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晚卜。柳書記正在龍山公園別野里藍弄兒子。與嚴,和陽陽玩捉迷藏的游戲,嚴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柳俊,爸爸叫你過來一趟。有事要和你說。」
柳俊吃了一驚。
自從回京任職之後,兩家之間經常互通來往,隔三差五的,他就要帶著菲菲和陽陽去那邊玩一陣。反正離得不遠,就像以前住在向陽縣革委會似的,串個門子很方便。嚴玉成的作息時間,比柳晉才規律,沒有重大事情處理,一般都是按時回家。所以翁婿倆交流的次數和時間。都比父子之間的交流多得多。柳俊也不是不想和父親說話,但是每次看到柳晉才回家的時候,都很疲憊,心里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和老媽一樣,一迭聲催著老子趕緊休息。
柳俊與嚴玉成之間的溝通,內容很廣泛,幾乎無所不包。大到天下大勢小到多年前向陽縣的一些陳年舊事。都可以成為翁婿之間的話題。嚴玉成已經成為本派系公推的領袖人物,甚至成為了李治國副主席的代言人。兩人溝通的話題,當然還是以派系內部事宜為多。
柳俊已經完全成長起來,派系內部的很多內情,嚴玉成也不瞞他,基本上毫無顧忌。
像今天這樣,特意叫嚴明打電話過來,叫他過去的情況,還真是不妾見。
「菲菲,爸爸要毒過去一下,有事耍說。」柳俊放下電話,對嚴菲說道。
「好啊,一起過去。」
嚴菲立即笑著說道,抬手捋了捋眼前的劉海。剛剛和兒子玩了一陣捉迷藏的游戲,鼻尖上已經透出了幾顆香汗。
柳俊猶豫了一下,說道︰「待會陽陽就該睡覺了」
「我不睡覺,我要去外公家里玩,和嚴浩哥哥一起玩。」
陽陽立即將腦袋搖得和撥郎鼓相似。他馬上就要滿五歲了,在首都上幼兒園,嚴明的兒子嚴浩,比他大了五歲還多。已經上小學四年級了。不過小哥倆還是蠻投緣的。
菲菲笑道︰「沒事,一起去吧,就睡在那邊也沒關系。反正幼兒園不用去那麼早。
柳俊也不多言,笑著和阮碧秀打了招呼,帶著老婆孩子出門而去。
嚴玉成沒有在客廳里等候,而是在書房里。嚴明和柳俊一道,進了書房。嚴菲自去和母親嫂子敘話。嚴浩見了陽陽,好生歡喜,立即丟下作業,拿出自己新買的玩具。一起玩耍起來。柳葉原本對兒子管教甚嚴,小佷兒到了。自要放松一回,也便由得小哥倆去。
嚴玉成大馬金刀坐在紅木沙發上,柳俊和嚴明進門,在他對面落座。嚴明剛一落座,二話不說,就開始沏茶。
以往在書房聊天說話,父子翁婿之間。都是抽煙。眼下嚴玉成年紀大了,身體要緊,嚴明就很自覺,不主動在老子面前抽煙,用功夫茶來代替香煙,也算是一種孝心。
「老爸。發生什麼事了?」
柳俊笑著問道,神態輕松。一般情況下,無論嚴玉成要談論的是何種話題,柳俊都會盡量創造一種輕松的談話氣氛。這個也是多年的積習。
「是不是六中全會的事情?」
嚴明一邊沏茶,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自從嚴明調任廣電總局擔任司長之後,也經常會參與這樣的溝通。嚴明在基層歷練多年,性格越來越沉穩,雖然表現還不如柳俊那麼耀眼,卻也頗為值得稱道。嚴玉、成當初對兒子的那點偏見,早已經拋到爪哇國去了,一些大事,也不避開他。
今年的十五屆六中全會,是十五屆中央委員會的最後一次全體會議。明年就要召開**。這次中央全會,按照慣例,要商討關于黨建工作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審議《關于召開黨的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決議》,為明年即將召開的全國黨代會做準備。
嚴玉成壹夜召見柳俊,嚴明就認為應該是和六中全會的召開有關。
嚴玉成瞥了兒子一眼,不置可否,望著柳俊,緩緩說道︰「敬秋仁同志今天找我溝通一個事情,關于省玉蘭市的人事安排。」
柳俊頓時挺直了身子。嚴明泡茶的手勢也頓了一下,兩人都略帶驚詫地望向嚴玉成。
所謂敬秋仁同志,指的正是中組部敬部長。
中組部管干部。敬秋仁關注玉蘭市的人事安排,正在情理之中。但是和嚴玉成商議這個事情,就不是很正常了。嚴玉成並不分管干部工作,也和省沒有瓜葛。如果一定耍說有瓜葛,那也是因為柳俊同志的關系。
「國務院督察組已經查清楚了玉蘭市那個鋼鐵項的問題,基本衛是違救操作,沒有發現特別嚴重的經漆」欺」
