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這樣也好
鄭老爺子很慈祥，出乎顧爽意料的慈祥和親切。雖然舉止完全和傳說中不符，卻待顧爽很自然地親切，讓她有一種自家老人的感覺。
顧爽的血果醬，果然很受老爺子喜歡。一線雪、一品鴨等禮物，老爺子也喜歡。
吃過血果醬之後，就要品嘗顧爽帶來的新茶，還是顧爽勸了一句，剛剛吃了果醬還是等會兒喝茶的好，這才作罷。
很快，到了午餐時間，一家人圍坐在餐桌上吃飯，也只有老爺子一人，並不見鄭家的其他人。
看到顧爽帶來的血果酒，鄭老爺子又說要嘗嘗，這回，不用顧爽說，其他人也不同意。顧爽也說問過保健醫生才行，鄭老爺子氣鼓鼓的，可總算沒有再發脾氣。
一頓飯，因為有寶寶在，童言童語的說的熱鬧，鄭卓然和顧爽也在旁邊敲邊鼓，很快讓鄭老爺子緩了臉色，也跟著笑呵呵地說起話來。因為氣氛好，鄭老爺子難得的吃了一小碗粳米飯，還喝了半碗湯，高興地陳叔見牙不見眼的。
吃過午飯，鄭老爺子按習慣午休。鄭卓然也帶顧爽和寶寶去休息。
讓顧爽緊張的多時的初見，就以這樣熱熱鬧鬧的方式結束了。顧爽和寶寶也暫時在鄭老爺子的房子里安置了下來。
房間的布置並不奢華，卻干淨舒適。
顧爽摟著寶寶睡了一覺，起身洗了個澡。因為做客的緣故，她也沒穿家居服，而是穿了一套比較舒服隨意的保暖服，也給寶寶穿了一身柔軟的棉質保暖服，一大一小從房間里走出來，走廊和房間里都靜靜的，鄭卓然沒有出現，那些服務人員一個個神出鬼沒的，此時也不知在哪里。
顧爽領著寶寶走下樓梯，沿著讓她一直疑惑的淡淡蘭香穿過客廳，走向小樓的後邊。
走著走著，繞過一個厚重的屏風，顧爽才發現，這個小樓也有個後門，推開門，竟是一個不小的玻璃溫室。
這座溫室比她的培育溫室還好大，高高的穹頂下，既有高大的樹木，也有繁盛的花草，還有一條小溪在花草間蜿蜒流淌著，溪水中幾條錦鯉優雅地游動著。相對于外邊的寒風呼嘯，這里仿佛換了一個天地。
「媽媽，這些魚好漂亮，它們好吃嗎？它們好吃，還是咱們家的黃鱔好吃？」在寶寶小包子心里，大概魚就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用來吃的。故而，看到魚想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問題就是好不好吃。
「哧……」一聲噴笑傳來，顧爽和寶寶同時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鄭老爺子精神煥發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拿著釣竿在釣魚。而鄭卓然就站在老爺子身後，正對著她們娘倆笑。
「寶寶啊，來爺爺這，爺爺給你釣魚，晚上就讓你這小子嘗嘗，是爺爺的魚好吃，還是你的魚好吃。」
寶寶一听釣魚，立刻興奮起來，甩開顧爽的手，扭打著圓滾滾的小身子跑過去，鄭卓然看到迎上來，都沒趕趟，寶寶已經手腳並用地爬上那個石頭，跑到了鄭老爺子的身邊。
鄭老爺子一看寶寶生龍活虎地朝著自己跑過來，伸開手就準備接著小包子。可沒想到，這一次人家小包子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徑直朝著老爺子腳邊的小水桶奔過去，趴在小水桶上一看，立刻叫道︰「爺爺好笨，一條魚都沒釣到！」
「噗，哈哈……」鄭卓然和顧爽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鄭老爺子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哦？寶寶比爺爺厲害嗎？那麼寶寶今天和爺爺比賽怎麼樣？」
「比就比！」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何況是個屁事兒不懂的小小牛犢和一個老掉牙的老……虎呢？
