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爽本來還一腔羞意,被朱莉這個類似于挑釁、戲謔的目光一激,反而將那些羞怯丟開了。拍了拍鄭卓然的肩膀,讓樂傻了的男人將她放下來。整了整神色,然後對著餐桌上的鄭老爺子和顧爸爸笑道︰「爺爺,爸,我想先和卓然把證領了……嗯……」
朱莉直接翻個白眼兒,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還把證領了……這話說的,誰不知道啥意思!
鄭爺爺自然沒有意見,哈哈笑著道︰「好,好,好!早就該去領了。」在京城里時,他就給那傻小子制造過機會,可那傻小子愣是沒抓住!難得這一回,終于得遂心願,他自然高興。不過,看向只知道呵呵傻笑的孫子,還是暗暗地鄙視了一番,這小子真傻的無可救藥了,這傻樣兒,真是的,也不知隨了誰,把老鄭家的臉都丟光了!
而顧爸爸,作為女方的家長,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自己女兒能夠找一個真正體貼疼寵女兒的人,眼看著鄭卓然一行一事,知禮有度,而且,也有本事,又是真真正正地疼女兒疼寶寶,他哪里還能不滿意?
之前,顧爸爸雖然沒說,其實也和鄭媽媽一樣,還是有一絲擔憂的。現在的社會雖說思想開放了,許多舊思想很少有人提了,但離婚的女人還是有許多人會無法接受。特別是顧爽還帶著寶寶,又是個男孩兒,將來除了要供應孩子上學之外,還要娶妻等種種大事……所以,離婚的女人想尋找第二次幸福很難,帶著孩子的離婚女人尋找幸福更難,帶著男孩子的離婚女人尋找新的幸福更是難上加難!
鄭卓然小伙兒長相、言談舉止、能力都沒說的,家庭條件也好,這在社會上就是標準的鑽石王老五。多少妙齡女孩子爭著搶著要嫁給他呢,是以,雖然看著顧爽和鄭卓然感情不錯,但一天不結婚,兩位老人難免一天都會擔憂。只不過,這擔憂在幸福的小兩口面前從未流露過罷了。
此時,听到顧爽和鄭卓然要去領證了,領了證可就是法律承認的合法夫妻關系了,在老人們心里也算是有了一層保障。
顧爸爸雖然不愛說話,但臉上滿意的笑容卻是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然後,鄭老爺子笑哈哈道︰「明天你們就去。現在我們吃飯。」
說著,又笑呵呵地看著顧爽道︰「孫媳婦啊,飯菜課都涼了,你是不是該去熱熱啊!」
顧爽被老爺子一聲孫媳婦叫的,剛剛退燒的臉再次飛滿紅暈。卻還是答應著,端起菜進廚房去熱了。自然,鄭卓然也立刻表現出他的好男人本色,跟著顧爽一起端著菜進了廚房。
等顧爽端著熱好的菜回來,鄭老爺子又樂呵呵地看著顧爽道︰「小爽啊,咱們今晚上這麼高興地事兒,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啊!」
顧爽微微一怔,隨即了然,老爺子的酒蟲子沒解過饞來,這是向她要酒喝了。
不過,鄭老爺子的身體自從來到這里後,更加硬朗了,剛開始上山時,一家人還挺擔心的,到了後來,看老爺子天天上山下水的也沒事,反而越來越生龍活虎起來,哪里還像是個耄耋老人,看上去竟好像年輕了二十歲的樣子,所以也就不再擔心,只不過,該有的保護措施一樣也沒落下就是了。
其實,老爺子現在這樣的身體,三杯四杯血果酒完全能夠承受了,不過,大家還是秉持著小酒養生,大酒傷身的準則,中午晚上兩頓飯還是只每次給老爺子兩杯酒。
今天借著顧爽和鄭卓然領證這件高興事兒,老爺子提出來慶賀,不但顧爽,就是陳叔都沒有話說了。
