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里從外面走進來的三位男子,打頭的那個溫德認得。他正是特殊別動組,也就是警方設立的專門負責配合召喚師行動的那個小組的組長,他叫做韓博,在此之前溫德有曾和他打過一次交道。
就是他向秦湘香坦承了召喚師身份之後那段時間里所發生的事情。因為依照慣例,牽扯到惡魔、召喚師這些事情,一向都是會換由特別行動組來接手的。
然而在秦湘香安排下,溫德與韓博的見面卻又委實稱不上愉快。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既有韓博因為溫德僅僅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召喚師而心生小覷的態度,還有對于溫德打算的全盤否定——依照韓博的說辭,溫德只要做一個依照他命令行事的傀儡便好——這說法到底有理沒理,倒在其次,溫德實在看不慣這家伙頤指氣使,于是就談崩了。
最後的結果我們現在也很清楚,就是秦湘香暫時替代韓博,負責在溫德行動時進行協調與幫助。
韓博本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然而他非但出現了,還帶來了兩位並不屬于警方的男子。溫德只所以能夠斷定他們不屬于警方,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這兩名男子的打扮委實有些過于獨立獨行了。
居中那名男子,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蓄有修剪的相當漂亮的一對八字胡,過長的頭發被一根發簪隨意的束于腦後。身穿著一件應該是道服的長袍,乍看上去,很像是在宗教場所經常可以遇見,為人算命騙錢的神棍。
最後那位男子的裝扮雖然不似「道人」那樣夸張,可也有著相當鮮明的特點。一色黑色的皮衣不說,這大晚上、大冬天的,他居然還在鼻梁上架著一副遮掉小半張臉的墨鏡——他這副模樣,說是剛剛從「駭客帝國」的片場中跑出來的,估計也會有人相信。
也不知道韓博在外面都接到了什麼消息,這時走進門來時顯得相當的意氣風發。不僅是直接開口罷免了溫德的「職務」,更還當作是這里的主人——當然論職務的話,韓博確實也是——旁若無人的把身後兩人引了進來,「凌先生,魏道長請這邊請。」
一旁的秦湘香皺了皺眉頭,「韓局,你這是什麼意思?」本來呢,伸手在別人的盤子里叨菜,在官場里面是件相當犯忌諱的事情,秦警官支援溫德只是暫代的,本著做事留一線的想法,她本來是沒打算與韓博發生什麼利益上的沖突。可是,韓博現在的態度也確實讓人有些生氣,更重要的是,溫德剛剛說出的消息又是十分的糟糕,正是需要時間去抓緊處理的時候。她也就沒什麼耐心和顏悅色的與韓博磨牙,說話很有些不大客氣,「我們剛接到個相當糟糕的消息,需要抓緊時間去處理。如果你沒有什麼正事,還請你帶著你的客人等段時間——」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要緊。」听見秦湘香在他的地盤對他下了逐客令,韓博當下陰冷冷的一笑,「秦處你沒經驗我能理解。可我要說明的是,這兩位可不是什麼新手可以相提並論的召喚師。他們兩位在一些渠道里可以是相當有名的!就是一個人也曾解決過比眼下更加糟糕許多的局面了!更別說還是兩人聯手出馬,要解決讓新手們頭撞血流的案件,完全不必非什麼力氣啊。」
「兩位就是‘援手’?」秦湘香有些震驚,「可是,我接到的消息,不是說要凌晨才能趕到嗎?」
「因為擔心這邊的事情,所以我們另外用了一些手段。」道人模樣的男子稽首行禮,答道,「貧道虛泉子,不過女士你稱我為魏野也是一樣的。」
戴墨鏡的男子態度就要冷淡了許多,只是點點頭,簡短的說道︰「凌飛。」
「你們也是召喚師?」對于韓博的冷嘲暗諷充耳不聞,溫德對于「同類」還是有些好奇的,見自稱虛泉子的道士點了點頭,又直接的問道︰「真像他說的那樣,就算是安達利爾也沒有問題嗎?」
雖然不屑于韓博的態度,可在重要的事情上,溫德還是能夠拎的清輕重的。至少與他而言,面對安達利爾已經完全的無計可施了。提議秦湘香動用導彈,看似是胡鬧,可也未嘗不是溫德最好的期望——反正在他心目里面,依靠常規手段已經是很難奈何得了安達利爾那樣的魔神了。
這時魏野與凌飛的適時出現,無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固然自承無能是有些折損面子的,可與干掉安達利爾這件大事相比,溫德卻也覺得不算什麼。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只是在听見安達利爾這個名字之後,魏野與凌飛的表情卻也沒有溫德以為的那樣輕松。魏野當下就輕佻的吹了聲口哨,「……真的是她,看來我們中獎了呢。」凌飛也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鏡,「你能夠肯定嗎?」
