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痾 56

作者 ︰ 煙雨闌亭

文麗正坐在電腦前呆呆的望著桌面背景上那一簇簇白色絨球狀的的蒲公英有的在風中搖曳生姿,有的已經隨風而逝的畫面的時候,忽然傳來了「嘀嘀嘀」的聲音,文麗打開閃爍著的頭像一看,原來是文強的女兒文玉。

「三姑,我爺爺怎麼了?生什麼病了?」一排有些生硬,且充滿著不容隱瞞語態的話語出現在文麗的眼前。

「文玉,爺爺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沒有得病啊?」文麗有些慌亂,文麗毫無思想準備,文麗沒有想到文玉會如此開門見山的問自己。

「三姑,你不要騙我好不好,我打了幾次電話回去,都是女乃女乃接的電話,我問爺爺呢,女乃女乃說爺爺生病住院了,我問女乃女乃爺爺生的什麼病,女乃女乃說還沒有查出來,我問我爸爺爺生的什麼病,我爸不說,只說在住院。三姑,求你告訴我好不好?爺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文麗剛回復過去,還沒有來得細想,幾行小小的藍色的楷體字就又的出現在了文麗的眼前。

「文玉,三姑沒有騙你,爺爺現在是在住院,但是目前真的還沒有檢查出有什麼大的問題,文玉,三姑給你說,你還小,你現在還是學生,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的完成你的學業,你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你要抓緊時間學習,盡量把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學習上,不要東想西想的,家里的事情有大人,你不要操心好嗎?」文麗盡量用婉轉的語氣對文玉說話。

「三姑,你說話的口氣怎麼和我爸說話的口氣一模一樣,你們都說我還小?你們都讓我好好學習,可是我還小嗎?我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我也已經找了一份家教在做,你們怎麼還是把我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什麼事情你們也都不告訴我啊?我早就已經是成人了,我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有權為你們分擔。」文麗似乎看到了電腦的那一邊,時空的那一端,那一雙充滿著哀怨的眼神。

「文玉,不是我們不告訴你,一方面爺爺真的沒有什麼大礙,另一方面,我們真的也不想讓你為任何事情分心,你要理解我們的苦心。三姑知道你是一個即懂事又孝順的孩子。」說到這里,文麗忽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文麗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動的去關心過這個孩子了,文麗很是愧疚。

文玉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文強和文玉的母親林英離了婚,等文麗的父母知道此事的時候,都是在一個月之後了。

快到端午節了,在和父母商量之後,文麗和文芳決定由她們兩個自已動手,在父母家做一頓飯,然後叫哥哥和嫂子們回來一起吃個飯,一起過個端午節。

母親提前就給大哥和文強打了電話,叫他們兩家人到時候回來吃飯,可是到了端午節吃飯的時候,大哥,大嫂一家四口人高高興興的來了,而文強卻只身一人來到了父母家。

「文強,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你們家林英和文玉呢?她們兩個怎麼沒有來?」一進門母親就問道。

「爸媽,不好意思,今天林英要加班,來不了。」文強淡然的回答道。

「那文玉呢?今天是星期天,學校不上課啊,文玉怎麼沒有來啊?這孩子都快一個月沒有到我們家來了。」

「哦,文玉原本要來的,但是後來英語老師忽然通知下午要補習英語課,所以就來不了了,等下個星期有時間的時候,我讓她過來看你和爸。」

「現在是中午啊,下午補課,可以吃了飯再去補課嘛。」

「來不來看我們都沒有關系,她學習忙,就好好的學習,不要來了,等放假了再說。」說完母親又補充道。

「媽,嗯,是沒有關系,不管她們,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她們有事情就忙她們的,一會我們吃我們的。」文強說著把母親拉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哎,怎麼都這麼忙啊?那一會給她們留一點飯菜,等你吃完飯回去的時候給她們娘兩帶回去。」

吃完飯後,母親讓文強給林英和文玉帶些飯菜回去,可是,文強卻執意不肯,文強說家里有飯菜,不用帶回去。

快到晚飯的時候,母親想著中午林英和文玉沒有來吃飯,心有不忍,于是,打電話過去想讓林英和文玉過來吃飯。

「喂。」電話響了好久,母親才听到一個慵懶且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文玉,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哦,女乃女乃,我在給我媽做飯,我好著的。」

