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朵的應對是得體的,這名蕙質蘭心的女子,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又沒有舍棄親人般的關懷。是啊,慕朵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對連少寒僅是家人一樣。這樣一種感情,早已超越了男女之情,卻也是最令人感傷的情感歸宿。
她不明白連少寒為何會糾結在這段已逝的感情里無力自拔,甚至寧可不治療腿傷,若是說慕朵無情,她定然是不信的,但是連少寒眸中的情愫是那麼的明顯,即使他在努力克制,卻還是輕易被人讀懂,他又怎麼會放棄了這樣一名女子呢?
情字難解,也許很多人在相愛的時候糾結著愛情的本身,而當其中一人轉身之時,才發現在意的其實是那個人而已。這種感覺,她嘗過,很慶幸,那個男人還在原地等著她。
「容顏,真得很高興能見到你。」
慕朵淺笑著,如碧波中的芙蓉花,賞心悅目。回眸一笑間,更有著出塵之美,而那種溫柔之態,更像是融入了她的骨血一般,讓人移不開眸光。即使她的額頭上,在頭發的掩蓋之下,隱約透著疤痕,但那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多了一些柔弱之美。雖然只是一眼,她卻是有些吃驚的,不知道是什麼人會將慕朵傷成這樣。
「還好你的手沒事,見到你,我總算放心了。」慕朵拉著她的手,看著容顏的手上未留下任何瑕疵,臉上的笑容更是炫目了。
容顏笑笑,比起慕朵自己似乎真得世俗了很多,她感受著慕朵幾乎透明的心,也許正是這樣的一顆心才讓連少寒無法遺忘吧。也正是如此,葉子才無法走進他的心。想想真為葉子擔心,這樣一名男子真得只會令人傷心而已。
跟隨連少寒走進了書房,容顏安排他躺在沙發上。
連少寒的腿傷治療起來並不復雜,她也沒有費多大的力,其實她的治療是其次的,往往需要他自身克服掉心里的排斥感,那麼恢復起來便容易多了。
「周嫂,等會我會把草藥敷在他的腿部,二十四小時就可以取掉,然後你幫忙換上新的,按摩的話你可以適當做一下,我會一周來一次。」出于慕朵的顧慮,容顏將一些事項告訴了周嫂。
「好,容醫生,如果有不明白的再打電話給你。」周嫂一口答應了下來,在她的眼中,連少寒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他瘸著腿,她看了心里特別難受。其實他的腿,若是有少夫人在身旁,也許早就好了。
「容顏,我送你。」
慕朵淺淺一笑,朝連少寒道︰「少寒,我也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少夫人——」
周嫂有些期盼的叫了一聲,而連少寒則一言不語的坐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周嫂,我已經不是少夫人了。」慕朵柔聲說完,便緊跟著容顏離開了。
連少寒默默地注視著慕朵離去的腳步,她是那麼堅決,一如,當初那麼堅決的要與他離婚,婚姻結束了,他卻沒有一種解月兌的感覺,反而更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失去的是什麼。
其實,他很明白,是他親手將自己深愛的女人推進了別人的懷抱,而那個別人,卻是自己的小叔。他不甘心,不甘願,卻也只能面對他們已婚的事實。
「少爺,既然你還愛著少夫人,為何不留住她呢?」周嫂心痛的看著連少寒,她覺得既然少夫人還願意走進這個家,至少還有復合的可能。
「周嫂,她已經再婚了。」傷痛,縈繞于他的心口,原來說出這麼一個事實也並不是太難。爺爺都已經承認了她的新身份,他又能再去爭取什麼呢?其實哪怕爺爺不同意,那個男人定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少爺,對不起。」周嫂原本是想安慰他的,卻沒想到反而更挑起了他的傷痛。其實她也知道少爺是愛著少夫人的,只是他的性格,他的表達方式,注定了這場童話般的婚姻只能以悲劇收場。
