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放下?
來到聶詩倩的病房外,林辰暮心里也變得沉甸甸的。還沒有走進病房,就听見里面傳來了聶詩倩的聲音︰「媽,林大哥呢?他怎麼今天還沒來看我?」
「傻孩子,你林大哥有事。」酆美娟一邊給聶詩倩削著隻果,一邊說道,心里卻是酸楚不已。事發至今好幾天過去了,眼看就要過春節了,可女兒的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就連醫生也沒個準話,這讓她是心焦不已。可當著女兒的面,她卻又不得不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什麼事比來看我還重要啊?」看不到林辰暮,聶詩倩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就不滿地嘟著嘴道。
見女兒對林辰暮用情如此之深,酆美娟心中不免生出一種難以言明滋味。現在看起來林辰暮對女兒是不錯,跑前跑後,噓寒問暖的,可女兒真要變成瘸子了,他對女兒還會一如既往嗎?到時候,又讓女兒如何面對和承受?
「怎麼?又鬧脾氣啦?」林辰暮就笑呵呵地走了進去。
「林大哥?」聶詩倩就驚喜地叫道,隨即臉微微一紅,又撒嬌道︰「誰鬧脾氣啦?你明明答應,要每天都來陪我的,說話不算話。」
林辰暮就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這時,酆美娟才注意道,跟在林辰暮身後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不由就問道︰「小林,這位是?」自從女兒出事之後,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心里備受煎熬,整個人已經疲倦無比,顯得十分憔悴。
「噢,酆阿姨,這位是首都天壇醫院的專家劉軒文醫生,專程從首都過來給小倩診斷的……」
林辰暮話還沒說完,酆美娟不由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劉醫生,激動地說道︰「天壇醫院?」
不由她不激動,聶詩倩出意外這期間,她也是咨詢查閱了大量有關神經損傷方面的資料,當然有所耳聞,天壇醫院是一所以神經外科為重點的大型綜合醫院,世界三大神經外科研究中心之一、亞洲最大的神經外科臨床、科研、教學基地和who在中國的神經科學培訓合作中心,在神經外科方面的研究極有建樹。當初,她和聶志遠也商量過,要是女兒的病情再得不到好轉,干脆就帶女兒去天壇醫院求醫,不曾想,林辰暮不聲不響地,居然就把天壇醫院的專家給請來了。
好在干了多年的市政府副秘書長,酆美娟很快又恢復了常態,上前去握住劉醫生的手,笑著說道︰「感謝你劉醫生。」
劉醫生卻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不客氣。這樣吧,我還是先看看病人。」
「那好,就拜托你了。」酆美娟說道。
而病床上的聶詩倩卻是睜大了自己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楊可欣,不時又看看林辰暮,似乎楊可欣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而楊可欣也看了看聶詩倩,不由又湊在林辰暮耳邊,輕笑道︰「暮哥哥,這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嗯,長得還真是我見猶憐啊,難怪暮哥哥你要」
林辰暮不由就覺得有些尷尬,扭過頭看瞪了她一眼,低聲呵斥道︰「別胡亂說。」
楊可欣就咯咯笑了起來。
而聶詩倩見楊可欣和林辰暮好像很是熟絡親熱的樣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俏臉不由就陰沉了下來,貝齒輕咬朱唇,半晌後嬌聲說道︰「林大哥,這位漂亮姐姐叫什麼名字啊?」
「小倩你好,我叫楊可欣。」林辰暮還沒來得及回答,楊可欣卻是諾諾大方地上前來對聶詩倩說道,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很清脆柔和,听起來很是舒服。
林辰暮也適時地說道︰「這次劉醫生能來東屏,多虧了可欣幫忙。」
「謝謝可欣姐姐。」聶詩倩就甜甜地笑著道。
「咯咯,我可沒幫什麼忙,倒是我暮哥哥,為了這件事,是費了不少心。」楊可欣就笑吟吟地說道,說話的時候,那丹鳳美目顧盼流兮,還在林辰暮身上打了個轉,讓林辰暮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呵呵,可欣姐姐,你真漂亮啊,跟蓉蓉姐姐一樣漂亮。」聶詩倩小心眼兒一轉,就笑著向林辰暮說道︰「林大哥,蓉姐姐呢?她今天怎麼沒來啊?蓉姐姐昨天還給我熬了雞湯呢,味道可好了。嘻嘻,她還給我講了你好多的事情呢。」
楊可欣就笑意嫣然地看著林辰暮。聶詩倩的那點小伎倆,她哪里會看不透?說道︰「可不是?我這個暮哥哥,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孩兒,誰要是喜歡上他啊,那可是有的煩了。」