顧爽回頭看了看鄭卓然,兩人相視一笑,鄭卓然道︰「爺爺,今兒個高興,咱們一起喝兩杯,但只有兩杯,不能超量。」
鄭老爺子也不惱,爭取到兩杯酒的福利,已經很滿足的樣子,樂呵呵地點點頭,「好,好,好!」
顧爽立刻又去拿了一壺血果酒回來,周老太也將下飯的一品鴨煲送了上來。大大的砂鍋,熱氣蒸騰的,一打開蓋兒,濃郁的香氣立刻在房間里彌散開來,眾人紛紛叫好。
顧爸爸也大聲笑道︰「今天這事高興,是該好好慶賀慶賀!」
顧爸爸話音未落,房門響動,顧媽媽和顧彬想跟著推門進來。
「什麼事兒要慶賀啊?」顧媽媽一邊兒換拖鞋一邊笑著問道。
「爽爽媽媽,爽爽已經答應嫁給這個傻小子了,明天就讓他們去領證。你說這事兒值不值得好好慶賀啊?」鄭老爺子聲若洪鐘,中氣十足的說道。
「呵呵,那是該好好賀賀!」顧媽媽笑著走進來,寶寶小包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剛剛的話他也插不上嘴,一看到姥姥舅舅都回來,立刻跑上去,沖著顧媽媽和顧彬撒嬌。
「姥姥,舅舅!」
「噯,寶寶吃飽了嗎?」顧媽媽一把將寶寶接進懷里,伸手將小包子抱了起來。
「嗯嗯,吃飽了。」寶寶親了親顧媽媽,轉身又朝著顧彬張開了胖胳膊。
顧彬笑呵呵地把寶寶接過去,伸手點點寶寶的小鼻頭︰「你個小肉包子,越來越沉了!」
「呵呵,媽媽說,寶寶乖乖吃飯,才能長得像舅舅一樣高一樣壯!」寶寶笑眯眯地趴在顧彬的肩頭,大聲道。
「你個機靈鬼兒!」顧彬被寶寶的話逗得高興,捏了捏寶寶的包子臉,笑道,「長得像舅舅這麼高這麼壯做什麼啊?」
「嗯,像舅舅一樣,寶寶就可以幫助媽媽做很多活,還可以保護媽媽,保護姥姥、女乃女乃……」寶寶掰著小胖手指頭一樣一樣兒地數著長大的好處。
寶寶這副可愛的模樣,頓時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笑聲中,眾人再次落座,因為基本上都吃飽了,不過是借著慶賀的因由在一起小酌,大家也都很隨意,一品鴨這麼香,一人盛了一小碗,一鍋一品鴨煲也就分的差不多了。
喝著香氣四溢的鴨湯,品一口血果酒,其樂融融。飽飯足之後,大家開始借著顧爽和鄭卓然領證的事兒,說了一回,很快扯到朱莉的婚禮上,于是,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在哪里請客,怎麼迎娶,用什麼車子……等等等等。
等大家議論告一段落,顧爽笑道︰「你們結婚,我就不掏紅包了,你們婚禮的用花,我都包了!」
朱莉不滿地撇撇嘴,「我們定了江南水景,你要包所有宴席的一品鴨、黃鱔、錦雞和牛羊肉……」
顧爽笑得靠在鄭卓然身上,指著朱莉,對程彥笑︰「程彥,還不把你媳婦帶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哪有這樣伸手向人要禮的!」
程彥笑著搖搖頭︰「我媳婦是為我著想,我怎麼能拆自己媳婦的台!我支持我媳婦的意見,另外,婚禮用車就交給卓然老弟了!」
一句話又惹得人笑了一陣。
顧彬笑笑道︰「別的我不管,既然我姐出花卉,那麼,到你們結婚時的會場布置就交給我了。」
顧彬一年多來,對于樓頂綠化和空中綠化工程已經做了好多,說起經驗和能力,整個南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即使放眼全國,能夠和天澤綠化的空中綠化、樓頂綠化相媲美的公司只怕也不多。別的不說,人家天澤綠化的工程不但設計精美,工程可靠,還包種包活,這個誰人能比得了?
