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冷口激戰四
「轟轟轟」
旱地沉雷一般的巨響在一公里外的地方猛烈地爆發，抱頭躲在石頭窩子里面的士兵就覺得腳下一陣劇烈的震顫，那響亮的音波震得腦袋發昏，沒有用水泥粘合的掩體和工事碎石稀里嘩啦的往下掉
膽大亡命的觀察手從掩體空隙里瞪大眼珠子看著前方，就見一團團碩大的火光在堅硬的山地爆開，直徑足有一個四合院大小，拋射的彈片和無數的碎石發著紅光拽出各種軌跡，在漆黑夜幕的映襯下，從高空冉冉落下的景象不知道怎麼形容，透著一股子古怪的美
已經沖出了阻攔彈幕好不容易躲到這里的大部分日軍絕想不到，這樣的黑夜，這樣的時刻，對方居然能把如此大威力之重炮直接轟到頭頂，貼著地面炸開的高爆彈一瞬間就能橫掃一百米方圓的地面，寬不過數百米的山谷在一組六發炮彈的照顧下幾乎沒有死角，哪怕趴在零星的石頭後面，也不管用小炮干不動的石頭在如此巨大的爆炸中好似暴風中的落葉，僅僅抵抗不過零點幾秒就給掀飛，更加脆弱的人體，霎時間不是碎成肉糜，便是打成馬蜂窩
「不可能」
鯰江正太郎少佐鬼叫一聲，手中的望遠鏡掉在地，臉色霎時間變成醬紫色，壯碩的五短身材微微顫抖，滿眼都是驚駭和狂怒
一個中隊的勇士，幾乎全部玉碎
他看的清清楚楚，第一輪的炮彈把後面的戰車炸成了零件，順便橫掃了預備隊，第二輪就那麼準確的落在了後撤士兵的頭，幾乎沒有一發是射偏的，並且，都是這等大威力之重炮啊從本土沖過朝鮮，在奉天趕走了幾十萬東北軍，又以摧枯拉朽之勢掃蕩整個熱河，幾乎都沒有多大損傷的士兵，竟然一眨眼就給報銷了五分之一
對方怎麼就知道戰斗會在這里打響？他們怎麼知道炮兵陣地在那個地方？他們怎麼清楚並且掌握住了自己的行動節奏和特點，這不可能啊黑更半夜的，什麼樣的人能及時且有效地提供如此精確地觀瞄數據
他們都知道對方有了大炮，正是因為知道，才選擇了夜襲，不給對方準備的機會，但就這樣，都不行？
「決不允許就這樣的失敗不能再失敗下去」
鯰江正太郎猛地警醒過來，命令第二中隊暫緩沖擊，第三中隊加快從左側襲擊肖家營子的速度，他絕不相信，對方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籠蓋整個戰場，這樣的古怪情況，出現一次已經太多了
建昌營，听完了前沿觀察哨的報告，黃光華師長一臉見鬼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懶洋洋打不起精神來的朱斌，心里來回的翻滾︰「這樣都行？」
一開始，他對朱斌分散重炮使用是有些看法的，誠然，這樣能同時多支援幾個方向的陣地，但同樣的，因為中小口徑炮火的缺失，形成不了有效的協同作用，只靠著152加農炮那慢騰騰的射速，恐怕很難起到大作用。
炮陣地在白天一旦暴露是非常危險的，不是被對方報復火力轟擊，就可能遭到來自空中的威脅，所以輕易別動，一動就要起到關鍵作用，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朱斌卻以為，集中炮火轟炸也要看情形，到處都是山的地方，日軍有多個突破方面，指望重炮集中使用，肯定要疏漏，總有一些地方會受到巨大的壓力，這樣不安全。
貌似誰說的都有道理，但黃師長絕想不到，朱斌敢用重炮在自家陣地前頭玩殺傷遮蓋盡管這樣能夠最有效的打擊敵人，可危險系數是不是太高了點啊
最關鍵的，他怎麼能那麼清楚的掌控整個作戰的節奏？
不管怎麼樣，一個中隊的日軍，原來就算自己幾個團去圍毆都不可能留下來的強大力量，又是偷襲，又是大炮掩護，戰車開道的情況下，給這家伙三下五除二收拾干淨了，自己這邊幾乎沒什麼死傷，這樣的仗……不敢想，但看著就痛快
