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已到了臘月二十八日。
雖說離過年就只剩下兩天了,可是今兒怎麼說也是寶弟滿月。在這個地方,孩子滿月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往往,家里都要辦宴席招待客人。
一大早,就有人過來幫忙準備午飯。
畢竟是要過年了,大家家里都有各自的活要忙,所以午時,每家人也就派了一兩個代表過來,人數倒不是挺多。
而集市上,蘇明哲和陳氏過來了,本來也請了錢叔和錢來兩家人的,可是這兩天忙,抽不開身,就讓蘇明哲順便帶了賀禮過來,讓得招弟有些不好意思。
連賈妞妞也過來了,送了八匹上好的布。
對于大家的熱情,招弟也沒什麼好回報的,就只有張羅了熱飯熱菜,讓大家吃個痛快。
人雖是有些少,但熱鬧程度卻絲毫不減。
男人們圍在一桌,劃拳喝酒,是一點都不含糊。婦女們坐在一桌,嘮嘮叨叨,有幾個興起了,更到了男人那桌倒了白酒過來,喝得雙頰紅暈。孩子們坐在一起,吃起飯像是特別的香一樣,每樣菜一上,都是分卷殘雲一般,所剩無幾,看得大人們目瞪口呆。
見大家吃的開心,劉氏心中倒是踏實了不少,坐了一個月的月子,她現今總算是可以下床走走了,要是再不下床,就快被養成豬了,又肥又胖。
陳氏陪著她一直坐在屋子里,這會兒,懷里正抱著寶弟,不停的夸道︰「寶弟長得真可愛…」
劉氏轉過身來,笑著道︰「等會兒他哭起來了,姐姐就不會說他乖了,你是不知道,他每日里大多數的時間,就哭鬧個不停…先前,他三個姐姐都還挺喜歡逗他玩的,結果這幾日,被他折騰煩了,見著他都頭大。」
陳氏笑著,雙目微眯成一條線,「男孩子,調皮一點也好,想著我家阿哲出生那會兒,也是一搗蛋鬼,就不讓人省心的,就連五六歲了,也是那樣的。」
劉氏有些驚訝,不敢置信的看向正站在窗口外面的蘇明哲,緩緩道︰「我瞧著阿哲是個挺安靜的孩子啊!還真不想到他有那樣的一面。」
陳氏嘆息一聲,「這還是他爹去得早了,懂了一些事情過後,性子就冷了下來,要不是長在生意場上走動,那張臉怕也是早就冷下來的了。」
見觸動起她的傷心事,劉氏不好意思,連忙道︰「倒是讓姐姐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了。」
陳氏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那些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誰叫他爹不爭氣的去得早…現在我是看透了的,傷心也是一天,高興也是一天,還不如高高興興的過日子,這樣阿哲至少不用擔心我。」
劉氏卻是想起那次去蘇家的情景,也沒多久,見陳氏已是想開,也為她高興不已,笑道︰「像阿哲這樣听話的孩子,姐姐該高興才是。」
「我瞧著,我家阿哲還頂不住你三個閨女呢!」
「瞧姐姐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我那三個閨女怎麼抵得上…」
兩個都是做娘親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哪些話好听,竟都是撿了好听的話來夸,兩人卻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夸了幾句過後,兩人對視一眼,才笑開了。
也不知道是兩人的笑聲打擾了寶弟還怎麼的,就見寶弟竟是毫無征兆的哭了起來。
劉氏笑著,「姐姐,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說著,她就伸手去接寶弟。
陳氏卻不給,笑道︰「沒事,我抱抱,好久沒帶孩子,倒是怪想念的。」說著就輕聲哄了起來,說來也怪,寶弟就被哄了下會兒,竟是睡了過去。
「我瞧著,我家寶弟倒是和姐姐有緣的。」
陳氏笑著,「證明我帶孩子的功力還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家那小子也讓我生一個孩子抱抱。」
「阿哲過了年,也十四歲了,說起來,倒是不小了,可以說親了呢!」
陳氏抬眸,緊盯著劉氏,笑著道︰「我倒是這樣想的,只是我家阿哲卻有自個兒的看法呢!」
「啊?」劉氏微微驚訝,見陳氏這樣看著自個兒,心中一動,別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吧!
