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再次問肉鋪老板道︰「這豬內髒怎麼賣?」
那肉鋪老板蹙了蹙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從穿著打扮上來看就知道是個貧困家里的孩子,定是舍不得花錢買肉才想著買這豬內髒,可是這東西……總有一股異味,很難吃的。
「小妹妹,這東西很難吃的。」他實在是不忍心去騙這麼一個小女孩,便實話實說。
得弟也連忙把招弟拉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道︰「二妹,這東西有股……豬屎味,入不了口的。」
招弟卻微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處理這東西的,何況這東西也花不了多少錢,就算丟了也沒什麼的。」說完不等得弟回話,轉過身再次問了價錢。
那肉鋪老板看小女孩一意孤行,也沒了辦法,做生意本就講究「童叟無欺」,他已經原原本本的說了這東西不能入口,但小女孩執意要這般……那豬內髒基本上都是要扔掉的東西,現在既然能夠換錢,對于他來說,怎麼會不願意呢?
「這樣吧!這些你給我八文錢,全給你。」
招弟聞言,暗自欣喜,這麼大一堆豬內髒總共才八文錢,還真不能用便宜來形容了。
伸手就要掏錢,得弟繼續阻止,沒辦法,招弟好說歹說,最終在得弟的一聲嘆息中掏出了錢。
這邊剛付錢拿貨,就見那蔡卓越咋呼呼的跑了過來,擋在兩個小女孩面前,生氣的道︰「這東西臭的很,你們怎麼花這個冤枉錢!」
「你們要是沒錢買肉,給,我身上還有二十文的零花錢。」
蔡卓越猶自說著,動手就要掏錢,卻沒有看見得弟那烏雲密布的臉,等他發現時,還不知道錯在什麼地方,一頭霧水的看著得弟。
得弟本來還在生招弟不听她勸的氣,這下,蔡卓越的一番話完全是激怒了她。只見得弟滿臉怒容,惡狠狠地道︰「誰不知道你有幾個錢,哼,我們就愛吃這臭東西怎麼了?」
說完連招弟都沒有顧得上就直沖沖的走了。
招弟愣了愣,又問了那豬大骨多少錢,這大骨也不貴,又付了十文,就買了四塊大骨。
小小的個子又是豬內髒又是豬大骨的,顯得有些吃力,可是看著越來越遠的得弟,她又不得不趕上去。
從集市的最這邊追到集市最那邊,都沒有看見得弟的身影……招弟實在是有些累了,就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喘息了幾口粗氣。
忽地,蔡卓越在她的身邊幽幽道︰「我來提?」他始終沒有反應過來得弟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本來想追上去問問的,可是看著招弟那小身子提這麼多東西很累,再想著得弟平時是最疼她兩個妹妹的……說不定與她兩個妹妹的關系搞好了,得弟會願意與自個兒多說幾句話的。
招弟偏頭一看是他,想著要不是大姐被氣跑了,她哪會提這麼多東西受累,當下就是把手里的東西往他手上一擱,氣呼呼道︰「你提就你提。」撂下話,也加快腳步往前走了,心里卻是想著,大姐那般模樣莫出事才好。
蔡卓越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也不過十歲大而已,再加上家里條件好,平日里根本就沒下地干過農活,養得一身有些嬌貴,哪里能夠提起那麼多東西,只見他三步一換手,五步一停頓的後面跟著。
招弟心心念著得弟,根本就沒那個閑情回頭看,等好不容易走完大路改走小路時,她才回頭看,卻不見蔡卓越的身影,心里踟躕著等了一會兒,才見三四百米遠的山拐角處出現了他的身影,佝僂著身子,不知道有多累。
招弟這才想起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頓時有些汗顏,她什麼時候竟跟孩子一般見識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蔡卓越才終于跟了上來,招弟上前,要接過東西,嘴上卻道︰「還是個男孩子,提這點東西都累成這樣。」眼里竟是鄙視。
蔡卓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手上的東西卻沒有遞給招弟,而是咬緊牙關越過招弟的身邊,「放心,這點東西我還提得起。」頓了頓,又道︰「只要你不在你大姐面前說我壞話就好。」
他覺得得弟那麼不待見自個兒,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拜招弟所賜的!
招弟嘴角抽搐,想她好歹有個成年人的心,還犯的著與你一個小孩置氣?
她上前伸手去月兌那幾塊豬大骨,「放心,我不會亂說你話的。」至于她為什麼不伸手去接豬內髒那是因為她還有點「自知之明」,那豬內髒多重,這大骨又多重?
這豬大骨一接過去,蔡卓越頓時覺得手上松了不少,暗自喘了一口氣,看著那小小的個子在前面走,心里忍不住想,難不成那次摔跤真把她的性子都摔變了?
雖然性子好了不少,可在他的眼里,誰也比不上他的得弟。
……
招弟趕回家,卻沒有看見得弟的身影。
幸虧爹娘還沒在家,不然……來弟守家,看見她手上提著這麼多東西,興奮地跑了過來,「二姐,你們買什麼好吃的……」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就去掀開看,一下子就跳得遠遠的了,「二姐,你怎麼拿這些臭烘烘的東西回來?」
招弟沒瞧見得弟的身影,有些著急了,大姐在她們前面走,可這會兒都沒有大家是去什麼地方了?她回頭瞪了蔡卓越一眼,「要是大姐出了事,我鐵定饒不了你。」
氣沖沖地回屋放了東西,又連忙出了門,邊跑邊囑咐來弟道︰「三妹,把家看好,爹娘要是問我和大姐,你就說馬上就回來。」
蔡卓越也跟了上來,兩人沿著村里的小路就找了回去。
一路上,不光是招弟著急,就連蔡卓越也是急得出了滿頭大汗,一顆心就像懸在嗓子眼,上不來也下不去,又似被誰拿著針扎,千瘡百孔的痛。
他知道那種痛的感覺是什麼,因為每當得弟不理睬他時,他就會有那種感覺,患得患失,只是今日的感覺更加強烈,強烈到讓他有些害怕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