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滿城攻破以後,局勢很快穩定下來,宣傳隊和有線廣播開始發揮作用,警備營、民兵營也開拔到位,主力營則按照原定計劃向周圍的府縣進軍。
華夏軍的首腦再次聚在一起,王韜將一些旗子擺放到地圖上︰「伍提督的華字營已經進入余杭縣城,報告說在那邊遇到張玉良及其殘部,現已繳械,等待大人處置。」
「張玉良已經到余杭了?」葉楓有些吃驚,江南大營被攻破以後,和春、張國梁戰死,張玉良就是江南清軍的統領。
「是的,李秀成部已攻克嘉定、青浦,兵逼松江;楊輔清部攻佔宜興、長興,直指湖州;李世賢部十三日克吳興,十五日克嘉興,前鋒已到海寧,」王韜指著地圖認真地說道。
蘇南戰場節節敗退,清軍只有依靠上海和浙江進行反擊,歷史上就是張玉良和杭州八旗將軍在浙江、洋槍隊和淮軍在上海,配合安徽戰場的湘軍,死死纏住太平軍,才讓清朝得以苟延殘喘。
現在瑞昌已經在攻打杭州滿城是中炮死亡,張玉良被俘,浙江更是落到葉楓手中,李鴻章倒確實是回皖北組建淮軍去了,可這一次洋人已經放棄與北京溝通,是不是還會邀請淮軍入滬呢?
「大人,太平軍行動迅速,按照目前的勢頭,很快便要和華夏軍接觸,」王韜提醒道,雖然早有決策,但誰都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踫上太平
葉楓笑了笑︰「那就即刻通電全國,哦,是全世界。從現在起,浙江、福建、台灣、廣東四省實行新政,並成立四省聯合衙門,本官暫領總督一職,統領四省軍事、民政,各省、各府、各縣依議定辦法做,成立各級行政衙門和議事會,我會讓各地民兵和警備營配合你們,內部絕對不能出現問題。」
說是通電全國、全世界,其實國內連接了電報的也不過就是葉楓治下的幾個省。這個通電北京根本就得不到。太平軍那里也需要派人送過去。
「再告訴顏永京和伍廷芳,湖州和嘉興可以不用管,只要守住余杭、德清一線就可以,必要時可以展現一下武力,其它的看看形勢再說,」葉楓道。
葉楓知道太平軍的一些做法未必先進,特別是洪秀全掌握著天京地最高權利,給這支農民軍套上了別樣的顏色。然而就其他的大部分人來說,包括李秀成、陳玉成、楊輔清、李世賢等人並沒有同樣腐化的劣跡,就太平軍的形成和發展來看,這不過是一支起來反抗的農民軍而已,而對一切要求變革的力量,葉楓都是歡迎的,哪怕說是滿清現在要新政的話,他也歡迎他們加入進來。
除非雙方在發展道路上發生沖突。不然葉楓是不願意因為地盤而與太平軍打起來,相對來說,這個正在尋求發展的勢力也更容易接受新政。
這時候通訊兵又送進來一份電報,王韜看了一眼,道︰「寧波來電。法國、美國公使希望邀請華夏軍進駐上海。」
「額爾金怎麼說?」葉楓微微皺了皺眉頭。
王韜搖了搖頭︰「電報上沒有說,不過情報部有情報顯示,英國人和曾國藩聯系比較密切,而且也恢復了同北京地聯系。」
「呵呵,英國人已經開始防備我們了。罷了。就以這個為理由回絕葛羅和蒲安臣吧,」葉楓目光有些陰冷。英國人地做法讓他很不爽,總有一天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至于上海葉楓是很想要的,但是肯定會與太平軍發生沖突,這樣的情況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而且他記得第一次進攻上海並沒有持續多久。
想了想,葉楓還是不太願意放棄上海,特別是要將上海留給李鴻章︰「給廣東發個電報,讓華爾回來一下,有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四省新政的通電第一時間在四省境內公布,隨後是歐美各國、上海、太平軍、湘軍,北京反而成為最晚知道的。
通電措辭大義凜然,以華夏復興為己任,民生富足為訴求,基本貫徹葉楓一直以來的原則,那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地力量,對士紳、商人、工場主、小市民、農民都有照顧,雖然不知道落實時能做到何種情況,總之這則通電是極大地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
