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各位能夠,我就能以福建為基地,逐步打開中國的市場,」葉楓揮了揮手,作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正確與否的決定,他要與列強合作。
當然,這樣的合作也是有條件的,葉楓要求各國的商人必須遵守自己的法律,而在額爾金等人看來,這個法律的原則有點等同于美國的相似律條,某種程度上也具有保守主義的色彩,卻要比清廷現在的政策開放了很多倍。
葉楓希望從列強那里得到的也不過是希望他們多在福州、台灣進行貿易,並認同福建法律的權威性,對于公使們來說,這並不是一個需要考慮太多的問題,因為這已經遠遠超出他們與清廷談判所提出的要求。
他希望各國選擇與自己,而不是清廷進行貿易交涉,葉楓告訴額爾金等人,廣東、福建、江浙滬這幾個地方,足以滿足眼下遠東的貿易能力。
額爾金等人要的是市場、資源以及一些特權,葉楓能給的只是開放的貿易政策和廠礦經營權,並立新法以保護各國僑民,委婉地否決了特權和租界。
總的來說,額爾金等人對葉楓的條件還算滿意,雖然無法通過這個協定獲得某些特權,卻足以打開中國的市場,還包括廠礦經營權,這是他們一直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他們願意接受這個協定,唯一的憂慮卻是這個協定只能影響葉楓地轄地福建一省。以及福建的政策能實施多久。
「要想從外面打開清國這個保守的龐然大物並不容易,但只要福建、台灣的局面已成,想要推倒回去從前,不止我們不允許,福建當地的工礦主、工人也不會同意,這就好像洗牌。洗亂以後還想恢復原狀已經不可能了,」葉楓折斷燒烤用的細竹條,比劃了一個無法還原地手勢。
額爾金點了點頭︰「原來閣下在福建推行新政,是這個緣故。」
「是的,在殖民地。我們只需要奴隸和礦藏,」葉楓眯著眼,盡量站在額爾金等人的立場來敘述,以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其實在他的心中,也恨不得有百萬大軍。將這些強盜攆得遠遠地。
可是,現在的他不能這麼做,為了保住不久後被焚毀的圓明園,也為了讓福建的事業不至于夭折,他必須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這一點在中國很難實現,畢竟是有著幾千年歷史的大國,」葉楓苦澀地笑了笑。站在列強的立場上,當然希望將中國變成印度、非洲、早期地美洲那樣的殖民地。但地理上的距離,中國的龐大,又讓他們無法輕易地做到這一點。
考慮到付出與風險,列強對于中國的策略以經濟掠奪為主,無論是英國還是法國。都還沒有成為這片土地主人的野心。這個幾億人的國度,畢竟不是非洲、美洲的酋長可比。也要比印度強大許多。
「各國地利益在于貿易,這片沉睡的大地也為我們提供了許多機會,」葉楓伸手指了指牆外︰「但是中國地情況很特殊,這里有個成語叫男耕女織,無論吃飯還是穿衣都可以通過自身的勞動來解決。」
「所以,要想在中國多賺錢,僅僅是掠奪是不行的,只有打破原本的經濟結構,讓種地的農民從土地上走出來,放棄自耕自織,我們地紡織品才會市場,相信這段時間福建地情況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福建在推行工業化的過程中,購買了大量地布匹用于制作工作服和軍服,結果紡織品進口量大增,為此額爾金還獲得了英國國內的認可。
額爾金等人點了點頭,也已經明白葉楓的意思,只要打破這種結構,就能為各國的商品打開市場,一旦新的經濟結構形成,清廷想要推翻也不容易。
即便是後來的洋務運動,往往會因為官吏的更換導致政策變更,比如沈葆楨、劉銘傳在台灣實行的洋務,就因為繼任者的保守前功盡棄,但多少還留下些許近代化的種子,緩慢而又執著地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其中的很多產業都成為中國近現代史工業化的標桿。
洋務運動本身局限性就比較大,往往限于官辦和有限幾個產業當中,遠不如葉楓的新政來得大氣磅礡和徹底,便能夠對後世形成如此大的影響,更何況葉楓的新政?