兩個女孩兒就像是自來熟一般,就有說有笑起來,彼此間神情親昵,竟然渾然沒有一點尖酸刻薄、怒意勃發,唯有那言語中不顯山露水的暗自較量,帶出一絲爭鋒的端倪來。林辰暮就有些目瞪口呆,酆美娟卻是面帶憂色。
劉醫生對聶詩倩的病情再次進行檢查後,就向林辰暮使了個眼色,林辰暮心領神會,跟著醫生一起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酆美娟心里放不下,也跟了出來。劉醫生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出聲阻止。
「情況我看了一下,應該初步可以斷定,病人在遭受到踩踏擠壓時,附帶神經受損,影響了部分機體功能……」林辰暮听到這里心頭一驚,剛準備說些什麼,卻又听醫繼續說道︰「不過好在不算太嚴重,而且病人年齡小,有助于恢復。不過最好還是能轉院去首都,畢竟我們那里條件要更完善一些,更有助于病人的治療和康復。」
「行,這個沒問題。」林辰暮心頭漸漸才安定下來,只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又轉過頭對酆美娟問道︰「酆阿姨,你覺得呢?」
「當然好。」酆美娟就抿起嘴唇,說道︰「我這就盡快去辦理相關手續。劉醫生,那一切就多虧你了。」
「呵呵,你盡管放心吧。病人這種情況在國內雖然比較少見,但治療起來其實並不復雜。」劉醫生顯得很是信心滿滿的樣子,說話也比較大氣,就好像為這點小事情,自己專程從首都跑來華川,飛機轉汽車,在路上就整整耽擱了大半天時間,委實有些小題大作了。
月上中天,夜色深沉。
天際月隱星黯,黑色帷幕下,繁華的鬧市區也變得寂靜起來,一片冷清中,滌蕩了夜生活的喧囂嘈雜,假日酒店的一個商務房間里,也是寂寥一片。
驀的,一聲輕輕的嘆息打破了這空間的孤寂。
一個靚麗窈窕的女人端著一杯紅酒,靜靜地站在客房那巨大的落地玻璃前,怔怔的望著斂于厚厚雲層後的那一輪孤月。天際那墨黑色的陰沉,仿似有著扯不開的濃郁陰霾,似是觸動了她的心懷,她那一雙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似水明眸,卻已經失去了平日的清澈明亮,變得恍惚若夢、其中更似有著迷霧般化不開的濃濃憂愁。渾然沒有平日里的半點傲然之態,縴眉微顰、神容哀傷,似乎有著滿月復難以排遣的心事一般。輕啟櫻唇,聲聲嘆息吐露而出,似幽怨,更似無奈,隱隱蘊藉著無限的惆悵與迷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卻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聲音雖小,卻在靜謐的夜里,很是清晰可聞。
女人這時才察覺,自己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爬滿了淚水。她輕輕擦拭了一下,又收拾了一下情緒,然後才走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卻是王寧輝。這麼晚了,新婚燕爾的他不在家里陪自己的嬌妻,卻鬼鬼祟祟地跑來酒店這里,難不成是來私會情人?
「見到他了嗎?」剛一見到王寧輝,女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見到了。」王寧輝看到女人那微微有些紅腫的眼楮,不由就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說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既然回來了,怎麼又不去見他?」
女人就慘然地笑了笑,說道︰「見了他又如何?還不是徒增煩惱罷了。只要知道他過得好,我就很滿足了。」說到後面,她嘴角的笑意愈發燦爛而嫵媚。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王寧輝卻是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目光也很是凌厲地盯著她。
「為什麼要回來?」女人顯然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怔怔地發愣,茫然無措,好半晌後,臉上又才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情來,喃喃道︰「想回來,就回來了,沒想那麼多。」
「總之還是沒有放下。」王寧輝就一針見血地說道。
「沒有放下嗎?」女人心不在焉的搖晃著杯中美酒,在明亮如晝的壁燈照耀下,殷紅如血的美酒泛著妖異的粼粼波光。片刻之後,卻又喃喃著反問道︰「其實放沒放下,又有什麼區別?你就真的能放得下一切嗎?」說話的時候,縴眉微微顰起,一雙秋水為神的明媚眼波里,竟然有了淚光瑩瑩。
看著女人幽怨的樣子,王寧輝臉上不由就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