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一個用布扎著頭的女人尖叫著撲出來。
孩子靜止在離石頭五公分的半空中，月無霜的手輕輕地撈住了她。
「孩子，我的孩子！」那個女人哭的撕心裂肺，連滾帶爬地沖上來一把搶了回去，隨後那個孩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要是心腸再硬一點，我就只好把孩子還給這個女人，讓她繼續當球拋了。」月無霜指了指洛采雲，轉身就走，把爛攤子丟給別人去收。
「你能搞定，還要我來干什麼？」唐慕氣結。
「嚇出一身汗了吧？」月無霜眼里都是笑。
「衣服都濕透了！」唐慕明顯不滿。
「啾~」某人大大咧咧地捧著他的臉在他嘴上親了一口，「重傷風很快會好的。」
「無……無霜……」蓮若歆呆在原地，受到的打擊不小。
夏天感冒，其實只要出一身汗就好了，再加上唐慕也曾上陣殺敵，可謂年富力強，所謂重傷風，等到吃過晚飯喝過熱湯之後，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外星人不怕蚊子咬，于是搬著搖椅去村外的小河邊坐著，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她不願意听那些人議論白天的事，雖然當時她下手是狠了點，但是也不用講一整天吧？
尤其是那個洛采雲，嚶嚶嚶地哭了一天了，也不怕一口氣接不上就那麼去了。
月無霜躺在搖椅上，河邊的桃林陣陣飄香，聞著倒也神清氣爽。
「喀嚓」，有人踩斷了一根枯枝。
「別煩我。」月無霜閉著眼楮，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你白天為什麼那麼生氣？」唐慕也搬來一把搖椅，在她的身旁放下了，側臥著看她。
「有一個故事，你想听嗎？」月無霜的眼皮動了動，還是沒有睜開。
「說吧，你說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愛听。」唐慕撐著胳膊，在她唇上點下一個溫存的吻，然後躺了回去，輕輕地在她額上摩挲。
「在很遠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度，那里的人跟這里一樣，都不喜歡女孩子，生下來的女嬰都摔死在路邊的岩石上。」月無霜的眼皮顫動著，陷入深深的回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去一個滅絕了生命的星球上做任務時，無意中在史書中翻看到的故事。
「為什麼，他們那麼討厭女孩？」唐慕柔聲地問著，掌心里她的臉龐在輕輕顫抖。
「那個國度的人，生下來的孩子不是依靠母親的乳汁生存。所有的孕婦都被獨自關在一間屋子里生產，因為不想讓外面人看到屋內淒慘的模樣。」月無霜忽然翻了個身，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掌心里。
「如果覺得難過，就不要講下去了。」唐慕伸手把她攬入懷中，這個在修羅場上廝殺時不留一滴血淚的女人，竟然整個人都在顫抖。
「嬰兒生下來就有兩根獠牙，那是用來吸血的，他們會跟母親呆在一起一個星期。一生下來，他們就會爬向母親的動脈，把獠牙插進去，喝盡母親的鮮血。等到母親死去的那一刻，就是嬰兒真正的新生。」月無霜的聲音悶在唐慕的懷里，悶悶的，听不清晰。
「無霜，沒關系，你不會這樣。」唐慕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輕吻著她溫暖的頭頂。
「所有的女孩長到成年，一旦婚配就會面臨這樣的死亡，越來越多的家庭不願意接受女兒，與其讓她們痛苦地死去，不如一開始就摔死在岩石上。女孩越來越少，那個國度最終無法繁衍，走上了滅絕。」月無霜忽然抬頭，漆黑的眸看向唐慕，伸手捧著他的臉，「真好，你們人類的女孩不會這樣死去。可是為什麼？你們還是要丟棄女嬰？」
「因為……月無霜只有一個。」唐慕再次把她擁入懷中，聲音清冷似水，「如果每個女孩都是月無霜，那麼世人都會只想生女孩子了。」
艾草在一旁緩慢地燃燒，繚繞的煙霧順著河水向著遠方蔓延，蔓延一路的柔情。
月無霜的耳朵忽然動了動，然後坐直了身子。
「怎麼了？」唐慕見她這麼警覺的樣子，也坐了起來。
雖然懶得開精神網，但是听覺靈敏的她還是察覺到三十米開外有人，精神觸角立刻出動，發現了正轉身離開的月無蓮。
「月無蓮？」某ET衣服模不著頭腦的樣子重新在躺椅上睡下。
「誰？」唐慕一副嬌憨樣，怡然自得地躺在一旁玩她的長發。
「四妹，不知道她來干什麼。」月無霜翻了個身，背對著唐慕。
「來偷看我們有沒有做壞事的。」唐慕奸笑，伸手想要去把月無霜翻回來。
「啊呀！」某玉樹臨風的唐三哥連著搖椅一起躺在了地上，正好有條縫，卡住了。
