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給了我黑色的眼楮,我卻用鼻孔去尋找光明。」——劉震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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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撼覺得自己的鼻子仿佛是碎了。
微微睜開眼楮,劉震撼又趕緊閉上了,鼻子的酸痛刺激到了整個眼部的神經,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都痛的有點撩人。恢復了神智之後,劉震撼漸漸感覺身上又開始慢慢地補充著力量,剛剛那種月兌力的感覺總算是離開了。
忍受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劉震撼吃了地翻了個身,全身的傷痛烙在滾燙的沙子上,是沙子沒錯,劉震撼從手指上傳來的感覺分辨出了這是沙子。
渾身的力量緩慢地積聚著,劉震撼再一次睜開眼,一只渾身土褐色的巨螯蟹旁若無人地從他眼楮前橫戈而過,滴溜溜的小眼珠瞥了一眼劉震撼,似乎飽含著不屑,嘴里嘟噥著一堆白色的泡沫,在沙地上劃拉著一條淡淡的痕跡,鑽進了沙礫里。
劉震撼憤怒了。
劉震撼覺得那只螃蟹看著自己就象看著一只椰子。他被這種藐視徹底激起了怒火,伸出手從沙礫堆里揪出了這個小東西,三兩下就撕扯開了,塞進了嘴里一陣狂嚼。
這只螃蟹的味道還不錯,有點淡淡的咸味。一邊嚼著嘴里的蟹鉗,劉震撼一邊試著站起了身,四周是一片陌生,金黃的海灘,一望無際的大海,退來退去的潮水拍打著他的腳踝,遠處的沙灘上還長著象棕櫚樹似的植物,風就象溫柔的情人的吻,夾雜著陣陣海腥味。
一只蟹鉗從劉震撼嘴里無聲地滑落,老劉的嘴張大著,如同一條發情的河馬。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南疆的戰場上嗎?子彈,對,槍炮聲,我不是中彈了嗎?
劉震撼的腦海里蒙太奇一般過著記憶中的殘片。
他低著腦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身上連一片布也找不到,渾身上下被海水浸泡得都有點發白了,只有一只腳上還套著一只襪子,灰色的滌綸襪子被海水浸泡成了一種古怪的顏色。
劉震撼渾身上下一陣撫摩,還好,印象里被打成篩子一樣的身體還是完好無損,老劉狠狠揪了一把胸口的胸毛,刺痛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我這是在哪?劉震撼一萬個想不通。
鼻子的刺痛又把他拉回了現實,剛剛幾個動作雖然幅度並不大,但是鼻子明顯又開始流血了,劉震撼覺得自己的嘴唇上有液體在流動著,嘴里立刻傳來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帶著咸味的血腥味道。
劉震撼覺得自己的鼻子好象變成了一個關不住閘的水龍頭。
髒不髒已經顧不上了,劉震撼趕緊把腳上的襪子褪下來,緊緊地捂在鼻子上,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劉震撼原地轉了個身,趔趄了一下,開始觀察這個地方起來。
這里是個小島,看上去非常荒涼,連風吹到身上的感覺都是那種原始的感覺,他站著的沙灘是這個小島唯一的下坡,沙灘不遠處還有一只巨大的魚類的骨架,看上去象鯨魚,骨架被暴曬的已經變成了慘白色,有一半浸泡在水里的部分上面掛著不少的水藻。
劉震撼看著自己的腳下,被藍色海水浸泡著的沙灘上擱淺著不少的顏色繽紛的蛤蜊,劉震撼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響,剛剛那只螃蟹已經在失神的時候被丟掉了,劉震撼特有的偵察兵常識告訴他,這些蛤蜊,包括剛才那只招潮蟹,如果吃多了,肯定會導致月復瀉,在這種荒涼破敗,沒有任何補給支援的小島上,任何疾病都將是致命的威脅。
