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藥女 066 忍冬【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念你年少

本以為接下來的幾日馮輝倫與況氏會繼續找麻煩,招弟便十分注意兩人的行動,生怕兩人趁著她們不注意就去把已經栽好的薄荷全部毀掉,哪知,兩人卻像是忘了這茬事一般…

這不,招弟又趴在窗台上緊盯著對面的大門。

得弟拿著笤帚進屋準備打掃屋子,看了一眼招弟的動作,問道︰「沒什麼事吧?」

招弟把雙手從窗台上放了下來,些許是時間有些久了,雙手酸麻,一邊活動胳膊一邊道︰「說來也怪,那兩人就像忘了這茬事。」

得弟彎腰開始掃地,「要真忘了就好了。」怕的就是他們心里算計著什麼,讓人防不勝防。

得弟的動作弧度有些大,屋子里的灰塵一下子就飛撲了起來,招弟掩鼻咳嗽了兩聲,連忙退出房間,「大姐,你怎麼不灑點水?」轉身就進廚房去打水,「大姐,你先等一會兒,我把水打來了再掃。」

得弟卻是皺著眉頭道︰「等你把水一灑,灰塵全粘在地上,都掃不走了還打掃什麼?」

招弟打水來剛好听見這話,頓住腳步,她倒是忘記了,現在這地又不是水泥地,灑水雖然能夠止住灰塵,但…把水盆往回端,「大姐,你繼續。」

得弟暖暖一笑,「你要嫌灰塵多,就等會兒再進來便是。」

招弟放好木盆端了一條木凳坐在屋檐下,有兩只燕子唧唧咋咋的在她頭頂徘徊,她仰頭一看,原來是燕子正在努力的築窩。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陽光明晃晃的照耀著大地,有一股清風吹過,仿佛能夠聞見空氣中的花香,沁人心脾。

招弟看了一眼對面,況氏也坐到了自家的屋檐下,一張臉詭異的笑著,同時看向這邊。四目相對,招弟平靜無波,況氏譏誚冷諷。

招弟看見況氏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有出聲,但從那嘴型剛好可以看出那句話來。

「你們等著。」

等著?招弟心中一凜,況氏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們母子二人還有什麼後招沒有使出來?別真應了那句話,馮輝倫把那塊地劃做自家的了。

招弟腦中思緒千百個回合,卻是始終沒有想出什麼來,只得干瞪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大眼微微一縮,心激動的跳出來。幾乎是要跳起來…

吧唧——

況氏感覺到額頭有一股暖暖的東西流了下來,緩慢的留到了鼻尖,她雙眼凝視,卻沒看出是什麼…最後竟伸出舌頭輕輕一舌忝,味道怪怪的。

也是這個時候,況氏才反應過來,伸手抹了一把下來一看,是鳥屎!

「啊!」

「哈哈哈…」

一聲尖叫伴隨著一陣大笑聲沖破了大院子的上空。

得弟好奇,湊到窗口處問道︰「二妹,出什麼事了?」

招弟手一指,幸災樂禍的道︰「你看,鳥屎。」

得弟一眼看過去,剛好看見況氏雙手使勁兒的在額頭上擦拭著,鳥屎?幾乎是一剎那,得弟也笑了起來,雖說那笑聲比招弟的笑聲委婉了許多,但仍舊可以听出來,那笑聲的恣意與痛快。

況氏狠狠地往這邊瞪了一眼,唾罵道︰「笑笑笑,早晚得有你們哭的時候。」話未完,人已經轉身急匆匆的進屋去了。

等況氏一走,招弟就立馬收住了笑聲,方才那事雖然好笑,卻沒有好笑到那個地步,她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特地給況氏心里添堵罷了。