「更何況,即便是各位鞭長莫及,在下手中也擁有足夠的實力,讓清廷無法改變這里的政策,甚至是指派別的官員參與這里的管理,」葉楓笑了笑,話語中充滿自信︰「各位想必知道,新來的閩浙總督胡興仁胡大人就在福州!」
胡興仁剛剛抵達福州,就遭遇了一次「有預謀」的街頭刺殺,然後就安安穩穩地躲在總督府邸享福,實際上他想要離開總督府也已經不容易,葉楓以加強總督大人的安全為名,調動了一支可靠的衛隊進行保護,實際上已經將這位沒有兵的閩浙總督給軟禁起來,根本無法對福建政局施加任何影響。
額爾金等人笑了笑,他們在福建的人員早已經將相關情況匯報,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葉楓的手段,以及他對北京朝廷的態度,幾乎沒有任何敬畏。
至于葉楓所說的實力,曾經親眼目睹新軍演習的使節們也知道那絕非虛言,新軍裝備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步槍與火炮,也采用了西方最好的軍隊訓練方式和戰術,這完全是一支西式的軍隊。
這樣的軍隊建立在中國人吃苦耐勞的性格和龐大的人口基數上,顯得特別可怕,若是沒有非常的必要,僅這支軍隊的存在,各國也絕不願與葉楓發生沖突,因為新軍的數量已超過聯軍中的陸軍,達到五千人左右。
新的協定終于在葉楓與英國、法國、美國之間簽訂,最核心的內容在于各國拋開北京的朝廷,承認葉楓的獨立地位,雖然沒有明確,實際上卻將葉楓的福建看成了一個獨立王國。
使節們很難界定葉楓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中國的革命者、軍閥割據還是像他們一樣的殖民政府,他們也擔心葉楓的出現會幫助中國強大,從而改變遠東的政治版圖,但是對于在遠東仍舊處于貿易逆差的英國,以及還不能從中國獲取多少利益的法國、美國來說,顯然對即將到來的貿易擴大更感興趣。
考慮到葉楓手上的實力和政策傾向,英國和法國均選擇對福建采取有限的立場,美國則出于一貫的傳統以及布坎南與葉楓的友誼,態度更加積極。
決定將貿易和外交重心轉移福建以後,英法美聯合艦隊在天津的目的變得更簡單了些,能獲取的要求也不放過,諸如一定要在北京換約這樣的條件也不再勉強,咸豐皇帝在得知消息以後很慷慨地向聯合艦隊支付了賠款,籠罩在天津的戰爭陰雲終于消散。英法美還表示這次之所以作出讓步,完全是因為福建巡撫葉楓從中斡旋的結果,並希望由葉楓接手聯軍撤離以後的廣州。
葉楓在福建的所作所為多少已經傳到北京,清廷對于這個「擅于統兵」、「精于洋務」的官員已經開始忌憚,雖然福建的緊張形勢讓朝廷不得不使用這個人,也不會輕易升官進爵,只是讓葉楓與洋人談判,令其早日歸還廣州城。
洋人對此並沒有糾纏,也讓清廷松了一口氣,但是後面傳來的消息,卻震動了整個北京城。
在與洋人達成默契以後,葉楓已經親自提兵從漳浦出發進入廣東,「進攻」囤聚潮州的太平軍;兵鋒所指,太平軍「聞風潰散」,沖破廣東東面防線,一路退往惠州、廣州。
接到朝廷旨意後,葉楓立刻打著綏靖廣東的名義,順勢進入廣州,並以武力為後盾,工礦利益為誘導,強勢收編廣州地方團練。
其時,原兩廣總督葉名琛為英法聯軍俘虜後押往印度,並死在加爾各答;繼任黃宗漢籌辦團練遭英法等國抗議,查辦後遷四川總督;接替的王慶雲以病辭,不敢上任;原廣東巡撫柏貴投降後成為傀儡政權的首腦,並于五月去世,廣東正處于權力真空期。
葉楓與石達開相互配合,強勢進入廣東,石達開部太平軍則與偽裝的新軍一部,攻略粵北、粵西,原先派往廣西發展的石鎮吉部也再度壯大,趁機向東發展,與石達開部會師懷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