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冢 深潭古墓(下)

作者 ︰ 乃伊ソ尸歌

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將頭轉向右側又轉向左側,眼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出有何異常。但那聲響並未停止,已將我們包圍,而且有種由遠及近的趨勢。我驚異地看了一眼阿發,阿發的神情同樣驚愕迷茫。

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到我的肩頭,後又滑落到地面。我蹲下來一看,那是一個魚丸般大小的黑色球體,一端已被扯開一個口子。

我雙手撐著膝蓋緩緩地站起來,轉身看向阿發,我剛想說些什麼,但被他的神情給震住了。只見阿發左手低垂,右手捂著胸口,眼楮死死地盯著天花板。

我順著他的眼神緩緩向上看去,呼吸不由急促起來,當我看到天花板的那一刻,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不是一片光光的石板,而是一片黑黝黝的爬蟲,正不斷在天花板上游走,黑色的甲殼正反射著燈台的亮光,猶如一片黑色的潮水,不停地翻滾。還不斷有從黑色球體中爬出的蟲子加入其中。

我看得頭皮發麻,而胃不禁有點抽搐。昏暗的光線下雖看不清蟲子的整體外貌,但那翻滾的蟲子煞是令人作嘔。

我強行咽了口口水,瞪著眼楮轉向阿發。阿發張著嘴巴緩緩轉過頭來,表情驚愕地吐出三個字「尸~殼~螂~」。

「什麼?」我推了一把阿發的肩頭。

「走!快走!」被我一推阿發回過神來慌張地低聲,並推著我不停地向後退去。

「你剛才說什麼?」我邊退便問。

「尸殼螂!」阿發仰頭掃視著天花板,後退的身子有點震顫,「千萬別去驚動它們!被它們咬到就完蛋了!」

「啊!屎殼郎?不就是滾糞球的那種蟲子嗎?」雖然看著惡心,但尸殼螂應該不會咬人啊,何來致命啊?

「哎!這不是那種糞蟲,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阿發壓低聲音,生怕驚動頭頂的蟲子,但掩不住聲音中的懊惱與緊張。

我倆慢慢注視著頭頂,慢慢向後退去。忽然,另一陣悉索從右側傳來,我連忙轉頭,只見棺槨旁的那具白骨上已經爬滿了頭頂上這種蟲子,不,應該說是正從白骨不停地涌出。

阿發見我停下了腳步,也將頭轉了過來。當他看到地上白骨上的蟲子時,他的額頭上已沁出了不少汗珠。我和他一對眼神,他二話不說,便拉起我往門外跑。

就在我們啟動的一瞬間,蟲子似乎意識到了我們存在,白骨上的蟲子開始朝我們飛奔而來,頭頂上的蟲子也開始騷亂了。成百上千只蟲子在石板地面上爬行,數以千計的足不斷敲擊著地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聲,猶如冥樂般緩緩向我們靠攏。

我倆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墓室,回頭看了一眼正狂奔而來黑壓壓的蟲潮,我倆使出吃女乃的勁將石門往回來。從門縫中可以看到不斷接近的蟲子,就在蟲子抵達石門的前一刻,我發出一聲悶吼,終于趕在蟲子之前將門拉上。

但還是有只蟲子在石門關閉之前,鑽了出來,阿發立馬將其狠狠地踩住。黑色的汁液從阿發的鞋底緩緩滲出。阿發喘著粗氣,顫顫巍巍地將右腳移開,露出那只蟲子的尸體。那蟲子通體黑色,雖被踩扁,但依舊可以清晰的看出整個身軀分為頭胸月復三個部分,胸上長著三對足,具有典型的昆蟲特征。但其頭部沒有觸角,而長著一對巨大的如蠍子般的螯,看似十分鋒利。但最奇怪的並不在此,而是它的不成比例異常巨大的月復部。

「這到底是什麼蟲子?」我的呼吸稍稍平靜,將視線從蟲子尸體上移向阿發問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蟲子叫‘尸殼螂’,是推糞球的屎殼郎祖先的近親,個頭略大于現存的屎殼郎。」阿發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咽了口口水說道,「我曾經在一本介紹史前生物的書中看到過,學者們認為這種蟲子已經絕跡了,想不到竟在這里踫到了。」

「這蟲子帶有何種劇毒啊?為什麼說被它咬到就完蛋?」我看著阿發逐漸平靜的身子追問。

「它的毒液是一種神經性毒素,雖不足以致命,但可以使你全身麻痹,無法逃月兌,最終被不斷涌來的蟲子淹沒。它們會用那對巨螯撕咬獵物,獵物就這樣被活活的咬死,直至身上的肉都被咬去,剩下一副空蕩蕩的骨架。這是一種何等的痛苦的死法啊!」阿發冷冷地說道,似乎自己正禁受著此痛苦。

「嘶!」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僅如此,它們將扯下來的一些細碎肉塊拌上自己的粘液揉成一個小團。之後它們會想屎殼郎一樣將肉團推回自己的巢穴,或是直接在獵物的骨骼上開一個孔直接推入尸骨中空的骨骼中,然後在肉團中產下一枚卵。幼蟲就在肉團中乳化,而肉團又是幼蟲的食物,最終肉團會被幼蟲掏空,到那時幼蟲已經長大,並在肉團中化成蛹,等待破蛹而出的時機。」阿發說著不禁瞪大了眼楮。

「這麼說剛才墓中的那具白骨和甬道內的兩具白骨都是這麼死的!呃~」突然,我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連忙將頭轉向一側的甬道。

昏暗的甬道中早已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響,還有那無數蟲子敲擊青磚發出的響聲,只是剛剛被我們忽略了。