「 ，這小子挺有氣勢嘛！」鄭老爺子被頂了一句，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樂了，揮揮手，指使鄭卓然道，「去，給寶寶也拿套釣竿來。」
「不用，不用，我不用釣竿！」寶寶道。
「咦，你不用釣竿怎麼和我比啊？難道你小子下水去撈魚嗎？」鄭老爺子是越看這個小包子越喜歡了。這小子太投他的脾氣了，比鄭卓然兄弟小的時候可愛多了。當然，也比鄭卓然那些兄弟們生的孩子都可愛。
「我和媽媽捉魚從來不用魚竿，我們都是用魚簍！」寶寶兩手掐著小腰兒，神氣活現地宣布。
「魚簍？」鄭老爺子比較郁悶。
雖說他這里修了個暖棚，也有流水游魚，偶爾興起也就是甩甩釣竿，可並不是真的農居，更不是漁家，哪里來的魚簍啊！
顧爽笑著對鄭卓然道︰「小桶子，小篩子，不拘什麼都行。」
鄭老爺子一听樂了︰「快，給她們娘倆拿去，我倒要看看，寶寶怎麼捉魚。」
鄭卓然去拿工具，顧爽也回了趟房間。她的行李箱里也帶著一些血果顆粒，是她平日給寶寶摻在女乃粉里吃的。（丫，你確定不是將寶寶當小鴨小羊養活？）在家捉魚都是用的加了血果的顆粒飼料，這里也只能用這個了。
顧爽回到後邊的溫室，鄭卓然已經拿了兩個小竹簍子，倒是有幾分像魚簍，只比魚簍編織的精細的多，還有花紋什麼的，也不知原來是裝什麼，難為他能找了來。
寶寶一看顧爽回來，樂顛顛地朝著顧爽要了血果顆粒，捏了一小撮放進竹簍里，然後，有熟門熟路地去找了一塊石頭放進去，這就要月兌鞋下水。雖然是在溫室里，可也畢竟是冬天啊，水溫可不高。鄭卓然趕忙接過竹簍，給他用釣魚的絲線拴在一根釣竿之上，一個特別的釣魚設備就臨時出爐了。
有了魚竿，也不用下水了，寶寶頗有大將風度地往鄭老爺子旁邊一坐，抓著魚竿就要下魚簍。很可惜，他那小小一團兒，根本提不動栓了魚簍的釣竿，沒辦法，鄭卓然就成了士兵，寶寶指哪打哪兒。
這魚簍子一放下去可不得了了，淺淺的溪水里，就看著一條條錦鯉都朝著魚簍游了過來。
鄭老爺子的魚鉤上那條可憐的蚯蚓扭啊扭的，可那些錦鯉仿佛都得了青光眼，要麼就是偏光加散光，愣是沒有一個看上那條蚯蚓的，爭先恐後地奔著魚簍而去。也不過十幾秒鐘的功夫，不等寶寶指揮，鄭卓然就抬起了魚簍， ，一簍子釣上來三條肥肥的錦鯉。水中還有好幾條錦鯉亂紛紛地打轉兒，看樣子，要不是魚簍太小，這些錦鯉也早就鑽進去了。
這一下子，勝敗很明顯了，也不用比了。鄭老爺子對寶寶的魚餌起了興致，好說歹說要了一撮，立刻指揮著人去活了面做成魚餌，再放下魚鉤，當真很快就釣上來一條肥大的錦鯉。
「這里面放了什麼好東西啊，魚兒這麼愛吃？」鄭老爺子興致勃勃地問。
顧爽張了張嘴，卻不知咋說好了。難道讓她說，就是給他吃的果醬？
「噓，這是秘密！」寶寶在一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鄭老爺子樂呵呵的不吭聲了。
老爺子前一陣子身體還很不好，今兒即使興致高也不敢讓他在這里坐太久，不多會兒，陳叔就過來說保健醫生來了，讓他回去做例行檢查。
老爺子臉色很不耐煩，卻也沒辦法，跟著回了客廳。
做過例行檢查，那保健醫生很高興，老爺子的身體前些日子眼看就有些不行的跡象了，要不是老爺子堅持，他早就建議去醫院住著了。沒想到，不過十來天時間，老爺子的身體竟然好了許多，而且絕對不是回光返照那種，是實實在在地機能恢復了，而且全身各個器官的功能似乎還在繼續好轉中，生命力也強了不少。血壓降下來了，心髒的異常搏動幾乎不見了，整個人無論外在還是內里，都恢復了活力。
保健醫生和鄭老爺子說了幾句恭喜的話，鄭老爺子也高興。然後，鄭老爺子就讓人拿出了血果酒來，讓保健醫生看。
保健醫生也納悶兒，年前是三少帶回來一些果醬，他嘗過，含糖分並不多，化驗之後，也沒什麼不好的成分，就讓老爺子吃了。沒想到，這一回，三少居然帶回了一些酒。要知道，老爺子平日可沒少為著喝酒鬧脾氣，為了不讓他喝酒，醫生和身邊的人沒少挨罵，這個三少也是知道並理解和支持的，這一次怎麼會主動給老爺子送酒？而且看那酒的包裝，還不是什麼名酒好酒，倒像是某些人自己泡的藥酒，只不過那近乎血紅的顏色有些不同罷了。