黃光華這回絕不再敢小看眼前這位在他感覺中「毛都沒長齊」的愣頭富家少爺，能夠把戰局掌握到這種程度，不費吹灰之力就粉碎一次鬼子極其危險的偷襲，他親眼看著，絕非僥幸，憑的是水平，實力這樣的人，眼下是個小團長，可別忘了，整個海軍特遣艦隊就他一支武裝升空間無限大
輕咳一聲，正要說點什麼，忽听朱斌搖搖頭嘆道︰「炮還是太少」
「什麼？」黃光華以為自己听錯了，這廝怎麼會有這種感嘆？
尼瑪，整個長城防線幾十萬人都沒有十八門重炮，你一個團就有，還嫌少？自己一個師的小炮和機槍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你一個團的多丫的每個排都有迫擊炮和直射炮，這要是加後面沒動用的汽車的平射炮、防空機關炮和裝甲運兵車的小炮……黃師長覺得自己手指頭不夠用
這才一個團啊你打算跟整個32軍比火力麼？還不滿足
石延懋參謀長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朱團長，你這炮兵用得可算出神入化，長短結合，對日軍殺傷極重在整個戰線，已經極為少見了，難道還不滿足？」
能把前線迫擊炮和十幾公里外的重炮合伙形成彈幕，這等水平他們都玩不出來。
朱斌沒注意他們的表情，很真誠的點點頭︰「是啊大炮乃戰爭之神，再多也不嫌多啊槍彈在戰場的殺傷效率比較起來太低了，如果能形成完全的炮兵火力，就會輕松一點。」
槍彈殺傷效率低？黃師長和石參謀長沒有這方面的統計數據，可在中國，肯定沒人同意這說法，日本鬼子也不同意啊就算歐洲，一場大戰大炮萬門的轟，索姆河邊給德國人用機槍和炮一天干掉六萬的冤魂也不同意？
石延懋眨眨眼，又問︰「那麼，朱團長心目中的完全炮兵火力是什麼模樣？」
反正鬼子組織起第二次攻擊還需要點時間，完全可以扯扯閑篇，看看這小子肚子里都有多少貨色。
朱斌一臉的神往道︰「這個說起來就比較復雜了。就眼前陣地來說的話，一線塹壕的士兵手中，要有足夠數量的槍榴彈，加直射的無後坐力炮和反裝甲的小口徑平射炮、狙擊炮，遮蓋100米到1千米的陣地；連排要有小口徑的迫擊炮和車載大口徑無後坐力炮，遮蔽3千米內戰場；前沿營連配屬70以的輕型山炮、野炮；團以一定要有105以的加農炮才放心；師一級的話，那必須要有36門以的150以榴彈炮或者加榴炮，這樣才能形成梯次炮火，覆蓋30公里以下的戰場。」
他停了停，端起杯子喝水，石參謀長以為他說完了剛想插話，朱斌接著說︰「在這之的軍一級火力，那最好有203到305的列車炮比較理想，一是打得遠，二是有震懾效果，沿海地帶的話，射速夠快夠多的艦炮支援是必不可少的，美軍的35614英寸重炮我覺得挺合適，40公里以下全覆蓋，一顆下來半個村子沒了，跟航彈差不多……當然，未來飛機夠給力的話，那麼飛行炮也是可以考慮的。唉，現在缺人，要不然早點弄出火箭炮來，那倒是省事了，像日軍這種集群豬突沖鋒收拾起來最合適……。」
兩位長官听得面容越來越古怪，好多根本都沒弄明白，但越來愈覺得離奇，黃師長打個眼神過去︰「參謀長弄明白這小子在嘀咕什麼了嗎？他說了起碼有十幾種炮了？你知道幾種？」
石延懋微微搖頭苦笑，不懂。他以為自己見多識廣了，但跟朱斌滿嘴跑火車似的這個說法，孤陋寡聞啊
當下的部隊才多少種炮？37戰防炮，75野炮、山炮，外加部分迫擊炮，完了。可看看朱斌現在就有的多少種？都比他們多，但比起這廝說得，又差了不知道多少
好不容易等朱斌感嘆完什麼「電磁軌道炮」、「線圈退接炮」、高能粒子炮、激光炮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十幾種，嘴巴都起白沫了，石參謀長艱難的蠕動喉嚨干咽唾沫，打斷道︰「朱團長，你想法挺好，可問題是，這些炮到哪里弄去？」
