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惜小心的上前,一直瞅著譚思成,想找時機與他說話。譚思成發現了他的異樣,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臉上。
「王妃,王爺她的心,還是在您身上的。」念惜邊說邊關注譚思成的神色,見他並沒有生氣的的前兆,暗道自己運氣真好,遇到了這樣一個好主子,便是遇到難過生氣的事也從不遷怒下人,更加真心的勸他,「只要您生下女兒,地位是沒有人能動搖的。所以,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譚思成苦笑著搖了一下頭,低聲道︰「你不懂的,我在乎的,並不是地位,而是感情里容不下瑕疵。」
偌大的攝政王府里,認識的人也有幾十個,念惜是個很有靈性的男子,有些話,譚思成願意跟他說,因為他能听懂。
念惜點了點頭,他是听懂了,只是心里有些微議︰王妃未免太過苛求了。他也想找一個真心對自己、只一心對自己的女子,可平常人家這種人都難尋,更何況是王爺這樣的身份的人?
「公子擔心什麼,不知道王爺是被施了咒的,除了正夫,其它的男子,娶一個是死,兩個也是死!」如意抱著裝著針線工具的紅漆竹籃從外邊進來,走到譚思成身邊,將東西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譚思成微詫,勾唇淺笑。
還是如意了解他。
他才發現,感動時願意她再娶的想法在現實面前,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她想要有別的人男子,除非休了他,否則有他在一日,她就別奢望有任何一個男子能進她的身。
施了咒?念惜吃驚于如意的大膽,這種事他沒有听說過,可無論有沒有,說出來萬一被誰傳了出去,對他可是不好!
只是這句話不知怎麼的,讓他听了隱隱心驚。
譚思成低頭翻著竹籃里的花樣,口氣里有了些寵溺的味道︰「越來越大膽了。」蟻人門果真是鍛煉人的地方,像這種話,以如意小心的性子是不會說出來的。他不會笨到去做下黑手的事,那是最蠢最爛的方法。女人的身子根本管不住,可只要管住了她的心,身子基本上也就管住了。
如意笑而不語。他比以前更加的自信,又怕什麼?
念惜看著兩人談笑,這才回過味兒來,這種話要是傳出去也沒有什麼問題,到時候真要有人嫁進來,就算死了也……
想到這里,他徹底的明白了,吃驚的看著如意。
想不到,這個性子比他還溫和、看起來比他還良善少言的如意,竟是個狠角色!
想到這里,念惜笑了起來。他們這是將他當自己人,所以才不避諱他。如意這樣忠心,是因為他們有一個能讓他們忠心的主子!
晚上繁星忙,沒有與譚思成在一起吃飯。
等她回房的時候,夜已經深了,譚思成還在等著她,繁星就有些內疚。
「你現在是兩個人了,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別等我了。」下午時管家撿空來問,她才發現聘禮這件事情被她忽略了。本來,這種事情就算是假的,也是戮心窩的事,不該來問他。只是規矩一向如此,她腦子里這種意識又有了十幾年,一忙起來一時就忽略了。
譚思成看繁星帶著小心,站在地面上也不上來,身子向旁讓了讓,繁星立刻眉開眼笑的月兌了衣服,搓了搓手,爬進了被窩,抱住了譚思成。
譚思成感受著身後那只溫熱的手,連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她是外邊待久了,怕手涼冰著了他才用內力搓熱,一時忍不住道︰「星星,我想去外邊住幾日。」
他不想處理與段紫煙有關的事情,就當他是任性好了。反正這種事以後還有,他也可以不去在意,只是不想她看到他時那種小心內疚的樣子。分開一小段時間,對誰來說都好些。
繁星听後身子一僵,低下了眼光,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神看著譚思成問︰「成成,你是不是覺得,日子過得沒有意思?甚至,很有壓力、很辛苦?」
她很忙,很多事情不能陪他一起做,加之又有男女平等的思想,他又是獨立的人,所以她總是會忽略掉他是一個弱勢體的男人,把原本不該他來承受的一些事情讓他承受。
自從他住進攝政王府里,她好像一直在忙,認真的陪過他的時間並不多,放在前世里她是個女人,有個這樣的丈夫,日子想來也沒有什麼意思。
「你別這樣想,我只是想換個環境。」譚思成忙勸慰繁星,不想讓她誤會。他的日子不是不好,而是很好,只是整個人提不起勁兒來。
「那行,明天出去時帶著如意如初他們,小心些,晚了,快睡吧!」繁星看譚思成困了,勸著他。
譚思成是真困了,很快就睡著了,繁星卻是有些睡不著。一個活色生香的男人躺在你懷里,而且還是你愛的人,你能睡得著才奇怪!雖然兩人親密的次數聊聊無幾,不過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做食髓知味,她想念他的身子是再正常的了。
現在這種情況使不得,她也只能忍!