見保健醫生直盯著他看，鄭卓然道︰「秦叔叔，這酒和上回給老爺子吃的果醬是一樣的，據老人們喝了，說是對身體很有好處。您看著老爺子能不能少喝一點？或者說，一頓能喝多少？」
說著，又補充道︰「酒用的是汾酒，五十三度的。」
一听用的是這麼高度數的酒，秦醫生嘶地抽了口冷氣。高度烈酒別說鄭老爺子這個年齡的老人，就是普通人也不建議喝啊！
「去，去，去，你這個臭小子，你就是不想讓我喝酒是吧？」鄭老爺子一听不干了，揮著手里的拐杖就打。
鄭卓然堪堪躲開，雙手架著鄭老爺子的拐杖，苦著臉道︰「爺爺，我這是實話實說，總不能為了讓秦叔叔允許您喝酒我撒謊吧？萬一您要是……」
「哼，這不讓我做，那不讓我做，我還不如死了呢！」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人到了一定年齡，這性格還真的會變幻無常。這不，鄭老爺子一看自己喝酒的希望又要成為泡影，立刻不干了，拄著手中的拐杖嚷嚷起來。那樣子，要是再不允許，他就會哭給你看，頗有些小孩子撒嬌耍賴要糖吃的模樣。
顧爽看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老人家到了這麼大歲數，最愛好的酒都不能喝一口……顧爽其實更覺得，人真的年齡大了，就不要總是限制他們了，至少不要限制的太死板了，比如酒，每頓飯給老爺子一盅、半盅的解解饞，其實並不一定比讓他郁悶生氣危害更大。
可，眼下說的是她帶來的酒，再說她如今的身份也讓她無法多說什麼，只好推推寶寶，讓小寶上陣。
小寶眨了眨眼楮，看了看那位秦醫生，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人，扭搭著小顛兒顛兒地跑到真老爺子身邊，費勁兒爬上沙發，湊到鄭老爺子耳朵旁，悄悄地嘀咕了一句。
登時，鄭老爺子陰轉晴，滿臉陽光燦爛起來。
老爺子一把將寶寶抱進懷里，狠狠地在寶寶的胖臉蛋兒上親了一口，贊許道︰「還是寶寶疼爺爺啊！」
「噓……」寶寶趕緊豎起手指向老爺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老爺子也有樣學樣地噓了一聲，一老一小相視一笑，然後有模有樣地說起話來。
這一番作為，在場的人又有哪個沒看到，又有哪個不明白，一個個卻只有苦笑不已。
秦醫生看了看老爺子的檢查結果，然後嘆口氣道︰「這樣吧，我建議老首長做個全身造影檢查。看檢查結果，才能最後確定能不能飲酒。」
「算啦，算啦，我才不去受那個罪吶！小秦吶，我要陪我小重孫，就不留你了哈！」鄭老爺子揮揮手，直接下達了送客令。
秦醫生也是和這些老首長打慣了交道的，一看鄭老爺子這麼說，既不害怕，也不著惱，不卑不亢地站起來道︰「那就請老首長休息吧。不過，這些酒……我要帶回去化驗。」
「你……」鄭老爺子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地瞪著秦醫生。
很可惜，秦醫生仍舊不緊不慢地向他鞠了個躬，拎起顧爽帶來的一大罐血果酒徑直走了。
鄭老爺子氣的噓噓直喘，顧爽看這樣氣下去可不行，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她還是間接的罪魁禍首，只好再次推了推寶寶。
小東西很機靈地搖搖老爺子的手，又湊過去悄悄地說了兩句。還別說，小東西就好比專職消防器，專門管著消老爺子的火氣的。小包子一出手，老爺子竟然再次臉一轉，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來。還和寶寶舉起手，擊掌慶賀，一大一小笑得那叫一個狡猾狡猾的。
晚上吃飯前，鄭老爺子先是吃了一調羹果醬，晚飯還做了一個清炖蟲草老鴨湯，用的就是顧爽拿來的一品鴨。清淡滋潤的鴨湯喝了一碗，寶寶不知什麼時候拿來的女乃瓶，偷偷地遞給鄭老爺子。