對大部分人來說,以鼓勵工商、減免苛捐雜稅為重點的新政並不損及自己的利益,相反倒是能帶來好處,他們也就願意新政。
新式教育和新的印刷出版規定對傳統是一種顛覆,也遭到一些人的抗議,但是滿清的學潮並不活躍,也因此並沒有多少人站出來反對,畢竟新政還保留著科舉,只是在科舉以外又搞了個新的「推舉」。
新政並沒有提出太多地政治口號,只是在原有框架中進行一些很有用的微調,比如傳統的權力體系中,布政使司、按察使司本就實行行政與司法的獨立,新政只是在取消巡撫的同時,又增設議事會掌推舉、立法與重大事情地決策,並對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做出更明確清晰的界定,布政使司下屬提刑所擁有執法拘役權,理問所掌管檢察訴訟,按察使司掌管審問定罪權,布政使司則不再擁有這樣的權力。
四省原有官員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又以推舉和調整為名,「合理合法」地剝奪了原本那些官員的官位,進行重新配置。
葉楓知道要在短時間里理順這個新的官僚體系並不容易,要嚴格實行推舉更是不可能,還容易出亂子,所以現在議事會地權利還被界定在參政議政,四個省地高級官員都是直接任命的︰沈葆楨為廣東布政使、容閎為福建布政使兼四省教育院院長、徐潤為台灣布政使、王韜任浙江布政使。
按察司、理問司和各府官員則在盡量留用原來官員地基礎上,用福建新學學員進行填充,而縣一級則通過推舉,推舉和選舉不同,一般是通過情報部搜集信息,圈出符合要求的人名單,再拿到議事會上討論。
因為清朝實行異地任職,所以四省的官員除了一部分是四省之內的,很多都是他省的,他們的家眷和家族都在別的地方,很多人都選擇了離職,地方官職位空缺很大,這就給那些地方上的生員、鄉紳和新學的學員提供了很多機會,大概經過一年左右時間的調整,四省才建立起比較完備的官僚體系。
李世賢在攻下海寧後收到伍廷芳送來的信,頓時感到迷糊起來,這封信寫著四省新政公告,以及華夏軍進入浙江、攻破滿城,並佔領余杭的過程,表明堅守余杭、德清一線的態度,另外一封明顯筆跡不同的密信則暗約各自按兵不動,互不侵犯。
「這個葉楓是什麼來頭?難道他也想造反?」李世賢吃不準情況,連忙派親兵將信送往堂兄李秀成處,並將主力駐扎在海寧、嘉興一帶,掃蕩周圍清軍,停下進攻杭州的腳步。
李秀成收到李世賢轉來的信件的同時,也收到了葉楓派人送到的信,大概的意思都差不多,不過葉楓還向李秀成提出另外一條,那就是上海華洋雜處,洋人在那里有船有炮,如果一定要打的話,就要集中力量,不然的話還是在穩定東線防守的同時,立即西進安徽,畢竟湘軍才是太平軍最大的敵人。
作為太平軍中最出色的將領之一,李秀成對葉楓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特別是在天京保衛戰中和洪仁議事時,也曾多次提到台灣的興起,他對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青年人很感興趣。
在太平軍逼進松江的時候,英法已經宣稱要聯合保衛上海,李秀成剛剛接到前線戰報,前鋒在攻下松江以後,遭到一支洋人火槍隊的反攻,雖然被打了回去,卻不得不讓李秀成擔心洋人的立場和態度。
他又看了看葉楓的信,上面將洋人特別是英法聯軍在中國能夠動用的兵力寫得很清楚,並不是很多,兩個國家加起來也就是五六千人,但是裝備上全部采用洋槍,葉楓的評價是五千洋槍隊可以擊敗五萬清軍精銳,另外還有火炮和炮艇,所以他建議李秀成要麼集中太平軍在蘇南的力量,傾力進攻,應該可以打下上海,但要面臨洋人今後的騷擾,畢竟他們的炮船在海上是無敵的。
如果李秀成還不想和洋人決裂的話,那就不如退守嘉定、青浦一線,穩住東線,全力西進,洋人防守固然凶悍,但也不會貿然加入到中國內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