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默一听,喜上眉梢。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單膝跪在中央,朗聲道︰「在下對小姐一見傾心,願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娶小姐進門。發誓今生今世,只鐘愛小姐一人,不離不棄,白頭到老,還望丞相大人成全。」
沈意瀟幾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笑意盡失,目光陰沉。下午跟他說了那麼多,都白費話了嗎?
雲天縱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局外人,心里面對這樁婚事是極力不贊成的。
呂衡仰天大笑,道︰「承蒙二公子錯愛,這是河兒的福氣,二公子年少英杰,與河兒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老夫自然要成人之美。不過此事還是要問問河兒願不願意,河兒,你的意思呢?」
柳雲河呆呆地站在原地,凌羽默當中求婚,這是她始料不及的。自從父母死後,一夕之間,她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兒,在呂衡身邊,委曲求全,為虎作倀,殘害無辜,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身邊的眼線,這一切都讓她疲憊不堪。孤獨、落寞、仇恨、自責……每當夜深人靜時,那些感覺便會瘋狂地涌出來,似洪水一般,要把她淹沒。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所有的事一個人背,突然有個人想要跟你共度一生,那種感覺,她自己都無法說清。可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是仇人之子,可她也知道,這個人的心是多麼的純潔與真誠。
凌羽默不似沈意瀟,也不似雲天縱,他心里的一切想法都很直接地反映在臉上和語言上,他對柳雲河一見鐘情,便要柳雲河知道他心中所想。哪怕柳雲河現在不同意,拒絕了他,他也會視柳雲河如珠如寶,再尋機會,表明心跡,直到柳雲河接受他為止。
柳雲河自幼聰明絕頂,足智多謀,善于察言觀色,凌羽默眼楮里的狂喜裝不出來,那種急切地想要掏出自己的一顆心,希望你捧在手心的喜悅與瘋狂,她看得很真切。原來還有一個人是真心愛著她的,柳雲河想笑,真是諷刺,這人竟是……仇人之子。
呂衡問了一遍,柳雲河仍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凌羽默也看向她,生怕她會拒絕,他不是傻子,柳雲河對他非但沒有好感,甚至是排斥的,他能感覺得到。
呂衡又問道︰「河兒,對于凌二公子的求親,你意下如何?」
柳雲河反應過來,左右為難,凌羽默無比期盼地看著她,呂衡只是表面上詢問她的意思,不論她答不答應,她都得嫁。可……
凌羽默低聲叫道︰「河兒……」
這一聲河兒,有期待,有愛戀,飽含感情,不似呂衡是裝出來的親近。
柳雲河看著凌羽默的眼楮,走了兩步,與凌羽默並排跪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河兒全憑義父做主。」
呂衡捻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的婚事便就此定下了。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三日之後,便是個黃道吉日,老夫親自主持,給你們完婚,如此,免得二公子起居無人照顧。」也免得,夜長夢多。
柳雲河睜大了眼楮,三日後?
凌羽默一听更是歡喜無限,剛想說,正合他意,沈意瀟挺身而起,道︰「三日之後,也未免太倉促了一些,太委屈柳小姐了。何況,婚姻大事,也需稟報了家父才是。」
凌羽默反駁道︰「哥,爹爹一定會喜歡河兒的,等成婚之後再稟報不遲,再說,你成親的時候,也沒見你向爹爹稟報啊。」
沈意瀟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改口改得還真是快,剛剛還小姐小姐的叫,現在就成了河兒?
柳雲河眼波流轉,他們不同意,那她還就偏要嫁了。
呂衡道︰「二公子所言有理,那婚禮便定于三日後舉行,老夫嫁女兒,自然不能委屈了女兒。婚禮一切事宜,都由老夫布置,二公子只管做你的新郎官就行了。」
沈意瀟險些讓凌羽默氣吐血,而凌羽默一心想著三日後能迎娶嬌妻,哪里顧得了那麼多。雲天縱嘆息,這柳雲河究竟是什麼人?如果不是如他們所想,凌羽默也處境危險;如果真如他們所想,那……她竟認賊作父,她是不知當年真相,還是……
沈意瀟眼波一轉,看向柳雲河,柳雲河知道沈意瀟在看著自己,偏偏沖著凌羽默溫柔一笑,凌羽默的心如浸在蜜中。
沈意瀟冷笑,一改剛才的焦急,悠閑地坐下,一雙桃花眼危險地眯起,看著柳雲河的側臉,唇角似笑非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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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