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中的冷意似冰渣子直撲向飛星的臉面,便連床前的沐深也不禁打了個冷戰,悄悄退離凌暮煙身旁,怕被凍僵了。
飛星心里琢磨著,這接下來的話,還要說出來嗎?把手心里的玉佩捏了有捏,已是沾滿了手心滲出的汗水,微涼的觸感在提醒著飛星,小姐交待的事還沒完,只得深深吸了口氣,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後退半步,盡量讓臉色維持正常,飛星才重新開口道︰「還有一物,小姐要奴婢親自交給王爺,說是物歸原主。」
凌暮煙仍是臉上凍著一層寒霜,倒是想看看那個女人想用什麼東西來換她這奴婢的一條命,冷冷開口道︰「拿過來。」
飛星緊了緊手中的玉佩,她從未經受過這麼迫人的寒意,那氣勢,迫的她想自殺,平復了下打顫的小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半晌才在凌暮煙想要吃人的目光中走到他近前,飛星不敢抬頭,只得低著頭將沾滿汗水的玉佩捧在手心呈到凌暮煙面前。
手都抬得有些酸了,才感覺凌暮煙一把抓過玉佩,離得進了,竟是感覺他的氣息突然有些粗重,那股迫人的氣勢也消了不少,半晌才听得他的聲音傳來︰「這玉佩???是你家小姐的?」
听聲音已不似先前駭人,飛星暗暗松了口氣,小姐說這玉佩可救得她一命,果然不假,心里想著,嘴上卻不敢絲毫停留︰「這玉佩小姐五歲起便從不離身,飛星不知從何而來,小姐交待親自交給王爺。」這玉佩她自然知道是怎麼來的,只是小姐說怕這睿王又問東問西她答不上來,便一概說不知,只是小姐又如何這般肯定這玉佩能讓盛怒的睿王繞過自己一命呢?
凌暮煙不說話,室內一片靜謐,氣氛又有些凝重,飛星鼻尖已冒出點點汗珠,小姐交待的事都辦完了,仍是低著頭恭敬地說道︰「王爺,小姐交待的話我已傳到,飛星可否告退?」
凌暮煙目光仍膠在玉佩上,隨意的嗯了一聲,飛星如獲大赦,趕緊拜了一拜轉身走出暮色居,待她出了門,凌暮煙才冷冷吩咐沐深︰「派人跟著她。」
沐深微一點頭,便轉身向外走去,凌暮煙眼色一變,又加了一句︰「還有,派人去將鐵叔請過來。」
沐深頓住腳步轉身道了一聲是,便快速下去安排了。
內室,凌暮煙仍是拿著玉佩,心思百轉千回,這玉佩,是他十一歲那年故意遺失的,之所以故意,是因為當時有一人救了他的命,他當時無以為報,便故意留下這枚玉佩,讓救他之人識得,後來他也曾拍了許多人尋找這枚玉佩,卻沒有一點下落,不想今日竟然從他的王妃手中得到,莫非???千樹便是當日他的救命恩人?心里便如擂鼓一般難以平靜,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為何之前只字不提?此時將玉佩拿出來,是怕他盛怒之下殺了她的婢女?睿王的一條命,在她眼里,便等同于她的一個婢女嗎???