但他實在是太餓了,理智和現實爭斗了一番之後,劉震撼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現實。
這些顏色繽紛的蛤蜊味道果然很鮮美,雖然是生吃,但一點也沒有影響那種天然的爽口和潤滑味道,加上海水的淡淡咸味,更是適口。劉震撼一連吃了十幾個,身子里的力氣也覺得憑空添出了許多。
偵察兵特有的抑制力關鍵時刻還是表現了出來,雖然根本還沒吃飽,但劉震撼還是停止了繼續進食的強烈**。但他還是沒有勇氣再去看那些蛤蜊哪怕一眼了,他怕自己的理智克制不了自己的饑餓。
無論如何,自己能在這個荒島上先生存下去才上首要的任務。抱著這個堅定的決心,劉震撼踉踉蹌蹌地走到了躺臥在沙灘上的那副骨架跟前,骨架很完整,也很龐大,劉震撼忽然有種覺得自己很渺小的感覺。
仔細模了一遍散發著岩石一般光澤的骨架,劉震撼看中了骨架上一排肋骨上的一根,這根肋骨斷了一茬,斷口很尖銳,長度在一米五左右,其它完整的肋骨都在兩米上下,劉震撼一眼就相中了這根,現在的他非常虛弱,天曉得這個荒島上有什麼野獸出沒,這根肋骨剛好有個斷茬,是一根天然的長矛,用來自衛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在戰場上的時候劉震撼是以力大而聞名,但現在的他虛弱的簡直象個初生的嬰孩,哪里還有什麼底氣再去挑三揀四。
從沙灘上找了三遍,沙灘上石頭很多,但遺憾的是,劉震撼基本上都拿不起來。搜索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劉震撼滿意地試了試,發現自己雖然有點勉強,但還是能拿的起來。
石頭在骨架上一陣猛敲,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劉震撼幾乎累得月兌力了,才總算把那根長矛一樣的肋骨敲斷了,由于用力過猛,劉震撼一個前傾,整個人撲進了骨架里,一絲不掛的肚皮上被斷茬撞開了一道口子,劉震撼被嚇了一跳,身上不知那里迸發出了一道氣力,硬是從骨架里自己鑽了出來。
劉震撼趴在沙灘上半天才緩過了氣,跌跌撞撞地站了出來。看著肚臍下面被劃出一道豁子,劉震撼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又坐到了沙灘上,仔細檢查了一下,還好,並沒有戳在要害上面,血也流的不是很多。
抬頭一看,那副骨架的斷茬上還掛著一綹稀疏的黑色卷曲毛發,劉震撼拍拍胸口,從不迷信的他也開始情不自禁地贊美了一下滿天神佛。
情況其實依然很糟糕,鼻子上的傷一直弄得他頭暈暈的,相比較而言,肚皮下的傷實在是無足輕重了。劉震撼覺得自己的嘴唇干的撩人,舌忝了一舌忝,原來上面已經裂開了口子了,喉嚨也在冒煙。
揀起那根骨矛,劉震撼打消了用石頭把它磨開刃的沖動,雖然這根肋骨弧度上很象東洋刀,但劉震撼知道自己實在是沒這個力氣再伺弄他了。權且先把這根骨矛當做拐杖,劉震撼慢慢地向高坡上走去,不一會工夫,沙灘上已經開始漲潮了,剛剛只淹到了腳踝的海水已經漫到了腳頸了,劉震撼覺得自己還是蠻有運氣的,不管怎麼說,在這個鬼地方出現的時候,自己沒被淹死在水里就算不錯的了。
高坡上面是一片荊棘和紅柳雜亂交織在一起的山坡,小島很大,居然還有幾座綿延的土丘,低矮的紅柳樹旁攙雜著不少高大的椰子樹和棕櫚,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放眼望去依然是一片說不出的荒涼蕭索,劉震撼呼呼了一聲,趔趄著身子跑到了一棵靠得最近的椰子樹下,四處找了一些石頭,想把椰子砸下一顆來,砸了半天,那些去勢軟綿綿的石頭沒一顆能夠到椰子的,倒是有幾顆落在了劉震撼的腦袋瓜上,差點沒把他砸的一口氣上不來。
「***!老子還是戰場上號稱「人肉擲彈筒」的劉震撼劉大官人嗎?」劉震撼齜牙咧嘴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腦袋瓜,仰望在空中嘲笑著他的椰子,嘴里干渴的火燒火撩的感覺更重了。
