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醫生,是男朋友電話啊?」
一位小護士湊了過來,一臉的羨慕,「我要是有你那樣的男朋友,肯定辭職不干了,當少女乃女乃多幸福呀。」
燈光下,小護士的年輕的臉龐特別明媚動人,其實,她和自己年齡相仿,只是,她卻是沒有她那種愛幻想的浪漫情懷了。十歲以前的自己,似乎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了,然而,夜深人靜之時,以前的歡聲笑語又會重新涌上來。
舞蹈房里的哭泣聲,琴鍵上胡鬧的音符,母親的柔聲的教導,父親的庇佑,一樣樣都是那麼真實而清晰。
然而,過去的幸福就像流星一樣消逝了,她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嘆息道︰「別想什麼少女乃女乃了,還是努力工作吧,趕緊去病房轉轉去。」
「容醫生,我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愛值夜班,你男朋友難道不抗議嗎?你就不心疼他孤枕難眠嗎?」
小護士夠八卦,其實這也是大多數女人的心里,蘇曉悅不也如此。
容顏笑笑走了開去,其實孤枕難眠的是她才對,那一室的冰冷她還真不習慣了,所以,不如值夜班來得愉快。但想到先前接的那個電話,她的心里還是滲進了絲絲暖意,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很想他了。他也是想她的,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她,而她卻是支吾著帶過。
「容醫生,主任電話。」
她正在病房里安慰病人家屬,卻是突然看到小護士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著急叫道,「出事了,兩列火車相撞,現場急需救援。」
容顏已快步到辦公室里接起了電話,「主任——」
「容顏,你業務能力好,你現在快坐車去現場,值班室這邊我另外安排醫生過來。」王主任的語速很快。
「好,主任。我馬上過去。」容顏簡單的交待了小護士幾句,便到了樓下,急救車已在那里等候,車里陸續上來了很多同事。
這一夜繁華的都市是不安的,急救車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奔跑,一路上,看到很多車子都打起了雙跳,同事告訴她,那都是趕往現場救援的人。
「容醫生,你沒事吧?」
車子有些顛簸的往郊外駛去,她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
「真要命,怎麼就下雨了呢。」同事一邊抱怨著,一邊著急的催促著司機。
雨,越下越大——
容顏的心越來越往下沉,她強忍著自己的恐懼朝同事笑笑,她告訴自己,她現在是一個醫生,很多病人都等待著她的救援,她不能被雨水打倒了。
深吸了幾口氣,喝了幾口同事的遞過來的水,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
車子終于到達了現場,她與別的同事一樣顧不得披上雨衣,沖進了雨里,什麼恐懼,完全被再場慘烈的氣氛沖淡了。
借助事故現場的救援燈光,透過夜幕遠遠看去,從高架橋上墜落的白色車廂,一節搭在高架橋與路面之間,還有兩三節胡亂地散落在橋下。
大雨沖刷著地面,滿地的泥水加上被救援車輛反復輾軋的路面,已經把從公路邊到橋下事故現場的通道變為一片沼澤。橋下,有兩三節從橋上墜落的車廂疊堆在一起,車體嚴重碎裂,有的甚至肢解。
垂直搭在高架橋與地面間的車廂身上標著「軟臥」字樣,車窗玻璃破裂,應該車內的人自救而留下。
現場有各級領導干部、消防官兵、武警官兵、醫務人員、鐵路工作人員、當地群眾等匯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事故現場的每一個角落里搜尋。
「容顏,你去那邊了,你們去那邊。」王主任先他們一步到達了現場,他已幫一個傷者緊急處理傷口了。
現場救援的醫護人員不少,可是傷者也很多,根本容不得多想,容顏已迅速的往車廂跑去。
「醫生,救救我,快救救我的孩子。」虛弱的救助聲傳來,容顏鑽入車廂,車廂很扁,但這一段卻是相對好些,剛好容下幾個人。
「你別慌。」
她倒吸了一口氣,求救者是一個孕婦,她的頭上、腳上都流著血,卻是緊緊的護著肚子。
容顏小心翼翼的幫她移開了壓在腿上的重物,冷靜的幫她處理了腿部的傷口,一邊安慰她道︰「你放心,寶寶一定會沒事的。」然後,她又查看了她的頭部的傷口,至少從表面來判斷,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醫生,謝謝你了。」先前她都沒有看到孕婦流淚,此時卻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別哭,會沒事的。」救援的人也趕了過來,大家一起努力將孕婦抬了出去。
