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顯出沉默,忽然,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道︰「我送他回學校吧。」
這人也是學校里的一位老師,不過來這學校任教才一年時間,隊伍中絕大多都是學生,學校里的老師教授年齡都偏大,固而這次隊伍中幾乎沒有幾個老師,眼下還活著的眾人中一共就只有兩位老師,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送他回學校?」听著他的話後,眾人微微一愣。
這位老師點點頭道︰「好在這里離學校還不太遠,他受了重傷,已經不可能再走下去了,但我們也不可能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還是我將他送回去吧。」
馬紫葉忽然道︰「老師,你是害怕了吧,送他回學校後,你也不會再來了是吧。」
馬紫葉問得太直接了,這老師臉上微微一紅,露出幾分尷尬《》中了。
蘇羽捻著頭,點頭,表示同意。
馬紫葉輕哼了一聲,道︰「還有哪些人想回去的,我看就一起回去吧,如果真的害怕了,留在隊伍中也沒什麼用處,反而會連累我們。」
眾人互相觀看著,最終,除了那位老師外,竟然還有兩個人也一起站了起來,只是他們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那老師背起了受重傷的學生,加上另兩人,一行四人,離開了隊伍,回頭往遠方學校方向走去。
一下子又失去了四個人,還留下來,變成了只有十四人。
這十四人中,其中十三個學生,一個老師,這最後一位老師姓林,叫林石,是教外語的,蘇羽幾人都不認識他。
這林石年約二十七八的樣子,戴著近視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也不愛說話,但是死在他手中的小哥林布獸,卻已經達到了三只,只是因為不愛說話,常默不作聲,固而他雖是老師,卻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
眼下這留下來的十四人,全都是擊殺過小哥林布獸擁有異力的黑鐵戰士,大家坐在地上,一邊吃著午飯,一邊乘機多休息一下。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十四人中,除了蘇羽、張仲謀、秦家貴、趙世昌、寧妍、馬紫葉和林石外,余下的幾人分別叫胡閣、張潤生、魏章茗、莊曉華、李棟、周華康和溫銳。
乘著休息,大家閑聊,一方面互相熟悉下,也沖淡了一些現場的血腥和沉悶。
秦家貴簡單的吃了兩個面包,喝了口水後,恢復了一些體力,放上的背包,便開始搬運起了地上的尸體。
其它人的眼光頓時全都集中在了秦家貴身上。
這秦家貴對尸體有一份乎想像的尊敬,他也沒有求其它人幫忙,便乘著眾人休息時,要將地上的死去同伴的尸體,搬上四周的大樹上,以免被其它怪物破壞或吃掉。
蘇羽揉了揉了自己的頭,沒有多想,也站了起來,走過來幫忙。
見蘇羽動了,很快,張仲謀、趙世昌,甚至馬紫葉和那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老師林石也都起身相助。
當然,更多的人眼中都泛出古怪的神色,感覺秦家貴多此一舉,這一路凶險重重,連他們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在這種情況下,有時間當然是多休息,恢復體力,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尸體身上,十分不值。
秦家貴扛起了那位學校保安的尸體,看著他余下的獨手抓緊了一把雜草,腦海中浮起了他臨死時的情景,忽然道︰「他有個三歲大的孩子。」
蘇羽正在他身邊,聞言點點頭,道︰「是,好像叫浩兒。」
這學校保安臨死時的狂叫,大家都听在了耳中,可是卻沒有人有能力救得了他的性命。
蘇羽看著秦家貴扛起了這學校保安的尸體,想到了當時秦家貴因為掩埋尸體的事曾和這學校保安起過沖突,這學校保安正是激烈反對秦家貴浪費時間處理尸體,現在卻輪到他的尸體被秦家貴珍重的放到了茂密的樹枝上,這讓蘇羽心中涌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看著秦家貴對待尸體的敬畏態度和臉上嚴肅的神情,蘇羽心頭微動,抓了抓腦後的頭,總覺得有些古怪。
秦家貴看了蘇羽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輕聲道︰「蘇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些小題大作?」
蘇羽搖搖頭,想了想,才道︰「你的做法並沒有錯,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家貴輕吁了一口氣,忽然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我爸爸死得很早的事吧。」
蘇羽一怔,然後嗯了一聲,雖然平日在學校中他和秦家貴關系並不是太熟,卻也大概知道秦家貴生活在單親家庭中,听說爸爸在他很早的時候就死了。
秦家貴臉上浮起黯然神色,緩緩的低聲道︰「我小時候生活在農村里,我爸爸是個農民,家里雖然很窮,可是……他卻對我很好,那時候爸爸白天種田,晚上會去森林里偷偷伐木賣錢,雖然是違法的……可是我們村里卻有不少人在做這種事。」
秦家貴說到這里,臉上露出苦澀笑容,道︰「終有一天出事了,等我和我媽媽接到消息趕去的時候,我爸……我爸的身體已經殘缺不堪……」
說到這里,秦家貴雙手緊緊握住了拳頭,右手背上,一片金屬斑點浮現。
蘇羽怔了怔,道︰「你爸爸……」
「他遭遇到了狼群,等被現的時候,身體已經被那些狼吃得剩不下多少東西了……我不能相信……那……那堆爛肉般的東西,會是我的爸爸,會是對我一直那麼慈祥的爸爸!」
秦家貴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低吼道︰「蘇羽,你明白嗎,這些尸體……這些尸體如果我們不處理好,也許會……也許會被那些綠皮怪物吃得殘破不堪啊,你有想過死人的心里嗎?他們雖然死了,可是……可是人死後,一樣會有靈魂,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
蘇羽呆住了,萬萬沒有想到秦家貴還會有這麼一段往事,原來他表現得對尸體出乎意料的尊重,生恐被其它的怪物吃了或破壞了,這一切竟是源于他爸爸的遇害。
「也許……我什麼都做不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秦家貴抬頭看著身邊大樹頂上伏著的一具具尸體,臉上露出一絲淒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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