陳氏見寶弟睡熟,就把寶弟擱在床上,拉了劉氏坐下來,端坐著身子,正色道︰「我今日倒是想和妹妹商量一個事情的。」
劉氏微微一怔過後,笑道︰「姐姐說說,是什麼事情?」
陳氏心中有點惱怒阿哲,她都活了快半輩子的人了,竟是想不到,今日竟做起媒來了,還不是給別人做,是給自家的兒子…不過,為了兒子的幸福,她這張臉也算是徹底的豁出去了。
「我…我就厚著臉皮說了吧!我家阿哲喜歡的是你家二妹呢!」
此刻,劉氏倒是不驚訝了,仿佛她早就知曉了此事一般。
「瞧著妹妹這樣子,怕也是早就知道了吧?」陳氏笑著道︰「原來妹妹是等我們把這話說出來呢!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說了這樣的話出來。」
語末,卻是故意打趣一般的說著。
「我可沒逼著姐姐的!」
陳氏見事情都這樣了,哪里還管其他,就直接道︰「我可听我家阿哲說了,你家二妹也親口說了的,她是喜歡阿哲的。」她要扳回一城。
「啊——」劉氏有些小納悶,她家二妹可不是那樣的性子,她見陳氏信誓旦旦的樣子,心道︰難不成背地里竟真的有這樣的事情。
她微微惱怒,自個兒那閨女也是,平時挺伶俐的一個人,怎麼在這事泛起糊涂來了。
…
屋里,兩個做娘的在為各自的兒女謀幸福。屋外,招弟剛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總算是有機會坐下來歇歇了。
蘇明哲卻是鬼魅一般的站到她的身邊,「招弟,你還不吃飯?」他說話時,眉頭微蹙,顯然,他因為這事不高興了。
招弟有些無奈,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剛看見我歇下嗎?」
蘇明哲卻道︰「我也還沒吃飯,我們一起吧!」
招弟覺得,自打前兩日的事情過後,蘇明哲的這張臉皮是越發的厚實了,都快趕上城牆拐角了。
她微微搖頭,「大姐也還沒吃,你要是,就進來吧!」
于是,廚房的情景就是這樣。
蘇明哲生平第一次,端了一個大碗,蹲在灶膛口吃飯。
那樣子,看上去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得弟看不下去,就準備出去端凳子,招弟卻攔住她,盯著他道︰「大姐,你別管他,剛才叫他上桌吃飯,不去,這怪得了誰?」
蘇明哲竟也是跟著笑道︰「大姐,你快吃自個兒的飯吧!我沒事的…這大碗湯湯水水都裝在一起,還是挺有味道的。」
瞧著兩人別扭的樣子,得弟無奈嘆息一聲,只顧端起自個兒的飯碗了。
而賈妞妞則是吃了生平最痛快的一頓飯,因為方才,她竟是一點都不顧自個兒的形象,和一桌的孩子搶起菜來,叫人完全是看傻了眼。
賈妞妞進了廚房,來弟也跟了進來,還不停的道︰「你不是賈府的小姐嗎?剛才搶起菜來,竟比我還要厲害,你說說,你羞不羞?」
賈妞妞斜了她一眼,自豪的道︰「誰叫三妹你胳膊比我短,動作沒我快呢!怨不了誰的。」
來弟一听,立馬不願意了,「誰說我胳膊短了?我胳膊…」
「三妹。」招弟見兩人爭論,怕兩人等會兒一個意見不合,就動手,那就不好看了,連忙出聲叫住,便沖著賈妞妞笑道︰「中午吃的還好吧!」
賈妞妞連連點頭說好。來弟在一旁嘀咕,「一個人搶了那麼多東西,能不好嗎?」
連得弟都忍不住出聲道︰「三妹,別亂說。」
來弟蠕動嘴唇,十分不甘,就要張嘴辯駁,卻被招弟的一個眼神唬住,再瞧賈妞妞那得意的眼神,立馬氣得跺腳,「哼,我不配你了,你慢慢玩吧!」說著她就轉身笑著離開了。
招弟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手里的碗,「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賈妞妞自是高興不已。可蘇明哲卻是不願意了,道︰「招弟,你才吃了那麼一點…」
「我連吃多少東西都要過問你?」招弟陰沉的說淡淡的說著,倒是讓蘇明哲心中微微一驚。
賈妞妞看著兩人這樣,雙手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蘇明哲不怕死的道︰「我這是為你好,你忙了那麼久,怎麼只吃這麼一點東西。」說到最後,像是自個兒的話不足以威信,便道︰「大姐,你說,她是不是該多吃一點東西。」
得弟無語,怎麼就把她給扯進來了,她可一直都是旁觀者啊!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的轉動,都不知道該幫誰好了。
倒是賈妞妞,像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現場氣氛的怪異,竟是什麼都不顧的笑了起來,「蘇少爺,我可是第一次瞧見你這樣啊!我記得你與我爹談生意時,可是相當的老道,怎麼到了田家二妹這里,就成這樣了呢!」
說完,更是恣意的大笑了起來,把屋外的人都惹得向這邊不時的看了過來。
招弟見此,連忙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哭喪著一張臉,似是求道︰「你別笑這麼大聲,行不行?」畢竟這事跟她有關,她一听見笑聲,就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
賈妞妞強忍著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噗…笑了。」這可是奇聞啊!
