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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羅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不想麼?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在孝期,還是重孝,可是三年不能嫁娶的,若是那樣做了,豈不被那些老頭子們戳斷了脊梁骨。」
「可是你老這樣也不行呀。就算這個搞定了,那個高敏還不是杵在那里,我看八姐夫對這個家伙倒是很看重的,不然的話為什麼每旬都讓他去教彌乃胡騎射呢,明明四哥你的騎射最好,可是你都毛遂自薦多少次了,賀拔大人同八姐可曾答應過你。」
沒錯,听說高敏教彌乃胡騎射,可以自由出入華陰公府,彌羅突就眼熱的不得了,可是他屢次給八姐請命,要以小舅舅的身份教導彌乃胡,卻全被宇文夫人推了。不說別的,就說不想讓彌乃胡學了他的紈褲性子,僅此一項就讓彌羅突受了嚴重打擊。
話說,難道他不想像別人那樣大義凜然麼,可是現實如此,即便當時大公主已經去世,他同阿娘的處境好了太多,他卻仍舊不敢鋒芒外露。大公主雖然死了,她卻還有兒子在,就算陀羅尼性子敦厚,他卻不止一個兄弟……
想到這些,彌羅突心情更糟糕了,對旁邊侍候著二人的年哥兒道︰「去,給運哥兒傳話去,就說要加量,加大量」
看到自己四哥臭著一張臉,毗賀突知道自己說到他的痛處了,急忙暗暗吐了吐舌頭閉住了嘴,可是殊不知他的話卻已經在彌羅突的心中留下了痕跡。他這個五弟說的沒錯,老是如此被動絕對不是辦法,總要找機會探明八姐夫同他八姐的心思才是。不然的話……
听說高敏的叔父回來了,不談他那個義父獨孤信,他這個叔叔可是貨真價實的,要說上門提親也絕對夠份量,難保他不會趁此機會搞什麼動作,那樣話他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初一嫁給別人了。
正想著,卻听旁邊的雅間房門一響,卻是有人上菜了,兩人知道重頭戲來了,急忙將耳朵緊貼到牆壁上,認真的听了起來。
這間竹喧樓不但裝修上別具一格,就連菜譜也是與眾不同,他們這里所提供的食物一般僅以野生的菜肴為主,像竹蓀、竹筍、松茸、蘑菇,乃至很多叫不上名字來的花花草草都被他們做成了菜肴。而且,不但用料奇怪,更神奇的是,做出來的味道也是與眾不同,仿佛烹飪的手法同別家全不相同。
所以這竹喧樓雖然只開了半年的功夫,卻已經是日進斗金,若不是相熟的顧客或者早早定下位置,在午時這種用飯的黃金時間,連大廳都被佔的滿滿的。想必假以時日,一定會超越長安城的最大的酒樓天香樓的。
而賀拔緯這一桌在上完了清炒松茸、香磨雞片、油燜筍等招牌菜之後,又上了最後一道發菜竹蓀扒魚肚,賀拔緯又招呼著王勖吃了起來。而圈子繞過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他也終于開口問道︰「你父親既然是嫡長子,為何沒有繼承王家的家業呢?」
此時王勖剛剛把一塊竹蓀咽下,而賀拔緯要問的話他也早就猜到了八九,早在心中打好了月復稿,于是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父親自小體弱,我祖父認為他不足以接掌家業,所以才將宗子的位子傳給了我二叔,而我祖父一離世,我同父親便搬出了宗宅了。」
又是身體不好
賀拔緯心中忍不住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他自己何嘗不是因為身體原因才放棄了習武,有的時候無論你心氣再高,現實總是殘酷無比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卻沒有忘記自己此來的目的,絕不可能因為同病相憐便貿貿然將自家的姐妹訂給別人,于是再次問道︰「不知令尊因何病離世?」
若是剛開始兩人見面的時候,賀拔緯問這句話,絕對絕對是無禮之極,畢竟那個時候兩人還算是陌生人。可是現在二人已經是「酒過三巡、食過五味」了,已經有了一定的交情了,此時再問自然也沒什麼,不過是長輩對小輩身世的關心罷了。
至于王勖,其實早就知道賀拔緯定會有一問,而這件事情答案,早在自己初初听他那個極少謀面的堂妹說到這件事情時候,就已經商量好了。
答案只有一個︰積郁成疾。
雖然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王勖的良心小小的顫了一下,可是想到她的堂姐在之前給他規劃的種種可能,他便硬起了心腸。
除了那個原因,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地方配不上傳說中的那位賀拔九娘,若是他父親……那他的妻子又怎麼會是一位落魄鮮卑貴族家的孤女呢
果然,听了王勖的話,賀拔緯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同情,這讓王勖的心中定下了幾分,只是在安定之余,他卻沒有發現,這位賀拔大人的眼中閃過的僅僅是同情而已,根本不是他所期望的那種情形。
