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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賀拔雲輕咳了一聲,終于開口了︰「不必說了,宗祠怎可無故再開,六郎回來的正好,當初祠堂初立,本就想推舉你阿兄做宗子,但他以你出征未回為由推遲了這件事情,下月初一再開祠堂,屆時將會確立宗子人選,這也是早就定下的,你兄弟二人屆時一定要到場。」
「四叔,這怎麼可以……」
賀拔年聞言臉色大變,就在剛剛賀拔仲華一樁樁一件件說出賀拔緯功勞的時候,他便知道今日要做的事情已不可為了,需要好好同獨孤家商量一番才行。可是卻萬萬沒想到,此時四叔卻要將這件事情定下來,讓他想拖延都不行。他這個四叔可跟別的族老不一樣,以前沒立宗祠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代族長呀,說出來的話可同賀拔林的不同,那就是板上釘釘了。他忍不住看向賀拔林,卻見後者早就將頭轉向了一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頓時整個人就像陷入了冰谷。
「至于你……」賀拔年眉頭挑了挑,突然看向在場的族老們,「我不是宗子,自然沒有對各位發號施令的權利,以前未開宗祠之時,我們賀拔家有什麼事情也全是族老們討論過後,意見一致才執行,如今對于今日這件事情的處置,眾位可听我一言?」
賀拔仲華的話已經讓這些族老們亂了分寸,如今賀拔雲終于肯說話了,他們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哪有不同意的,于是紛紛表態︰「我听四叔祖的」、「四叔您德高望重,自然要听的」、「四叔的見解自然不一般」……
听到他們的話,賀拔雲又掃了賀拔年一眼,從座位上站起來,重重嘆了一口氣道︰「六郎佷兒,你今日未同所有族老商議,便擅開祠堂已經是大錯,就先把手中的族務暫時交給別人,閉門反省一段時間吧……大家,可有意見?」
「四叔……」賀拔年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可是環顧周圍繼續對他無視的眾人,只能咬著牙恨恨低下了頭。
「而至于九娘讓六郎佷兒撫養一事……」賀拔雲捻了捻胡須,「我從未同意過。」
說著,他看了在大廳正中緊緊挨在一起的三兄妹微笑道︰「五郎六郎將九娘教養的很好。」
「四叔祖,我有意見……」正在此時,卻听賀拔緯開了口。
「哦?」賀拔雲的眼楮又眯了眯,對這個兩個佷孫,他是越來越模不透了,「但說無妨。」
「這個宗子,我不能做。」賀拔緯微笑的說道。
……
大統十六年二月,西魏大將楊忠本欲進逼江陵,可正在此地駐守的湘東王卻派人送了兒子蕭方略為人質求和,兩國訂立盟約,故西魏以石城為封疆,梁國以安陸為國界附庸于西魏,並送兒子為人質,發展貿易、互通有無,永做睦鄰友好之邦。自此,西魏南伐告一段落,楊忠晉爵陳留縣公,而賀拔仲華則遷黃門郎,並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繼續歸在楊忠麾下,賀拔緯也因為獻策有功,遷雍州長史,卻被其拒辭,另賞賜金百兩,絹百匹。
大統十六年三月初一,西魏賀拔氏秉過文帝再開祠堂,原賀拔岳ど子賀拔仲華承嗣賀拔勝,改名賀拔華,賜歸原太師府邸,以賀拔華的爵位改名為樊城公府。
沒幾日,賀拔初一跟隨賀拔仲華大張旗鼓的搬離原賀拔府遷入舊居,賀拔仲華居瑯琊閣,初一居于悅然居。不過下午的時候,兩人又悄悄地溜了回去,初一去了宇文夫人的院子,而賀拔仲華則去找他阿兄。
「嫂子,你說獨孤家應該不會再做什麼了吧?」用手指捅了捅彌乃胡肉肉的小臉蛋,初一皺著眉問道。
「那日的情形說得那麼清楚,又有太子妃作證,他們也應該死心了。」宇文夫人笑了笑,親了親兒子的小臉蛋,「六郎總算是回來了,不然的話讓你去了六叔那里,即便只是幾天,我也不放心那。」
「你不要擔心啦,反正已經過去了,六哥總算是回來的及時,不然太子妃可是快嚇死我了。對了,嫂子,你怎麼知道我們在祠堂里會出事的,我听說你是特意去找的太子妃呢。」
「說起來,這件事情還要感謝高公子,是他派人來提醒我們的。說是那日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們去祠堂,能拖一時是一時。不過他派人來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宇文府又不能去,我只好去找九妹了。」
高敏
初一抿了抿嘴唇,看著彌乃胡的小臉忍不住發呆……看來獨孤伽羅不喜自己還是件好事呢。只是如此一來,她又要欠他一個人情了。
不知怎地,她心中突然有些落寞,之後卻無奈的笑了笑︰「太子妃來的還真是及時呢。」
