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合法利益
見事情終于得以圓滿解決，林辰暮總算是放下了心頭的那塊大石頭。又安排蕭妍去聯系醫院，盡快對電池廠的工人進行健康體檢，這才覺得口干舌燥的。
就在這時，有人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林辰暮顧不得說謝謝，抓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轉過頭去一看，不由就驚訝道︰「唐主任，你怎麼在這里？」
唐凝就一臉苦笑，朝林辰暮遞了個眼色，林辰暮這才發現，商務廳副廳長楊琛陰沉著臉在一旁。
「楊廳長，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林辰暮就覺得有些意外。
楊琛是商務廳副廳長，由于這次來武溪的考察團分量太重，省委省政府是高度重視，尤其是這次去安寧和新鄉考察，楊琛更是全程陪同，卻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楊琛背著手，上前一步，就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剛回來就看到林書記指揮警察封廠，呵呵，好大的威風啊。」
林辰暮心里咯 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楊琛了，就說道︰「楊廳長，天馬電池廠污染情況嚴重，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政府下達的停產整頓通知，迫于無奈我們才采取了這種方式。」
「是嗎？」楊琛就冷笑起來，「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解決？非要用這種方式？你這不是給考察團上眼藥嗎？」他似乎按捺不住心頭的怨氣，指著不遠處的大巴說道︰「整個情況考察團的成員看得是清清楚楚，你說，讓他們如何想？投資商的權益得不到保障，誰還敢來我們武溪投資設廠？」
「楊廳長，林書記也是為了整個高新區的健康發展……」一旁的唐凝雖然對林辰暮頗有微詞，不過畢竟大家是一個戰線的，就幫腔道。
「發展？有這樣發展的嗎？」楊琛是氣不打一處來，不論這些企業代表是誰請來的，只要確定下來在西陘投資，他的功勞都是跑不掉的。因此，這個期間他跑前跑後的，可是沒少操心。哪知道，這才剛從新鄉回來，就踫到了這種事。
「企業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是我們地方經濟發展的希望，你們知不知道，每請一家企業來都要花費我們大量的心血和努力，而你們隨隨便便的動作就有可能讓我們好不容易才構建起來的平台和形象毀于一旦……」
「照楊廳長的意思來說，只要這些企業投資建廠了，就可以肆意妄為，無視國家法規和地方政策？」林辰暮就反問道。
楊琛的臉頓時就黑了，他把手里的煙頭往地上一扔，狠狠跺上去一腳，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我什麼時候是這個意思啊？林辰暮，我可告訴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你要是敢血口噴人，我一定跟你追究到底。」
林辰暮還想說什麼，唐凝卻是暗中拉了他一把，打著圓場道︰「林書記，楊廳長怎麼可能有這個意思呢？他不過也是想我們地方上的工作，更注意一些方式方法罷了。」
听唐凝這麼說，楊琛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瞥見大巴車上下來了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沒好氣地說道︰「林辰暮，這投資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就等著被撤職吧。」說罷轉身就笑呵呵地朝著幾個外國人迎了上去。
「林書記，別太介意了，這件事我也認為你沒做錯。」楊琛離開之後，唐凝就出言安慰著林辰暮。
看著唐凝那如花似玉的臉龐，林辰暮笑著搖了搖頭。楊琛的話他並沒有太在意，不過多少也有些擔心，這件事會給考察團的企業代表造成什麼誤會。他也沒想到，事情就有那麼巧，考察團剛好從新鄉回來，又剛好看到了這一切。
「喬治先生，你們怎麼下來啦？這里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大安全，我看我們還是盡早回酒店好了。」面對這些大有來頭的外賓時，楊琛絲毫也沒有在林辰暮面前端的架子，滿面的笑容。