第二天是個極好的天氣,空氣里有著些微冷意,暖陽卻是當空照,輕風里的寒氣少了很多,春天的氣息已經顯露了出來。
譚思成早上處理完事情,坐著馬車,也不讓車婦駕車,只在必要時引一下,隨著馬自己走,就這樣走到了河邊。
撩開車簾一看,只見視野寬廣,河面上的冰早已消了,有幾艘商船在行駛,譚思成頓覺心胸開闊,還未加衣服,就急急的下了車。
「公子!」如意拿著看見,連忙跟了下去,給譚思成披好,跟在他身後。
河邊種有柳樹,譚思成隨手折了一枝下來放在眼下一看,樹枝還未發芽,連一點跡象都沒有,不由感嘆道︰「池城里的柳樹,怕是都發芽了吧?」「算算時間,想來是呢!咱們北方的氣候暖和,不似南方這樣寒冷,等這邊的柳樹發了芽,池城怕是革花已經開了。」如意感嘆了一句,他對池城風景印象最深的就要數小天山的革花了。
革花?
譚思成想起小天山革花開時的是景象,臉上露出了微笑,嘆息了一聲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呢!」星星說處理完事情就退出朝廷,可誰知什麼時候能處理完?就算處理完了還有蟻人門的事情呢!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有什麼其它的事,保不準到時候,神仙谷的人就到了!
不是他在這件事上不信任她,而是如今的情形已經不似以往,不能讓他全心的信任。給自己的期望越高,失望時的落差就越大。就了能讓自己將來以平靜的心態來面對變化,所以他相信她,卻也不全相信組織她。
如意一听譚思成的話,心里暗惱,怎麼好好的就提起了革花來了呢?公子以前可是答應過門主要陪她一起去看革花,後來他忙的沒時間沒有去,再後來姑女乃女乃就說陪公子去看,不過看這樣子好像一時間也不可能。
譚思成順著河邊向前走,一時想起以前的事,就半轉著身子對身後的如意道︰「知道嗎?姑女乃女乃是個很堅強的人,不管是池城里的繁星還是如今夜繁星,都是如此。」
以前他忙的沒時間陪著她的時候,她照樣活的滋潤自在,不管別人有沒有在意她、關注她。可這事放在了他的身上,就不行了。
如意知道譚思成只是想找個人說說心里話,傾訴一下,並未接口,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他說,就開口道︰「這不一樣的,公子是男子,姑女乃女乃再怎麼都是女兒身,無論她是什麼身份,這點並是不會變的。」
譚思成搖了搖頭,只低頭向前走︰「池城里的姑女乃女乃永遠不會是現在的姑女乃女乃,雖然現在的姑女乃女乃還是以前的姑女乃女乃,但是她又不是以前的姑女乃女乃了。」
譚思成說的有些拗口,如意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河邊停了一艘能容七八人乘座的烏蓬船,譚思成走進幾步,一時興起,跳到船上。池城雖然不是水城,可是河流要比南方多,他出去做生意時經常乘坐,只是北方就很少有了。
見此,如意與步青衣連忙跟了上去,另幾個人不會武功,只能在岸邊喚著夫人,遠處跟著的侍衛不便再找船只,只好想著再找船只遠遠跟著。
譚思成解開繩子,拿起漿來就要劃,如意連忙伸手去奪︰「公子,我們來劃吧!」
步青衣先是感覺了一下,船上並沒有其它人,他看了譚思成一眼,確定他不是開玩笑,才道︰「夫人,這是別人家的船。」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買了不成?」譚思成反問道?有如初在岸上,他會為他付錢,他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演一出「強搶良民」的戲碼。
「公子有想去的地方麼?」如意劃著漿問。
譚思成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抬眼間卻是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些人從碼頭上一艘大紅的商船里向岸上搬運著東西,有用仔細看,譚思成就知道這是典家的船,而且還是專運婚慶物資的東西。
京城里最近要成親的就要數段紫煙了,看這樣大張旗鼓的樣子,十有*是段將軍給段紫煙備辦的。
一時有些意興闌珊,揮手對如意說︰「出城。」
步青衣看譚思成的樣子勸不住,還是盡職的勸了一句︰「出城有些危險。」
譚思成笑而不語,以蟻人門的能力,想保護一個人,還能讓她受了傷去?
「怎麼,你不放心你的易容術?」譚思成笑著問他。
步青衣不語,倒不是不信自己,只是怕出現意外。
如意劃著漿,譚思成站在船頭,看著江面,只覺心情也好了很多,心境隨著水聲也平靜了起來。
從進京城以來,事情好像就沒有斷過。先是星星救出家人,再是得知她完整的身份,然後她記憶恢復,有舊情復燃的趨勢……
一件一件的事從眼前經過,譚思成忽然很想回池城看看,輕聲的喚了一聲,並沒有抬頭看人︰「如意。」
如意回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也不再說,以為他又不想說了,也沒問,沒想到譚思成再喚了他一句,于是問︰「公子做什麼?」
「我們回家去,好不好?」譚思成望著如意,認真的道。
如意心里一動,很是想點頭,卻是看向了步青衣。
父母的墳墓還在池城,是該回去上點香了。
步青衣不同意,譚思成卻是堅持,如意見此,就同意了,于是,三人就這樣輕裝上陣了。
譚思成一時興起,卻是不知道,他這次外出遇到了人生里極大的一次劫難,讓他極為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