想不到生意場上那樣老道的蘇少爺,竟是一個妻管嚴,這都還沒成親,就成了這樣,以後的日子,就更加有趣了。
屋里,正安靜了小會兒,卻听見蔡卓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害羞干什麼,平日里,我不是瞧著你挺有氣魄的嗎?怎麼遇著這事,你就退縮了,你說說,你哪樣比那個差了?」
廚房門口,蔡卓越拉著方雷進來,方雷那樣子明顯是不想過來的,卻是被強拉著了來。
蔡卓越一進來,就感覺到幾人的目光投了過來,微微詫異,卻又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至于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他卻是不知曉的。
他方才也是急壞了,原本還以為上次給雷子提了醒,他能精神著點,哪里知道,這次回來倒好了,雷子竟說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氣不過,就要拉著雷子過來,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招弟看著那有些尷尬的方雷,再瞧了瞧,那簡直就是醋壇子的蘇明哲,明明都跟他說了,沒什麼事,他竟還這樣…不禁的,她有些惱怒蔡卓越了,她也知道,這未來大姐夫和雷子哥的關系很鐵,可這好歹也是她的事情,他插手干什麼!
她真是後悔當初幫了他那麼多忙。
蔡卓越被招弟這麼一瞪,本來想好了要替方雷說的話,頓時就爛在了肚子里。
招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得弟,只得希望她大姐出馬,把這蔡卓越趕緊拉走才好。
得弟收到她的求助,心中一嘆,也是沒有辦法,她瞪了一眼蔡卓越,都怪他,本來都解決好了的事情,現在竟弄得大家都這樣的尷尬!
被這麼一瞪,蔡卓越是害怕了。
得弟淡淡道︰「你出來一下。」
蔡卓越只有給方雷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立馬就屁顛屁顛的跟了出去。
方雷見那跑的飛快的步子,有些頭疼,剛才就說沒事了,叫他別管,可他非要管,現在好了,竟讓站在這兒,不管不顧的,跑的比兔子都還要快。
招弟見方雷臉色略微的尷尬,想來,他還是在意前兩日說的那話…她卻笑道︰「雷子哥,今日的飯菜怎麼樣?」
方雷一愣,連連點頭,「挺好的…」
招弟也是頭疼,她本沒覺得什麼的,可別這氣氛一感染,竟是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蘇明哲則是雙目瞪著兩人,也不吭聲,就站在那里。
賈妞妞向來是最受不了這場景了,立馬就要躲開,「那個…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說著,她抬腳就走。
見她要走,招弟更加頭疼了,要是屋里就剩下她、蘇明哲和方雷三人,場面還不定冷到什麼樣子。
她剛想張嘴叫賈妞妞留下,方雷卻已著急的開了口,「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在問賈妞妞。
賈妞妞愣了愣,說出自個兒的名字。
方雷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那個,想來你對清溪村也不熟悉,這會兒招弟她們三姐妹也忙著沒時間陪你,要不,我帶你四處走走?」他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所以胡謅了一些話出來。
賈妞妞卻沒想那麼多,一听這話,愣了愣道︰「這主意倒是不錯,我剛好還想四處走走呢!」
方雷卻已出去,她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見兩人離開,屋里就剩下她和蘇明哲,心中才微微的緩了一口氣,雙目瞪著蘇明哲道︰「上次都跟你把事情說了,我和雷子哥已經說清楚了,可你方才還那樣怒瞪著雷子哥干什麼?」
蘇明哲撇撇嘴,道︰「雷子哥、雷子哥,我不過是叫你喊我明哲,你都不願意叫,那雷子哥卻叫得響亮…再說了,上次你又沒有告訴我,你喜歡的那人是誰?」像是對自個兒的結論十分滿意,「所以,我還是得警惕一點好。」
招弟見他說的那樣篤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跟他說感情的事情,他就一改往常聰明,變得幼稚…她還真有些頭疼啊!