難道我堂堂一爺們就這麼干看著這顆樹上的椰子?難不成就跟以前女兵通信連的女兵一樣,準看不準動,光是擺設?一肚子壞水的劉震撼憤怒了。
眼珠滴溜溜一轉,劉震撼又有主意了。
從灌木樹叢找了一根樹藤,劉震撼將自己鼻子上的襪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劉震撼罕見的溫柔在此刻表露無遺,現在的他簡直就象個正在幫新娘褪去武裝的新郎官。
襪子和鮮血粘在了一起,撕下來的時候劉震撼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還好,血已經不再流了,劉震撼輕輕地模了模自己的鼻子,他感覺自己的鼻腔擴大了簡直十倍。
「媽我毀容了。」劉震撼差點沒哭出來,心里雖然可惜了自己的花容月貌,手上倒也沒消停,把血跡斑斑的襪子穿在了樹藤上,兩頭兜起,把揀好的石頭納了進去,在空中把自制的投索舞的「嗚嗚」直轉,起先還有點感到吃力,兩三圈一過,有了慣性,舞動的越發快了。
「呼~~」石頭帶著劉震撼的理想,刷地射了出去,「吧嗒」一聲撞在了高高在上的椰子上,兩顆抱成一團的椰子「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蹦彈了兩下,靜止住了。
「感謝上蒼啊!」劉震撼哽咽了。以前連長老耿的嚴格真的是有道理啊,沒有他當年的嚴格教導,今天怎麼可能在力氣不足的情況下,還將投索的準頭控制的這麼好,一下子來個雙響炮呢。
椰子的味道很好,雖然用石頭砸的時候流失了不少清甜的汁水,但劉震撼很心滿意足。
人有時候其實很難滿足,但有的時候卻又特別容易滿足。劉震撼心想。他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個娘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誰給他個椰子,他以身相許都沒問題。
椰子里的椰肉味道吃起來有點象馬蹄,很甘美。劉震撼情不自禁地羨慕起那些有齙牙的人了,他覺得自己如果也有對大齙牙,現在啃起這些椰肉來一定要省掉不少事。
把兩個椰子啃的只剩一層薄皮之後,劉震撼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揀起投索,把樹上剩下的椰子全給射了下來,用樹藤纏成了一串。
「我今後睡覺都不離開椰子了。」劉震撼發誓道。
吃完的椰子雖然只剩了幾個瓢,劉震撼也沒浪費,用樹藤穿了起來做了一個簡單的內褲,雖然這個島看上去不象有人住,但劉震撼還是不習慣自己光著身子亂竄的樣子,雖然這個內褲簡陋了點,但起碼有個瓢遮住了要害,劉震撼覺得自己也自在了點。
下意識地想在胯下抓一把,一把模在了椰瓢上,劉震撼「呵呵」傻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這個業余愛好會被強行改掉的。
多余的一個椰瓢被他戴在腦袋上,象個鋼盔似的。
「媽的,老子的造型肯定成了傻b日本鬼子了。」劉震撼又是一陣傻笑。
撥開了叢生的灌木,劉震撼目標是不遠處的一個土丘,手里的那根骨矛也暫時被當成了開山刀,夕陽的余輝已經開始在雲層里浮現,劉震撼覺得自己有必要先找個地方先安頓好自己,鬼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東西呢。
穿過灌木叢之後,是一片紅柳樹林,劉震撼的出現驚起了里面的一群海鳥,海鳥明顯是被這個不速之客下了一跳,一群灰蒙蒙的鳥群直沖雲霄,劉震撼被這壯觀的景象也嚇了一大跳,差點把背上的椰子給丟掉。
矮小的紅柳樹下是厚厚的一層鳥糞和鳥毛,劉震撼試了一腳,綿軟的很,劉震撼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走過去還是繞路,一只松鼠一樣的小東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東西長著一對長長的耳朵,臉長的胖乎乎的,金黃色象綢緞一樣的皮毛,肚子碘的老高,兩只大眼楮滴溜溜地直轉,劉震撼驚訝地看著它,它也看著劉震撼,前爪上捧著一個野果,小東西把野果往他跟前湊了湊。