「整日里壞心眼,現在好了,連燕子都討厭她。」招弟泄恨的說道。

得弟笑著道︰「這應該說是現世報。」見招弟露出不解的目光,解釋道︰「她去年說燕子愛亂拉屎,專門拿竹竿把她家屋檐下的燕窩全部毀了。你說,是不是現世報?」

招弟聞言,嗤之以鼻,「竟做這種事情,活該!」

這邊得弟才打掃完屋子,田光明與劉氏已經從地里回來了。

田光明一回屋就把家里囤積的谷子全部取了出來倒在大簸箕里面。招弟看著那些谷子,心里暗道,真可惜,全部都要上繳,不然又可以…

「爹,不是說繳稅還有兩天了嗎?你怎麼現在就把谷子全部取出來了。」招弟抓了一把谷子在手里,仿佛就聞見了大米的香氣。

田光明一邊把倒出來的谷子攤開,一邊道︰「趁著這陽光好,拿出來曬一曬,到時候看上去色澤好一些。」

招弟仰頭看了田光明一眼,她就沒有弄懂了,像她爹這樣老實的人還能找幾個出來?明明都要上繳的谷子了,竟還要浪費時間幫忙翻曬一次。就算是換做她,怕是早就坐在一旁休息了。

「你們曬谷子啊!」許氏剛給自家的豬倒了豬食,手里還提著一個木桶,就笑嘻嘻的跟田光明與招弟打招呼。

招弟見許氏笑嘻嘻的,卻沒有笑臉相回,身一轉就進屋去了。也別怪她不懂禮貌,她人就這樣,討厭馮輝倫與況氏,連帶著也就討厭許氏了。

許氏瞧著招弟轉身的背影,臉上的神情一僵。

倒是田光明覺得面子抹不過去,淡淡的「嗯」了一聲。

許氏見他們全然沒有心思與她搭話,便是不好再接過話茬,提著木桶就往屋里走去。邊走邊冷笑,要不是把人得罪了,她哪里用陪這個笑臉,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剛進屋,況氏的罵聲就鋪頭蓋頂的落了下來,「都啥情況了,你竟還能腆著臉在那兒笑,又不是煙花巷子賣笑的。」

許氏目光凶狠狠的瞪向況氏,「我要是賣笑的,你又是什麼,難不成是老鴇?」心中的怒火那叫一個滔天啊!老娘要不是為了給你們收拾場子,哪用得著那樣違背心意奉承干笑!老娘才是真正的怒,自打是嫁進你們馮家,腰桿都沒挺直過!

況氏可沒有瞧見許氏這般情景過,一時也是被唬得背脊骨發涼,縮了縮脖子,悻悻地轉身出去了。

溫暖的陽光,充沛的雨水,一切都是給生物成長制造最好的機會。

招弟下午的時候去看了看,那栽種下地的薄荷存活率高大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本來前兩日焉兒了的葉子已經充滿生機,在微風中輕輕晃悠。

不光是薄荷,春天,基本上所有的生物都生長了出來。

從下屋脊回來時,要路過一片墳堆,招弟卻眼尖的看見了墳堆里開滿了一簌簌的白花。對于墳堆這些,她倒是不害怕,竟然一個人走進了一些,最終確定那綻開的白花是金銀花。

金銀花,又名忍冬。自古都被譽為清熱解毒的良藥。它性甘寒氣芳香,甘寒清熱而不傷胃,芳香透達又可祛邪。

金銀花既能宣散風熱,還善清解血毒,用于各種熱性病,如身熱、發疹等癥,均效果顯著。

比之金銀花,招弟更喜歡叫「忍冬」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麼,她莫名的覺得「忍冬」這個名字十分好听。

忍冬,忍過寒冬。多麼堅強美麗的名字啊!