她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剛好的,廖氏端著在外面收拾的碗筷進了廚房,要開始清洗,她連忙說要幫忙,哪知廖氏直接來一句,「二妹,你不用做這些,陪著阿哲就好。」
招弟嘴角使勁兒抽搐,他人緣還真是好啊!
她干脆出了廚房,準備去她娘的那屋子里躲躲,一推開門,就看見她娘和陳氏笑得異常歡心,她剛準備開口,就見兩人的目光看了過來,邊看邊笑邊點頭,把招弟看得那叫一個心虛,直覺她們是在商量什麼事情一樣。
招弟怯生生道︰「娘、伯母,您們在說什麼啊?」
陳氏已笑著沖她招收,「二妹快坐伯母這邊來。」
招弟越听心中越發慌,轉身就想逃開,可看著兩人那笑,也沒有辦法,只得移步上前,坐到了陳氏的身邊,她剛坐下,蘇明哲也跟了過來,也被招呼過來,坐在了劉氏的身邊。
兩個娘親看著身邊的人兒,怎麼說呢!那就一句話,越看越滿意,連連點頭,為自個兒心中方才的想法表示滿意。
招弟被這氣氛一弄,有些糊里糊涂了,終是出聲問道︰「伯母,您和我娘在笑什麼呢?」
陳氏微微一笑,卻不回答她的話,道︰「妹妹,我們把事情告訴孩子們怎麼樣?」
劉氏點了點頭,微微笑著。
陳氏握著招弟的雙手,連連笑道︰「我和你娘,方才在商量你們的婚事呢!」
「你們?」招弟微微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就你和阿哲的啊!」
「啊——」
招弟一著急,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雙目仍顯得有些震驚。
就連蘇明哲也是愣在了那里,片刻,剛回神,就接收到招弟那凶狠狠的目光,糟了,她現在肯定以為這事是他折騰的。他不禁有些頭疼,他還真沒有想到,他娘在背地里竟還給他弄出這事來。
此刻,他張嘴解釋不行,不張嘴解釋也不行。
他雙目委屈的看向招弟,好像是在說,這事他也是不知情的。
瞧著他那模樣,招弟心中已相信了八分,可轉念一想,這事肯定是因為他在蘇伯母面前提起,蘇伯母才會這樣著急的。
陳氏笑著道︰「妹妹…不,以後得改口叫親家了,你看兩個孩子,高興的都傻了!」說完,就樂了起來,劉氏也跟著笑個不停。
親家?高興都傻了?
招弟真想沖著老天爺大吼一聲,她這像是高興傻了的樣子嗎?這不像啊!
「娘、伯母,您們,我現在還在還小,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吧!」招弟覺得自個兒是語塞了,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陳氏笑道︰「也不小了呢!你看,阿哲過了年就十四,你也十歲了,早點訂了親,把事情辦好,等你十五歲那年,就直接抬進門就行。」
連劉氏都點著頭贊同道︰「本不想你這麼早嫁過去的,可阿哲本就比你大好四歲,要是等得太久了,怎麼行?」
十五歲?比預想的還要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招弟雙目怒視蘇明哲,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說了那樣的話出來。
蘇明哲覺得自個兒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見招弟就要發飆的邊緣,連忙張嘴道︰「娘、伯母,這事你們都沒給我們商量…」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跟你們商量?」陳氏擠眉弄眼說著︰兒子,你老娘不錯吧!
