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新家後,已是臘月,臘八這一天,林楠將年貨拿出來,洗淨紅豆,糯米,棗子,栗子,花生,白果,核桃和桂圓這八種材料,在新蓋的灶台上煮臘八粥。臘八粥所費的糧食頗多,農家人一年就這天可以吃飽吃足。
小寶很是喜歡甜膩的食物,早在林楠用水淘洗果仁時,他就圍著林楠腳邊一直轉悠。林楠怕忙亂中踩到他,從灶底扒拉出一個烤番薯讓他坐在一旁吃。分家分到很多花生,番薯和土豆,她可沒打算當主糧吃。以前沒分家糧食都在張氏手上,有時候想烤番薯也不得同意,現在她掌握著家里的經濟大權,每天都會做些小吃食,就像烤番薯,土豆餅,炸薯條之類的,嚴宸食量大,主要靠一日三頓,他也不頂飽,于是一家三口都極是滿意這個做法。
翹首等待一個時辰,臘八粥的香味引得小寶眼饞的盯著大鍋。林楠盛出滿滿三大碗,一家人圍著圓桌痛快的吃臘八粥。
嚴宸模模小寶的肚子,讓他別吃太多,待會兒他們還要去靈山寺分福壽粥,福壽粥也就是臘八粥,寺廟的僧人臘八時會下山化緣,所得的糧食煮成粥,這一天附近的信民都會到靈山寺求粥,據說吃了能增福增壽。
林楠也很好奇看這分粥的場景,于是準備好三個碗,三人就一路散步而去。
靈山寺人山人海,主持從山頂處派粥,人潮竟然排到山腳下,嚴宸抱著小寶,兩人都跟著大部隊一直朝山上慢慢移動。
分的德壽粥很稀,不過為這意頭,也是值得。
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的大日子。張氏對于分家一直不滿意,這天早上急急的在林楠院子前大喊,為的就是叫醒林楠一定要做好祭灶這件事。林楠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請教張氏一番,確認她學會了全部步驟才松一口氣。
第二日則是掃年。由于他們家是新房子,也不存在什麼骯髒的角落啥的,林楠意思意思一番,清掃好灰塵就去嚴大家幫忙。
臘月二十八,嚴宸和嚴大合伙磨豆腐,蒸饅頭。
臘月二十九,林楠買了一個大木桶,放在暖和的灶房里,用皂角幫小寶洗澡。這是今年最後一次洗發,初五前一概不能洗發,不然會洗掉好運,引來霉運。
除夕這日就熱鬧多了,早上開始貼春聯,貼福字,貼窗花,貼年畫等等。小寶最高興的就是看別人放爆竹,林楠在他的小袋子里放了些甜冬瓜,讓他和小伙伴一起吃。晚上嚴宸和林楠都需要回嚴大家吃團圓飯和守歲,嚴三帶著小張氏也來了,只是嚴公爹一直黑著臉。年夜飯很是豐富,有一條十來斤的肥魚,一盤白切雞,一只燜鴨,一碟五花肉,還有不少小配菜佐飯吃。
飯桌間大家都沒說話,悶頭搶食肉菜。
晚上要熬夜守歲,林楠讓大妞帶著弟妹出去外邊玩,年三十小孩子都點著燈籠在村子里放爆竹,放煙火,一年難得這麼個日子,張氏也願意讓孫女出去玩樂。
嚴芳從灶房拿出一盤白面,讓幾個嫂子和她一起包餃子。
子時一到,靈山寺的鐘聲響起,嚴崇之帶著三個兒子在屋外開始燃放爆竹,這時每家每戶都是如此,一時間爆竹聲竟震耳欲聾。
小寶早已經睡了過去,林楠捂住他的耳朵,仍是被吵醒。醒來也不吵鬧,高興的跟大妞分餃子吃。張氏看見家里人丁單薄,小寶連個哥哥弟弟也沒有,過年過節只能跟女娃玩,覺得來年一定要催促三個媳婦盡早開枝散葉。
守歲完畢,嚴宸單手抱著小寶,另外一只手牽著林楠回家。
林楠走在充滿煙火味的田間小路上,感受著身邊人的溫熱,手掌的溫度更是燙的她想把手抽離,嚴宸抓緊林楠想逃的手,十指相扣,沉聲問道︰「還惱我?」
林楠苦笑,她已不是她,又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嚴宸用拇指磨搓著林楠女敕滑的手背,「珍珍——往後我們好好過,好嗎?」。
林楠沒回答,只是這一晚她第一次被嚴宸抱著安然入睡。
年初一清晨,嚴宸喚醒仍在酣睡的林楠和小寶,三人要去嚴大家拜年。
嚴公爹和張氏早早端坐在廳堂里等候兒子的到來。嚴宸,林楠和小寶三人跪在蒲團上,給兩個長輩磕頭,分別說了幾句吉祥話,又奉上林楠做的布鞋和棉衣,嚴公爹和張氏則給了小寶一個大紅包。
小寶看見大嬸嬸坐在一旁,連忙跑上去,跪下磕頭說道︰「祝大伯身體康健,萬事如意祝大嬸嬸心想事成,順心順意。」
孫氏一听小寶說的話,感激的看向林楠,這不得心想事成嘛——這一年一定得生個像小寶一樣精靈的男娃。
小張氏剛跨進門檻,就听到小寶洪亮清晰的賀詞,「喲小寶快過來小嬸嬸這,照著剛才的話給嬸嬸說一遍,嬸嬸給小寶準備好紅包喔。」
孫氏生氣的看著小張氏,往日欺負她老實不要緊,但是小寶還沒跟自己全禮,她怎麼能拐了去,萬一剛才小寶說的話應驗到三弟妹身上,那自己怎麼辦。
于是孫氏第一次毫不客氣的說︰「三弟妹,你好像還沒和婆婆公爹行禮吧。還是等你拜過父母親才能受小寶這禮。」
小張氏心想這生不出男娃的大嫂有什麼囂張的,連生了兩個閨女。她不生而已,一生肯定是男孩兒。
孫氏也不管小張氏,連忙遞給小寶紅包。希望這話快些應驗吧,她可是等不及了。
林楠也拿出兩個紅包,里面包了十個銅錢,遞給大妞和二妞。
年初一仍舊是在嚴大家吃吃喝喝,幾個孩子拿著準備好的布袋各家各戶的跑,同時林楠也在家等候著上門的孩子。這些孩子都很聰明,一旦發現誰家的東西好就轉告所有的孩童,于是幾乎全村的孩子都會來家要糖果。
年初二林楠要回娘家拜年,林家沒分家,她也不用四處跑,小寶更是高興,拿了六份紅包,吃的肚子滾圓,更結識了很多個數不清的表哥。
這一年的春節真是忙的林楠分不清東南西北,習慣了現代的簡捷,古代的新年真是一個考毅力考體力的時候,不過過年的氣氛倒是濃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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