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田使勁看著,炕上躺著一個女人,臉色憔悴,蓋著厚被,眼楮緊閉。嘿,這不倒霉催的,怎麼正趕上糊涂勁兒呢,孟有田真想蹦過去,兩個大耳刮子給這女人弄醒。
「小姐,您醒了。」孫家丫環顫抖的聲音讓孟有田一陣欣喜,只見炕上那女人真的微微睜開眼楮看了一下,嘴唇都干裂了,丫環拿過小茶壺,對著女人的嘴邊,說道︰「喝點水吧!」
那個女人輕輕歪過頭含著壺嘴,很因難地一口一口喝起來,眼楮很無神地掃了孟有田一眼。
「給小姐擦擦臉。」孟有田吩咐道︰「然後俺就要開始了。」
孫家小姐疑惑地看了孟有田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遵照他的話去辦了。炕床上的柳鳳擦過臉,又喝了點水,似乎有了點精神。
孟有田干咳了一下,將孫大拿拔拉開,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正對著炕床上躺著的病人,先呲牙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有了病不能著急,大小姐不必傷心,你這病也是能治好的。看你現在精神不是好了點嗎?俺給你說個治病的故事,你心里不要想別的事,好好听俺的話,這病就好了,你願意听嗎?」
柳鳳輕輕皺了皺眉,然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從前哪,有一個很有錢的大財主,只生了一個兒子,愛得象寶貝兒似的。有一天財主帶著兒子在門口玩耍,過來了一個老道士,把孩子打量了一陣說︰‘這孩子有了病,必須及早治,不然有性命之憂。’那財主自然不信,說︰‘我這孩子從來沒有病,每天活蹦亂跳的,長得又胖又壯,哪里會有病?你是來詐財的吧?’老人說︰‘不出三天你就知道了,如果要治這孩子的病,你就來找我。’」。
「老人把住的地址留下便走了。果然到了第三天頭上,財主的孩子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那財主著了急,趕快派人去把老道士請來。老道問財主‘你家里有多少糧?’財主說︰‘有幾百石。’老人說︰‘你趕快派人把糧食拉到窮人住的地方,都施舍給他們,我就去給你到仙山取藥。’財主疼愛兒子,只好照辦了,把幾百石糧食都施舍給窮人。那老道士也回來了,背著個口袋。然後老道士叫財主把生病小孩的衣服月兌得光光的,把手腳都綁起來,放在一個喂牲口的槽子里,然後打開口袋把仙藥全倒進去。」
「啊,這哪是藥啊,全是——」孟有田伸出指頭比量著,一伸一彎很形象地學著蛆爬的樣子,「全是這麼大點的小蛆芽子,小孩全身上下被蛆芽子蓋滿了,那蛆芽子拱啊爬啊,臉上、嘴上、鼻子上、眼楮上、耳朵上、脖子上,肚皮上,大腿上全是蛆,可哪兒都爬,可哪兒都鑽,耳朵眼里,鼻孔里,嘴里,爬呀,鑽呀,拱呀……」
柳鳳開始還被這故事吸引住了,正集中精神听著,等突然听到這麻癢人的惡心片斷,眼楮瞬間瞪得溜圓,不覺全身一麻,立刻所有毛孔全張開來,汗水津津地向外流。
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不過一兩秒鐘的時間,柳無雙便怒發如狂地從外間屋奔了進來,一把揪起孟有田的脖領子,沖著他咆哮道︰「混賬小子,敢惡心俺閨女。俺插了你,砍了你,崩了你……」
「哎呀,小姐出汗了。」孫家小姐驚喜萬分地叫了起來,這聲叫喊終于挽救了孟有田臉上萬朵桃花開的悲慘結果,柳無雙飯缽大的拳頭舉在空中,刷地收回,將孟有田一推,人已經竄到了炕床前。
俺的娘呀!終于給弄出汗了,俺的汗出得也不比她少哦。孟有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沒好氣地一腳踢在還發呆的孫大拿身上,「出汗了,該你個老混賬上了。」
……………
「大小姐的汗出透了,病已經好了大半,再吃些溫補之藥,多休養一些時候,即可痊愈。」孫大拿臉上有了些許紅潤,也不結巴了,正向坐在太師椅上了柳無雙匯報著病情,「不要急著給大小姐吃東西,只喝些稀粥,餓上兩天也沒關系的,要多給大小姐喝點水……」
柳無雙擺了擺手,打斷了孫大拿的話,冷冷的說道︰「不用和俺說這些,俺閨女的病全好之前,你就留在這里,哪兒都不能去。」
孫大拿的臉上浮起一絲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自己暫時是生命無憂了,轉入正常的治療就好辦了,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些自信的。
柳無雙擺了擺手,有胡子上來將孫大拿帶走,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老四,你看這幾個人咋處理?是放是押。」
「呵呵,那個小子有點意思。」肖廣和輕笑了一聲,很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了,可惜了。」
「嘿嘿,鬼門道兒是不少,可惜是個瘸子。」柳無雙咧開大嘴,臉上的刀疤隨著笑跳動了幾下,「你想收他當徒弟?看來是不行了。」
肖廣和用手指叩擊著桌面,沉吟了一下,說道︰「把他們帶上來,問問話再作決定。要按我的意思,放了他們也行,諒他們也不敢胡說。那個女孩是個大家閨秀,一夜不回必然驚動家人尋找,反倒容易暴露咱們的行蹤。」
「嗯,問問也好。」柳無雙皺了皺眉,笑罵道︰「那個臭小子,一提起他,俺這身上還覺得麻癢。若是鳳兒能爬起炕,非把這小子腦袋敲破不可。」
不大一會兒,孟有田和紫鵑等人便被帶了上來,在柳無雙面前站了一排。
柳無雙眯起眼楮,將幾個人打量了一番,無聲的威壓使廳內的氣氛變得凝重,孟有田也很緊張,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了,他在紫鵑面前努力撐著架,拉著紫鵑的手,只覺得又濕又涼,紫鵑已經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大小姐的病有了起色,但還沒大好,所以,只能委屈你們在這里住上幾天了。」肖廣和見柳無雙使來眼色,便沉聲說道︰「放心,這幾天好吃好喝招待著,九龍堂是有規矩的,絕不會干橫推豎壓的孬事,壞了自己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