蘇明哲只顧著頭疼了,哪里去在意這些,「可是你們定的時間也太早了點,不如…」
劉氏笑道︰「我仔細盤算了一下,也不早了呢!」
蘇明哲見自個兒的解釋,根本就沒一點用,好生著急。
「娘、伯母。」招弟沉聲叫出了聲,見兩人都是笑嘻嘻的答了下來,一時氣結,她也知道這會兒就算是繼續說也沒用,氣得抬腳便往外面跑。
蘇明哲記得站起身來,跺了跺腳,都不知道他娘和伯母今日到底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忙是追了出去。
…
卻說另外一邊。
方才從廚房出來,方雷就急沖沖的,恨不得趕緊逃離那里,就只顧著邁開大步子往前面沖,哪里知道,走了半響,才發覺身後跟著一人,他轉頭一看,這不就是那那叫…對了,叫賈妞妞的嘛!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悅道︰「你跟著我干什麼?」
「啊?」賈妞妞雙目瞪得滾圓,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方才不是說要帶我四處走走的嗎?」
方雷呆了半響,回想起方才好像還真的說過這句話,不過,那時只是想趕緊的逃離那里罷了,哪是真有那麼一個意思啊!卻不想她竟是當了真。
他淡淡道︰「方才不過是一句玩笑罷了…再說這清溪村只不過是窮鄉僻壤,也沒什麼好逛的,你還是先去招弟家里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
賈妞妞竟也是個固執的,抬腳就跟上,「你這人怎麼這樣,方才明明是你答應了我的,此刻卻是不願意了…」
方雷也不理睬她,就在前面走著,走了好幾分鐘,她仍舊是不死心的跟著。
他猛地回頭,怒視著她,「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
賈妞妞道︰「只要你帶我四處逛逛,我是再也不跟著你的。」她這會兒才不想回去尷尬的杵在那里,不然,她比月亮都還要亮了。
見她竟不像是開玩笑的,方雷只覺得他一個頭比兩個都還大,半響過後,終是嘆息一聲,「這可是你說的,等我帶著你四處逛了,你就不跟著我了?」
賈妞妞笑著點頭。
「我是個嘴巴笨的,不知道說什麼,你想我帶你四處逛,你就跟著我,我是不會說什麼的。」方雷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走。
他真是被這什麼小姐搞頭疼了…
賈妞妞哪顧他,就連忙跟了上去,一路,不時地問東問西,方雷被纏的沒有辦法,只得都胡亂的應了下來。
「你平日里在家都做什麼?下地?」
賈妞妞瞧著他健碩的身板,微微羨慕,就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干什麼的…其實,她願意跟著他,主要還是方雷不像集市上的那些個男孩子,皮膚黑 的,身子又結實,哪里是集市上那些男孩子,整日里躲在屋子里,比女生都還要白白淨淨的,竟是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打獵。」
與她說話,方雷都是秉承著簡短為主,就像是不像浪費口舌一樣。
哪知,就他這簡單的兩個字,是完全勾起了賈妞妞的興趣,「你說的可是打獵?」見方雷肯定的點頭,立馬就把那小姐禮儀拋到了腦後,雙手就拽著方雷的胳膊道︰「你打獵是不是很厲害?你能不能教我打獵?」
方雷目光移到她的手上,淡淡道︰「你能不能先放手?」
賈妞妞這才驚覺過來,連忙松手,卻仍是興奮道︰「你教我打獵行不行?」
「不行。」方雷神情淡淡,道︰「好了,這清溪村也沒什麼好逛的,就到這里吧!趕緊回去,不然,招弟會著急的。」
他抬腳就走,賈妞妞依舊是跟上,「你教我打獵?」
方雷終是沒了性子,轉頭,猛喝一聲,「不行,你沒有听見?我說的是不行!」他氣沖沖的模樣,是把賈妞妞嚇著了。
賈妞妞站在那里一愣一愣的。
方雷見她出神,也知道自個兒不該沖著她發火,可是…他終究是轉身離去了。
賈妞妞的目光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