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表姑
按照班長剛才的提示和沿途的指示標牌，車子很快就停在一號樓門前了。
這是一棟白色的兩層小樓，外觀上看起來很普通，和一般的洋房也沒什麼區別。可就因為里面住的人身份不同，就給它平添了幾分令人仰視的威嚴。
「林***，我出去等著，您需要用車了，給我打個電話。」陳師傅就滿臉堆笑地說道。
「好的，謝謝你了陳師傅，要不你先去把飯吃了，再好好休息一會兒。我估計要晚上才會回去。」
「沒關系的林***，我帶有干糧和水，隨便吃兩口就行。你辦大事要緊，用不著管我。」見識了林辰暮那巨大的能耐，陳師傅就一心要在他面前掙表現，當然是要表現得不怕苦不怕累，忠心耿耿了。
「那就辛苦你了。」林辰暮在基層待久了，對于陳師傅的心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就笑著說道︰「等我需要用車了，再給你打電話。」
牽著楚雲珊的手，走到了門口，按門鈴後是個十七八歲，帶著圍裙的小姑娘。開了門後，並沒有讓開，反倒是狐疑地看著林辰暮和楚雲珊，然後用略帶方音的普通話警惕地問道︰「你們找誰？」
林辰暮報上名字後，小姑娘才讓兩人進屋，一邊還笑著說道︰「陳姨去買東西了，還沒回來，不過她專門叮囑了，你們來了先請坐會兒，陳姨一會兒就回來。」看樣子，是家里的小保姆。
「呵呵，謝謝你了。」林辰暮就笑著說道。他倒是沒有見過蔡元峰的老婆，不過听楊衛國提起過，蔡元峰的老婆陳鈺是財政部的一名副廳級干部，當然，只是個閑職，她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家里照顧蔡元峰的起居生活。到了蔡元峰這個級別，家里自然是一切以他為主了，再說，中央原則上也不允許兩夫妻都擔任要職，夫妻倆總有一個要作出犧牲。
一樓客廳很寬敞，色彩淡雅的真皮沙發圍了半圈，電視櫃上是一台二十九寸的彩電，裝修布置，雖不俗卻也談不上奢華。
「你們先看看電視吧。」小保姆端上來兩杯茶，客氣地對兩人說道。在這里干了兩年多，她也見過不少前來這里拜訪的客人，其中不乏赫赫有名的權貴之士，可卻從來沒有一次讓陳姨那麼上心過，還專門去買東西，說是要親自下廚。這就讓她驚疑之余，不由又多了幾分恭敬和小心。
楚雲珊顯得有些拘束，林辰暮倒是大大方方地拉著她坐了下來，就小聲和她聊了起來。漸漸的，楚雲珊也不那麼緊張忐忑了，還能和他小聲地有說有笑起來，仿佛他們到這里就是為了約會來的。
在廚房里忙著的小保姆，听著客廳里的竊竊私語和低笑聲，心頭更是驚詫不已。來這里的人，絕大多數都拘謹忐忑不已，就連接自己倒的開水，都有些誠惶誠恐、畏手畏腳的樣子，哪有這種說笑的閑情逸致？
不大工夫，就听到門響，小保姆就飛快地跑過去，緊接著，就見一個中年婦女拎著東西走了進來，雖然已經四五十歲了，卻是身材窈窕、風韻猶存，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不用想都知道，她就是蔡元峰的妻子陳鈺。
林辰暮和楚雲珊就連忙站了起來。
「小輝，呵呵，都長那麼大啦？」陳鈺一見到林辰暮，就滿心歡喜，奔著林辰暮就來了，拉著他的手就問長問短的，「听你蔡伯伯說你要來，我就左盼右盼的，你今天可算是來了。」
林辰暮雖然腦海里沒有半點有關眼前這個女人的印象，可陳鈺那親切和笑容和發自肺腑的關心，卻是讓他心頭暖暖的，就撓撓頭，笑著說道︰「陳嬸好。」
「呵呵，你可不應該叫我陳嬸，而是應該叫我表姑。」陳鈺就笑著說道︰「算起來，我還是你爸的表姐。」陳鈺親切地拍了拍林辰暮的手，才又看著楚雲珊，問道︰「這位是？」
林辰暮微微一愕，這層關系可從來沒有人給他說過，不過還是笑著說道︰「表姑，這是我的女朋友楚雲珊，你叫她小珊就可以了。」
楚雲珊听林辰暮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俏臉不由一紅，心里卻是喜滋滋的，就很是禮貌地地向陳鈺問好道︰「阿姨好。」
「好，好。」陳鈺看著端莊秀麗的楚雲珊，不由好感大生，那眼光就像婆婆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似的，就拉著楚雲珊的手說道︰「這丫頭長得可真俊啊，給嬸嬸說，你和小輝是怎麼認識的啊？」
「我和辰暮是大學同學。」楚雲珊有些嬌羞地看了林辰暮一眼，只見林辰暮嘴角含笑地看著自己，心里就甜滋滋的，隨即又有些好奇地問道︰「陳姨，你們怎能叫辰暮小輝呢？這是他的小名嗎？」