大家說說笑笑,又過了大半個小時,就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鄭卓然仍舊抱著寶寶和顧爽一起回了房間,給寶寶洗澡,然後給寶寶講故事……等顧爽洗完澡出來,寶寶已經睡熟了。
看著倚坐在床頭的男人,顧爽不自禁地就想起大門口旖旎的一幕,本來洗澡熱氣燻蒸的臉就有些紅暈,這一下子,更是紅成了熟透的大隻果。
鄭卓然看著心心念的女人,穿著一件水藍色的真絲浴袍走出來,長長地頭發披在肩上,濕漉漉的仍舊滴著水珠,臉頰嫣然嬌媚,眸子濕漉漉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一般,勾人心魂。
直勾勾地盯著那慢慢走過來的人兒,鄭卓然竟然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發出咕嘟的一聲。
房間里很安靜,那聲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顧爽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眼眸兒一轉,臉上的笑意一斂,顧爽一個轉身,沒有如某些人的意走過去,反而一轉身在床尾一側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眸兒斜斜地睨著鄭卓然,也不說話,只似笑不笑地盯著他看。
顧爽一轉身,鄭卓然心中難免一陣懊惱,不過,大腦也稍稍清晰了些。在看到顧爽遠遠地在沙發上坐下,那樣斜睨著自己,似笑非笑的,鄭卓然就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的整個人,乃至心里隱藏至深的許多事,都被她看穿了,看透了,再也無法隱瞞。
剛剛是*升騰心跳加快,此時卻是心慌意亂,呼吸困難了。
再次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鄭卓然扯起一個笑容,道︰「怎麼躲那麼遠?」
「我即使靠你再近,也永遠覺得離你很遠。」顧爽淡淡道。說著話,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
雖然顧爽心里幾乎已經確定,韓心悅所說之事並不足信。但是,既然韓心悅找到自己頭上,也一定有她這麼做的原因。之前,自己覺得這些過去的事情並不重要,所以從不追問也不去想,可是,韓心悅出現之後,顧爽才猛地想起一句話,人不可能只活在現在和未來,他的過去,是他的一部分,人永遠無法完全與過去割裂開來。
就像她自己,雖然已經放下了和陳飛的感情,但是陳飛出了事,自己還是會擔心。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個永遠的聯系紐帶--寶寶。
同樣的,鄭卓然的過去,也不可能完全斷絕聯系,他身邊的親人、朋友,甚至舊日的戀人,都會或多或少地繼續與他有這樣那樣的聯系,都或多或少地會影響到他今天和以後的生活。
顧爽這麼說著,目光移開,似乎望向某一點,又似乎穿透房間的牆壁屏障,望向了無知的虛空……
這一刻,顧爽的神情恍惚,身影也似乎虛化了,一瞬間,鄭卓然突然有一種感覺,顧爽仿佛偶落塵世的精靈,原本就不該屬于這個喧囂骯髒的世界,仿佛,下一刻,她就會羽化成蝶,乘風飛去。
這種恍惚的認識,讓鄭卓然從心底迸發出一種強烈的恐慌感。他不敢想沒了顧爽,他的生活將會變成怎樣,再回到過去的渾渾噩噩、勾心斗角嗎?過去,他雖然不喜那種生活,卻也頗為適應良好,而且,在那種生活中也活的自如灑月兌……可有了顧爽之後,感知了那樣純澈美好之後,他還能再回到那種混亂骯髒的活著麼?
他不敢想!
他幾乎立刻從床航跳了起來,一步跨過床尾的地櫃,然後一步跨到顧爽面前,伸手將這個精美的近乎玲瓏剔透的人兒,一把擁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
感受著懷中人兒肌膚的微涼,還有她的脈搏心跳,乃至她的細微平和的呼吸,鄭卓然才一下子放下心來。顧爽還在,就在他的懷里,不會離他而去!
