一切危險阻擋在外一般,高大,而有安全感。旋即跟菜飯,笑笑答道。

「是啊,好久不見。」瞄了一眼這里的最新菜色,他撿了一些蔬菜,婉拒了芹菜,拿了些韭菜,菜販一邊拿去秤一邊瞄著林若蘭,憨厚的臉笑成一朵花︰「這位是孔太太把,孔先生有福氣,夫人生的這樣好!」

孔凡清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倒是她滿臉通紅,生得好?生的再好站在他的身邊也該黯然失色了,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像誰多一點?嘿嘿,她當然希望能多像他,如此優良品種,不用白不用!

回去的路上,孔凡清又買了一只雞,讓老板剁好,還有一條魚,讓老板處理干淨,看到那兩家人都十分熱情的給他處理打折,甚至連零頭都不要了,她忍不住笑著嘲諷道︰「想不到你還是中年殺手,這麼有人氣!」

孔凡清卻是不與她計較,笑著模了模她的頭沒有說話,以前他跟子明剛回國的時候,子明吃不慣國內的菜色,他就未免下廚多一些,逛市場也就多了,附近的小販基本都認識他。

買完菜回來,他在流理台料理食材,看著她站在一旁雙目炯炯的看著他嫻熟的刀法,動作微頓,分神瞥她︰「雖然沒有電視,但是書房我買了很多言情小說,你要不要去看看?」

因為她懷孕,他不許她看電視看電腦,倒是買了一大堆現在流行的言情小說和偵探小說,據他所知這兩種類型的書是她的最愛,所以就買回來給她打發閑暇時光,她在看到書房那一堆令她頭暈目眩的財務報表在一夜之間全部變成了自己喜歡的作者的小說的時候,表情簡直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下一刻只差沒蹦到他身上大呼三聲孔凡清萬歲來以示感恩了。

她堅定的搖了搖頭,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憤憤的皺起眉頭︰「我要跟你學煮菜!」

畢竟她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做出的東西都難以下咽這一點的確是令她太難以啟齒了,特別是家里還有一個主廚級別的男人,令她家庭主婦的地位岌岌可危,這怎麼行!將來孩子的胃也被他收買,自己豈不是孤立無援?

他笑著搖搖頭,倒是沒有堅持,微微側了側身子,讓出流理台將菜放進籃子里給她洗。

她在一旁看著孔凡清動作嫻熟的炒出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面目全非的涼菜,頓時一張笑臉皺成包子,恨不得將這盆涼菜倒進垃圾桶,毀尸滅跡!

孔凡清看著她頹然的動作,笑了笑,關了煤氣,擦了擦手,笑道︰「家里的醬油沒了,我下去買,你乖乖在家等我,嗯?」

她頹然的點了點頭,直至大門的關門聲響起,這才扔掉手中的筷子緩緩嘆息……

孔凡清去的時間不短,她坐在沙發上翻著他買回來的一本言情小說看了看,又抬頭瞅了瞅,牆上的鐘,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這都二十多分鐘了,他去哪里買醬油居然這麼久?

心底有些奇怪,她扔掉手里的小說,走到廚房,打開櫃門一看,整個人不由得又是一愣,一瓶滿滿的醬油正靜靜的放在櫃子里,紋絲未動……

好啊,他居然……騙她?

心底有怒火燒起來,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大門的門鈴響了……孔凡清家是密碼鎖,根本不用帶鑰匙,這男人搞什麼鬼?關上了廚房的櫃門,她走向玄關,誰知就在開門的那一刻,忽然,一捧巨大的紅玫瑰出現在她眼前,整整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幾乎佔據了他家玄關的所有位置,她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束玫瑰花,甚至忘了接過來。

「老婆大人,你能不能幫我一下?我的手有點酸……」玫瑰花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笑聲,夾雜著幾許戲虐的味道,她抬眸一看,只見孔凡清俊美無鑄的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的看著她。

她整張臉都紅了,慌慌張張的接過玫瑰花,趕忙將他整個人拉進來,又看了眼門外,飛快的關了門,這才深深的喘了口氣!

啊,丟死人了!這男人,什麼時候學會浪漫了?她還以為他一輩子都會這麼溫溫吞吞的,不懂的浪漫,不懂得送花,不過只要他能一如既往的愛她照顧她,她也知足了……誰知他卻忽然送她這麼一個大禮,讓她驚喜交加中又帶了幾分害羞的意味!

然而,就在她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眼前那抹高大俊逸的身子忽然俯身單膝跪下,她的心幾乎蹦到了嗓子眼,下一刻,便見他笑容淺淺,薄唇微揚,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放在唇邊,柔柔一吻,旋即,薄唇輕啟,「嫁給我。」

她跟他連孩子都有了,嫁給他是必然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時候還會努力去做這樣的事情來駁的她的開心。

她連回答的都忘了,只是愣愣的看著他遞過來的那一枚她從未見過的鑽戒,那個鑽戒上的鑽石不知比他上次帶她去買的大了多少……靜靜的放在藍絨盒子里,那麼光芒四射,精致喜人。

孔凡清見她久久都沒有動作,一張俊臉上的笑容漸漸凍結,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這麼傻的事,就連過程也是打電話問過班德宇,才下定決心。誰知,她的反應……卻跟班德宇說的大不相同,難道他做錯了什麼?

一雙俊眉在額頭打結,他開始細細回首剛剛的情節,他……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為了買足這九百九十九朵,因為事先沒有預約,他一連跑了好幾個花店才買齊,回來也是匆匆趕回來得,難道耽誤的太久了?

還是……

結婚的時候最最最重要的,千萬不能忘記對她說三個字……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班德宇最後叮囑的那句話來,啊,糟糕了……他好像真的沒有說那三個字。

瓷白色的雙頰泛著可疑的暗紅,一直蔓延到脖子,他的神色有些尷尬,就連拿著戒指的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從小到大,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有如此窘迫的一天,該死,那三個字,對他來說,實在是……

「我……」

他說話第一次有些結巴,我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感動之余的林若蘭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如果不是他再次開口,她早就把手伸過去,點頭說我願意了,誰知他又開口了,而且……表情居然,很害羞?

他要說什麼?

心底忽然有了期待,她也一改常態,壞心眼的收起自己的左手,直直的看著他,笑而不語。

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改常態忽然支支吾吾起來,小聲的說了半天我字……額頭冷汗都滲了出來卻還是沒有下文,她就明白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心底甜甜的,暖暖的,她從來都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有朝一日對自己說那三個字,看他現在的樣子,恐怕也是逼到了極點,他本就是個清冷內斂的人,如今讓他將自己隱匿在心底最深最隱秘的心事剖析開來,對誰都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嘴角的笑容更深,她不再為難他,將左手伸到他面前,自發的伸進那抹好看的銀色光環中,將那巨大的花束扔在一邊,下一秒,撲進他的懷中,抬首,以唇封住他糾結了半天的嘴,眼角彎彎,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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