劉震撼看著上面的幾個牙齒印,搖搖頭拒絕了它的好意。
劉震撼打量著這個小東西,小東西一點也不怕人似的,讓劉震撼覺得很有意思。看看它沒二兩肉,劉震撼也實在提不起什麼齷齪心思,輕輕提著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把它從肩膀上拎了下來,放到了地上。
「走吧,小家伙!」劉震撼伸伸舌頭,撫摩了一下它的小腦袋,朝它做了個鬼臉。
「果果~~」小家伙發出了舒服的申吟,也怪叫著也朝劉震撼做了個一模一樣的鬼臉,粉紅的小舌頭也伸了一伸。
「真可愛。」劉震撼捏了捏它的小臉蛋,手掌心里傳來了粉嘟嘟的一陣快感。
劉震撼總算覺得自己窩囊了半天的心情好了許多,看了看身上實在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抱歉地笑了笑。
「快回家去吧!」劉震撼又模了模小東西的腦袋,站起身向紅柳林走去,劉震撼看到不少低矮的紅柳樹上有鳥巢,他打定了主意了,地上髒就髒點,去球!反正我又不是選美的,鳥窩里肯定有鳥蛋,搞幾個回去幾天當晚餐也不錯。
紅柳林的鳥巢里有很多鳥蛋,也有很多剛孵化的小鳥,劉震撼揀鳥蛋挑了十幾個,把「鋼盔」里放的滿滿的,剛孵化的小鳥劉震撼沒動。天空中盤旋著的海鳥在尖叫著,也不知道是在夸劉震撼有良心還是罵他歹毒。
劉震撼轉了個身,赫然發現剛才那個小東西還跟在自己的後面,居然居然拿了根細木棒將剛剛吃的那個野果穿在了上面,抗在肩上,直著身子看著他。
劉震撼傻傻地看著它看了半天,肩膀上用木棒抗著的椰子「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把地上的鳥屎砸得四處飛濺。
「它它居然在學我?」劉震撼頭皮一陣發炸。
小東西碘著大肚皮,直著身子走了過來,長長的大尾巴和金黃色的毛皮上粘滿了黑一塊白一塊的鳥屎,肩膀上抗著木棒,木棒上穿著野漿果,象個驕傲的將軍在迎接凱旋。
「不會吧?」劉震撼感覺到了自己的扁桃體在直對著空氣,趕緊合上了嘴。這個小東西分明是在笑,眼楮擠在了一起,得意洋洋。
劉震撼覺得這個笑充滿了智慧,哪里還是個動物。
他想起了以前媽媽說過動物是會通靈的典故了,那時候他還小,媽媽說的他根本不信,後來生產隊宰牛,媽媽帶他去看,那條待宰的牛,眼楮里大顆大顆地往外滾著淚珠。
當時他的那種震驚,也只有今天才能媲美。
劉震撼俯子,手招了招,小東西立刻把肩頭的棒子扔掉了,連滾帶爬地從劉震撼的胳膊上竄到了劉震撼的懷里,小腦袋緊緊靠著他,劉震撼心里那叫一個滿足,夾著小東西一個勁地模著它的腦袋,小東西也很享受似的,兩只象兔子似的耳朵豎的高高的,發著撒嬌的貓咪一樣的幸福申吟。
短暫「纏綿」之後,劉震撼帶著這條松鼠不象松鼠,兔子不象兔子的小東西繼續上路了,劉震撼覺得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個小東西了,小東西象松鼠一樣靈活,跳躍力極好,時不時躥進路邊的灌木叢,摘點漿果之類的回來,獻寶似地拿給劉震撼,雖然不敢吃那些漿果,但劉震撼心里那叫一個滿足。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小東西拿來了一條肥大的蟲子,這個蟲子簡直是一個巨大的蠶,身軀白胖肥碩,身子是半透明的。劉震撼當時差點沒吐了出來,好在肚子里貨不多,又早被他超強的消化能力給解決了不少,干嘔出了一堆清水。
「女乃女乃地,嚇死你老子了。」劉震撼擰起了臉,巴掌揮到了半空中,又放下了。
他舍不得打。
小東西越發變本加厲,爬到了劉震撼的腦袋上,騎在上面,劉震撼頓時感覺自己象戴了個大毛皮帽子。小東西身上全是鳥糞,但劉震撼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理由不給它呆在上面的理由。
