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是曬書日,每逢這個時節。皇宮里都充斥的書味,倒不是書發霉了,而是這不同的紙張都散發著不同的味道。
用生女敕的毛竹制元書紙訂的書,一翻開一陣竹子的清香味就撲面而來。用上好的青檀樹皮制的宣紙,模上去平整光滑卻不易化墨,也沒有一般宣紙怪異的味道。難得一見的藏紙這也有,有狼毒草制的紙堅韌不易蟲蛀,只是用起來要當心不要‘中毒了’。磁青紙,上面的墨寶可值千金,用金、銀、珊瑚、珍珠的粉末調汁的墨水,真是真正的‘書中自有黃金屋’。
站在藏書樓門前,我不禁嗔笑。明明是來看熱鬧的,結果心一軟就來幫忙了。走進這紅漆包裹的小樓,就像普通的圖書館一樣,層層疊疊都是書。最靠門的書架,我拿下一疊書,‘哼次哼次’抱到外邊的曬書用的樟木桌上。重復同樣的動作,在第二次進入的時候,我意外的听見一聲‘咯滋’聲,就像是老鼠的聲音,但那是從樓上傳來的。
我順勢向上看,有個人影。在無聊的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走上樓去。頭稍稍沒過二樓地板,只看見一個男人靠在窗框內測。和煦的陽光暖暖的灑在他身上,就仿佛他身陷絢爛的朝霞之中。
「是‘窗竹影搖書案上’還是‘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那人微微一動,我邊看清是他。我打趣兒的問道。
「那是形容女人的。」他訕訕的回頭,冷漠的撇了我一眼。
「啊,那就是,憑欄拂袖楊花雪……」
「夠了!」他不耐煩的打斷,「你就沒有形容男人的詞?」
「啊,我的印象里,男人不會依靠在窗台上曬太陽,事實上女人也不會,貓比較有可能。」我聳聳肩,嘴不自覺得諷刺。我是希望回到原來的狀態,可‘愛答不理’不是我要的。
「你!」他詞窮,為之氣結。
我不習慣仰視,干脆多走幾節樓梯。誰知藏書樓年久失修,我竟一腳踏破樓梯。身體頓時失去重心,眼看就要重重摔倒,我不願面的閉上眼。不想死前還看見他決絕的臉。我沒有尖叫,不期望他能趕得及拉我。如果以後都只能這樣相處,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還是拉住我的手,裝上厚實的像堵牆似的懷抱,久違了……
樓梯破了,暫時無法下樓。藏書樓位處偏遠,等人來還要也些時候。百無聊賴的蹲坐在地上,看著他靜靜的看書。同時靜靜回想他的胸膛。第一次見他就撞上他的胸膛,再是康熙遇襲那次。前一次跪得腿發麻,後一次直接中了一刀。都不是什麼好事,這次也是如此,差點死了。
一向貪生的我,竟然覺得‘死了算了’,太詭異了。上一次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子宸的離世,嚷著要殉情的我再割腕一次再也沒嘗試過。而現在看著他冷毅的臉龐,我仍有想死的沖動。他已經超越了子宸,成為唯一的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