一旁的翻譯小朱就連忙將他的意思翻譯了過去。
「呵呵，沒事的。」喬治就笑著說道︰「考察就應該要全面，不是嗎？」他又指著工廠，說道︰「這也是考察的一部分。」
楊琛此時一臉的汗，心里是又急又怒，解釋道︰「這沒什麼好考察的，只是一點小小的誤會，我保證，很快就能得到圓滿的解決。」
喬治卻是不為所動，繞過他徑直就朝工廠大門口走去。
楊琛心頭差點沒把林辰暮罵個半死，不過卻不得不連忙跟了上去，一邊指揮內保人員嚴密保護這些企業代表的安全。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當，那整個西陘省投資環境惡劣的名聲，可就要傳遍全世界了。想到這里，他背後不由就升起一股徹骨的寒氣。
快到工廠大門口了，卻見林辰暮還在和工人說著什麼，楊琛心頭更是氣憤不已，就冷哼一聲，喊道︰「林書記，考察團的代表來了，趕緊來迎接。」
林辰暮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就笑著道︰「呵呵，喬治先生，你們也來啦？去安寧和新鄉還順利吧？」
楊琛听到這里不由就一陣鄙夷，像林辰暮這種級別的官員在這些代表面前也是裝著樣子，別人會搭理你才怪？可很快，他就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因為他看到，喬治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林辰暮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哈哈，我親愛的林，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說實話，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新鄉和安寧這兩個地方我們根本就不會去。不論是交通還是其他各種配套，都遠遠達不到我們的要求。不過他們的地方官員，對我們倒是蠻熱情周到的，開出的條件也極為誘人，甚至大大超乎了我們的預期。」
林辰暮就笑著說道︰「我相信，喬治先生是不會看上這點小恩小惠的。」
「哈哈，還是林你了解我。」喬治就笑著說道︰「不過啊恕我直言，你們的政府干部似乎總是喜歡相互拆台，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難怪別人說，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三個中國人就是條蟲。林，你們的政府實在太缺乏團隊合作精神了。」
听林辰暮嘰里呱啦地和喬治說著英語，楊琛是大感震驚，他想不到林辰暮的英語居然那麼好，更想不到，他看起來和對方似乎很是熟絡的樣子。就向小朱問道︰「他們都說些什麼？」
听小朱將剛才兩人的對話翻譯過來，楊琛臉不由就有些發燙。當初在安寧和新鄉時，按照郭省長的暗示，他也沒少在考察團的代表面前替這兩個地方說好話，甚至明里暗里的也給了許多承諾，想想還真有些對不起高新區這里。
「林，你這是？」喬治似乎對電池廠的事情很有些好奇。
林辰暮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又說道︰「喬治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們高新區確實還存在著一些不足和問題，不過我相信，只要有決心，這些問題慢慢都是能夠得到解決的。」
听小朱將林辰暮的話翻譯過來，楊琛的嘴唇微微顫抖，他已經听不下去了，這種事情，捂蓋子都來不及，哪有到處宣揚的？這個林辰暮也真是的，丟人都丟到外國人面前了，這不是給省里抹黑嗎？楊琛已經決定了，回去之後一定要將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匯報給省委領導，讓他們好好治治這個膽大妄為的林辰暮。
卻不料，緊接著就听喬治說道︰「嗯，林，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點嗎？就是做事的這種認真勁兒。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的。」
楊琛表面上面帶微笑，心里卻是月復誹不已，看不出來，這些老外說起恭維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林辰暮卻是笑著說道︰「喬治先生過譽了，對了喬治先生，我給你的那份規劃草案你看過了吧？關于投資建廠的事情考慮得如何啦？」