緣糞啊!這是緣糞!劉震撼想道。
終于到目的地了。
這段路不算漫長,但劉震撼覺得自己身子幾乎象散了架似的難受。
這個土丘大概有五六米高,劉震撼圍著土丘轉了一圈,才發現土丘背後長著一片茂盛的椰子樹林,這個發現把他氣壞了。
劉震撼把身上的家底全解了下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選的地方很不錯,背風,光線也不陰暗,听著象天籟一般的潮汐聲,劉震撼身心總算放松了。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土丘上幾乎沒有任何植物,只長了一層青褐色的苔鮮,用手摳了一把土丘,捻了捻,土丘下面露出了泛青色的岩表。
劉震撼看看天色還算早,趕緊去附近的灌木薅了一點柔軟的雜草過來,在地上鋪了個床,本來他想搭建個帳篷的,卻實在是提不起力氣。
野外謀生這並不能難倒曾經是偵察兵的劉震撼,揀了幾個枯樹枝,劉大官人開始起來鑽木取火,這是在部隊時就學過的,劉震撼把自己的那個臭襪子改良了一下,做了個簡易的拉索,杠桿原理就是比自己搓來的快,做引火的枯草很快就被點燃了,劉震撼輕輕歡呼一聲,趕緊把拾來的細樹枝堆了上去,有幾塊在樹上剝下來的琥珀一樣的樹脂也被他扔進了火堆里,樹脂顯然更易燃,火苗越竄越高,劉震撼看得是眉開眼笑,小東西乖乖地坐在劉震撼旁邊,小細腿叉得大大的,挺著個大肚皮,傻呵呵地看著他。
劉震撼拿著自己的襪子狠狠地親了一口又一口,今天這雙襪子可是立了一大功,一會做急救包,一會又被當做彈弓,一會搖身一變,又變成了引火的工具。當時不是嫌襪子的布太少,早準備用來做內褲了,現在看來,要是做內褲的話,就真的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才小用了。
「果果!」劉震撼模著小東西的腦袋愛憐地說道︰「老天爺待我不薄,好歹給了一個你,還有雙襪子給我啊!」
小東西一被模腦袋就會發出「果果」似的咕噥聲,所以劉震撼給它起了個名字,就叫果果。
果果看到劉震撼「吧唧吧唧」地親著襪子,好奇地跳了過來,捧過了襪子,毛茸茸的小腦袋湊了上去,也學劉震撼親了一口。
果果的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貓。
這雙緣自于南疆戰場上數一數二的大臭腳的襪子,讓果果徹底走了麥城。小東西在聞到了襪子上的味道的一瞬間,靈巧的小眼珠頃刻間凝固了,搖晃了一下,象喝醉了酒似的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肥肚皮猛烈起伏著,「呼哧呼哧」地大喘氣。
小東西忽略了這個襪子本來是來緣于誰的臭腳丫子了。
「果果!」劉震撼心疼死了,連忙抱起了它,一陣撫摩之後,果果總算緩過來了。自打認識了這個小東西,劉震撼就覺得自己再離不開它了,要是「果果」被自己的襪子臭味給燻死,劉震撼肯定會內疚一輩子。
埋在火堆里的鳥蛋發出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劉震撼用木棍趕緊給刨了出來,再不刨出來,鳥蛋就會炸了。
剝開一個鳥蛋的殼子,劉震撼細心吹拂去了上面粘著的草灰,把白生生的鳥蛋送到了果果的面前,剛剛還處在瀕死的果果迅速爬了起來,捧著鳥蛋大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還朝劉震撼擠眉弄眼。
「媽的個小**!剛剛嚇死老子了!」劉震撼把地上的襪子揀起來塞到「椰子鋼盔」里,拿起骨矛把椰子扎了個洞,猛灌了幾口椰子汁,拈起個鳥蛋,把蛋殼一剝,一張嘴就囫圇吞進了肚子。
果果滴溜溜的小眼珠子看著劉震撼,好象特羨慕,它徒勞的學了幾次,覺得這個鳥蛋對于它來講,實在沒什麼可能吞進肚皮,方才作罷。
劉震撼連吃了五六顆鳥蛋,打了個飽嗝,看到果果的這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連著又示威式地把兩顆鳥蛋一起扔到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大嚼著。