「你在給你媽做飯?你媽怎麼了?」

「女乃女乃,我媽感冒了,我媽想吃稀飯,我給我媽煮點稀飯。」

「中午你和你媽怎麼沒有來爺爺女乃女乃家吃飯啊?」

「女乃女乃,我們不知道啊?沒有人告訴我們啊?」

「你爸沒有告訴你們嗎?我前幾天就給你爸說了,今天是端午節,叫你們一起回來吃飯。」

「哦,我爸沒有告訴我們,他這一陣子一直沒有回來。」

「你爸這一陣子沒有回來?文玉,你的意思是你爸這陣子沒有回家嗎?」母親忽然有點焦急。

「嗯,他沒有回家。」文玉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他怎麼沒有回家呢?那你媽也不管嗎?」母親滿是疑慮。

「女乃女乃,我爸和我媽離婚了。」

「什麼,你爸和你媽離婚了?我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母親又氣又惱。

「一個月前他們就已經離婚了。」

「文玉,那你之前怎麼沒有給爺爺女乃女乃說啊?爺爺女乃女乃怎麼一點也沒有听到風聲啊?」

「我爸要和我媽離婚,我曾經求過我爸好多次,讓他不要和我媽離婚,可是我爸說那是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我還小,我不懂。後來,在我的屢次苦苦哀求下,我爸答應暫時不和我媽離婚,可是,上個月,他們卻瞞著我辦理了離婚手續,我爸真是個騙子。」母親從電話里听出文玉帶著滿腔的憤怒和委屈。

「文玉,你是怎麼知道的?」母親很是心疼的問道。

「那天下午我放學回家,看到我媽躺在床上正在傷心的哭泣,我問我媽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剛開始我媽還不給我說,最後我問急了,我媽才告訴我,所他們下午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

至此,文麗的父母和所有的家人才知道了文強已經離婚的事情,為了這件事情,文麗的父親和母親傷心了很多天,冷落了文強很多天,也狠狠的責罵和數落了文強很多次,埋怨文強沒有家庭責任心,沒有考慮孩子的感受,傷害了年幼的孩子,父母甚至責令文強和林英復合,但是文強卻堅持不肯,所謂兒大不由娘,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清官難斷家務事,事已至此,父母和家人也無能為力。

從那以後,文麗的父母和文麗的姐妹對這個失去了家庭溫暖的外孫女和佷女充滿了深深的愧疚,因而很是疼惜,每次逢年過節,或者周六周日,父母都會做好可口的飯菜,叫文玉過來吃,文麗和文芳也會時不時的帶上文玉,去給文玉買上一套文玉喜歡的衣物或者文玉需要的東西,來撫慰文玉受傷的心靈。

時間如天邊縹緲的雲朵,飄忽而過,後來,文玉考上了青島的一所大學,冬去春來,現在文玉已經是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了。

「文玉,你現在要好好學習,畢業以後如果有可能留下那里就盡量爭取留在青島,三姑前年去過你現在所在的那座海濱城市,三姑特別喜歡那里,那里的天空一片湛藍,那里的海水清澈明淨,那里的空氣濕潤清新,那里是一個可以讓人萌想出很多遐思的地方,三姑真的很喜歡,如果你以後能夠留在青島該多好,三姑有時間的時候就可以去看看你,順便好好的玩一玩。」文麗不想再繼續先前那一番沉重的話題,文麗換了一個話題。

「好的,三姑,我一定好好的學習,以後努力的工作,多賺一點錢,爭取以後再海邊買座大的別墅,我把爺爺女乃女乃,姑姑都接過來住上一陣子,三姑,你不是最喜歡大海嗎?到時你站在窗前,就可以嗅到海風的味道,可以看到蔚藍的大海,你睡在床上,就可以听到浪濤拍岸的聲音,那該有多美妙啊。」

「文玉,那你就要朝著你的理想和目標去努力拼搏啊,三姑期待著這一天,相信你不會讓三姑失望的,是嗎?」

「三姑,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只是你現在必須要告訴我,我爺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你們不要瞞著我,我最恨別人騙我了。」文玉發過來了一個氣惱的表情。

「文玉,三姑給你說了,你好好學習就好,爺爺沒有什麼事情,況且爺爺這邊有我們照顧,你放心好了。你不忙的時候,記得多給女乃女乃和爺爺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就好。」文麗沒有想到文玉曲里拐彎說了半天,話題還是回到了爺爺身上。

「好了,三姑,你不告訴我就算了,我問二姑去,我就不相信二姑也不告訴我,你和我爸一樣。」說完,文玉就下了線。

文麗愣在那里,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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