「你們事先就知道她?」溫德心中有些奇怪,可還是點點頭,「沒錯,我能夠肯定——我可是剛剛才從她的手下逃出來。」
凌飛面無表情的笑笑,「這樣听來,安達利爾也不怎麼樣嗎。」看態度,顯然是不相信溫德說辭。
魏野沒有插話,而是借機打量著這里的環境,他目光一掃,看見了依然躺在病床上的女獵手與鐵騎士,「他們是你的使魔?」不等溫德回答,便向著病床那邊走了過去,在一旁韓博的首肯下,很輕易的走到了一位鐵騎士的身邊。自稱為道人的男子也不動手,只是在那里微微打眼一瞧,便有些驚訝「咦」的一下叫出聲來。
「怎麼?」凌飛問道。
「他們的傷勢很不簡單啊。」魏野將手搭在鐵騎士的脈搏上似是診脈,但卻又一陣白光綻放,持續了三四秒鐘後再次歸于虛無。當昏睡在病床上的鐵騎士依然沒有什麼變化,魏野也搖了搖頭,「單是他們所中的毒,就相當的厲害呢。」
「你那是……」凌飛見狀也重視了起來,走過去查看一下,眉頭跟著就皺了起來,「效果看起來很勉強啊。」
「恩……」魏野點了點頭,「這還有寧神花的作用在里面。」見凌飛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笑著答道︰「貧道聞見它的香味了。」
凌飛悻悻的道︰「……真是狗鼻子。」
「這毒就連你們也解不掉嗎?」事關自己的使魔,溫德忍不住問道。
魏野回過頭來,輕輕笑笑,「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並不是沒有辦法,不必著急。」
話音里他右手一招,一只使魔並應邀出現在了道士的周圍。溫德一旁看了,心中暗自有些佩服。之前有曲君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溫德這才能在把使魔們收進靈界之後,再次在現實當中,這個房間里面再次召喚出來。可為此也付出了不少的鮮血,那里有魏野這邊輕松自若,倒似是身處在里世界當中那樣。
被魏野召喚出的,一頭身材雄偉的巨熊。它的毛發呈棕褐色,有著與熊類迥異的長長尖耳。在兩臂靠近肩部的地方,還有一撮白色的毛發詭異的存在著,形成了式樣獨特的花紋。
溫德正瞧的奇怪,就見魏野向著它稽首行了一禮,說道︰「道友,我這里遇見些棘手的事情。還請將你的力量借我一用。」
巨熊頓時口吐人言,點頭應道︰「沒有問題!」一陣白霧在它身上環繞起來,彈指間里,又變成了一個身材約一米九,有著紫羅蘭膚色與長長尖耳的男人暗夜精靈,「居然能在這里僥幸踫見我的族人,幫忙的事情自是我應該做的。」
「……熊德,德魯伊?」溫德有些意外。
魏野則沖他溫和的笑笑,「不緊要的事情等會再說,讓我們先為你的使魔療傷。」
他與召來的德魯伊分左右站定,德魯伊雙手一番,便又盈盈的綠光在女獵手、鐵騎士的身上接連綻放起來。魏野口中則是念念有詞,因為聲音很輕的緣故,溫德听得並不真切,只是隱約感覺到,這應該是篇道經。
反正在話音中,漸漸有黃色的符紙在魏野身前凝聚呈現,他也不用手去觸踫,只是並成劍指,向著鐵騎士、女獵手一一遙指,那些符紙便逕自的向著女獵手與鐵騎士飛了過去,隱入到他們的體內馬上消失不見了。
溫德看得分明,在魏野與他召來的德魯伊的努力下,他的部下們很快就有了血色,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起來。雖然暫時還沒有轉醒,但溫德卻也清楚的知道,女獵手與鐵騎士的情況以及不必他在特別的擔心了。
「謝謝!」他由衷的致謝道。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魏野依舊笑著,又道︰「現在可否把你的經歷對我們講講。相信它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有著很重要的幫助。」
「沒有問題。」溫德很痛快的應了,正要快口。「等等。」一直酷酷的,默不作聲的凌飛突然插口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呢。」他回頭望向韓博,「你能幫我們找個安靜點的房間嗎?」
「……沒有問題。」因為魏野與凌飛對溫德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和善,韓博應答時表情顯得相當的別扭。
「那就麻煩了。」凌飛卻是壓根不理會他的感受,只是對著在場的所有警官們說道,「你們就像在這里等等。什麼額外的事情都不必去做——一切都等我們商議出結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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