還在胡思亂想,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已自門外傳來,凌暮煙回神看向門口,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未經通報便能直闖他的寢室,定是鐵叔來了,果然,一陣洪亮的聲音傳來︰「你小子今日又得了什麼美酒想與你鐵叔敘敘舊麼,這麼急著找我過來。」話說完,人已在凌暮煙身前的梨木椅子上落了座。
凌暮煙聞言一笑,卻是顧不得再與他玩笑,急急伸出拿著玉佩的手,然不等他開口,鐵叔已是一把搶過玉佩,失聲驚呼︰「這玉佩你哪尋來的?」說著已是將玉佩翻來覆去的放在手中查看,已確定便是當年遺失的那一枚。
他這般大的反應倒是讓凌暮煙一愣,隨即正色說道︰「有人派人送來的。」
頓了一頓,他又借口道︰「鐵叔,我想將當年的事再仔細听一遍。」
鐵叔眉宇間再沒了玩笑之色,他站起身踱了幾步,凌暮煙也不打擾他,任他將思緒整理好,鐵叔踱步想了會兒,又將玉佩放在手心仔細打量了一會,才沉沉開口︰「你十一歲那年,你母妃在宮中??遭人毒殺,我帶著二十幾個死士護了你出宮,只是敵人太歹毒,二十多死士均被截殺,我只得帶了你投入護城河順河除了皇宮,哪知你宮里尚淺,閉氣時間不長,待我負了你出得皇城時,你已是昏迷不醒,我當時經驗尚淺,不知你是溺水阻了呼吸,只當你是在水中凍得,後來跑了一段路在一座山腰上遇到三個小姑娘,其中一位年紀最小的一眼便看出你溺水時間過長,怕是有生命危險,我當時心下慌亂,只顧著逃跑,也未在意,經她一說,心里是又急又惱,後來她說能救你,我當時看她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心里也是半信半疑,但當時別無他法,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她試了試,哪想她竟然真的救了你一命,我當時心下感激,身上又空無一物,便給她磕了三個響頭,若你的玉佩是在那時丟失,便是讓她揀去了,她定是你的救命恩人!」說道最後,鐵叔已是激動不已的看著凌暮煙。
凌暮煙眉頭緊鎖︰「這玉佩是我故意留下的,你忘了,當時我已醒過一次,迷迷糊糊知道是那小姑娘救了我,還睜眼看了她一眼,只是當時意識模糊,也沒看真切,如此說來,她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鐵叔听得他最後一句話,激動的轉身按住他的肩膀︰「誰?莫非你已見過她?當年若不是她,你怕是早已````都是我當時年紀尚輕行事莽撞,若找到她,你定要好好感謝她!而且````」說道此處,鐵叔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看了看凌暮煙,似在考慮要不要說。
凌暮煙看他眼神飄忽,也是眉頭一皺︰「而且什麼?」
鐵叔又看了他一眼,才有些靦腆地說道︰「而且那小姑娘當年救你的時候,可是嘴對嘴給你渡氣?,你小子可是要對人家負責的```只是那方法似是有些訣竅,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後面的那些凌暮煙都沒听見,只是那句嘴對嘴渡氣便讓他的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半晌才回過神來,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女子,原來早在十五年前便已吻過她了,那定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
鐵叔有些不解的看著凌暮煙,他從沒見過這小子這個樣子,笑的這般傻,臉上還掛著不正常的紅暈,只差著嘴角沒有流口水了,鐵叔不禁伸手在凌暮煙眼前晃了晃,凌暮煙這才回神,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耳後的紅暈卻更甚。
鐵叔又不耐煩的開口︰「你到底是找到她沒有啊?」
凌暮煙深吸了口氣,若是告訴鐵叔找到了又弄丟了,不知鐵叔會不會打斷他的腿,可憐他還是個躺在床上的病人,可又不忍心騙他,這些年來,因為他一直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他讓他溺水差點死去,隨意鐵叔對她的感激一點不比自己少,「找到了,」
鐵叔眼楮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凌暮煙疼的齜開了嘴,鐵叔這才想到他剛去刑部大牢晃悠了一圈有傷在身,忙拿開手,「她在哪?」
凌暮煙撫了撫被鐵叔捏開的傷口才說道︰「又走了。」
鐵叔眼楮一瞪,不禁又向著凌暮煙的肩膀抓來,凌暮煙忙側身一閃,可雖是躲開了魔爪,卻躲不開在耳邊的怒吼︰「什麼叫又丟了?你小子怎麼搞的?」
凌暮煙揉了揉耳朵,只得將千樹成了他的王妃後又離家出走,叫人將玉佩送回來一事詳細說了,只是之前扔千樹一人在離水居自生自滅一事他可不敢說,難保鐵叔不會宰了他????
再說飛星出了王府便察覺到有人跟蹤,不禁嘴角一勾,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事先便囑咐了她不要去太子府找她,讓她在城里轉悠,準備馬車干糧,小姐似是要出遠門,飛星之前然凌暮煙嚇的夠嗆,此時也樂得清閑,在城里轉悠了幾圈,將凌暮煙派來的侍衛耍的團團轉,這才運起輕功擺月兌了他們,待到那些侍衛回去稟報時,只把凌暮煙氣的臉色一陣黑過一陣,可一會又安慰自己,這也是好事,一個侍女有這等武功,他也不用擔心她在外邊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