陳鈺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說道︰「小珊啊，你不知道嗎？小輝以前的名字叫姜雲輝。林辰暮是他後來跟著母親改的名字。不過不論叫姜雲輝，還是林辰暮，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听陳鈺這麼一說，聰慧的楚雲珊不由就看了林辰暮一眼，發現林辰暮臉上雖然還帶著和煦的笑容，眼眸里卻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她心里沒有來地就是一痛，不由就伸出手去握住林辰暮的手，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分擔他的痛苦一般。
改姓，跟媽姓，從小沒有父親，家庭貧困……這些關鍵詞聯系到一起，她似乎已經明白了許多。自己怎麼就從來不知道，他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呢？
手心里突然塞進一只溫潤細膩的小手，林辰暮微微愕然，又看了一旁的楚雲珊一眼，能從她那明亮的眼眸里解讀出了許多的關心，心頭一暖，那剛涌上心頭的傷感頓時就黯淡了許多。他緊緊握住楚雲珊的手，甚至有些用力，就像是握住這只手，一生一世也不放開。
見兩人郎情妾意的，陳鈺不由就笑了笑，突然間也就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死老頭子當初，不也是趁晚上大隊看壩壩電影的時候，偷偷拉住自己的手就不放嗎？
幾人坐下之後，陳鈺又亟不可待地問道︰「小輝，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和你蔡伯伯，可都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楚雲珊臉頓時就羞得通紅，卻又轉過頭來看著林辰暮，眼眸里迷離地都快要出水了。沒有女人不想穿著聖潔漂亮的婚紗，當一回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尤其她的年齡已經不下了，絕大多數同事朋友都已經結婚生子，孩子差不多都能打醬油了。
林辰暮卻是撓撓頭，笑著說道︰「嘿嘿，不急，不急，我和小珊都還年輕，還想以事業為重，多打拼幾年。」
「還年輕？」陳鈺就撇撇嘴，說道︰「我和你蔡伯伯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毛毛都三四歲了。小輝啊，我知道你事業心重，可這結婚和事業也不沖突啊？前幾天，你媽回東屏前，我們兩姐妹好好聊過一次，她對你的婚姻大事，那可是掛心得很啊。」
一听提到老媽，林辰暮就默然不語了。他也知道，雖然老媽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提過這件事，可這件事卻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結婚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以前是浮著的心沉不下來，而現在，和楚雲珊的關系才確定下來，就說結婚的事，是不是又太倉促啦？
一旁的楚雲珊倒是輕聲說道︰「陳姨，不怪辰暮，是我還在國外讀書，辰暮是想等我畢業之後再結婚的。」雖然是為了給林辰暮開月兌，可話說出口時，她莫名又有些錯覺，仿佛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等她從國外讀書歸來，就是兩人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刻。
有了期待，這人生都生動了許多。
「這樣啊。」陳鈺沉吟了片刻，又說道︰「那也好，你們年輕人，多學點東西也是好的。不過這婚可以不忙著結，但可以先定下來啊。這樣，兩家大人不也能安下心來嗎？」
「呵呵，那倒要先問問小珊她爸的意思了。」林辰暮就笑著說道︰「我和小珊的事兒，可還沒告訴他呢。」
「那有什麼？現在都什麼年代啦，戀愛自由，婚姻自由，還怕父母干涉反對？如果不行的話，我去找他說道說道。」陳鈺就大包大攬地說道，隨即又瞥了忍俊不住，掩嘴輕笑的楚雲珊，笑著說道︰「小珊啊，我可沒其他的意思啊。不過小輝那麼優秀的女婿，你爸都不要的話，那可就真沒什麼眼光了。」
楚雲珊就抿嘴笑道︰「陳姨放心好了，我爸對辰暮啊，那可是一千一萬個滿意，就生怕女兒嫁不出去似的。」說罷，又幽怨地看了林辰暮一眼。
「呵呵，那就好。」陳鈺眉開眼笑，又看了看時間，「喲」了一聲，就站起身說道︰「這都快三點啦？小輝，小珊，你們坐會兒，我去廚房給你們做好吃的。」
「陳姨，我和你一起去吧。」楚雲珊就乖巧地站起身來，笑意嫣然地說道︰「雖然手藝肯定比不上陳姨，不過打打下手還行」。
「那行。」陳鈺就更滿意了，現在的女孩兒，大多嬌生慣養，像楚雲珊這樣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確實難得。姑且不論做的好壞，勤快肯做，就為她加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