這下好了,又找到一種藥材了。

看著忍冬含苞待放的樣子,招弟估模著算了一下,最多不多明後天,這花就會開了。如若是其他地方,應該早就已經綻放了。

這墳堆旁只有幾株忍冬,如若想要采摘,這花肯定少了。招弟踮起腳尖摘了幾簌在手里,興高采烈的家去了。

還沒進屋,劉氏就笑問道︰「這麼高興,撿到金子了?」

別說金子,就算撿到銀子也好啊!只是她沒那個命,只有靠自個兒雙手努力拼搏才可能了。

揚起手中的忍冬,「娘,你看這是什麼?」

劉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忍冬,「不就是白花嗎?」

「才不是呢!」招弟嘟嘟嘴,把忍冬放在眼前仔細的端視著,「這白花叫忍冬,是草藥呢!」

「…」劉氏看著她手中的那白花,細細長長的一朵,簇成一簌,仿佛那股芳香還縈繞鼻端。

果然,太陽還沒有落土,劉氏就背著一個背簍準備出門去摘花了。她現在對于招弟說的話是完全信任,招弟一說是草藥,她就聯想著要賺錢,便趁著閑著的時間就想去摘一些回來。

看著劉氏雷厲風行,招弟暗暗咂舌,看來對于賺錢這事娘與她是一樣著急啊!

招弟出聲提醒道︰「娘,您背著的那背簍平素里是裝豬草的,髒得很,那白花往里一放還不都得變髒了?」

劉氏猛地一拍大腿,「多虧你提醒了我。」隨即犯愁,「當下可怎麼辦,家里又沒有多余的簍子什麼的…」

招弟眼楮一轉,「家里不是還有干淨的白布嗎?先拿出來墊在下面不就行了?」

劉氏一听,果然是這個道理,背著背簍就進屋,動作一塊,還在門框上夾了一下才擠進了屋子,翻箱倒櫃的終于找出了三匹碎白布出來,拼湊的放在背簍里,總算是把髒的地方都隔開了。

「娘,我跟您一起去。」家里就剩她們母女倆。田光明是下地去了,而得弟也閑不住去挖野菜。至于來弟是沒有套繩的野馬,四處蹦,一般情況下不到吃飯點是很難看見人影的。

劉氏鎖門,母子倆就又往婁子坡去了。

婁子坡佔地面積雖不廣,但物種卻齊全,听家里有地在婁子坡附近的人說,那山上的野東西可不在少數,每年里栽種的小麥或玉米都被偷吃了不少。有一年,為了積雨水挖的一個坑里竟然還淹死了一只野山羊,讓那戶人家傷心不已…要是剛掉下去就發現,家里又可以有肉吃了。

這次摘忍冬沒有再往山上面走去,而是一到了山口就直接走山路鑽進了山中。山中的那條小路只走了幾步,前面就已經雜草橫生,荊棘遍布。

路,便是自個兒開了。

劉氏早有準備,直接拿出一把鐮刀就開始開路,不時地還提醒跟在後面的招弟,「小心一點,有刺。」「小心一些,這個草割手。」

招弟在劉氏的照顧下完好無損,等前面的荊棘少了,就直接往雜草上面踩過去…

「這麼多!」招弟看著眼前的忍冬,真是開了十幾樹啊!別誤會,忍冬屬于多年生半常綠纏繞木質藤本植物,便有了今日的場景,木藤纏繞在樹枝上,開出了一樹一樹的花。

劉氏笑道︰「這里夠得我們摘了。」把背簍一放,雙手就已經靈活的閃動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就摘了一把扔在背簍里。

招弟看著那動作,那雙手簡直就像是練了佛山無影手一般,真快啊!

她也開始動手,卻沒有劉氏那般技術,只有不慌不忙慢慢的采了。

等得太陽落土,天幕漸漸拉了下來,招弟看了一眼背簍,已經裝了大半了,雖說烘干過後沒有多少,但他們動作已算是快的了。

看了一眼天色,忍不住提醒道︰「娘,天黑了,我們該回家了。」

劉氏卻有些不滿足,恨不得一下子立馬就把這目之所見的忍冬全部采回家。

招弟看劉氏的神色就明白了其大概心意,忍不住再次出聲,「待會兒爹怕是要找我們了…」

于是,劉氏這才收手,嘴上卻道︰「明兒天亮了我就來。」

招弟知道劉氏口中的天亮就是天蒙蒙亮的意思,皺著眉頭道︰「難不成不吃飯?」

「大妹做就行了唄。」劉氏滿心的忍冬,滿心的賺錢。

兩人往回走,剛靠近大院子最東邊肖家的房子,就听見得弟的聲音在呼喊,連忙答應下來。听見她們的聲音,得弟跑了過來,累得呼呼地道︰「娘,你們都去哪兒了,害得我與爹到處找。」

