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君顏 十六.暫忘塵間煩心事,獨留清閑享自身(1)

作者 ︰ 倚紅妝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子凝從房中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胸前的傷還有些許疼痛,但已經可以克制住了。緩步走向前廳,這個時辰,諸葛家應當都在前廳吃早飯。

剛剛跨入前廳的門檻,子凝不覺一愣,今日孔明竟也在前廳,按照他的習慣,一般都喜先去書房的。

「子凝,快坐下吃吧。」孔明溫溫一笑,正如今晨的一縷陽光般柔和。子凝輕頷首來到桌前坐下。方一坐定,便看見恪兒用怯懦的眼光看著子凝,就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貓。子凝心中暗笑恪兒定是昨晚被自己嚇到了,便笑著對恪兒說︰「昨晚恪兒睡哪兒了啊?」恪兒一听,幾乎把整張臉都藏在了桌子底下,只露出一雙靈氣的眼楮,一言不敢發。子凝嗤笑了一聲,看見了恪兒身邊低頭吃著飯的諸葛均,他似乎又變回原樣了︰不愛說話,周遭仿佛有一種難以接近的氣場。

「凝姑娘,這是剛剛熬的小米粥,你嘗嘗。」安媽慈祥的雙目含笑而語。子凝接過還泛著熱氣的小米粥,淺笑道︰「好。」來到隆中,子凝第一次體會到了寧靜的生活和身邊人的關懷,心中難免一陣暖意。抬眸,對上孔明不語自笑的桃花眼,心中的暖意上升為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受,也許,只有孔明的雙眼才能給她這樣的感覺。也許就是當初初見的那一眼,誤了自己,也誤了別人。多年後,回想往事,子凝心中這樣想著,腦中一直無法忘卻的,是他那不語自笑的雙眼???

「多吃點。」孔明給子凝布了一些菜,子凝的鼻尖忽然一陣酸意,胸口那顆久經離亂的心仿佛找到了棲息地,不再漂泊了。「嗯」沉沉地低下頭,兀自吃著菜,不敢讓人發覺。

大家都沉默著,過了些時候,安媽的聲音忽然突兀得響起︰「呀!恪兒,你怎麼只吃了這麼點,過會兒會餓的!」子凝一抬頭,只見恪兒碗中的粥只吃了一小部分,而恪兒正用他一貫以來無辜的眼神看著諸葛均。諸葛均似乎也感覺到了恪兒那期盼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筷子。

「三叔,我要吃糖人!」恪兒響亮地叫了一聲「三叔」,把子凝愣是驚了一下。

諸葛均不去理會恪兒,但是恪兒就這樣一直看著諸葛均,就連孔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爽朗清明,那一刻,子凝覺得,是那樣好看。

「恪兒,他不幫你買,我幫你買怎麼樣?」子凝自信的認為恪兒肯定會一口答應,沒想到恪兒的答復竟和昨晚如出一轍︰「不要!」沒有理由,就這般干脆。子凝有些難以置信得看了孔明一眼,希望從他那里得到答案,卻迎來了孔明無可奈何的笑容。

「你還吃上癮了。」諸葛均放下瓷碗,怒視了恪兒一眼,便不再理會他。

「恪兒。」孔明溫和的聲音撫平了恪兒方才受到的小小驚嚇,「今晚有燈會,晚上再讓三先生帶你去買糖人怎樣?」子凝注意到孔明故意拉長了「三先生」三個字,似是叮囑的口吻。恪兒見好就收,狠狠地點了點頭。

「子凝。」孔明的突然呼喚讓子凝不知所措得把湯汁灑了出來,尷尬的回應︰「嗯?」「隆中的燈會你還沒有見過,晚上一起去吧。」子凝心中一陣躊躇,要是今晚離開了諸葛府,八陣圖被別人盜去,那就後悔莫及了。可是,再注視孔明溫潤如玉的笑容,子凝有似乎難以抗拒這樣的感覺。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思索下去。

草廬外。四周一片安靜,即使是在清晨,出來耕作的農人也很少,也許是在籌備今晚一年一度的燈會。

遠處叢林中,男子一身白衣,絕世獨立,就算周遭是枯草凋花,只他一立,便如枯木逢春猶再發般充滿光彩。絕美的臉龐始終側過,似乎有意不讓世人看清他的面容。

「公子。」一名青衣女子側立于男子身旁,低低開口,「昨晚,亦冰出現了。」言語中帶著隱隱的擔憂之意。

「納蘭亦冰,他還當真不怕死。」輕吐一言,猶覺浪費般收住尾音,聲音如磁石般吸人。

「當初他叛離沽名山莊,如今忽然出現,竟是為了玲瓏寶盒。」青衣女子如是道。

男子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見他一笑,是世間最難之事。

青衣女子繼續道︰「可他的目的,竟是為了阻止孫子殷拿到玲瓏寶盒。」

「哼。」低低出口,男子始終目不斜視,妖孽般的雙眸直視前方,「飛蛾撲火。」雖只有四個字,卻陰沉的可怕。

「青芍,」男子喚出青衣女子的名字,「依你之見,如何?」男子惜言如金。

「攔住亦冰,幫助孫子殷拿到玲瓏寶盒。」微微側過臉望向男子,那名喚青芍的女子含笑而語。言語間充滿了睿智。

「從孫子殷身上拿到玲瓏寶盒,的確要比從諸葛亮身上拿簡單得多。」男子的嘴角似乎有一個淺淺弧度,細微之極,幾乎難以察覺,卻足以令周遭萬物失色,花敗而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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