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二樓的一個十分窄小髒亂的出租房內,擠著六個衣著各異,神態卻都一模一樣的人,五男一女。他們頭巾包頭,做了一定的面部修飾,以掩蓋他們和本地人的巨大差別——他們是褐色的頭發!
當然,光頭的除外。光頭臉上有一道疤痕,此時正靜靜的看著楊光,見他第二次拿起了手機,光頭忽然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忙回頭道︰「撤離,馬上撤離。」
一頭卷發的女人問道︰「被發現了?」
「不,是我的感覺,馬上離開,馬上!。」
光頭老大的感覺一向很準,所以眾人立刻跳了起來。光頭道︰「分開走,老地方匯合。」
他們剛走,楊光就踢門走了進來,四周隨意的看了看,楊光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竟然那麼機警,這幾個人看來不簡單啊,只是可惜,我最擅長的就是追捕獵物。」
忽然他鼻子聞了聞,微笑道︰「我說呢,原來是雇佣兵,竟然還有女人,哼……」
楊光剛想離開,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蚊子小姐,什麼事?」楊光一邊笑著接起電話,一邊快速的查看。
「呃……阿光,是這樣,今晚我們姐妹去唱歌,想邀請你一起去,你有沒有時間?」話筒傳出來方紋琪好听的聲音,語速比平時稍微快了零點五秒,說話順暢度和自然度下降五個百分點,顯示她此時有些緊張。
「你們姐妹去玩,我去湊什麼熱鬧?」楊光身形縱出,時快時慢,一路追著痕跡而去,路上的行人卻完全沒有留意。
「嗯……上次我們和你打賭,輸的要陪你們喝咖啡,你忘了?這次就算還賭債咯。」
「那就免了吧,上次胡鬧被采穎姐罵得頭都臭了。我哪還敢要什麼賭債啊。」楊光穿過市集,速度忽然加快。
「那……我們不是朋友嘛,有好玩的事情自然要叫你咯,我們都沒有好好聊過。」鱉了半天,蚊子才鱉出這句話來。
「不行啊,你們那麼多美女在,我家的母老虎知道我就要倒霉了。」楊光隨口應著,忽然眉頭一揚。左右看了看,猶豫了零點一秒,最後還是向著右邊追蹤而去。
那邊的電話卻忽然換了一個火辣的聲音︰「喂!楊光你是不是男人啊?扭扭捏捏的,我們蚊子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話才說完那邊就傳來方紋琪的求饒驚叫然後搶電話地聲音。
鬧騰了一輪又變成了櫻沙的聲音︰「喂,楊光,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總該好好談談解決一下吧,是男人就不要推來推去的找那麼多借口,爽快點。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不去,夠爽快了吧?」楊光將電話掛掉,然後抬起頭看著被他堵在一個小巷子中的女人。
「你干什麼攔著我?我們不認識吧?」女人頭巾包頭。鼻子高挺,身材不算高,但手腳卻特別的長。
「作為雇佣兵,你們還算不錯,不過如果作為殺手就太差勁了,警覺性太低,逃跑方式簡單落後。」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女人瞳孔明顯瞬間放大,但還是做著垂死掙扎。
楊光冷冷道︰「我沒有時間和你玩猜謎語,兩條路,你展現你的實力逃跑出去。要麼就變成我的俘虜。」
他的話音才落,女人就動了,仿佛一頭雌豹般猛撞向楊光,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兩個有著利爪地鋼套。
楊光先用左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才慢悠悠的伸出去一抓,抓的不是她攻擊過來的鋼爪,而是她的頭巾。
女人鋼爪踫到楊光肌膚,有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能將楊光給撕成兩片,但零點五秒之後。她發現自己的面前空空如也,楊光已經站在五米開外,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塊方格頭巾。
女人的頭發披散下來,臉上也被撕下一層薄膜。一頭紅褐色微卷的頭發,一張妖冶的臉龐。很明顯,這不是亞洲的人。
女人怒吼一聲,正要揉身而上,卻赫然發現自己兩手上的鋼爪全部扭曲變了形,她甚至不知道楊光什麼時候踫過她的武器……
「怎麼樣?可以束手就縛了麼?我不會對女人太殘忍的,最多就喂一點藥然後丟到一群大猩猩中間而已。」
看到楊光又壞又充滿蔑視的笑容,女人眼中閃爍著冷狠的光芒,猛然擲出幾個炸彈,扔向小巷的另外一頭,那邊是菜市場的外圍,有幾個擺攤的地方,人雖然不多,十把個總是有的,炸彈一爆炸開來,威力再小怎麼也得死個把吧?
楊光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當然義無反顧的飛撲了過去,將幾顆炸彈給收了回來。回過頭來,當然,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不過楊光卻沒有當然的沮喪起來。
他手心由紅轉白,最後慢慢變回原樣,嘿嘿一笑,輕輕丟下一句,「還想著怎麼放你跑路呢,竟然那麼配合……」說完飄然而去。
唐家大宅,一棟精致地小別墅內,唐縴縴靜靜的坐在桌前,手里拿著一把木質的梳子發著呆。
在踫到他之前,自己是何其的果斷,對事對人是何其的有魄力。在踫到他之前,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能令自己左右為難。
但是現在,她幾乎沒有哪一天不是在為難中入睡,沒有哪一天,不是在矛盾中睜開雙眼。從小她就被不斷的灌輸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價值觀和人生觀,如果不能將家族發揚光大,如果家族在誰的手中衰敗了,那麼誰就是家族地千古罪人!