「爽爽,有什麼不高興的就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你也直接告訴我……千萬不要離開我,嗯,答應我,永遠不會離開我!」鄭卓然俯在她的耳旁絮絮地低語呢喃著。
顧爽心頭一顫,然後,那種飄渺的疏離感就此散去了,她感受著懷里溫熱的身體,感受著耳畔的溫熱的氣息……然後,慢慢地伸出手來,擁住他的腰,將自己的身體倚在他的懷里。
「卓然……」良久,她輕聲地呼喚。
「在,我在!」鄭卓然趕緊答應。
「卓然,以後有什麼事情,你不要因為怕我累怕我不懂而不告訴我,我想,我們應該相互扶持,互相信賴,共同去面對一些事情。」顧爽幽幽地說著。
鄭卓然心頭一跳,立刻就想到了什麼,急忙開口道︰「爽爽,我……」
顧爽抬起眼,濕漉漉地看著鄭卓然,成功地讓他張開口卻說不下去了。
「卓然,有些事情,你不告訴我,也不保證我不從別處別人那里听到些什麼……一次兩次,我還信任你,但積沙成塔,銷金蝕骨,次數多了,我說不定也不能堅持住心中對你的信任呢……只是,從別人那里听到的我都會懷疑,因為我對他們的信任不夠。我更信任你,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定是最真實最客觀的描述……」顧爽就這樣幽幽地看著他,眼波橫轉,嫵媚嬌柔,讓鄭卓然不禁心疼起來。
自己只想著盡快將事情處理了,不給她帶來煩惱和困擾,可沒想到,自己還是不如她看到清楚,想得明白啊!正如她說的,相愛的人坦誠,才能保持互相之間的信任,只有互相信任了,才能同心合力、相互扶持地走下去,牽手共度余生!
這在商場上都是最起碼的交往基礎,怎麼到了她身上,自己因為太過在意,反而做了糊涂事呢?
其實,鄭卓然之所以有什麼事都不主動告訴顧爽,一來是因為太過在乎顧爽的原因,全心全意地深愛,無法自拔,恨不能將全世界美好的東西都奉獻到她的面前,而將陰暗和丑惡擋在安全距離之外。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之前鄭卓然雖然也有過女人,但從未像這一次這樣,他習慣了將女人當成隨時更換的衣服……雖然他也反感這種生活,但他生活接觸的圈子就是如此,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的思維方式已經受到了一些影響。那些女人,他自然不需要將心里想的什麼告訴她們……習慣了,遇到顧爽,雖然珍而重之,百倍愛護,卻一時還是沒有注意到兩人相處方式的一些缺憾。
今天,顧爽這麼一說,鄭卓然就如醍醐灌頂一般,幡然醒悟。
是啊,顧爽每每面對事情會習慣性地獨自面對,哪怕再難再苦,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想起他,他不是也因此感到不高興,不舒服嗎?
一通百通,鄭卓然非但沒有沮喪,沒有懊惱,反而從心底泛出滿滿的欣喜。
他慶幸,顧爽沒有因為從他處的听聞就放棄他,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他甚至感謝,感謝顧爽沒有將他拋開,將他再次拋回那片渾渾噩噩和陰暗骯髒之中去。
他雙臂一用力,就把顧爽抱了起來,箍著她縴細的腰肢,轉了一個圈兒,引得顧爽低低的驚呼一聲,小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反而讓他低聲笑起來。
將顧爽放下來,卻仍舊緊緊地攬著她的腰肢。
俯首,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楮,柔聲道︰「我知道了,我以後再忘了,你想怎麼懲罰都依你,好不好?」
顧爽微微歪了歪頭,眼楮往上直視著鄭卓然的眼楮,表情微微有些得意,還有一點點俏皮,嘴角甚至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什麼懲罰都行嗎?」
「嗯,那是當然!」這一句答應的太快,話一出口,鄭卓然才後知後覺的好像自己給自己上了個套子,而且,是心甘情願,不會掙月兌的那種!
