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果山
我抬頭望望天,恩呀~好日子,好天氣,深呼吸,空氣真好,伸出爪子搔了搔頭,低著頭歡快的把剛拍死的黃花魚咬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吃起來…
新鮮的魚肉暖暖的把餓扁的肚子漸漸填滿。
「哈…」好滿足,好像有兩天未進食了吧,四腳朝天的躺在河岸邊,懶洋洋,曬太陽。
我是只雪白的狐狸,在同族眼里是算漂亮的,雪白無瑕,今年兩百歲。
兩百歲,應該算只小妖,無奈至今仍未修成人形。
以前土地爺爺經常模著我的小腦子說︰「傻娃有傻福」
雖然听不懂,但我知道,這肯定是是在夸七七。
因為土地爺爺總是笑眯眯的看著我,幫我抓魚饒癢癢。
我不喜歡人形,人形有什麼好的,光禿禿的,沒毛。
我非常鐘愛自己這一身雪白的皮毛,每天都要仔細的打理,定時曬曬太陽,它是我的寶貝。
七七是土地爺爺給我的取的,他說七七這名字好記又好听,王母的七公主也是叫七七來的,話說十分溫柔美麗。
我想,我以後幻成人形應該也是那樣的。
那段時光,我永生難忘,雖然現在他老人家調職了,可是,還是會經常帶著好多好吃的肉干來白果山看我。
自從土地爺爺不在了,山里的妖怪開始肆無忌憚的欺負著我。
「為什麼?」我常問。
「因為你是沒爹疼沒娘愛的野孩子」
爹娘是什麼東西?我不懂。
只是山里的妖怪小孩,每每見到我都要說上幾句,然後開始狂扔石頭,砸香蕉,有什麼就什麼的砸,一邊砸一邊大喊「野孩子野孩子,沒爹娘的野孩子是根草」。
就像今天,也是一樣。
我不懂,為什麼他們要這樣一直的對待我。
「野孩子野孩子,沒爹娘的野孩子是根草」。
「砸死野孩子,砸死野孩子,耶耶~」
七七很不喜歡這樣,每次都忍著默默的避開來,可是他們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惡心,越來越討厭,每次都像針一般在扎著七七。
為什麼?為什麼?
七七怒了「七七不是草」憤怒的伸出利爪,往那個叫的最大聲言語最惡毒小虎妖凶狠狠撲去。
「打死她,打死她…」
「野孩子,野孩子…」
……
「虎哥哥,鼠弟弟,她,她…好像沒氣了耶」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沒氣就沒氣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天經地義,真沒用。」名喚虎哥的小孩趾高氣揚的把腳往七七臉上使勁踩,哼哼說道。沒用的小鬼竟然還想在我小虎哥頭上撒野,活該,「呸」了一聲,虎腰虎尾率著眾小妖走了。
不出一刻,林子安靜了下來。
七七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剛剛還疼痛不已的身體現在輕飄飄的,眼楮睜不開,好困好想睡覺,耳朵嗡嗡的響,是下雨了嗎?臉上濕濕的,還是我在哭泣,,不,不對,肯定是下雨了,因為狐狸是沒有眼淚的,這個她從小就知道。
也不知道洞里的糧食藏得夠不夠深,七七想,會不會現在已經被鼠妖一窩們給搶了呢?
還有,土地爺爺,你什麼時候還來看七七呢?
過了許久,原本寂靜的山谷漸漸傳來腳步聲,最後停在七七身旁,低頭凝視了許久,最後淺淺的嘆了口氣。伸手抱了起來。
「七七?」
誰?是誰在喊我?我努力想睜開眼卻依舊一絲力氣也使不出,莫非,是土地爺爺來看七七了,可是爺爺大大前年不是說要下凡歷劫的嗎?還說,可能近一百年都不能來見七七了,要七七乖。
怎麼可能現在在叫七七,肯定是七七在做夢,在做夢,我更加確定的在心里說著。
接著一雙手溫柔的撫模我的頭,頓時有一股暖暖的氣流從頭而下流遍全身,很溫暖,身體漸漸有了力氣,我緩緩睜開雙眼,疑惑了一會,看著眼前穿著碧青色衣服的人,沒有耳朵,標準的人模人樣。
「乖,睡吧…」手輕輕拍打著我雪白的小肚皮,碧綠的眼珠溫柔的凝視著我,聲音有種催眠的力量。
這個懷抱很安全,我想,如果是夢,這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夢。
在他懷里,我沉沉的睡去。
嘴里呢喃「七七是狐狸,不是草」
第二章
恩公不在,七七看家。
二月的杏花開了滿滿一個山坡,香噴噴的,引來很多蝴蝶小鳥,五彩繽紛的滿山坡飛來飛去,我嘴里咬著肉干,潛伏在花叢中,伺機而動,終于,讓我瞥見一只粉色蝴蝶,旁若無人向我蕩漾而來,哈哈,笨蝶,活該你理都不理我,這回我要把你閹了(听說「閹」是凡間很熱門很厲害的一種懲罰),我暗笑,賊賊伸爪撲上。