在踫到他之前,她一向也是這樣認為的,並且從來沒有動搖。
但自從認識他之後,她的種種思想,價值觀,人生觀……都在不斷的被擊打,被破壞,被顛覆!她分不清楚孰對孰錯。
在認識他之前。她一直看不起任何男人,所以她已經做了獨身一生的準備。但在認識他之後,卻產生了有一個伴侶陪著也不錯的感覺。
在認識他之前,她一直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將家族的實力發展壯大,但在認識他之後,她的腦袋除了家族,還慢慢地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然而這樣實在是太難受了,每一次回來。她總是不斷的發誓再也不去找他,即使踫到了,也只是和一般的朋友一般打一個招呼就算數。可是真的踫到他的時候,她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無論是情緒,還是行為。
無可否認,和他在一起很輕松,但她卻知道,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就仿佛毒藥,因為自己沒有這個輕松的資格……
「小姐。你在里面嗎?老爺請你過去。」一個佣人在房間外敲了敲門問道。
「知道了……」唐縴縴的眼睫毛顫了顫。嘆息一聲,將木梳放進一個銀制地盒子中,然後將銀盒鎖到櫃子里。
唐縴縴來到唐家家主唐仲平的書房外。正看到哥哥唐磊從里面走出來,看到妹妹,他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小心應付,老頭子的脾氣似乎不好。
唐仲平坐在自己小幾前慢悠悠的品著茶,看到唐縴縴進來也沒有一點反應。
唐縴縴淡淡問道︰「爸爸,你找我?」
唐仲平將茶杯放下看了唐縴縴一眼,也沒有叫她坐,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你哥哥是個死腦筋的粗人,這個和他的性子有關,勉強不來。所以這家主的重擔就要落到你的頭上了。這麼多年來,你也做得非常好,我一直十分的滿意,所以我讓你當了代家主,想慢慢地就將家族都交給你了。」
「可你看看你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唐仲平聲音忽然轉厲,「你幾乎什麼都沒有做!現在沈家的沈天震忽然爆發,無論武力還是財力都讓人不敢小覷,南宮家的兩兄弟也越來越成器,不說八大世家。柳無凌在楊光面前受挫之後,更是勵精圖治,你呢?你整天就是魂不守舍,判斷屢屢失誤,在這次武林大會結束的時候,竟然沒有盡力地為唐家爭取利益就自己回來了。今天——今天我開會為什麼沒有找你?你說說看!」
唐縴縴已經很多年沒有被這樣訓斥過了,原本剔透白玉般的臉上已經轉為蒼白,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雖然唐縴縴冰冷氣息無人能敵,但面前的畢竟是她老爸,從小積下的威嚴不是她那點冷氣就能吹散的,就算能,她也沒有這個膽量吹。
唐仲平冷冷的道︰「你說說你昨天回來之後都干了什麼?你竟然在那里發呆!這是一個家主該做的事情嗎!?為了誰?楊光?」
唐縴縴心中一驚抬起頭看著唐仲平,唐仲平卻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之後才睜開眼楮,緩緩的道︰「縴縴啊~我們唐家所有的希望現在都在你的身上了,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要肩負地是整個家族的命運你明白嗎?你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從這個角度出發!楊光嘛——我不會阻止你接近他……」
唐縴縴驚異的看著唐仲平,唐仲平也回看著她,淡淡道︰「楊光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的幫忙的確可抵百萬雄兵。但他卻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本來,如果他不是那麼風流,你嫁給了他,將他入贅到我們唐家,也比和周泰那個沒用的小子強得多,但他現在不僅女人太多,而且很多身份都不一般,所以……縴縴,我希望你對這個問題要理智一點,你可以接近他,和他曖昧,和他甚至發生一點什麼,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能將自己的心交出去,你要時時刻刻記住!你是唐家地家主,你是唐家的人!對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你就必須去利用。你要做的就是綁住他的心,讓他為我們唐家出力。」
「你的意思是要我利用他?」唐縴縴從來都是冷冽如冰的眼神閃現出短暫的迷茫和空洞。
唐仲平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听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她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聲音仿佛不是從她的嘴巴發出,而是從一個石像。
「出去吧,最近沒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去學校呆著,好好想想,家里的事情我先來處理!」
唐縴縴扭頭就走,走到外間,她的手仍舊狠狠的握著,牙齒用力咬著下唇。她恨!不是恨父親,不是恨家族,她恨自己,第一次產生恨自己的情緒,她恨自己為什麼是唐家的繼承人,恨自己為什麼出生在這樣的豪門!
要高傲的她接近一個男人,是為了利用他幫家族出力……光想想她就一陣的惡心,但她可以選擇麼?她的心亂成了一團麻,腦袋里面全是糨糊,心中憋著一口氣,路上看到的所有東西,她都有一掌拍碎的沖動。
現在,即使她沒有這個心,但是接近他,她就會感覺自己的目的動機不純,就算她自己不這樣想,他呢?即使他也不這樣想,別人呢?別人也不會這樣想嗎?別人一定會說,唐家的人開始籠絡楊光了,唐家派出了第一美女去勾引!原因很簡單,黎家和南宮家都成功勾搭上了,他們唐家豈能落于人後?
唐縴縴回到房間,忽然狠狠的將桌上的水晶台燈砸了出去,看著被砸得粉碎的台燈,她喃喃的道︰「阿光,你不是說你在我的房間裝了針孔攝像頭嗎?如果你看到我,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現在就連靠近你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