顧爽嘴角的笑意散開,暈染到眼底,然後,顧爽身子一扭,就像一條魚兒,滑不留手的,一下子就從他的懷抱里掙月兌開去,然後,腳步輕盈地走到門口,作勢就要去開門,一邊還在說︰「那,這一次就罰你在沒得到我原諒前,不得靠近我三步之內……」
「哦,不!」鄭卓然幾步跨過去,伸手再次將調皮的小女人攬進懷里,一邊附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剛剛我那句話還有個注釋忘記說了,你的懲罰是除了將我趕離你的身邊之外的……」
接著,又極度委屈地貼在她耳邊道︰「你若是把我趕離你的身邊,不讓我靠近你,那還不如直接把我殺了的好!讓我不得親近你,那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
「哧……幾天不見,這甜言蜜語的功夫也見長啊!」顧爽歪著頭躲避著鄭卓然搞怪的唇,一邊笑著戲謔。
鄭卓然摟著顧爽的手臂緊了緊,然後很委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甜言蜜語是什麼?我需要那玩意兒?」
被他這麼賴皮加色誘地一番作態,顧爽再也拉不下臉來了。
但鄭卓然明白了顧爽所說,自然也不會需要她再拉臉追問,抱著顧爽走回床上,兩個人相互依偎著,也沒再做些什麼,只是鄭卓然攬著顧爽,輕聲地開始和她說起他和韓心悅之間的種種。
說起這些,難免會涉及之前的荒唐生活。亦或者說他身邊那些人的荒唐生活。
雖然多多少少會有些尷尬,和難以啟齒,但鄭卓然既然放開心胸,彼此坦誠,鄭卓然也就不再諱言。不過,一些太過的事情,他還是采取了一言帶過的辦法。
「……你去年也見過我幾個朋友,呃,或者也可以稱為發小。我們從小在一個大院里長大,從玩泥巴,到分成不同的派別打仗,佔山頭,到後來在學校里,也是同進同退,同氣連枝。或許是畏懼我們父輩的權勢,也或許是我們那一伙真的有些刺頭,反正,學校里從校長到學生,沒有人敢惹我們。當然了,也沒有人和我們過多的交往,我們這一伙人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顧爽听到這里,微微挑了挑眉,卻沒有說話。她是好學生,從來與人為善,但也知道,一人難稱萬人心,就她那樣與世無爭,還不是仍舊有人嫉妒她的學習好,有人借著她出身農家,家庭清貧嘲笑打擊她?想來,鄭卓然那一些*,雖然有著種種的優越感,也頗受校方乃至教師的另眼看待,但或許也正是這種另眼看待,讓他們更難融入普通人之中,真正地被那些家庭普通的同學所接受。
鄭卓然看了看顧爽,見她安安靜靜地專心听著他說話,也就收回目光,攬著她的手緊了一下,繼續說道︰「這種情況,其實也有例外,小學、中學,我們也能夠交一兩個普通朋友……說起來,韓心悅就是其中之一。她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她的家庭原本也能說得過去,父親在一家央企中任高層,但後來,因為她父親生活不檢點,被一個女人反咬一口告了,然後,雙規、撤職、開除黨籍,再以後,鋃鐺入獄,罰沒家產……她家就徹底敗落下來。因為高中時走的比較近,我們這些人多多少少伸了點兒手,幫助她完成了大學學業,之後,看她確實能力不錯,就給她引見給當時鄭氏的一個主管,她就進入了鄭氏。再後來,她一直對我不錯,那些年,我也對她比較信任,有些不需要太大能力的事情,也都交給她做……嘶,疼!」
鄭卓然伸手捉住顧爽在他腰間作怪的小手,順勢拉上來,親了親,然後道︰「不過,我一直沒有在意,直到她對你刁難,我才知道她存了什麼心思,可是,她之前不管如何,都不該對你刁難……所以,我就將她調離了我的身邊,正好劉芳州那邊缺一個助理,就把她調到了劉芳州那邊……然後,听說她跟了劉芳州……我也就漸漸把她這個人忘了。沒想到,年前的時候,我和幾個朋友相聚……嗯,有你見過的幾個,也有向北和二叔家的卓群,那種場合帶女人也很正常,沒想到其中一個女人就是韓心悅……」