我驚異的反應也引起了阿發的注意,阿發看了我一眼,立馬按亮手中的手電。在手電的光斑下一只只尸殼螂正向我們奔來。

阿發愣在那里已經沒有了反應,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在我猶豫之際,一只尸殼螂已經跑到了我的腳邊。我條件發射似的抬起右腳向蟲子砸去,就在這時,有什麼液體順著我的腳跟滴了下去,並在我落腳之前滴到了尸殼螂的頭部。瞬間,那蟲子像著了瘋似的往甬道內跑去,幾乎同時,其他蟲子也停下了腳步。

我回過神看了一眼右腿,這時才發現剛才綁在腳上的毛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了,而傷口再度開裂,殷紅的鮮血正沿著小腿滴落下來。我順勢將腳往外一甩,小腿肚上的鮮血正好飛向甬道內的蟲群。

只見血液落處,那些蟲子紛紛瘋狂躲閃,似乎這寫殺人不眨眼的屎殼郎怕我的血。于是,我立馬在我和阿發站立的區域,用流淌出的鮮血畫了一個圈。

阿發看著我傻傻地笑了笑,我回頭又看了一眼蟲子,只見甬道內的蟲子在經歷慌亂之後,立馬又向我們圍來。不同的是它們不像剛才那樣性急,而是緩緩地向我們靠攏,最終停在血圈外。

看來這方法奏效了,這些臭蟲果然怕我的血。不過,真是奇了個怪了,它們為什麼會如此懼怕我的血液呢?我的心頭有點莫名的興奮,轉頭問阿發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阿發木然地站在那里,看著他死灰般的面色,我表情不禁凝固了。過了一會,只听見阿發冷冷的聲音,「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已經被困在這個小圈中了!」後一句中聲音里充滿了憤慨和絕望。

阿發的話讓我感覺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心頭那點興奮與激動蕩然無存,面對逐漸逼近的尸殼螂大軍不知該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

正當我思索之際,一陣爬行聲從背後傳來,轉身一看,心說糟了,這下可好被前後夾擊了。一只只尸殼螂不知從何處爬出來,正從頂部沿著石門往下爬,還有些正扭動身軀從石門的兩個孔洞中擠出來,支援甬道內的尸殼螂。

蟲子在我們身邊沿著血圈的邊緣越累越高,處于上方的蟲子正試圖張開鞘翅。我看著這一切,呼吸不禁變得急促,身子開始不自覺的抖動,而阿發的心理防線似乎已經崩潰,淚珠早已爬出了眼眶,正沿著臉頰下流。

我無助地敲著腦袋,搜尋著一切可能的方法。突然,甬道的那頭傳來了一陣物體傾倒聲與嘶嘶聲。那聲響越來越接近,而面前的尸殼螂突然向兩側分開閃進了黑暗之中。

潮濕的空氣中傳來一股腥臊味,不多時,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甬道的另一頭,正向甬道內吐著猩紅的信子。巨大的身軀遮擋了中殿內的光線,看不真切,但不管對方是蛇還是蜥蜴,有一點可以肯定——來者不善。

這可如何是好?一旁有食人的屎殼郎,而甬道盡頭不知是不知名的怪物,斷了我們唯一可能的後路。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難道今天我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嗎?

不過,那巨大的身軀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甬道口靜靜等候著。片刻後,那巨大的身軀還是沒有半點前進的意思,倒是逃入黑暗中的尸殼螂又開始在我們周圍聚集。

正當我為眼前這一切傻眼之際,只听得阿發「啊!」的大叫一聲,身旁的蟲子應聲散開。我立馬看向阿發,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禁傻眼了。

阿發雙手死死抓住石門,手上、額頭上青筋繃現,滿臉通紅,大張這嘴巴,鼻涕和眼淚正不住地往下流。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絕望的表情。

石門在阿發的推動下緩緩向里退去,而我被阿發的行徑深深震驚了,站在那里竟沒有半點反應。地上的尸殼螂似乎也被震驚了,都趴在原地沒有挪動半步。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大腦中閃過,阿發這行為不是自殺嗎!還沒等我來得及反應,只听到頭頂傳來幾聲悶響,心說這下真的交代在這里了。

我雙手低垂等待流沙和死亡的帶來,這時候我反而淡定了許多,不禁笑了笑,不禁感慨阿發的大義凌然,這樣死也許還能留個全尸,總比蟲子吃掉強。

听到頭頂的聲響,阿發也放下了雙手,不像哭也不像笑地在那里抽搐。

片刻之後,從頭頂瀉下的不是流沙,而是湍急的水流。我突然想起來此墓室是建在深潭之下,將沙子運進來談何容易,相反就地取材用水代替流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不一會兒,冰冷的水流已經沒過了膝蓋,而一旁的尸殼螂早已經不知所蹤,而甬道那頭巨大的身影也已消失。

思索間,腦中迸發出一個念頭,拾起阿發丟在地上的手電,朝頭頂照了照。頭頂是一塊岩石,約5米高,水流正從岩石的四周流入。

我將阿發拖到身邊,從他包里拽出那個火爐,打開氣閥,便向上拋去。火爐吐著嘶嘶的聲響正好卡在岩石的突出部分。

我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輕輕吻了一下打火機,低聲說道︰「寶貝,就看你了!」

「你這是干嘛啊?」阿發在一旁擦著臉上的水說道,顯然他已經從崩潰的邊緣走了回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不要往了吸氣,保護好你的頭!」說話間大水已經漫過了胸部。我將火機打著,看了一眼阿發,便將其向上拋去,隨即深吸一口氣將頭埋進了水中。

幾乎同時,頭頂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向上沖去,不知道等待我和阿發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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