鄭老爺子一看有些傻眼，他怎麼說也是九十多歲的人了，不管性格怎樣任性，鬧脾氣，可讓他用小女圭女圭的女乃瓶喝東西……這還真的有些拉不下臉來。
寶寶嘿嘿笑著，將女乃瓶舉到鄭老爺子的嘴邊兒︰「爺爺，嘗嘗哦！」
孩子這麼殷切，鄭老爺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更重要的是，他肚子里那快被餓死的老酒蟲兒早就聞到了女乃瓶中散發出來的極微弱的酒香……嗯，還是那種讓人一聞就能知道是極品美酒的醇厚酒香。
酒蟲子在肚子里都快造反了，鄭老爺子終于忍不住了，接過女乃瓶，別別扭扭地含住女乃嘴兒，滋溜溜喝了一小口。
呼……爽啊！
饞了好久之後，再喝到這般醇香的美酒，那簡直比久旱逢甘霖還要舒坦，簡直是眉花眼笑了。用女乃瓶兒喝酒，喝到嘴里的酒自然不多，但就是這麼一小口，卻讓他渾身的每個細胞似乎都精神起來。
喝完，還像做賊似的，不忘抬眼看看鄭卓然和顧爽，發現兩人神色尋常，並沒有什麼異樣，還朝寶寶在餐桌下豎了豎大拇指，表示夸獎。
寶寶的女乃瓶兒本就不大，而寶寶遞給他的時候，女乃瓶里盛的紅色液體也就剛剛蓋過瓶子底兒來，鄭老爺子好不容易得了這麼點兒稀罕物，還好沒有得意忘形的一口喝干，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地品著，整個人仿佛都沉浸到那美酒純釀的美妙境界里去了。
畢竟酒不多，鄭老爺子再怎麼細品慢嘗，也沒能喝幾口。心下有些不足的同時，卻感到一股微微的熱力從胃里慢慢地散發開來，先是胃腸、繼而是五髒六腑，再繼而是軀干、四肢，最後從頭頂到腳底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舒服地舒張了開來，整個人渾身都暖洋洋的，就仿佛，就仿佛置身于陽春三月的暖陽之中，又好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溫湯……竟是每一絲血肉，每一個細胞，沒有一處不妥帖，沒有一處不舒坦，那會兒功夫，鄭老爺子真有一種飄飄欲仙的之感。
噯，他是沒抽過大煙，估計那玩意兒也不會比這個舒服多少！
更重要的是，雖然渾身舒坦松爽，但鄭老爺子的神智卻清楚的很。而且思維也比平日活躍的多。似乎一下子年輕了十年，身上完全沒有了那種昏昏沉沉的遲暮之感。
「哈哈哈，好，好，好哇！」鄭老爺子一時興起無以言表，連連贊嘆著。沒有注意到，寶寶小東西對著顧爽和鄭卓然悄悄眨了眨眼楮。
吃罷飯，鄭老爺子的精神仍舊很好。
這樣的精神矍鑠的老人，相對于十幾天前的纏綿病榻，幾乎沒辦法下床的樣子，相比起來，已經好了太多。家里所有的人雖然仍舊屏息靜氣，安安靜靜地來來去去，但顧爽卻敏銳地發現，他們的目光里都是滿帶著歡喜的。
說了一會兒話，鄭老爺子就被陳叔勸著回房休息了。
寶寶不困，鄭卓然和顧爽陪著他坐了一會兒。鄭卓然說第二天陪她們娘倆去看故宮，爬長城。寶寶卻念念不忘鄭卓然曾經和他說過的動物園和游樂場。最後，確定的行程是第二天去動物園，第三天去故宮。
北京，顧爽來過，也曾像許多旅游者那樣走馬觀花地游覽過一些著名的景點，包括故宮、頤和園、天壇和長城。但是，那樣匆匆而過，總讓顧爽覺得遺憾。她對于這個積澱著厚重歷史氣息的城市很喜歡，特別喜歡的就是那些古老的建築。所以，她想慢慢地細細地游覽，哪怕一次只游覽一處。
至于長城和游樂園，還是另換個時間吧。二月的京城仍舊冷的很，特別是長城上，更是寒風凜冽，帶著寶寶絕對不是登長城的好時節。
對于這個折中的計劃，寶寶也算滿意。
最後，鄭卓然和顧爽相視一笑。
「看起來，那一點點已經可以讓老爺子滿意了。」鄭卓然笑眯眯道。
「嗯，看得出老爺子是真心喜歡的。」顧爽也笑。
寶寶用女乃瓶偷渡給鄭老爺子的就是顧爽帶來的血果酒，只不過，是鄭卓然和顧爽允許的。寶寶和鄭老爺子似乎是實行了一個秘密計劃，其實，又有誰真的糊涂呢？
只要大家都好，誰糊涂些，誰明白些，又有什麼關系呢。