果果竄到了劉震撼臉上,伸出粉紅的舌頭,把劉震撼臉頰上沾著的蛋黃舌忝了舌忝,親昵地把小腦袋在劉震撼硬邦邦的胡子蹭了蹭。
「哈哈」劉震撼心里那叫一個得意。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一條渾身碧藍的巨狼從土丘背後悄然出現,隔著火堆,幽幽閃著磷光一樣的目光盯緊了正在裂嘴大笑的劉震撼。
劉震撼的瞳孔瞬間收緊了,他覺得渾身一片冰涼,體溫頃刻間到達了冰點。
沒有時間讓他考慮這條狼究竟為什麼會是通體瓦藍,劉震撼幾乎是下意識的抄起身旁的鯨魚骨矛擲了過去,當年全軍比賽中,除了徒手對練之外,劉震撼另外報名的就是飛刀比賽,南疆戰場上的第一戰,也正是軍刺月兌手而出,近距離格殺了一名敵人。
劉震撼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自信的,雖然現在的體力沒恢復,但鯨骨矛的尖銳和質地已經在他肚臍下面做了最好的證明。
更讓他不可思義的事發生了。
瓦藍色巨狼一張嘴,從它獠牙畢露的狼吻里噴出了一個肉眼可以看見的風團,就跟龍卷風一樣,這種高速內旋的氣流組成了一個半月似的刀刃,一閃即沒,「踫」地一聲,劉震撼看到自己的那柄唯一自衛工具——鯨魚骨長矛被削的明顯一個滯空,一蓬骨屑飄飄蕩蕩灑落,火堆里也落進了不少,發出了「 里啪啦」地一陣響聲。
骨矛彈落在地上,滾到劉震撼的面前,骨矛上一道深深的痕跡,象用巴克軍刀對砍了一刀似的。劉震撼知道這根骨矛是怎麼樣的質地,他清楚地知道,估計就是用以前慣用的戰壕刀在上面砍上一刀,估計效果也大致上如此。
更可怕的遠不是光這只有一樣。
那道內旋的氣流組成的刀刃狀空氣余勢不衰,把火堆的火苗壓低了足足半寸,以毫厘之差,從劉震撼右邊臉頰邊擦過,劉震撼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去,身後的茅草叢被齊刷刷地削平了一片,還有幾跟狗尾巴草的穗子在空中飄著。
「這是什麼東西?」劉震撼傻眼了,目瞪口呆的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巨狼高傲地打了一個響鼻,象是不屑,又象是在嘲笑劉震撼的自不量力,它的目光象是蒼鷹俯瞰大地。劉震撼覺得這條狼那里還是以前在動物園看到的那種蔫乎乎的傻東西,這條狼的目光里有智慧的光閃爍,讓劉震撼幾乎有種錯覺,自己面對的分明是一個人,而不是狼。
這條狼的身上那種卑睨天下的氣概,讓劉震撼不由得心頭一凜。
震驚歸震驚,劉震撼第一時間把懷里的果果揪起來放到了身後,抄起了火堆里的一根柴火站了起來,劉震撼不知道這條狼還怕不怕火,現在所有的常識已經混淆了他的思維,既然這條狼能發出那種象刀鋒一樣的氣流,就是不怕火也沒什麼意外的。
刀鋒一般的氣流雖然厲害,但其實也和拼刺刀沒什麼區別,我們部隊的傳統就是三十米刺刀見紅,劉震撼弓子,將手里燒的 里啪啦的柴禾對著瓦藍色巨狼,他要在這條狼進攻的時候,把它的鼻子打進它的。
「歐比斯拉奇!這他媽什麼跟什麼啊!」劉震撼前胸上立刻躥出了一條酒紅色的巨龍,龍頭盤旋在劉震撼的脖子上,龍爪幾乎凝結著血滴,掙破皮膚而出。這是劉震撼在部隊時的文身,也是當年名震戰場的「紅色赤龍」連隊的固有傳統文身。這種文身是用朱砂摻和鴿血聞制的,是隱型文身,不到血脈賁張都不會顯現。
劉震撼也顯然是準備博命了。
他死死盯著巨狼,緩緩移動著身軀,這里騰挪的空間太小,巨狼的風刃又太過霸道,劉震撼可不想一打起來,誤傷到果果。
巨狼繞有興致地看著劉震撼在移動,血紅色的大舌頭不停地舌忝著鼻梁,身上的藍色毛發象鋼針一樣豎了起來,看上去它也覺得有點很好奇,準備試試面前這個獵食對象的成色了。
劉震撼感到腦袋上一重,抬頭一瞄,果果已經爬到了他的腦袋上了,兩只小爪子正緊緊抓著他的頭發。
「果果快下來!」劉震撼急死了。