說到這里,鄭卓然有些緊張起來,喉嚨也有些發澀,下意識地看了顧爽一眼,見她臉上神色淡定,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接著道,「你知道,從喝了你炮制的酒之後,其他的酒我都喝著不是味兒,一般都是淺嘗即止的。那天晚上我同樣沒喝多少酒,充其量也就一杯紅酒,可很快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我就加了小心,到了中場,我就找了個借口扯著向北出去了。問過向北,他沒有什麼異樣,我就更暗藏了個小心,干脆在外邊待了大半個小時才又回去……回去的時候,房間里已經……各人都找了伴兒了。我看到卓群摟著的就是韓心悅……卓群個性……嗯,怎麼說呢,比較單純,因為是學藝術的,總覺得世界是美好的,許多美好等待著他去發現……呃,也有些學藝術的不羈,所以,看到他那樣,我也沒去理會,和向北就離開了。沒想到,前一段時間,突然接到韓心悅的一個電話,說懷了我的孩子,說的時間就是那一次……我不知道她是糊涂的把卓群當成了我,還是故意胡說……但,即使卓群,也不會要一個這樣的孩子,所以,我就急忙趕了去處理這件事。而且,也調查到,鄭氏中也有一些人牽涉到了其中……他們本來是想要謀算我的,那一晚不僅僅是韓心悅……只是,我沒上當,之後,我們一直在一起,他們都沒找到機會下手了……」
听完鄭卓然所說的一切,顧爽心底暗暗生寒的同時,也只有深深一嘆。
不管韓心悅為了什麼努力地攀附上一個又一個男人,可她自己釀的苦酒只有自己喝。只是,那個六個月的胎兒……唉,畢竟是一條小生命啊。就像韓心悅說的,每天在肚子里動啊動……
卻在這個小生命的伊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降生,不可能看到這個或許有很多陰暗骯髒,卻仍舊明媚美好的世界!
想起鄭卓然在那種環境下,還能保留一份清醒,躲避開那些算計,也算不容易了。顧爽不由緊了緊摟在他腰上的手,引得鄭卓然微微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龐,柔聲道︰「你放心吧,我以後都不會再去那種聚會了,我只守著你一個人就足夠了!」
顧爽閉著眼楮,勾了勾唇角︰「現在說什麼都不算數,我只看以後……」
「呵呵……」鄭卓然的胸腔震動,發出一陣大提琴般低沉優美的低笑,然後寵溺道,「好,好,請首長且看我以後的表現!」
顧爽的臉又往鄭卓然的胸膛上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地方枕好,慢慢地放平了呼吸。
迷迷糊糊中,听到鄭卓然問︰「……你在哪里見到的韓心悅……」顧爽也將自己兩次見到韓心悅的經過簡略說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楮,已是天光大亮。床上只剩下了她和寶寶,鄭卓然依然回了他的房間。
看著橫在床上腆著小肚皮睡得香甜的寶寶,顧爽彎了眼楮,展開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經過昨晚大門口差一點擦槍走火,她很清楚地感知到他強烈的*,和想要得到她的霸道佔有欲,但是,他卻能夠順應她的意願,主動克制自己,並照顧她的臉面,如此注意自己的行為……從這種種之中,她更能感受到他的體貼和寵溺。
這樣一個真正為她著想的男人,應該值得她全心地托付,托付自己的下半生與他攜手並肩,一起走下去。
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想到今天就要去和鄭卓然領證,那麼他們雖然沒有舉行婚禮,卻也已經是合法的夫妻了……想到這里,她朦朧地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他在她耳邊叫︰「老婆,我愛你,我好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你……」
老婆……這一個極普通極平民的稱呼,現在想起來,卻仍舊讓她的心怦然而動!
老公,老婆,多麼親密熟稔的稱呼啊!
等到有一天,她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他也成了雞皮鶴發的老公公,那時候,他或許拄了拐棍兒,她也有些彎腰駝背,但他們仍舊可以相互扶持著,並肩而行,看秋日紅葉,看夕陽落日……那幅畫面,一直是她心中的終極夢想!
