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黃的燈光下，柳皇後坐在鳳椅上，高貴端莊，像平常一樣威嚴肅穆，一點也不像是大病一場的樣子，只有近看時才會發現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遮住了臉上的蒼白，還有倚在鳳椅上的手指在微微抖動。
看著柳皇後的樣子，張嬤嬤心疼的道︰「娘娘這是何苦呢？這不是糟蹋自己的身子嗎？」。「呵呵•••」柳皇後聞言怪異的笑了一聲，「何苦？若她說的是真的，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本宮恨了十幾年虐待了十幾年的人是本宮的親女兒，甚至本宮還是間接害死她的凶手」柳皇後說完已是壓抑不住的咳嗽起來，張嬤嬤趕緊輕拍著背勸解道︰「娘娘保重身體啊。」「無事，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柳皇後抬手道。
「這•••」張嬤嬤為難的看了柳皇後一眼，還是道︰「桂嬤嬤當年就因感染風寒去了，宮嬤嬤在給娘娘接生完後就告老還鄉，第二年也死了。」「至于給蕭淑妃接生的那兩個也均是當年逝去的。」「那顧嬤嬤說的十之八九就是真的嘍。」柳皇後聞言緊抓著扶手問道，臉色越發蒼白，連粉都遮不住，張嬤嬤見狀趕緊寬慰道︰「說不定是那顧嬤嬤故意這樣說，離間您和聘婷公主的關系，您還不知道，那顧嬤嬤和蕭淑妃一樣狡詐。」「是嗎？」。柳皇後聞言冷笑一聲。
待外面的公公通報顧嬤嬤已經押到，柳皇後整理好思緒，掩去剛才的失態。
待荷韻和楚冬兒帶領著一眾婆子把五花大綁的顧嬤嬤帶到後，柳皇後淡淡道︰「松綁。」「•••是。」為首的嬤嬤見有張嬤嬤在此，顧嬤嬤也翻不出ど蛾子，遂解開了顧嬤嬤身上的繩索，只留下腳鐐和手鐐。「張嬤嬤留下，你們都下去吧。」待給顧嬤嬤松綁後，柳皇後吩咐道，「是。」連同荷韻楚冬兒在內的柳皇後的近侍也都退了下來，荷韻快出去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大殿一眼。
待大殿只剩下她們三人後，柳皇後慢慢起來，阻止了要上前攙扶的張嬤嬤，緩步行至大殿中央，在離顧嬤嬤三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道︰「把你那天的話再說一遍。」「老奴不知皇後娘娘在說什麼。」顧嬤嬤聞言面無表情的道，柳皇後像是早都知道顧嬤嬤的話一樣，只是站在那兒幽幽的道︰「知道本宮是怎麼百煉成鋼的嗎？」。顧嬤嬤聞言依然一絲不動，「這還要感謝你的主子啊，要不，柳慧娘早成了宮里眾多的孤魂之一。」柳皇後說道此處看了一眼顧嬤嬤，道︰「當年換走孩子的是你吧。」顧嬤嬤聞言還是低下頭道︰「老奴不知皇後娘娘的意思。」
「哦？是嗎？」。壓抑住要沖破喉嚨的咳嗽，柳皇後淡淡道︰「張嬤嬤，讓顧嬤嬤見見自己的主子。」說完已是咳嗽起來，而顧嬤嬤聞言抬頭看向柳皇後，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波動•••
因為柳皇後的遇刺，柳國公府的氣氛一直很是壓抑，柳含笑自知道柳皇後無礙後，也就暫時放下了心，閑來讀讀詩，刺刺繡。手里捧著一本《朝花夕拾》，柳含笑暗道，能這樣光明正大的看書讀史，還真要感謝郭允默，自那次上元節她編出自己知道的是郭允默提前透露的，這下楊氏覺得那郭允默是個愛好詩書的，便從柳慶元的書房里搬來了一大堆的書籍，說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想著楊氏當時的樣子，柳含笑是又好笑又心酸，她終究不是柳含笑。
柳含笑還在想著，外面就通報到楊氏來了，楊氏進來就見柳含笑正捧著本書在那認真研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三千青絲只插著支白玉簪，不得不說還真有些畫中仕女的味道，楊氏感嘆道，到底是柳家的女兒，雖是性子像她，可這靜下來還真有了大家閨秀的味道。恍惚間，楊氏想起了還未出嫁前的柳皇後，柳含笑的身影不知怎的和柳慧娘重疊了起來，那時的柳慧娘可真是個至善至純之人，只不過•••再是真善，到了宮中也還是•••
柳含笑見楊氏站在暖閣前定定的看著自己，似是透過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人似的，這種感覺讓柳含笑十分不安，不由放下書，迎上前道︰「娘，這是怎麼了？」「額•••無事。」楊氏回過神就見柳含笑擔憂的眼神，不由笑道，說著走進里面，坐在榻上，掃了一眼柳含笑剛看的書，寬慰的道︰「娘知道你對這些東西不耐煩，不過還是要看看，女子出嫁到別的人家，到底是要以夫君的喜好為喜好。」「娘，其實之前笑兒覺得這些個東西無趣，看著就煩，不過這幾天耐著性子看了下去，倒也覺得書中自有妙處。」柳含笑道，「那就好，你覺得喜歡就好。」楊氏也欣慰的道。
見楊氏神情似是有些疲憊，柳含笑問道︰「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這些天為了姑母的事沒休息好？」「無事，不過這事倒是過去了。」楊氏按按眉心道，「過去了？」「恩，顧嬤嬤死了，今**姑母審問顧嬤嬤時，那顧嬤嬤竟賊心不死想要趁著你姑母不注意再次謀害，結果被張嬤嬤一掌擊斃。」「是嗎？」。柳含笑聞言輕道，顧嬤嬤死了•••她的噩夢終于結束了嗎？
忠國公府
寧老夫人道︰「顧嬤嬤死了，看來皇後娘娘是確定了當年的事了。」「不過現在就把顧嬤嬤滅口，證明皇後娘娘是不打算把這換子之事公諸于眾了。」郭允默坐在旁邊的梨花木椅上道。
「恩，那倒是，飛雪公主死了，這事本來就死無對證，要翻清也難。」寧老夫人說著嘆了口氣，郭允默聞言道︰「不過最重要的是聘婷公主還活著，此時公布這種事，聘婷公主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現在正是奪儲的關鍵時期，柳皇後是不會讓聘婷公主在這個時候失去價值的。」
「柳皇後現在滅了顧嬤嬤的口，就是不打算讓大理寺插手了，也好，宮中秘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寧老夫人道，「這事你確定當日只有你在場？」
「是，天牢那個時刻正是換班交接時刻，並無他人。」郭允默答道，這種事就是老祖宗不吩咐，他也是要查的，前世商場的經驗讓他養成謹慎不容許出一絲差錯的個性。
「那就好，這件事你就爛到肚子里吧，畢竟現在我們和柳皇後是盟友。」寧老夫人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孫兒她向來是放心的，又道︰「至于那個叫荷韻的宮女•••老祖宗會安排的，你就不用管了。」
「是，孫兒明白。」郭允默道，這荷韻身在宮中，的確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老祖宗這是要出動宮中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