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另外一處,許逸泉與蕭梓杰別後便匆匆朝凝脂粹找水姑娘來了。倒不是日日離不了,確是心里突然升起的強烈的**將他撕扯得著實燥熱難當。
也並不是浪漫多情的一見鐘情只身陷進去,只兩人都需要對方來溫存自己,滿足自己,將**的空虛的空白填滿,然後在這個過程中逐漸依賴上對方的所有,閑暇時心湖略過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撓癢整個心房。
溫柔鄉畢竟生死夢,多情處反被無情出。
當下正是午間太陽最高的時候,天氣也悶熱。光暈一層摞一層仿若金黃色的麥餅,偌大的天空便色香味俱全了。
街上人不多,大都回家吃飯午休去了,只街邊幾家零散的茶室煙館進進出出幾個鞋跟著地的聲音。許逸泉心想著正是好時候,只不知那人在干什麼。
心里想著事情的時候是不清楚腳上的步子的,晃眼便到了凝脂粹大門前,許逸泉略微拾掇拾掇身上的家常衣裳便一貓腰進了門。錢媽媽眼見得許副官進來了,只緩緩起身迎上來,並不大聲聲張。
兩人走近些,許逸泉發話,「人呢?」
錢媽媽會意,朝後上方一扭頭一努嘴,「喏,在樓上,房里歇著。」
收到話時,許逸泉略低了低腰,從口袋中模出幾個大洋,接過錢媽媽的一只手,叮叮咚咚往手心散放下,口里說道,「還麻煩媽媽多加照顧了。」
錢媽媽不多說,收回手來笑著說,「但凡懂事的都好說,她是個玲瓏剔透的,自然明白,倒不用我多操心。你跟我來,領你上樓去。」
凝脂粹的姑娘們大多是這個城里最水靈聰秀的,倘或有幾分比不上其他院里姑娘的姿色或是其他什麼,也都能在聰慧懂事上扳回一些分數,媽媽也是最好說話,但卻是頂能讓姑娘听話的角色,姑娘沒有外心,日子過得極其相安,除去接客,倒把她們當小姐養。
「想是等你也等得有些時候了,這幾日你不來,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念著的。」錢媽媽推開水姑娘房間的門,一只手擋住打開的門給許逸泉讓路,一面笑著說,「快些瞧瞧吧。」
許逸泉再次謝過錢媽媽,心里早已燒成一團火,火焰燎得他眼里都是燃著的雲彩。
待門被關上,許逸泉捏著腳步,踱進里間來。這房里只略微比原元房里次上一點,倒像是個大家小姐的閨房,外面的炎熱干燥哪里進得來養金絲雀的小小繡籠?
水姑娘躺在床上,蚊帳是卷起來掛在兩邊金色鉤子上的,她的大半個袖子也高高卷起,露出粉嘟嘟白女敕女敕兩截膀子,身子略蜷縮,腳上繡鞋也沒月兌,只搭在床邊,天氣熱便穿得少,這樣一來半邊身子的輪廓並線條都展露無遺了。
這些女子自有一股天地不怕敢作敢當的豪俠風範,也從不忸怩,再加上周旋于形形色色男人中間自然有一套大氣利落的線路。
許逸泉眼見這幅情境便知這小妮子明明是佯裝睡覺的,想是听見自己的聲音和上樓的響動了,展眼計上心頭。只見他一路走到床邊伸出雙手便將水姑娘整個人抱了起來,整個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
原是裝睡的水姑娘萬萬想不到許逸泉使出這一招來,只覺得身子一個騰空便飄忽忽懸在空中,忙把勉強閉著的雙眼睜開,然一個熱切的身子又緊緊貼住自己,明顯地自己的身子藏在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于是撐不住「哇哇」大叫幾聲,見許逸泉忙沖著她擠眉弄眼直讓她小些聲音說話,忙又掩了口偷偷轉頭將下巴磕在他肩上,心里卻是將要溢出的歡喜。
待水姑娘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略微往旁邊縮了縮身子,便又嗔道,「你只一門心思掛在那邊,怎麼舍得來我這里?難不成今天黃道吉日,可別沖撞了哪路神仙?」
許逸泉真真想使勁堵住她那張粉桃色小嘴,一口氣吸進去便不讓她掙出他的懷抱,厲害確是厲害,總仿若一只長著縴細毛發的小爪子一時一時撓著他全身每一個毛孔微張的地方。
卻也只好卷著聲音笑說道,「你這張利嘴小心把人嚇走。」
柔軟若無骨的腰肢輕輕一擺,像一朵盛開在水中的睡蓮,「那可得看是誰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許逸泉也不接話,只徑直走上前去摟過腰肢,順勢將她壓倒,哄熱的氣息順藤漫上來。
這一個房間里是甘露逢上久旱的天氣,一點即燃的迫不及待,卻足足纏綿了一個下午,直將兩人皆形成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方才罷休。
至晚間水姑娘將許逸泉送出房門,一則自己房里動靜實在厲害,想著周邊姑娘們都心下猜測出來了,二則往自己身上一瞧,鬢發散落,衫頹帶褪,紅暈遮不住地賣弄,也是不方便出去見人的,只在門口依依惜別,目送眼里的那個人走遠,走出眼界。
