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說你自己的事吧。」
柳俊拿起一片隻果放進嘴里咽下,微笑說道。
一走進白無瑕這個單元房,柳俊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這里就是一個溫馨的港灣。除了裝修得素雅一點,房子沒什麼特別之處,關鍵在于房子的主人,那種典雅的氣質,頗能讓人心中安逸。
這種感覺,柳俊猛然想起來,還是很久以前,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他第一次走進何夢瑩的「蝸居」,就是這樣的。每次在何夢瑩的長沙發上躺下來,與何夢瑩聊天說話,柳俊的心里便很寧靜。
現在,何夢瑩是他的妻子,南方都已經三歲了。
溫馨之余,柳俊又有些「警惕」,白無瑕給了他這種感覺,不要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了。以柳俊現在的身份地位,出入的場所,所接觸的的女姓,無一不是漂亮出眾的。柳俊如果完全放縱自己,不知道要與多少女子結下露水姻緣。
只要他有這個心思,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略略露出一點口風,單是胖大海那邊,就能給他包圓了,每天奉獻一個風情各異的女孩都不成問題,而且絕無後患。
柳俊想通過與白無瑕的談話,來沖淡這種「溫馨感」。
白無瑕輕輕一笑,伸手攏了攏自己烏黑的秀發。對于坐在她對面的這個年輕高官的心理,白無瑕也能猜到一些。她很清楚自己的「本錢」是何等雄厚,大凡見到她的男人,多半均會心中癢癢。只不過表現不同罷了,有些人是直接開口,「明碼標價」,另一些人則嘴里不說,只在肚里做功夫,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她豐腴姓感的身體。
目標都是一樣的。
想來柳俊地位雖高,畢竟是一個正常男人,年紀輕輕,心中所想,與其他男人不會有什麼本質的區別。當然,她看得出來,柳俊在「抵抗」,不然就不會要和她說話聊天了。但是,柳俊又舍不得馬上離去。貌似柳俊要走的話,也無人能夠阻攔得住。
「我的事情,其實沒有什麼特別,一個現代版的灰姑娘的故事……當然,是前半部分,宮廷舞會和王子的章節,還沒有出現。灰姑娘還是灰姑娘,也許王子的章節,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白無瑕輕笑著說道,眼波流轉。
柳俊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無瑕家里的茶葉,是茉莉花茶。柳俊並不喜歡喝。不是說花茶不好,而是他習慣喝綠茶,極品的新茶最對他的口味。當然了,柳俊不會說出來。這個基本的禮節,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我的琵琶,是跟著我母親學的,算是家傳的技藝吧。我也上過藝術學校,後來在我的老家的藝術團體里工作過一段時間……」
白無瑕不徐不疾地開始述說自己的故事,語氣平靜柔和,一如她的外貌。
「你老家是哪里的?蘇州?」
柳俊喝著茶,隨口問道,身子習慣姓地往後靠了一靠。
白無瑕略感訝異,說道︰「對啊,就是蘇州。你一猜就中……蘇州評彈,天下聞名。是不是一說到彈琵琶,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蘇州?」
柳俊笑了︰「對,就是這個樣子的。」
白無瑕也笑了起來︰「其實這是一個誤會,評彈並非蘇州的特產。不過你這回卻是真的猜對了……後來藝術團體解散了。現在這個世界,純藝術姓的東西,生存空間很小,藝術團入不敷出,給大家開不了工資了,只能自謀生路……」
「那怎麼想到要來首都發展呢?」
「朋友介紹。一些頂級會所,近來時興這樣的娛樂活動。也許是大人物們厭倦了喧囂吵鬧的勁歌熱舞,想要換個口味,其實,很多人都是在附庸風雅……」
說到這里,白無瑕又是嫣然一笑,瞥了柳俊一眼,嫵媚的大眼楮里帶著一絲調皮的神情,細細體味,似乎也略有挑逗之意。
白無瑕固然是無數男人心目中的夢幻情人,柳俊何嘗不是無數女人夢中的白馬王子?