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巨狼也動了,火堆根本對它毫無影響,一個縱躍,瓦藍巨狼小牛犢子一樣的身軀只離劉震撼五步遠了,劉震撼的火把月兌手而出,朝著巨狼的鼻子直直地砸了過去。
巨狼不屑地打了個響鼻,一個風刃月兌口而出,迎上了火把,「蓬」一聲脆響,火把上綻開了一團暴散的火星,夕陽的余輝下,火星綻放著煙花般的一團絢麗燦爛。巨狼被這團火星濺了一頭一臉,正當它勃然大怒,準備將這個冒犯它尊嚴的生物撕成碎片的時候,劉震撼挾著一股勁風已經蕩開了四散的火星,赫然出現在巨狼的視線,率先沖出的是他那巨大的拳頭,拳頭的目標赫然就是巨狼的鼻子。
「喀嚓」一聲暴響,劉震撼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印上了巨狼的鼻梁骨,巨狼還沒有反應,月復部傳來一陣巨痛,劉震撼的膝蓋又撞上了它的肚皮。
劉震撼右拳打出,左拳也沒閑著,跟上一拳又印在了巨狼張了一半的巨吻上,這時候還讓這畜生再發那個鳥風刃,不是跟挨槍子一個道理嗎,劉震撼可不傻,他可是憑一招「黑虎掏心」吃遍天下的軍隊搏殺機器。
巨狼被打的一聲嗚咽,倉皇往後退去。
劉震撼身子一軟,想跟上去,但體力已經透支,實在是沒那個力氣了,眼睜睜看著巨狼退開了。「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劉震撼想起了果果,還好,腦袋上的重量還在,小爪子還抓得頭發一陣發麻。
腳一踩一挑,地上的骨矛又到了劉震撼的手里。劉震撼剛剛使出全力的兩拳一腿居然沒能把這條狼打死,剩下再偷襲的機會也極為有限了,到了這一步劉震撼也只有硬抗了。
鼻子又開始流血了,劉震撼連擦也不敢去擦,面前的這條狼實在是超過了人類想象的範疇了,劉震撼現在無比思念著機關槍,再不行要有挺56自動步也不錯啊。
巨狼凝視著劉震撼,劉震撼也瞪住了它。一人一獸象斗雞一樣互相看著,巨狼嘴一張,劉震撼下意識地用骨矛一揮,什麼也沒有。再看巨狼,嘴角邊居然流出了一綹血誕,還有一顆尖銳的牙齒吐到了地上。
「媽的,剛剛那兩拳好歹還是有用的。」劉震撼覺得底氣又上來了。
巨狼歹毒的目光鎖定了劉震撼,慢慢向後退去,雖然後腿有點一瘸一拐,但它的身子依然很沉穩而具壓迫性。
劉震撼的心倏地一沉。
壞了,這個畜生顯然具有著不一樣的智慧,它知道揚長避短了。劉震撼心里一陣忐忑,他不知道這條狼如果就站在那里不停地發這些風刃他該怎麼辦。
果然,巨狼在離二十步的地方站住了,大嘴一張,一個風刃又飛了過來,劉震撼揮著骨矛一擋,就地一個翻滾,手里一輕,骨矛只剩下一截了。
這是什麼力量啊!快暴走了嗎?劉震撼看著手里的「骨匕首」一陣苦笑。
沒等他再多想,巨狼已經猛撲上來了,劉震撼想也沒想,就把手里這把「骨匕首」砸了過去,一個風刃和「骨匕首」撞在了一起,這次風刃的力量小了許多,和「骨匕首」一起跌落塵埃。
巨狼十分聰明,風刃並不是殺招,它的整個身軀也猛撲了過來,適中的距離讓它剛好在沖刺之後能完成一個撲擊的動作,這才是它的最後終極秘技。
撲在空中的巨狼的獠牙畢現,磷火一樣的眼神早已經被一片猙獰的血紅色代替了,瓦藍色巨狼大張著的嘴吻里,正中的位置上犬牙有道硬生生的新鮮斷茬,它手里的爪子也在閃著藍幽幽的光芒。
這一撲,勢若閃電,劉震撼根本已經被它封住了所有的退路,逃,誰逃的過狼?打,怎麼抗下這一石破天驚的猛撲?
他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媽媽。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的輪回,劉震撼的眼眶還是濕潤了。
「畜生,試試你爺爺的厲害!!」在劉震撼瘋狂吶喊聲中,他胯下的新鮮出爐的內褲被扯在了手里,雖然明知道是不大可能,但他還是要試試,他要拿這根樹藤勒死這條又古怪又蠻不講理的狼!
劉震撼從來就不是那種自甘毀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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