喬治笑了笑，卻是話題一轉，問道︰「林，不知道對于天馬電池廠，你會如何處理呢？」
「勒令其整改，只要排污符合要求，對環境不造成污染了，就可以讓其恢復生產。」
「可電池廠的污染問題，始終都是一個心月復大患，說實話，如果在武溪投資的話，我們不大願意和這樣的企業為伍。」
楊琛一听小朱的轉述，心頭大喜，就連忙給林辰暮打眼色。這些天來，他無數次試探過這些老外的投資意向，可這些老外的嘴卻是緊得很，一點口風不漏。楊琛都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就只是打算來晃一圈就走，卻在這里听到喬治第一次表達出有要在這里投資建廠的意向，哪能不激動？他生怕林辰暮說錯什麼話，讓這種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給放跑了。
誰知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林辰暮卻是笑著說道︰「實在對不起了喬治先生。這家電池廠雖然有些問題，但畢竟也是和我們高新區簽訂了協議引進的。只要他們能夠遵從我們的整改要求，杜絕了污染的話，我們無權不讓它繼續存在。」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喬治就就聳了聳肩膀，不無遺憾地說道。
一旁的楊琛听兩人嘰里呱啦地交談，也不知道林辰暮究竟給對方說了些什麼，心頭大急，連忙催促小朱︰「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你愣著干什麼？趕緊翻譯給我听啊。」
听到小朱的轉述之後，楊琛差點沒氣暈過去，顧不得風度禮儀，三兩步上前去，一把推開林辰暮，就對喬治說道︰「喬治先生，你別著急。如果貴方對于電池廠的存在有些顧慮的話，我在這里可以向你承諾，這家電池廠很快就不復存在。」
喬治听不懂，就望著林辰暮。
林辰暮卻是連忙對楊琛說道︰「楊廳長，這可不行，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電池廠完全可以告我們違約。而且傳出去了，我們高新區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
「那就眼睜睜看著英特爾這樣的大企業落地咱們武溪的機會白白溜走？」楊琛就不滿地看了林辰暮一眼，然後又吩咐小朱道︰「你趕緊翻譯給喬治先生听。」
他也知道，天馬電池廠有些來頭，可即便電池廠不放在高新區，還可以安排去其他地方，大不了在別的方面給予一定的補償就是了，何必要在這上面和英特爾過意不去？
喬治听了翻譯的話之後，就有些驚喜地對林辰暮問道︰「林，他說的是真的嗎？」
林辰暮就說道︰「喬治先生，我們楊廳長是和你開玩笑的。作為地方政府，我們有義務保護每一個企業的合法利益不受到損害。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喬治先生，一旦英特爾公司落戶于我們高新區後，我們也會同樣保護你們公司的所有合法利益。」
「林，林辰暮，你他媽的瞎說些什麼？」听完小朱的翻譯之後，楊琛是怒火攻心，不由得就爆出粗口來，「你可要為你所說的話負責任。」
隨即，他又轉過頭去真切地對喬治說道︰「喬治先生，天馬電池廠原本就不符合高新區的招商要求和規劃，它的存在有一定的歷史原因。而我們相關部門也正在積極研究想辦法，要取締這家企業。即便喬治先生你不提出，我們遲早也是要讓它進行搬遷的。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
誰知，小朱還沒有來得及把他的話翻譯給對方听，喬治就喜笑顏開地抱住林辰暮，說道︰「林，你說的實在太好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許多人都對你們政府的承諾有些不放心，生怕投資建廠後政府會食言。經過剛才的測試，現在我們大家都放心了。」
說罷，他又笑著向其他幾個企業代表問道︰「你們認為呢？」
其他幾個人就笑著說道︰「是啊，我們以前可是沒少吃這方面的虧，都有些陰影了。」
林辰暮听罷不由就欣喜若狂道︰「喬治先生、麥克先生，杰伊斯先生，你們是說，願意在我們高新區投資建廠啦？」
「呵呵，只能說通過初步的考察之後，有了這個初步的意向，具體的還要再進行進一步的考察和落實。」喬治就笑著說道。
楊琛見小朱臉色有些不對，支支吾吾的，急得不行，就罵道︰「你愣著干什麼？趕緊翻譯啊。」可听完小朱的翻譯，他臉色頓時大變，又暗自慶幸，還好小朱還沒有把自己的話翻譯過去，要不然啊，這丑可就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