而就在此時,王勖卻突然覺得心口發悶,呼吸困難,心中大叫不妙。他萬萬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在此時發病,此時,明明是秋天呀,而且還不到最冷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就病發了呢。
可是他的病並不容許他考慮原因,因為他的人已經由于支撐不住慢慢的向一旁倒去,而看到剛剛還同自己談笑風生的王勖,須臾間竟然摔倒在地,賀拔緯不由得大吃一驚。稍稍錯愕後,急忙上前打算扶住他,卻差點被王勖帶個跟頭。
而王勖這一摔,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扒著旁邊的坐榻「 」的喘著粗氣,嘴里邊嘟囔著「藥」,手卻顫抖著向腰中模去,只是此時的他不但呼吸困難,連手都沒了力量,哆哆嗦嗦的模了幾次都拿不出藏在腰帶里的東西,
賀拔緯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幫他。而就在此時,卻見雅間的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兩個身影閃了進來,其中一個大喊道︰「藥,他一定隨身帶著藥呢,快快給他服下,不然只怕他就要憋死了。」
賀拔緯這才恍然大悟,急忙幫著他把藥拿了出來,卻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漆盒,而後旋開盒蓋,將里面黑色的藥丸塞了一個進去,而王勖服了藥以後,竟然還繼續喊著「藥」,于是賀拔緯干脆又給他塞了一粒。
這粒咽下喉嚨,王勖才不再要藥了,整個人卻無力的靠在後面的座位上,眼楮也是緊緊閉著的,似乎在緩緩的調息著。
賀拔緯模了模額頭上的汗,這才轉頭看向身後闖進來的兩人,立即繃著臉說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里?」
彌羅突同毗賀突對望一眼,結果在自家四哥眼神的威壓下,毗賀突的臉皮不厚也要厚了,于是笑嘻嘻的對賀拔緯道︰「真巧呀,八姐夫,你也來這里吃飯呀。」
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賀拔緯就知道他們絕不會只是來吃飯這麼簡單,立即沉了臉道︰「我是說,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雅間的門是關著的,剛才賀拔緯也沒來得及叫人,而面前這兩個小子也絕不是那種好管閑事的,一般情況下,不搗亂就不錯了。所以,他們能在如此緊急的時刻沖出來,還指點賀拔緯幫王勖拿藥,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剛剛他同王勖說的話,這兩個家伙一直听在耳朵里。
而見他們上來就提醒「藥」的問題,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對于這個王勖,他們比他還要了解。
想到這里一連串的可能,賀拔緯的臉色更黑了,而又看到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群,發現里面還有幾個自己認識的人,急忙對二人道︰「先進來再說。」
二人听了,自然是老老實實听姐夫的話,不過聞訊趕來的小二卻猶豫的問著要不要請大夫,賀拔緯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而小二走的時候體貼的關上了門,房間里這才算徹底安靜下來。
「八姐夫」房門關上,彌羅突這才開口叫道,可是似乎是同他心有靈犀,毗賀突也同他一起喊出了聲,而後兩人對望一眼,卻全都不說話了。
這麼多年了,賀拔緯何嘗不知道,任何事端都是彌羅突挑起的,毗賀突只是跟著他一起胡鬧罷了,于是自然先問的也是彌羅突,只見他對毗賀突擺了擺手道︰「你不用說,我只听他一個人說就行了。」
毗賀突正樂得不開口,于是閉上了嘴,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彌羅突,臉上滿是幸災樂禍,于是彌羅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開口道︰「姐夫,這個王勖天生就有哮證,根本就是個病秧子,如今還未到冬天自然不顯,可若是到了冬春之時,那可是九死一生呢……對了,他父親也是這麼去世的,他可曾給你說了?他們……他們根本就是串通一氣,有意欺瞞,我怎麼能不管?」
哮證就是現代的哮喘,是一種由于溫度急劇下降,以及空氣中的過敏性漂浮物被吸入呼吸道後形成的一種呼吸道痙攣。這種病癥在現代的時候尚屬疑難雜癥,一般情況下只能是緩解,而不能根治,又何況是在古代。而的這種病癥的人雖然沒有像癲癥那樣凶險,卻也是要纏綿一生的,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因為受涼或者花粉過敏駕鶴西去了,所以也是古人談之色變的凶癥之一。
想到剛剛同王勖談話的過程中,他的確是回避了這個嚴重的事實,賀拔緯不由色變。雖然他從來沒有把初一嫁給此人的打算,可是也終究是把他當做興趣相投的小友相交的,竟被人如此擺了一道,心中怎能不氣恨。
只是,氣恨之余他想到了更嚴重的一個問題……王少夫人為這樣一個人上門說親,究竟意欲何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