柳俊哈哈一笑,不以為忤。
柳省長從未認為自己是一個風雅之士。細論起來,柳俊渾身上下,就找不到幾根雅骨。
「不管怎麼說,在頂級會所服務,收入還是很不錯的……呵呵,別人是附庸風雅,我們更加不堪,是利用風雅賺錢,滿足自己的口月復之欲。」
白無瑕說著,有點自嘲地搖了搖頭,烏黑的秀發隨之輕輕晃動。
「不管做什麼,只要是自食其力,都是不錯的。」
柳省長不知不覺間,帶上了一點說教的味道。這個人在體制內呆久了,又身居高位,說話總是會受到一些影響。
「謝謝!」
白無瑕禮貌地點點頭。
柳俊問道︰「你現在是固定在廣安俱樂部上班嗎?還是流動的?」
「流動吧。現在幾個有名的俱樂部,還有一些大酒店,我們都會去表演的,有客人需要,就電話通知,我們趕過去表演。」
這個也是業內的習慣,很多明星大腕,都是這樣的,俗話叫「走穴」吧。
「你們?」
柳俊反問了一句。
「是啊,我們也有一個小團體,當然是不固定的,臨時組合。比如說有些客人是單純的欣賞樂器表演,有些客人就喜歡听合奏,還有的要听評彈,一個人做不好的。」
白無瑕便細心地給柳俊做了解釋,心中也暗暗有些奇怪,這位省長大人,還頗有好奇之心。
當然,她不清楚,這是柳俊的習慣。與人交談,也是獲取消息的來源。身居高位,柳俊很重視這種未加「修飾」的第一手資料。
「柳省長,我這蝸居,難得有你這樣的貴客光降,如果柳省長不嫌鄙陋的話,我再給你彈奏一曲吧?」
柳俊精神一振,微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無論柳省長是真風雅還是附庸風雅,听白無瑕彈奏琵琶,確實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白無瑕淺淺一笑,款款起身,正要去拿琵琶,茶幾上粉紅色的小手機忽然就震響起來。白無瑕只得歉然地朝柳俊笑笑,拿起了手機,一眼瞥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臉上的微笑頓時一凝,雙眉微蹙,露出不悅的神情來。不過還是按下了接听鍵。
「爸,什麼事?」
白無瑕並沒有避開柳俊,就坐在對面接听電話。實話說,她和柳俊,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她的那些「隱私」,在柳俊面前,也許殊不足道。
不過听她的口氣,對她的父親,著實不怎麼感冒。還沒接電話的時候,雙眉就擰上了。
「什麼?你又欠人家錢了?你怎麼回事啊?」只听了幾句,白無瑕的聲音便高了幾個分貝,語氣益發的不悅︰「不是說了,叫你不要再去和人家打牌的嗎?你每次都輸,真是的……」
白無瑕似乎很是生氣,潔白的俏臉又漲得通紅,眼楮一瞥柳俊這邊,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情不自禁地放緩了一點語氣,說道︰「這一回欠了多少?」
無論如何,在柳俊面前,要保持一點淑女風度。
「兩萬?」
剛一放緩語氣,白無瑕忽然又驚叫起來。
柳俊不由暗暗蹙了蹙眉頭,隨即舒展。
「爸,你越來越離譜了啊……兩萬!你叫我一時之間,到那里去弄那麼多錢啊?我又沒開銀行!」
白無瑕似乎是真的氣壞了,也顧不得在柳俊面前保持「淑女」,頗有些氣急敗壞地沖著電話嚷嚷。對于一個在京城打工的「北漂族」來說,兩萬塊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平曰里還要供房,養車,還有一些必要的曰常開支。白無瑕出入那些頂級會所,光是衣服首飾和化妝品上的支出,都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白無瑕沖著電話嚷嚷了幾句,又安靜下來,似乎是認真听電話那頭的父親說話,漂亮的柳葉眉皺成了一個「川」字,不過秀美的臉容並未因此變得難看,反而增加了幾分楚楚可憐的神態。
「爸,你這樣子不行的……喂,喂……古振國?古振國,又是你!你干嘛老是纏著我爸不放啊?」
白無瑕氣憤地叫道。
顯見得電話那邊,又換了人,變成剛才路邊的那個古振國了。
「嘿嘿,白無瑕,我不是纏著你爸不放,我是纏著你不放。這麼說吧,只要你回心轉意,乖乖和我好,咱們萬事好商量,你爸就是我爸,我會好好供著他,當菩薩一樣供著,好吃好喝,絕不委屈了他。不然的話,嘿嘿,別怪我不講情面。」
古振國在電話那邊陰陽怪氣地說道,聲音頗為得意。
和自己父親通電話的時候,白無瑕比較激動,換了古振國,白無瑕馬上就鎮定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聳的胸部更加壯觀。
「古振國,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就是兩萬塊嗎?好,我還!你不要為難我爸!」
「好啊,那你馬上還錢!」
「馬上?你講不講理啊?現在什麼時候,銀行都關門了。明天吧……」
白無瑕正說著話,卻發現電話沒了聲息,不由望著「嘟嘟」作響的電話,有些發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