離住處不遠時便看見劉千妍從一涼暗黃色的黃包車上下來,高跟鞋直溜溜戳著那塊地面,身材窈窕,晚風送來身上的香氣。
許逸泉忙加快步子走上前去,爽聲說道,「妍妹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說著便伸手去攙她。
只見劉千妍將玉蔥般的手指往許逸泉手里一放,微微一笑,嗔中帶嬌,「逸泉你還好意思說?自打那日梓杰哥會面一別之後,你也不來與我坐坐?如此這般反倒顯得我們三個兄妹情誼淡了許多……」說著用手在許逸泉手背上佯裝用力一拍,「只怕我還沒生這樣的心思,你們倒先疏離我了,我可冤大了!」
許逸泉見她又回復以前時光的詭異精怪,心里反倒柔軟起來,擺出大哥的姿態和口氣,「誒誒誒!這話可是不能隨口亂說的!現如今你個小丫頭片子都不是當年不出閨閣的小姐了,也不好直接留白把你叫出來,說到底也不和禮數。若說生分,是萬萬沒有的,如今不必當初讀書時候閑暇,想來大家都有各自忙的苦楚……」說著將劉千妍往府邸推,「妍妹是明事理的人,自是不需要我笨嘴拙舌多說,快些進屋來喝杯熱茶,有事再好好說。」
劉千妍也是隨著性子玩笑幾句,倒把許逸泉心里大實話引出一截子來,暗想也是這麼個說法,便只任他推著走進來。
待坐定,劉千妍便又板起面孔正經問道,「逸泉我今天來是有話問你的,先聲明你可不許把我哄了!只需老老實實回答。」
逸泉忙笑道,「好好好,你問什麼我答什麼,絕不敷衍,來,喝口熱茶再審問如何?」
劉千妍見他如此只想笑,想起來此的目的方又忍住笑意,嗽了一聲,說道,「我自是知道你與穆珅關系不同一般,你只老實告訴我,他近兩日怎麼地有些恍惚走神,神經兮兮,倒緊張得不行?」
許逸泉這才如同一個重錘敲在心上,隱約記起水姑娘在他耳邊嘀咕穆長官和原元似乎有些往來,只是介于蕭梓杰與原元這層關系,他倒沒往心里去,只一心想著那兩人一個是長官,一個是花魁,金童玉女的形象讓他人嚼舌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況且穆珅的日常生活也並不是他在心的地方,自有人打理。
想到這里,他也不好多說,只試探問道,「他與你不好?」
劉千妍搖頭,帶些憂愁,「那倒也不是……若說待我,竟比以前好上許多,近日來我們夫妻關系……不瞞你說逸泉,近些日子來我才覺得自己是嫁過人的了。」
許逸泉听到這也大概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了,定是與他們的秘密行動月兌不了干系的,只苦于那件事情是個苦澀的榴蓮,含在嘴里吐不出,穆珅最近的行動大概遇上了些許困難阻塞,卻是與原元姑娘無關。
于是笑著勸解道,「妍妹你問這些個問題倒真難住我了。按理說你也該很是明白穆珅的脾性,他不願說自有他的一套道理。再不過就是軍隊里的事情,過一陣子風頭過了也就好了。若說有什麼可說的,那也是我們這些大男人的事情,你是萬萬插不了手的。」
劉千妍也不是沒思量過穆珅外面有人這樣的情況。倘或放在以前她是不願把這些事情拿出來說的,也不覺得與自己有多大關系,近日來與穆珅纏綿的時候倒多了,心里竟還有些掛念他,一心想著做一個賢惠的妻子,打那日見了蕭梓杰後,反把一盆冰裂裂的水從頭潑下一般,冷了心,對蕭梓杰把那份尚存一息的心思也死了,倒將心思一日一日慢慢移到穆珅身上,竟也嘗到許多以前不曾覺得的甜頭。
听到許逸泉這番說辭,劉千妍心里略寬慰一些,只暗暗決心對穆珅好,于是那愛慕的心思便再次從蕭梓杰身上移到穆珅了。
話頭便由此轉走。只是許逸泉心里如明鏡般明白自己的妍妹終是將蕭梓杰放下的了。
「逸泉,這些年過來你也不想想找個貼心的人,好歹明白你的冷暖?」劉千妍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許逸泉只「嘿」了一聲,「妍妹你倒替我操起那份心了!我最是個自由散漫的人,不像穆珅,嬌妻在懷。倘若有人管束,我倒渾身不自在。」
劉千妍明白許逸泉的意思,笑著說,「我就不信這天下沒有女子能讓逸泉哥坐懷不亂的。只怕是你背著我們早與別人好上了也未可知。」
最後一句話原是玩笑,卻不大不小點起許逸泉心里尚未熄滅的火,亮堂的燈光下印出水姑娘緋紅的雙腮,在自己身下嬌喘不歇的甜美模樣,萬千風情不言而喻。嘴里卻硬道,「妍妹可是開玩笑開大了!好歹也要讓你替我留心尋模著找個好姑娘,怎麼倒用這樣話來打發我了?」
劉千妍也是抿嘴一笑,兩人就把玩笑話又說了一陣。
至天黑,夜色濃了起來,兩人才打住如棉線一般延綿的話頭,起身出了屋子,許逸泉伸手想叫司機送劉千妍,劉千妍卻拉住他的手,指了指停在路邊許久的黃包車,車夫如雕像,只下巴一仰一伏。
許逸泉會意,只走過去叫醒車夫,把一塊大洋給遞給他,隨後將劉千妍讓上車子,眼看著她招了招手,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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