雖然知道血果酒對改善身體機能很有效，顧爽和家人也都親身體驗過，劉向民和王鎖柱那幾個老爺子也都喝過，大贊身體好了很多。可畢竟鄭老爺子的年齡太大了，都九十多歲了，而且，之前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很差了，這種情況下，顧爽雖然偷偷地給了老爺子一點點酒，卻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臨睡之前，顧爽第一次主動找到陳叔，囑咐他夜里注意一下老爺子的情況。
陳叔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滿，他跟隨了老爺子將近三十年了，最是忠心耿耿，難道這位還真把自己就當成女主人，這就開始指使他們了？
不過，心里雖然有些不滿，陳叔卻並沒有表現出來，神情也還算的上是恭敬。
第二天一早，天沒亮顧爽就醒了，起身梳洗一下就直接去看鄭老爺子。
毫無意外地在鄭老爺子的門外再次看到了陳叔。這一次陳叔的表情明顯比昨晚好了很多，一臉的歡喜。
「老爺子還沒起……嗯，老爺子身體不好，年齡大了睡眠也不穩，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睡這麼一個好覺了。」
听陳叔如此說，顧爽終于算是放下心來。看起來，那麼一點點酒，老爺子還是能夠承受的。
京城動物園，起源于‘兩園兩寺’，即樂善園、繼園、廣善寺和惠安寺。
樂善園是康熙帝賜給康親王杰書的別墅。繼園最初乃是康熙帝賜給三皇子胤祉的園林，後碾轉成了福康安的府邸。因為福康安喜歡豢養各種稀有動物，他各地征戰時就將許多動物帶回來豢養在此，後來，逐漸合並演變成了如今的京城動物園，是全國最大的動物園之一，也是世界著名的動物園。
最初顧爽帶著寶寶去動物園的時候，還怕他想起在南市動物園走失的不良回憶，可後來一看，寶寶玩的和樂著呢，根本沒有什麼不好的樣子。顧爽就想，或許是寶寶年齡太小已經將那件事忘記了，也有可能是京城的動物園和南市的畢竟差別巨大，所以才不會勾引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吧。
不管怎樣，到動物園本來就是為了陪孩子，寶寶玩的高興最重要。顧爽作為媽媽自然不用說，鄭卓然也一直耐心細致地陪著寶寶，過一段時間還會抱著寶寶走一段，甚至還將寶寶扛在肩膀上。有些園館中可以和動物近距離接觸，也是鄭卓然陪著寶寶，小心仔細地護著寶寶……他的表現在動物園里很普通、很平凡，許許多多爸爸都是這樣細心關愛照顧著自己的孩子。
即使和鄭卓然真的走到一起，他也只是孩子的繼父，可他照料寶寶關心寶寶的一舉一動，卻偏偏自然而流暢，一點兒沒有生硬做作的痕跡。
鄭卓然能夠做到這樣，她是真的感激和感動。
京城動物園很大，即使是冬季，仍舊有不少游人。三個人在動物園里緩步而行，幾乎每一個園館都留下了他們的腳步和笑聲。中午，三人就在動物園里的幽風堂餐廳吃了午飯，下午從動物園出來後，鄭卓然找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載著母子倆逛了京城的胡同和傳統建築四合院，最後，在一條小胡同里吃了一頓地道的京式火鍋。據說比名聲在外的東來順還要好。
故宮，歷經兩朝的皇城宮殿群，顧爽一座宮殿一個院落地細細品味下來，旁邊是專職陪同的講解導游，每一座宮殿都有一段段傳奇，每一個院落都有一個個故事……就連寶寶，也听得津津有味，大眼楮眨巴眨巴地，不時還會提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或者捧月復不禁的問題。
走到御花園的時候，鄭卓然接了一個電話。原本笑容滿面陽光燦爛的臉，因為這個電話變得凝肅起來。
掛斷電話，鄭卓然回頭就看到顧爽關切的目光，心中一暖，微微揚起唇角︰「我父親今晚有空，讓我們去他那里吃飯。」
顧爽什麼也沒問，只是淡淡地笑著挽上鄭卓然的手臂︰「好。」