無奈,蝶沒撲倒我「砰」然倒地
「額…額…」我用力的拍打著胸口,滾來滾去,肉干卻死命卡在喉嚨,寸步不移,好難受,七七快要死了,怎麼辦。
上跳下跳,來回打滾,還是一樣。
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水,水,邊敲打著胸口邊往前翻滾,直接滾進水池。
嘩啦嘩啦,冒出水面,用力甩甩頭,抖擻抖擻水珠,緩緩劃上岸。
虛弱的四肢平躺在草地上,氣喘噓噓。噎著真可怕。
抬頭眯了眯天空,天空晴朗,無雲。
好餓,恩公怎麼還不回來,肉干只剩最後兩塊了,七七都快要餓扁了。
煩躁的搔了搔頭,舌忝了舌忝爪子,左滾右滾,做運動。
自從上回被恩公救回後,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那時起我就一直待在這山上,這里很美,到處都是花啊草,一年四季都春意盎然,還有和藹可親的鯽魚姐姐,愛打呼嚕的青蛙哥哥,愛打架的狼人小飛……
有次跟杏花姐姐聊天,才知道原來這山叫大岐山,是陌上仙人的地盤,陌上仙人就是我的恩公,他長得人模人樣,一只鼻子兩只眼楮一個嘴巴,身上的味道我特別的喜歡,我喜歡他抱著我的時候,溫暖得讓我每次都在他懷里做了好夢。
只可惜,他不常回來,偶爾才回來一次,帶上一大堆我愛吃的東西,我們的相處時間總是少得那麼的可憐。
所以每次,我都要好好把握,爭取抱抱的溫暖。
恩公說,是一個叫張德福的舊識拖他有空看看七七的。
踫巧他那日剛好路過白果山,就順道下來瞧瞧,當然,也順道救了我。
張德福是誰?我左想右想,上想下想,還是想不出個頭,索性,就偷偷在院子角落的地方插了根木頭,木頭前面放了幾朵小紅花,還有一塊肉干。
心里默念「謝謝,張德福恩人」
這個方法很奇特,是我小時候溜下山時學到的,據說,如果那人不在身邊了,想報答就這樣子做。而且還要燒紙錢,可惜,七七不知道什麼是紙錢。
所以那日,我得出一個結論︰感謝一個人的方法可以給他立塊牌,送朵花。
我很感激恩公大人的恩情,俗話說,抱之以桃,抱之以李。
所以,我每天醒來第一時間就是撬開恩公的房門,肉也不想水也不喝的往他身上撲去,再狠狠的抱住他的脖子,以示我的決心。
剛開始,恩公總是避開我的突擊,我知道恩公是個不求回報的好人,不過狐狸是有恩必報的種族,所以我秉持著習慣成自然的道理,勇猛直前,不顧一切,上。
事實證明,成大事不在于力量的大小,而在于能堅持多久。
太陽下,我打著盹,翻了翻眼皮,時而半睜著眼楮瞅一下周圍的動態,伸舌舌忝了舌忝爪子,算了算刻在石頭上的條紋,心想,恩公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嘻嘻,我樂滋滋的咬著下一口肉干。
不過,安靜的時刻很快就消失了
突然,地動山搖,遠遠山下傳來「唰唰」巨大聲響,狐狸的敏銳直覺告訴我,有巨大的東西正往這里快速前進。
不出片刻,我看到一只長著兩顆尖角頭顱的巨大怪物猛的竄出了杏花林。
遍身黑鱗,額上長著兩個堅硬的麟角,鮮紅的信子一伸一縮,四顆雞蛋大小的眼楮露出銀光,掃到之處,青煙裊裊,面目狼藉,大紅嘴巴,獠滿口牙,怒轟咆哮。
面對十幾米高的魁梧蛇身,我顯得何其的矮小,此刻是攻還是逃?尾巴搖擺不定
腦子里飛快閃過一系列的片段,還有恩公臨走前的溫柔神情︰乖乖看家。
暗暗下定決心
恩,恩公這麼信任七七,七七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家。
對,七七雖然爪子顫抖,毛皮炸起,很想逃跑,但七七不能逃跑,七七是條會報恩的狐狸,七七要看家。
我咬牙伸出利爪,妖氣散出,居妖化,敏銳快速的往變態怪物撲去,獠牙狠狠咬下去,好硬,我狠狠的咬,死命的咬,七七要保家,七七要努力。
魁偉剛硬的蛇尾猛的一揮,我撞倒在不遠處的石崗岩上,狂吐鮮血,倒地不起。
額頭傷口流下鮮血刺痛了我的眼楮,只能眯著眼楮,模糊的看著那頭怪物到處亂竄,往小屋方向「唰」去。
嗚嗚,七七好沒用。
「七七」
「七七,不要擔心」花兒姐姐女敕綠的葉子輕輕揉揉我的肩膀。
「烏鴉兄弟已經去請陌上仙人了」青山哥哥安慰說道。
「七七很沒用」我憤憤的爪子挖著洞。
「七七,快看」
天邊飄來一朵金色雲彩,兩只烏鴉左右護航,我看著雲上的那個人,不顧疼痛,一拐一跛的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