嚴玉成不理會兩個晚輩的詫異。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
柳俊點了集頭。
他估計也是這麼個結果。汪國釗是陰一點,但絕非無能之輩。不然也不能將吳幕市的經濟建設搞得那麼好了。他投靠雀浩錦之後,出任玉蘭市長,正是賣力表現的時候。估計也不會去向駱偉峰索要錢財。至于新開發區的干部們,也是汪國利一手提拔起來的,汪國利要是連這些干部都管不好的話,就白瞎了一個厲害的名聲。
只要沒有貪污**,權錢交易的現象被查出來,汪國釗的「罪名」就要輕松得多,也就是決策失誤。當然。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責任肯定是要承擔的。偉峰鋼鐵有限公司那個爛攤子,亦到了非收拾不可的時候。
汪國釗繼續留在玉蘭市長的位置上,既無法向中央交代,也無益于善後處理。故此他的去職,已成定局。越一天離開越好,繼任者就能多一天的時間來處理偉峰鋼鐵有限公司爛晃的遺留問題。
不過汪國釗如此去職,要算是最好的結局。甚至于還能獲得一部分人的同情。畢竟他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在引進偉峰鋼鐵,也是為了發展玉蘭市的經濟。至于踫到了國家的宏觀調控,那叫無可奈何,最多只是眼光不夠長遠,個人操守還是比較靠的住的。盡管短時間內重獲啟用的可能性不大,假以時日,卻未嘗不能東山再起。
關鍵要看雀浩錦是否還信任他了。
除此之外,玉蘭市和省,應該還會有其他的人事變更。出了這麼嚴重的紙漏,所有責任都壓在汪國釗一個人身上,也是不合適的。不能說其他的領導干部,就一點錯誤都沒有。汪國利挨了最重的板子其余的板子,也要均攤,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過柳俊暫時不關心省的問題,他關心的是敬部長為什麼要和嚴玉成溝通此事。
「敬部長今天下午同您溝通的嗎?」
柳俊小心地問道。
嚴玉成笑了一下,顯然他猜到了柳俊的心思,說道︰「對,今天下午。不過,他先跟你老子溝通的。」
嚴明說道︰「這麼說,又想要柳俊回去?」
因為玉蘭市的左事安排,敬秋仁先後找柳晉才和嚴玉成這兩位並不分管干部工作的政治局委員溝通,理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安排,和柳俊有關。
嚴玉成還是不回答兒子的問題。
父子翁婿之間進行這樣的交流,也並不是什麼事都要講透的,很多時候,需要嚴明自己去領悟。蓋因自己領悟到的東西,遠比別人教導的要記憶深刻得多。
柳俊笑了笑,忽然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他有沒有在我爸那里踫釘子?」
嚴明就吃了一驚,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敬秋仁位高權重,又是當今最信任的心月復干將,縱算平日與柳晉才並無多少交集,彼此之間溝通。也該是客客氣氣的,怎麼柳俊就說出「踫釘子」這樣的話來?
嚴玉成又笑了一笑,眼里閃過一抹欣賞的神色,緩緩說道︰「他要找釘子踫,也只能由他。」事實上,敬部長和柳晉才溝通此事的時候,就是擺明要讓柳俊回玉、蘭市去,多少還帶有一點表示親近的意思。無論如何,柳俊是柳晉才的兒子,剛剛從省調到團中央,將將不過半年時間,又要放回省去。總是要和人家老子打個招呼。
雖然從組織原則上來說,並無這個必要。
只是到了這個層面,何者是組織原則,何者是個人意志,還真是很難分得清楚。
對于嚴柳系將柳俊調回京師的用意,不要說敬部長,其他大佬也是心知肚明。每個大派系在培養接班人的時候,都是十分慎重的。培養一個出色的接班人,並不容易。必要的時候,自然要加以保護。
在玉蘭市乃至省的局勢,都動蕩不安的時候,將柳俊再次放回省去,首先就要經過嚴柳的同意。而且,一般來說,這個任用是不大妥當的,有玄意針對的嫌疑。
用很下里巴人的話語來說,就是你干嘛非得和我對著干啊?
原本此事敬部長和柳晉才溝通之後,也就足夠了。而事實卻是,敬部長再和嚴玉成溝通了一次。由此可見,柳晉才一定很客氣的對敬部長說了「尊重組織決定」之類的言語,不軟不硬地給了敬部長一個釘子踫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