容不得她感傷,接著又發現了一個個傷者,又一個個將他們抬了出去,上了救護車,還有自發組成的打著雙跳的車隊,一批批快速的運送了出去。
如此慘烈的場面,她是沒想到的,龐大的救援隊伍,可傷亡也是龐大的數字,每走過一處,看到閉著雙眼的人,她幾乎挪動不了腳步。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歷,即使在醫院里已看淡了生死,此時,她卻無法做到淡然。
生命在災難面前是如此的脆弱,有些甚至邊申吟聲都沒便已消逝了。
「阿姨,我好疼。」
被壓得嚴重變形的車廂里,露出了小女孩驚恐的大眼楮,她甚至連求救都不會,只是訴說著她此時最真實的感受。
「小妹妹,你別亂動。」
容顏看她掙扎了一下,著急的喊了一句,朝身邊的消防隊員商量著最好的救援方式,因為有很多重物壓在小女孩的身上,一不小心就會造成二次傷害。
「阿姨,我要爸爸媽媽,他們不見了。」
小女孩很听話,盡管聲音很虛弱,但容顏卻是清晰的听到她說的話,她強忍著要流下的眼淚,輕聲哄道︰「小妹妹,你勇敢一點,一會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她看到一旁的消防官員正要用器械將小女孩救出來,她著急的大聲喊道︰「不要動,太危險了,會傷到孩子。」
「听醫生的,得用最恰當的方法,防止小女孩二次損傷。」一旁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宗書記,就怕孩子撐不了多久。」
「小妹妹,別怕,阿姨會救你出來。」容顏已小心翼翼的將那些物體一點點的挖開。
「還不快點幫忙。」宗書記也一同加入了進來,一雙雙手,一分分力量,終于將小女孩給抬了出來。
記者涌了上來,容顏已直接將小女孩帶上了救護車,小女孩是顱內出血,救出時已經昏迷,當然糟糕的還有她腿部的傷。
「容顏,你行嗎?」
四個危重病人,全是顱內出血,再轉院已經來不及了,而她是第一次親自執刀,對象就是這個小女孩。
「主任,相信我。」她點點頭,與主任走進了不同的手術室。Pxxf。
手術現場不僅有她,還有出色的骨傷科專家,兩項手術同時進行,有很大的難度,但是在生命面前,誰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生命在與時間賽跑。
「容醫生,我來吧。」幾個小時的手術已大功告成,她拒絕了身旁助手的幫忙,一針一線幫小女孩縫合好。
當她抬起頭,骨科醫生也朝她伸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欣慰的笑笑。
出了手術室,根本就沒有她休息的時間,她直接去了急救室,直到中午混亂的場面才算過去。
「容顏,回去休息一下吧,別硬撐。」
王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贊許道︰「昨晚的手術真得非常出色,我早該讓你獨擋一面了。」
她搖搖頭,真得有些支撐不住了,她的心情異常沉重,她已收到消息,這個小女孩的雙親並沒有那麼幸運,意味著這個小女孩從此便是孤兒。
她無法想象,她如此幼小的年紀該如何去承受這殘忍的事實。
「容顏,你出名了。我看到你上電視報紙了。」
蘇曉悅拿過一份報紙擺在她的面前,「這是宗書記吧,記都采訪時,他說是你的果斷決定用手去挖,才把小女孩平安救出的。看來,宗書記很欣賞你這個兒媳婦。」
「曉悅,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容顏,你快回去休息。」
王主任見她還沒有回去,他終于咆哮出聲,她只好听從了命令。
「容小姐,請問你在現場救出小女孩時的感受是什麼,我們看到你哭了,能告訴我們是為什麼嗎?」她沒想到居然有記者守候在醫院門口采訪她。
「你怎麼那麼奮不顧身的用雙手去挖,有沒有想過如果一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的手,那你的醫生生涯便會毀了?」任傷傷個。
「據我們了解,你也是個孤兒,你的父母也是死于一場車禍。請問,你對這次事故有什麼看法?」
「誠如你們所說的,我因為車禍失去了雙親,所以我痛恨車禍。我救小女孩是我的職責,請大家多多關注小女孩的未來,她心頭的創傷並不是時間就能愈合的。」
說完,她便打算離開,可又被攔了下來。
「據說這場列車相撞的事故是因為有人失職造成的,你怎麼看?」
「如果確實如此,那得就好好追究當事人的責任,因為他們的過錯,拆散了這麼多戶家庭的幸福,應該狠狠懲罰!」
容顏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頭也劇痛了起來了,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
PS:快十二點了,心心先上傳,轉折只能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