從接了那個電話，鄭卓然明顯的有些冷肅起來。即使逗著寶寶笑的時候，顧爽都能感覺到他內心的不愉快。
可是，他並沒有告訴她原因，她也沒有追問。之所以如此，想必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顧爽還沒有挖掘別人的痛苦來滿足自己好奇心的癖好。她希望兩個人互相坦誠，可她也明白，即使再親密的兩個人，也應該給對方保留一個小小的私密空間，讓彼此保留一份屬于自己的天地。
而且，她相信，隨著她和鄭卓然的日益親密，總有一天，他會願意和她分享快樂，共擔風雨的。
天氣不錯，午後的陽光仍舊充足，暖洋洋的，頗有些早春的味道了。
因為出門的時候，顧爽並沒有想到會去見鄭卓然的父親，所以也沒帶什麼禮物，再說，跑了一天，娘兒倆也都灰頭土臉的，不說什麼高攀低就的問題，僅僅基于對一個長輩的尊重，對鄭卓然親人的尊重，她還是要回去和寶寶洗漱一下，換身衣物。
逛動物園，顧爽自然穿的是保暖又行動方便的衣服。寶寶的衣服也是舒適保暖的。
問了鄭卓然，時間還來得及，于是，一行人從神武門出來，直接回了西郊。
鄭老爺子正靠在溫室的藤椅上曬著太陽看書。陳叔恭敬地站在不遠處。偌大的溫室里，靜謐而空寂，加上夕陽的暈黃光線，讓整個畫面都有一種淡淡的懷舊般的憂傷。
美人遲暮，英雄老去。無論怎樣絕代風華亦或英雄睥睨，終抵不過時光的銷蝕。
寶寶一進門，就大喊著爺爺，朝著鄭老爺子跑了過去︰「爺爺，爺爺，您看，這是驢打滾兒……這是炸糕……咯咯，這是茯苓餅……您嘗嘗……」
鄭老爺子抱著寶寶，听著孩子嘰嘰咯咯的說話，仿佛一下子年輕了許多，剛剛臉上的沉暮之色瞬間散去，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顧爽和鄭卓然站在一起，一同看著這麼溫馨的畫面，相視一笑，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鄭老爺子听著寶寶唧唧呱呱地說了半天，也挨個嘗了寶寶帶回來的零嘴兒，好一會兒，將寶寶交給顧爽，讓娘倆去洗漱換衣服。鄭老爺子這才看向鄭卓然道︰「你父親叫你去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鄭卓然並不意外，他父親給他打電話都將近兩個小時了，鄭老爺子再不知道，那也不是他了。
他神情平淡道︰「是！」
「嗯……就讓寶寶在家陪我吧！」鄭老爺子微微沉吟道。
鄭卓然仍舊神情平淡，開口卻是拒絕︰「爺爺，不用了，寶寶是我的兒子，我應該帶著他和小爽一起過去見過父親。」
鄭老爺子似乎被頂的有些不虞，瞪了鄭卓然一眼，氣咻咻地揮手道︰「罷了罷了，兒孫打了不由爺。我老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了，愛咋咋地吧！」
鄭卓然並無異色，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轉身回房了。
他走後好一會兒，鄭老爺子仿佛才從剛才的氣憤中緩過勁兒來，長長地吁了口氣道︰「這孩子，小時候看著冷冷淡淡的，還以為又隨了他爹了，沒想到，也有今天……哧……」
說話的語氣從最初的感概，越來越緩，最後竟然忍不住地哧兒一聲笑了。那模樣，哪里還有剛剛生氣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算計了人的老狐狸。
陳叔已經來到了老爺子的身後，微微俯身，笑道︰「三少也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您老就放心吧！」
「嘁，我有啥不放心的，他不管怎樣，才能還是好的。」老爺子氣勢洶洶地嚷了一句，轉而又道，「不過，要是真的像他爹就太辛苦了。顧爽這娘倆也是好的……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