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瞳仁掃向樹下血肉模糊的身影,瞬間變得死寂,修長的手掌微攏,帶起一股金色的光,薄唇輕動,拈手成訣,隱約中只听到一個「殺」字,接著便傳來地獄般的鬼哭狼嚎,由于快到卯時陰靈們的陰氣變弱,在黑衣人猛烈的攻擊下更是無處遁藏,一時間,鬼霧森林成了人間煉獄,厲鬼哀嚎的聲音響成一片,讓人只覺毛骨悚然。
但黑衣人似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徑自朝樹下的人走去,彎身抱起一息尚存的穆初槿,一眨眼便消失在叢林中。
天邊初露朝霞,清風習習,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涌動。
穆初槿醒來便看到前天晚上在客棧救了自己的黑衣大俠,腦袋回想了一陣子,才恍然明白昨夜又是此人救了自己,一時間只覺心下感激。
「謝謝你。」少女微微一笑,嗓音略帶沙啞,微風拂過,柔軟的發絲拂過臉頰。
黑衣人拿了一根粗大的樹枝在收拾一只不知從哪里打來的野兔子,待收拾妥當,插在了被削的尖細的木條上,對于穆初槿剛才說的話,連個反應也沒有,黑衣人帶著青銅狼牙面具,一時間穆初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真是個奇怪的人。
淡金色的陽光下,穆初槿盯著那雙拿著樹枝烤著兔肉卻十分好看的手,只見那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被修理的平平整整。 啪——地上的柴木爆出火花,火中的兔子肉變成了淡淡的金黃色,肉上的油脂慢慢的凝成顆顆水珠,滴落到燃燒的柴木中,發出「吱吱啦啦」的脆響。不一會兒,空氣中就傳來濃郁的肉香。
聞著香味,穆初槿只覺得肚子餓的難受,仿佛有許多小蟲子在肚子里鬧騰爭搶著要從肚皮里鑽出來,最後,「咕咕——」一聲悶響,強烈表達了穆初槿此時的願望。
呼——
長舒一口氣,白皙的臉頰泛起粉紅,穆初槿模著肚子不好意思的看著兔子肉,眼楮賊亮,頭眼發昏間,頓覺那修長白皙的手也和金黃香噴的兔子肉合為一體了。
清風拂過,卷起濃郁的芳香,四處飄溢。墨發飛揚間,青銅面具下淺色的薄唇微揚,漾起淡淡波瀾。
吞了吞口水,穆初槿看到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慢慢的抬起,向火堆邊挪去,穆初槿一時欣喜,難道要開吃啦!想到這,穆初槿幾乎要跳起來歡呼雀躍了,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她早餓的不行了。
水眸盯著手,一眨不眨,只見那手慢慢的挪啊,挪啊……最後停到黑衣人的胸口,修長的手指慢慢的爬進去,從里面掏出一個藏藍色的包裹,隨後修長的手指挑開帶子,打開,竟是小瓶子小罐子,穆初槿一呆,他這是要干嘛?
黑衣人旋開瓶蓋,慢條斯理的把一些鹽巴、辣椒、胡椒粉倒在金色的兔肉上,登時空氣中的香味更加的濃郁,穆初槿只覺得那香味無孔不入,都快順著自己的汗毛眼鑽進去了,如貓爪子般輕撓著她的心。
在穆初槿餓得發昏心猿意馬間,只听那黑衣人啞著嗓子道︰「馬上就好了。」淺色的唇角微揚,帶著流雲般的笑,深黑的瞳仁不時的看向極力忍耐饑餓感的穆初槿,唇角又是一彎。
「沒事,我不急,你多烤會。」穆初槿不好意思的說著,烏黑的眸子盯著那雙把兔子肉來回翻烤的手,「你平時都帶著香料嗎?」為了轉移自己的饑餓感,穆初槿抬頭問道。
深黑色的瞳仁一縮,旋即一彎,慢慢的微笑開來,「身在江湖,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帶些香料以備不時之需。」
「哦……」穆初槿點點頭,一張小臉被火光照的粉紅,望著黑衣黑發的面具人,穆初槿突覺江湖中人骨子里都透著一股豪爽,救人不留名,處處行俠仗義,逍遙自在,那種日子似乎也不錯,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夠從皇宮中全身而退,她也會仗劍天涯,游遍天下。
「好了。」黑衣人一聲令下,穆初槿全身的饑餓細胞都叫囂起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盯著金黃色、香噴噴的兔肉,穆初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不料在踫到的瞬間,「啊——」了一聲,縮了回來。懊惱的盯著紅通通的手指,穆初槿欲哭無淚,眼巴巴的瞅著黑衣人。
「別急。」黑衣人慢吞吞的說道,只見黑衣人把插著兔子肉的樹枝從火堆上撤下來,然後再把樹枝倒豎,兔肉上的油珠都流了下來,「這樣溫度就低些了,吃起來不那麼燙了。」
「哦……」不耐的翻翻白眼,你怎麼不早說?穆初槿想著下次她一定自己烤一個,不光要烤兔子,還要烤全羊?
撕下兔子腿,遞給穆初槿,「吃吧!」隨後,黑衣人自己也撕了一塊兔子肉,慢吞吞的吃起來。
丟下心中的小計較,穆初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邊吃邊烏魯烏魯的說著︰「喂!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一頓,隨後嗓音沙啞的道︰「在下司徒雪。」
「司徒雪?」吃掉兔子腿,穆初槿一愣,怎麼也帶個「雪」字?听到這個名字,一瞬間讓她想到了風容雪。她這是怎麼啦!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是江湖俠士,一個是人人崇拜風度優雅的容雪公子。
愣神間,黑衣人又遞過一塊兔肉,「給,再吃些。」
「嗯。」穆初槿接過金黃的兔肉,垂眸方要吃下,在看到黑衣人放下的手時,忽的一愣,黑色的衣擺上繡著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不多不少,正好六瓣。
六角花瓣?
水眸一沉,穆初槿試探的問道︰「你的衣擺真好看,那朵小白花好別致啊!」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擺,淡淡道︰「它其實是雪花,這是雪花宮的標志。」
「雪花宮?」
穆初槿眼色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