招弟不好意思,要不是她臨時提出來忍冬能賺錢,娘就不會熱血的立馬就去采花了。

劉氏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卻問︰「那你爹現在去哪兒找我們去了?」

得弟已經提醒,猛地一拍大腿,「爹還去撿柴溝了,我得去叫他回來。」說完人已經轉身跑出去老遠了。

一回家,就連忙把背簍里裝著的忍冬倒出來攤開放著。

晚上吃飯,劉氏有些高興,「孩她爹,明兒就你一個人下地,我有事情要忙了。」

田光明只是淡淡的輕「嗯」了一聲,卻沒在說什麼,畢竟珠玉在前,他還能找出什麼借口來說不行?而且地里的活他一人苦點動作快一點也能做得過來。

劉氏繼續吩咐道︰「明兒我早上一起來就去摘忍冬,大妹與二妹就在家做飯,飯好了再叫我就成。」

招弟本想說她也一起去,來弟已經插話道︰「那我呢,我做什麼?」揮著小手,生怕別人忘記了她一般。

「至于來弟…最重要的任務就派給你,在家把家看住。」劉氏印本正經的說道。

來弟竟是完全相信了,同樣擺出一張嚴肅的臉,微微頷首,「我一定把家看住。」

本來就稚氣得很,再加上那動作與神情,硬是把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劉氏已經著急的問道︰「二妹,這次那忍冬采回來要怎麼處理才行?」

招弟也不好意思拂了劉氏的熱情,便把忍冬的處理方式大概解說了一遍。

其實忍冬的處理方式與菊花的處理方式基本相同,可以過水,也可以直接上蒸籠蒸…現在就開始祈禱,這兩日天氣要好才行,不然等忍冬上蒸籠蒸了過後剛好要陽光時,又下雨就遭了。

也不知道是烏鴉嘴還是怎麼的,第二日晚上就開始下雨,一直到第三日都還沒有停歇的架勢!招弟是無語了,這金銀花雖說攤開散放著沒什麼事,但到時候等上兩日處理出來的效果卻又不一樣。

成色一差,價錢肯定就上不去啊!

春雨講究的就是連綿不絕,一場雨下來常常就是好幾天才停!只是不知這次……

過了一晚,卻仍舊下雨,就連說上稅的時間都往後面推遲一兩天。

上稅除了上繳糧食以外,還可以上繳銅錢,但對于莊稼人來說很多時候都是直接上繳糧食…因此便只有往後面延遲一下才行,不然等上繳糧食時,雨一打濕,難不成還要濕漉漉的收進倉不成?

至于招弟也是早盼晚盼,希望這場雨能夠盡快的停下來,不然那忍冬就這樣擱著也是個麻煩。

招弟怕劉氏擔心,還特地說這忍冬擱上兩日後再處理出來成色還要好一些…劉氏竟也相信了她的話,弄得她十分慚愧啊!

這春雨一下,許多時候都要降溫,風吹過時,冷颼颼的。

因此一家人便只有呆在家里了。

劉氏坐在窗前刺繡,得弟坐在一旁打絡子,田光明則是端一條矮凳子坐著在那兒修木桶,倒是招弟與來弟的命好,兩姐妹都賴在床上,覺得被窩里暖和舍不得出來。

招弟看著劉氏一針一針快速的撥動著,沒一會兒,就繡出了一朵花瓣來,紅艷艷的,好不炫彩奪目。再看得弟,已經開始打第三個絡子了,她打的絡子雖然樣式不是很新穎,但是在成色上卻是好的,線一松一緊的火候掌握的十分好。田光明則是把一塊木塊拿出來用刀一削,動作麻利迅速…

她覺得只有自個兒夠墮落,竟然還呆在床上不肯起來——來弟才四歲,她們不能相提並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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