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縱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柳雲橋的脈象與伊星悠一模一樣,心脈已斷,現在的她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這口氣沒了,她也就魂歸黃泉了。
她受傷在他們索玉之前,她明知紫晶寶玉是自己的救命藥引,卻為何還是把玉給了他們?
上官初月瞬間滄桑了十歲,就連伊星悠傷重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頹廢過,心如被刀割。
「橋兒,橋兒,你醒醒……橋兒……」
聲聲呼喚,也喚不來她再次啟眸。
「大哥。」
雲天縱會意,手掌按在她後背心口位置,上官初月將手按在她前心位置,一前一後,內力源源不斷輸送到她體內,柳雲橋睜開眼,仍舊氣若游絲。
余婆婆早已哭成淚人,雪狐安靜地在一旁等待。
「我……我不想……死。」
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斷斷續續,向上官初月訴說,眼淚滾滾落下。
「初月哥哥,我……」我真的不想死。
「你不會死的,我不讓你死,听到沒有。」
柳雲橋展顏一笑,淒美如深秋白蝶,搖搖欲墜。
上官初月把她抱進房里,余婆婆伏在床邊痛哭流涕,語不成聲。
「她怎麼會受傷?什麼時候受的傷?」
余婆婆哽咽著訴說他們索玉之前發生的事情,那時柳雲橋在撫琴,一名黑衣人闖入院子,將她打成重傷,還說道,若要醫治她的傷就必須用紫晶寶玉做藥引,而且上官初月已經在來這里的路上,是來為伊星悠索玉的。
上官初月厲聲喝道︰「你為什麼不說?有黑衣人闖入,侍衛為什麼不護著她?」
「我說?我說什麼?說小姐受了重傷要用紫晶寶玉來做藥引?」余婆婆哭訴,卻狀若瘋狂地笑了起來,「我說了,你就不會來索玉了?我說了,你就能對小姐多用些心思?」
上官初月無言以對,余婆婆聲聲控訴,一句一句如一把鋒利的劍刺穿他的心。
「橋兒……」
「你現在倒是知道心疼小姐了,從美人峰回來,你可曾問候過一句?可曾有半分心思在她身上?侍衛?這關侍衛什麼事,他們的調度還不是听從你的安排,你說說,為什麼這里連一個侍衛都沒有,為什麼有人行刺,小姐重傷你絲毫不聞?」
余婆婆一直寬厚待人,就連當年柳府慘遭橫禍,她也沒有一句怨言,現在,這些話在她心里不吐不快,她不為自己,只為了現在奄奄一息的小姐。
「紫晶寶玉是她唯一的救命良藥,還是給了你,如果說了,你會拿紫晶寶玉救誰的命?她還不是不想讓你為難嗎?她處處為你著想,你呢?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一來就把她救命的藥引要去了,上官初月,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小姐嗎?」
余婆婆眼楮里除了恨還是恨,漫無邊沿,鋪天蓋地而來。
雲天縱靜立一旁,上官初月悔恨不已,雙手緊緊揪著柳雲橋的衣袖,胸口氣血翻涌,滴滴鮮血順著唇角流下,滴落在床單上,暈染開來,綻開一朵朵妖艷的紅梅。
「二弟。」
他卻置若罔聞,任內力在體內奔走,真氣四散。
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能好受一些,陪她一起痛。
雲天縱無可奈何,他也心急,柳雲橋著實惹他疼愛,令他憐惜,骨肉至親,血濃于水。
余婆婆擦拭眼淚,道︰「紫晶寶玉原本是一塊,後來四位小姐出生之後,主子便把寶玉一分為四,再雕刻上小姐們的名字,每人一塊。」
「也就是找到另外三位小姐其中任何一人,就能救她的命?」
「四小姐當年被人擄走,恐怕凶多吉少,二小姐葬身火海,那玉恐怕也毀在里火場,現在只有大小姐還活著,找到她,或許有救。」
雲天縱想,四小姐就是如今的池晚夙,她的玉佩恐怕在沈意瀟手里,沈意瀟追黑衣人而去,下落不明,現在只有去找柳雲河了。
「你在這里照顧橋兒,我去找寶玉。」上官初月說道。
雲天縱隨他一起走,路上二人商量,分兵兩路,一路追尋沈意瀟的下落,一路去尋柳雲河。
上官初月,「她一定還在杭州城,只要我們散播橋兒重傷的消息出去,她心疼妹妹,一定會現身的。」
「她的確會現身,只怕那時必定要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不管如何,先引她現身救人才是當務之急。」
上官初月把侍衛重新調度,雲天縱命人寫下告示,張貼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可是現在天色已晚,他們也只能等到天亮靜待消息。
等待是漫長的,這一夜,柳雲橋數度垂危,上官初月和雲天縱為她輪番輸送內力,不過是暫時延續生命,沒有紫晶寶玉,拖不過三日。
「橋兒,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可能去哪?」
柳雲橋躺在床上,听到此話,便閉上眼楮,「我……不知。」
上官初月與雲天縱對視一眼,「你看著我的眼楮,再說一遍。」
「我累了。」
他還想再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她的心思他何嘗不明白,若是柳雲河來柳府救她,必定暴露行蹤,她寧可死,也不想自己的姐姐冒險。
雲天縱,「你告訴我們她有可能藏身何處,只要她來,我們一定護衛她的安全。」
柳雲橋依舊閉目不語,她不能冒一點危險,這是生死大事,若為救她而讓姐姐身處險地,萬萬不能。
上官初月搖搖頭,示意不要再問了,他尚算了解她的,她不想說,你再問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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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