遙想了一下未來,顧爽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然後做了幾個深呼吸,方才讓雀躍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自己走進洗手間,洗漱完畢,又回來把寶寶小豬挖起來,母子倆一起穿好衣服,她就牽著寶寶的小手走出了房門。
房門打開的同時,就听到旁邊也傳來一道開門的聲音。顧爽和寶寶同時扭頭看去,就見鄭卓然一身簡單的休閑裝走出來,看到她們母子,立刻送上一個溫暖的微笑。
「早啊,寶寶!」
「鄭叔叔早,鄭叔叔昨晚怎麼不陪寶寶睡覺?寶寶願意讓叔叔陪著睡覺……」寶寶一見鄭卓然就搗騰著小胖腿跑過去,被鄭卓然一把抱起來,小嘴兒立刻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
鄭卓然沒有立刻回答寶寶的問話,而是轉回目光看了顧爽一眼,得意地笑了一下,才回頭對寶寶道︰「寶寶喜歡鄭叔叔陪你睡嗎?」
「嗯,嗯,喜歡!」寶寶立刻點著大腦袋表態。
顧爽轉身就往樓下走,一邊兒翻個白眼,暗道這種壞男人,誤導小孩子有什麼好得意的,真是的,見過臉皮厚的,還沒見過這麼厚的!
可沒走了幾步,顧爽就听到身後鄭卓然語氣歡快地對寶寶道︰「那,今晚,我就把寶寶帶到我的房間睡好不好?」
「不好!」寶寶想都不想就果斷拒絕,然後又解釋道,「寶寶要媽媽陪,也要鄭叔叔陪!」
顧爽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兒從樓梯上跌下去,幸好伸手扶住了欄桿,這才幸免滾落樓梯的厄運。站穩了,顧爽就在心里月復誹起來。
還真沒見過這種壞男人,這叫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是借寶寶之口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哼,想得美,得了寶寶的同意也白搭!
這麼想著,顧爽不再理會身後那個奸詐皮厚之徒,疾步走下樓,直接開始又一天的清理工作。
自從那天熊熊它們幫忙做了一次清理工作之後,顧爽也找到了新的幫手。有了這麼一大群幫手,顧爸顧媽和周老太都輕松了許多,原本一個多小時才能完成的工作,現在只需二十多分鐘就輕松搞定了。清理完畢,仍舊由顧爸爸帶著熊熊和一撮毛去處理,顧爽則回到小樓前的草坪上,看著寶寶和鄭卓然還有散了工的大青一家子,貉子一家子,四個溜回來的小德牧,還有四只玄狐,還有灰鸚鵡笨笨,還有從吳強村子里帶回來的兩只小鵝,嘰嘰嘎嘎地滾成一團。
顧爽不來,這一大群都和寶寶親熱的不行,顧爽一走過來,幾乎所有的動物,除了笨笨和一對小鵝外,其他一大群立刻都跑到顧爽身邊,和顧爽親熱起來。
惹得寶寶撅著嘴嚷嚷︰「媽媽,你把我的寵物都搶走了!」
顧爽只好笑著挨個拍拍模模這些已經基本上都長大了的家伙們,然後讓它們再去和寶寶玩耍,片刻後,寶寶的笑聲就再次響起。
鄭卓然走過來,拿出一張紙巾幫顧爽擦去額角的汗珠。「以後,早上我和你一起起來。」
顧爽點點頭,很自然地領著鄭卓然走到一株食鼠藤下邊,拿著一根還未完全熟透的血果對他道︰「這是我的秘密……這種果實成熟之後,就是最好的飼料添加劑。而且,還能夠強身健體。那個,我給你們喝的酒,就是它泡的,給爺爺吃的果醬,也是它做的。」
說到這里,顧爽抬眼,看向鄭卓然,觀察著他的表情,心中難免忐忑。
血果可以說是顧爽最重要的機密之一了。畢竟這個不和太歲一樣比較隱秘,今後在一起生活,這個很難繼續隱瞞下去,所以她決定趁著今天早上這個機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他……希望,他不至于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