「我回去睡覺了。」月無霜站起來抬頭看了看，嗯，很晚了，月亮都沉下去了。
「那我呢？」唐慕可憐兮兮地在椅子下面伸手求救。
「你就在這里睡吧。」月無霜一臉誠懇，然後非常貼心地把自己的椅子蓋在他身上，「吶，幫你蓋著，你就不會著涼了。」
「月無霜，你等著！」唐慕咬著後槽牙，暗暗發誓，不要被老子逮到，不然就強、奸你一百遍啊一百遍！
月無蓮走的極慢，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只是她听見腳步聲轉回頭時，笑容明顯僵在了臉上，她等的不是月無霜。
「四妹，這麼晚了還出來散步？」月無霜攬過她，一手扣在她的肩頭，與其說是姐妹情深，倒不如說是挾持著她往前走。
「二姐也還沒歇息呢？」月無蓮被她強行帶著走，腳下磕磕絆絆的。
「睡不著，出來看看星星看看月亮。」月無霜轉頭去看她，雖然夜很黑，但是拜托，她的眼楮跟鈦合金的狗眼差不多的好麼！
月無蓮的臉上那是什麼表情啊？痛苦？難堪？絕望？像洪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悲傷，席卷了月無霜。
「四妹，你怎麼了？」月無霜有些發懵，她見過傷心是什麼樣子，蓮若歆當日那樣決絕地想死，都沒讓她覺得束手無策，可是面前的這個人，讓她覺得，心已經死了。
「二姐，你不是一直喜歡七王爺的麼？」月無蓮忽然扭頭，咬著唇，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手也不停地攪著衣襟。
「我不知道啊。」月無霜大義凜然地一揮手，「怎麼你們都這麼說？我自己都不知道。」
「二姐，你騙的我好苦。」月無蓮終于忍不住，一手捂著嘴哭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月無霜覺得頭很大，人類哪來那麼多眼淚的？
「你若不喜歡七王爺，當初何必跟他出雙入對？後來又何必寫信回家說生不如死？如今又在皇上面前表明心跡！二姐，你若不喜歡七王爺，這一切都是做給誰看的？」月無蓮不能掙月兌姐姐的魔爪，只得任由她抓著，卻倔強地轉身不去看她。
「你們都想多了吧？」月無霜只覺得自己吃了個蒼蠅，卻吐不出來。
「二姐，你好壞，你真的好壞！」月無蓮忽然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戳進了月無霜的脖子里，哭道，「你既然死了，為什麼又要活過來？既然給了我希望，又為什麼讓我失望？」
「呃……」月無霜偏了偏頭，伸手把那個簪子拔下來，這丫頭力氣小，並沒有捅進去多少，只是因為軀體制造地極為精密，鮮血是有的，疼痛也是有的。
「對不起，二姐，你流血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智。」看見鮮血，月無蓮這才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按著她的傷口。
「你到底想說什麼？」月無霜開始不耐煩了，對這個所謂的妹妹，她已經仁至義盡了，莫名其妙地挨罵，莫名其妙地受傷，還要听她說莫名其妙的話。
「二姐，你的身手那麼好，你為什麼不躲？」月無蓮卻絮絮叨叨地自說自話，完全沒有考慮到某人快要發飆的心情，「二姐，對不起，你對我這麼好，你都任由我傷害你了，我卻還把自己的不爭氣都怪到你的頭上，二姐，你一定要原諒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妹的，不發飆以為ET好欺負是吧？
月無蓮瞬間呆在原地，半響才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喜歡三王爺。」
「關我什麼事？」某只不爽，非常不爽。
「二姐喜歡七王爺，還跟八郡王關系親密，身邊又多了兩個貼身侍衛，既然這樣又為什麼跟三王爺在一起？」月無蓮也不爽，你丫的腳踩五條船還這麼凶，太沒節操了。
「所以呢？」人物太多，關系太復雜，月無霜決定不要自己去思考，只要得到答案就行。
「你把三王爺讓給我，好不好？」月無蓮拉著她的胳膊開始撒嬌。
「好。」幾乎是下意識的，雖然不明狀況，月無霜還是直接一口應下。
「二姐……你沒騙我吧？」月無蓮瞬間傻眼，她回答的這麼快，連想都不用想的麼？
「騙你干什麼，你想要，就要咯，反正跟我無關。」月無霜轉身，大步流星地開步。
「二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二姐、二姐！等等我！」月無蓮撒開了腳丫子拼命追，差點斷了氣也沒追上月無霜，再說一遍，這貨真的不懂什麼是憐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