「周嫂,你出去吧,幫我帶上門。」
連少寒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無法想象她真得已是別人了,但他卻又不得不正視。站起來走到了窗前,恰好看到她從屋內走了出來。zVXC。
「慕朵,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送我。」容顏心想他們都是希望慕朵留下的吧。
慕朵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笑笑,「我本就是要走的,我丈夫應該已經在等我了。」
容顏愕然,她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她居然已經再婚了,可是看連少寒和周嫂的表現,好像仍有復合的希望似的。
「周嫂的態度讓你誤會了吧,他永遠都是我的少寒哥哥。」慕朵苦澀的說道︰「我知道他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我也只能祝願他能早日找到自己的所愛。」倘若沒有曾經的彼此,或許少寒哥哥可以快樂很多。
容顏靜默不語,其實連少寒明明是愛著慕朵的,容顏真得不知道慕朵會何會這樣說。但是,她並沒有問下去,她並不八卦,只是為葉子而已。
出了別墅,並沒有看到葉子,倒看到兩輛同款的邁巴赫停在一旁,兩個高大的男人背車而立,也許是听到他們的腳步聲,兩人同時轉過了身。
宗聿冥和那名男子一同向他們走來,在世間真有還有如此儒雅出塵的男子,兩個男人並行,像一道絕美的風景,奪人眼球。
「蓮——」
慕朵溫柔的呼喚了一聲,寧滄蓮已牽住她的手,介紹著宗聿冥,「我的朋友,你見過的。」
「你好,宗先生。」
慕朵禮貌的打著招呼,一年多以前,若不是他幫忙也許她哥哥早已命喪賭場了,「蓮,你該早點告訴我宗先生來了,我也可以早點出來。」
「朵朵,他是來接他的女人的。」
寧滄蓮儒雅的笑笑,朝容顏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你好,寧滄蓮。」
「你好,容顏。」容顏得體的伸出手,還沒踫到了寧滄蓮的手,已被身邊的男人拉了過去。
他的霸道,她已經習慣了,只能無奈的笑笑。
「蓮,我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約。」他已攬著容顏上車,她甚至來不及與慕朵告別。
「身體沒事吧?」
他關切的話語,將她的不滿熄滅。
「沒事。」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宗聿冥,我真得沒事。」被他搞得她都神經緊張,「回家吧,我想休息了。」
他的臉上勾起迷人的笑容,容顏自然沒有忽略,咀嚼著回家二字,原來她的心早已接受了,甚至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多一些。
她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卻被他給阻止了。
「是要打給葉子嗎?」
「嗯。」
「不用打了,讓她靜一靜也好。」宗聿冥平穩地開著車,一邊說道︰「感情的事,我們無法替她抉擇。」
「慕朵真得是寧滄蓮的妻子嗎?」
「慕朵原來是蓮的佷媳,現在千正萬確是他的妻子。」
容顏听得有些暈乎乎的,但確信他並沒有和自己開玩笑,她簡直無法想象柔弱的慕朵居然有如此驚世駭俗之舉,佷媳愛上小叔,她心髒夠強悍,卻也有些接受不了。不過,她猜想這定是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情,否則誰又能拋去這麼多世俗的禁忌呢?