朱斌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這玩意自己造不就行了？我們那海軍裝備技術研究所里邊兒，這些種的炮基本都在研究了，估模著也就是一半年兒的功夫大部分能出來。哦，我後邊說的您別在意，純粹是科幻小說里邊的玩意，要搞出來還得百八十年的……。」
「自己造？」兩位長官又是一愣，什麼時候中國人這麼牛了，這麼多的大炮都能自己研究和制造了？
「對啊」朱斌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我們現在用的這些炮，除了1門重炮只是簡單換了換輪胎，改了改炮口制退器，其他都是自己造的，等明年基本就不用從洋鬼子那里進口了……你們這什麼表情啊」
黃光華，搖搖頭嘆道︰「朱團長，照你這麼個說法，那你一個師編制下大小炮火不得幾百千門啊那得多少人伺候？花多少錢來搞？」
朱斌嘖嘖嘆道︰「哎，黃長官，您別說，我還真就計算過。各色炮加起來也就幾百門，再加裝甲車、坦克和車載突擊炮什麼的，能湊一千門差不多，編制的話怎麼也得兩萬四五千人，你想，起碼得有一千來輛車才搞的起，外加十來艘船，這麼一支隊伍，我覺得怎麼都得一個億才勉強夠用……。」
「一個億」兩位長官差點吐血，感情這位嘴里跑的都是這種級別的數字啊全國的中央軍加起來一年才花銷幾個億的軍費啊你一個師就糟蹋進去了？
「美元啊……。」朱斌特別注明，兩位將軍閣下徹底沒詞了。
「不能跟這小子說下去，顯得自己窮挫全佔了，丟不起那人」兩人很明智的停止這個話題，扭頭抓起電話一陣吆喝出去，命令715團的主力即刻出發，從左翼迂回包抄日軍，717團從右翼出發迎頭痛擊，把這股來犯的日軍狠狠的收拾一頓再說
黃光華算是看明白了，這送門來的朱斌一個團，鬧不好能發揮一個師的作用，這樣的立功機會放過了，太可惜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放亮，肖家營子左翼陣地前的硝煙漸漸散去，被十幾輪重炮覆蓋過之後，狹窄的山地防御線前一片狼藉，一個個的淺坑四周分五裂不成形狀的日軍尸體冒著裊裊青煙，焦糊味和異樣的燒烤味隨風飄過來，讓第一次戰場的新兵集體吐了個稀里嘩啦，估計回去後三個月內絕對不吃紅燒肉了
日軍能跑的都跑了，丟下的尸體足有三百多具，另外受傷的還有百號，從塹壕前200米一直延伸到三公里外，那邊正是重炮設計範圍，日軍甚至不敢派人來收尸。
緊急打掃戰場的好事自然要讓新兵去做，稀少的老兵壓陣下，強忍著難受的特戰隊新丁拉出大半，拿著手槍從頭開始，挨個受傷和看起來囫圇的日軍補槍，不管有沒有動靜，每個腦袋來一下，絕不少給，絕不搶救，絕不搜檢，總而言之一句話，不要俘虜，不冒險
715團的兄弟雖然殺鬼子一樣凶狠，可打掃戰場還來這套，有點驚。他們不少人也開始知道，鬼子傷兵極其凶悍，不是抽冷子打一槍、刺一刀，就是懷里揣個手榴彈等著拉人墊背，但面說的，要抓俘虜，要講道義，另外他們也沒有多余的子彈殺人，刺刀都得小心用，只能手啊
現在好了，特戰隊幫他們消除隱患，剩下的搜檢戰利品仍舊由他們來做，還可以用找到的稀罕玩意比如戰刀、手槍什麼的換香煙罐頭甚至大洋，要是有聯隊級別的軍旗，據說值一萬，美元
「砰砰……」單調零散的槍聲在戰場此起彼伏，很快就沉寂下去，死尸被搬到不遠的山溝里一丟，不少給扒的只剩下兜襠布，鬼子收拾的看到，肯定會切齒大罵這幫窮鬼的作風。
鯰江正太郎少佐不是不想收尸，實在他手里沒有更多的預備隊，就在呼叫服部兵次郎少將閣下請求作戰指導的空檔，對面一幫混蛋都把戰場清理完了，速度那叫一個快
等他確定戰機已經出發，不久就要到達支援，後面部隊馬來增援，接著就可以把滯後的野炮大隊之105大炮用，前方已經重新嚴陣以待，而左翼突襲的一個中隊，已經與防守的175團3營交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