「我這個妹子,未出閣的時候同我的關系最好,人也最是潑辣,後來由于種種原因……」說到這里,宇文夫人頓了頓,眉頭微蹙了下,「不管怎麼樣,她最後還是幫了我,若不是六郎突然回來了,她可是打算好好把祠堂鬧上一番,搞不好還會請來太子呢。」
初一吐吐舌,太子妃就是太子妃,這救人的法子也這麼的彪悍。不過听說西魏的皇帝很少有壽終正寢,都是被宇文家殺掉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太子以後會不會當上皇帝,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太子妃可就太可憐了。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看到初一若有所思的樣子,宇文夫人忍不住問道。
「沒……沒什麼……」初一干笑一下,「我是弄不明白,那日宗祠里的情形您也看到了,五哥費盡心力開的宗祠,卻被一幫小人利用,我心里實在是不甘心。」
「那日的事情的確是你阿兄始料未及的,不過卻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
宇文夫人嘆了口氣,之後眼中卻閃過一道寒光。那日丈夫蒼白的臉色時不時閃過她的眼前,而後只听她恨恨的說道︰「不過,現在那些人不會再做什麼了,仲華承了二叔的嗣,一來二叔後繼有人,二來這嗣子之名一正,若是有人再來逼你,他自然會為你擋下來……而宗祠里的人,也肯定是要換一換的。」
對于五哥的用意,初一也瞧出了些端倪。不過真沒想到她這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阿兄竟然有這麼多的算計,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呀。只是唯一可惜的是身體太差了。
上次在祠堂里那麼一鬧,回到家里他便立即病了,讓孫先生診治了十天才勉強參加了立宗子的儀式,而後又病在了床上,讓五嫂著急萬分。
所幸孫先生醫術高明,初一當時又給他用了應急的丸藥,後期護理也是初一依據現代臨床護理指揮丫頭們來做的。這才沒有太多的傷及根本,不過卻也是險之又險了……總之一句話,五哥的身體真的不適合再操心了。
「可是,這全長安的人都知道,六哥是五哥的親弟弟呀,即便獨孤大人打消了念頭,可是……大公主會不會繼續逼五哥。」
既然五哥不能多操心,她就要多想些了,有些事情不解決是不行的。
宇文夫人知道初一擔心的是什麼,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你不要擔心,就算真的這樣又能如何,長兄如父,總要你六哥點頭同意才行。況且,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這長安城里任何一個賀拔家的族老都有資格對你的親事指手畫腳。那天也看到了,他們各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被有心人一挑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嫂子,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還要開祠堂,招攬天下賀拔族人,憑白多了些老頭子指手畫腳,多不自在。」
這不是憑空給自己戴上了一個緊箍咒麼,沒有宗祠的日子,他們過得不是也不錯麼。
宇文夫人搖搖頭,輕輕撫了撫初一的頭頂︰「長大以後你就知道了,要想我們的家族越發的繁盛,總是要有根的,我們不重開,難道都認東魏的賀拔家為祖麼。只怕我們想認,人家還把我們當做不肖子孫驅逐出門呢。」
宇文夫人冷笑一聲,隨即臉色緩和了些,「這重新開宗,其實這是你阿兄同你父親早就打算過了的。可眼看就要開祠了,你父親卻亡故了。當時你五哥身體差,仲華年紀又小,家中又沒有能擔事的人,便再沒有人提及,直拖了五六年。如今你五哥捐出自己的軍功,他們也就沒理由再拖延下去了,也算是完成了你父親的夙願。」
初一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古人的宗族觀念比現代人強烈的不是一點半點。這賀拔家本就是胡人,最起碼行事還算靈活,知道老祠不可入,便另起爐灶,不在棵一樹上吊死。倘若漢人家庭的話,只怕想方設法潛回去祭祀的都有。那樣的話,這仗也不用打了,只要守著祠堂門,來一個打殺一個,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了。
不過一蹴而就的事情竟能給拖上五六年,這人走了後,茶也涼的太快了吧。
「初一。」看了看她,宇文夫人猶豫了一下說道,「雖說這樣做可以不讓旁人對你的婚事指手畫腳,可是,畢竟仲華佔了你爹爹嗣子的名頭,以後要繼承二叔的爵,你……不會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