回到了別墅,劉媽已準備好了營養粥,她吃了一些才回臥房。走到浴室洗好了臉,正要彎腰洗腳時,肚子一陣痙攣,額頭瞬時冒出了一些冷汗。
「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已經習慣了他隨時出現在自己身邊,所以並沒有詫異。
「沒事,可能吃太多了。」
「快去躺著,我來打水。」
他拉住她的手,強迫她回到床上,容顏無奈,只好半躺下等著。
「我自己來吧。」他輕柔的拉過她的腳,她有些不適應的拒絕。
「別動,泡一會。」
他的指落在她的腳上,輕輕柔柔的按摩著,她身心都放松了下來,等洗好腳擦干,她居然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了。
宗聿冥倒完水回到床邊,看到容顏已經熟睡了,她對自己的信任是增加了,可是他知道要她完全敞開心扉則非一朝一夕之事。
他的手落在她的月復部,以孩子之名親近她,似乎真得有些惡劣,但若是永遠可以如此,他也甘心情願。
第二日醫院門前。
「容顏,晚上我們和蓮一起吃個飯。」
容顏沒有拒絕,她對慕朵有好感,而且,她也想看看慕朵是否能幫幫葉子。
「容醫生,高教授找你。」剛走到辦公室,就听到同事在喚她。
「教授,您找我?」
「容顏,你先坐下。」高教授給她倒了一杯水,對她說道︰「我和院領導商量了一下,還是讓你回斯坦福去深造,你看怎麼樣?」
「教授,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容顏,我的身體已不允許站在手術台前了,而我迫切需要一個接班人,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最合適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完斯坦福的學業。」
高教授的話容顏能夠理解,立足于社會,文憑其實很多時候還是很重要的。
「容顏,我知道你並不追逐名利,但是,只有站在另一高度,你才能做更多的事,為更多的人解除病痛。」高教授一臉的和藹,「其實,我是自私的,希望你能擁有更多的才干擔任起醫生的職責。」
「教授,我明白。」教授的用心,她很清楚,「我想考慮幾天,可以嗎?」
她若離開,意味著她放棄一個現有的平台去追求更高的平台,若是以前,她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同意,只是,如今卻多了許多顧慮。
「好,你和你的愛人商量一下。」
容顏並沒有將自己懷孕之事告之,因為,她很清楚,繼續回去完成學業,對于懷孕來說,反而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到了下午下班,她仍被這個問題佔據著。
「容顏,怎麼了,有心事嗎?」就連慕朵也看出了,跟著她來了洗手間。
「慕朵,你離開過你的愛人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慕朵對她來說算不上熟悉。
「有。」
慕朵眉黛輕蹙,嘆息道︰「上次在機場踫到你,我就是將自己放逐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但他縱容了我的離開,現在我覺得很幸福。」
容顏從慕朵的言行里都能體會到她的幸福,輕聲問道︰「你不後悔離開過嗎?」
慕朵搖頭,「一輩子說長也很長,因為彼此錯失了那麼多的時間,反而讓我們更加珍惜現在的每分每秒。容顏,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要離開宗先生吧?」
容顏笑笑,「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猶豫著是不是該去美國。」
「容顏,你一定是想去的吧,只是你放不下宗先生,對嗎?」
「也許吧。」容顏輕嘆了一聲,那畢竟是自己月復中孩子的爸爸,她不可能那麼瀟灑的離開。「容顏,愛情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坦誠,我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現在通訊和交通這麼方便。我想,只要是你想做的,你只要坦誠的和他說,他一定會支持你的。」
「慕朵,謝謝你。」
慕朵的年紀甚至比自己還小一些,但是她對人生的感悟,絲毫都不比自己少。自己對宗聿冥的感情,雖說無關信任,但卻是缺少了坦誠的。
說實走以。「不客氣。」
「慕朵,我安排連少寒去北京治療,你看可以嗎?」容顏很坦然的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愛上了連少寒,我想在治療期間,讓她過去照顧他,你可以幫忙說服他嗎?」
「容顏,感情的事,外人無法幫忙,但是,若說是為了他的腿,那麼我負責去勸說他。」慕朵溫柔的笑笑,「只要他能幸福,我願意去試一試。」
「慕朵,寧滄蓮擁有你,真得是他的幸運。」
「容顏,幸運其實是兩個人的,我又何嘗不是呢?」慕朵笑笑,拉著她的手道︰「走吧,不然他們會擔心了。」
「好。」
容顏突然覺得,糾結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難,宗聿冥,請你再縱容我這一回,如此想著,她已在心中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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