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信語玫不知道,她第二天知道的是,有人不信……
上次見皇後娘娘是什麼時候?唔,貌似是新婚不久之後跟著康惜瑤去拜見請安的時候吧,那時的皇後雖說對自己不算太親近但大抵還是溫柔和藹的。
可這一次……語玫跪得規規矩矩的偷偷瞧了坐在上首的皇後一眼,好嚴肅的面容,整一個山雨欲來風滿樓啊,不管怎麼看,那感覺都是不詳不詳不詳……
「關溫儀,你可知今日本宮喚你來是所為何事?」皇後開口了,不愧是久經歷練的人物,那種懾人心神的威儀比起康惜瑤來要厲害多了。
「臣妾愚鈍,請皇後娘娘明示。」語玫仔細著自己的措辭,聲音也盡量恭謹,她是不知道皇後找她有什麼事,可照目前這種氣氛來看,百分之一百二不是好事。
「愚鈍?」皇後冷冷一笑,從表情到語氣都的標準的找茬專用,「本宮看你倒是精明得緊,而且,還膽大包天」
「皇後娘娘息怒。」語玫臉色有些發白,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今天可是很不妙,「臣妾一直恪守本分,從來不曾有過逾矩之舉,請皇後娘娘明察。」
皇後眼楮一眯,略微提高了音量,道︰「不曾有過逾矩之舉?那本宮問你,太子唇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得,果然是這事兒,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況且听皇後這口氣,那是已經證據確鑿就等著自己認罪了吧……
語玫小小的嘆了口氣,看來這一劫是很難逃得過了,就算不能從寬也只能坦白了︰「回皇後娘娘,是臣妾不小心弄傷了殿下,請皇後娘娘降罪。」
見語玫認了罪,皇後倒是平靜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開口︰「怎麼,現在又知道自己錯了?關溫儀的記性好像不怎麼好嘛……這樣怎麼能夠伺候得好太子呢?來人,給本宮掌嘴,讓關溫儀長長記性,以後在本宮面前,可不要隨便忘記事情。」
「是,奴婢遵命。」早就有看起來各種打人經驗豐富的宮女在一旁候著,听到皇後的吩咐立刻站出來領命。
掌嘴?不是吧你,真夠狠的……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知錯,皇後娘娘……」語玫本來就有些發白的臉色因為宮女的逼近越來越蒼白,雙眼之中寫滿害怕,倒也不是完全的演戲,語玫很明白這看似簡單的掌嘴實際上可以有多少內里乾坤,這些經驗豐富的宮女**掌下去,自己的臉絕對半個月都見不得人,如果傷藥不夠好,也許還會留疤。
宮女已經站到了語玫面前,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眼中那是凶光閃閃,道︰「關溫儀還是不要鬧了,這是皇後娘娘給您的關懷,想來以後您一定不會再這般沒記性了。」
怎麼辦?語玫心念飛轉,卻發現找不到一個可行的辦法,罷了,這次是她自己太任性犯了錯,又沒有及時引起注意有所防備,被人乘機發作也怨不得人。
心頭想通了表面上還是不能那麼淡定,眼神之中滿是驚慌害怕,一副想逃又不敢動的樣子,被警告了怯怯的還想求饒,卻又不敢開口,看起來有些可憐,又還算保留了一分該有的尊嚴。
「打」可惜皇後本來就是找茬的,當然不會心軟,冷聲吩咐道。
「是。」宮女舉起手,眼看著那巴掌就要落在語玫臉上,忽然,一個還帶著青稚的小少年的聲音傳來︰「母後,母後,我要見母後」
間或夾雜著門外侍者阻攔不及的聲音︰「六皇子您不能進去,皇後娘娘她有事,哎,六皇子……」
聲音在門被人踢開的同時戛然而止,一個小太監被推倒在地上,一個十一二歲的錦衣小少年沖了進來,然後看也不看屋里的人,直奔皇後跟前,撲到她懷里就開始嚷嚷︰「母後母後,我不管,你得給我做主」
語玫是肯定不想挨打的,所以在門外喧嘩想起的片刻就很精確的偏了頭看向門外,再巧合不過的躲開了宮女那氣勢洶洶的一巴掌,而後來那被稱為六皇子的少年進來之後,屋里的人都跪下行禮,那張嘴之罰也就算暫時緩了下來。
呼……六皇子不就是那年跟著景漣一起的那個頑劣小子麼?好像是叫濮陽景裴來著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挺討厭他來著,沒想到這次他居然無意之中幫了自己一把,好吧,雖然也許只是暫時的……語玫低著頭一邊想一邊竭力讓自己的存在感變得弱小一些,最好讓皇後徹底忽視自己。
六皇子濮陽景裴是皇後的親子,對他自然是十分寵愛,見他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倒也真的把語玫暫時放到一邊,安撫的給他拍拍背,問道︰「裴兒這是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不曾?」
「還能有誰,當然是父皇了」濮陽景裴嘟著嘴,道,「你還記蕊蕊吧,你答應過兒臣要把她賜給我的,可是剛才蕊蕊被人帶走了我不管,我就喜歡她,你去問父皇把她要回來」
「嗯,裴兒不要著急,慢慢說給母後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父皇怎麼會突然讓人帶走蕊蕊?」皇後的關注重點顯然和濮陽景裴不一樣,作為後宮的女人之一,听到這樣的事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這蕊蕊會不會是被皇帝看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父皇來了一趟之後,蕊蕊就被侍衛帶走了,那些人還凶得很,我都阻攔不了母後,父皇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和我搶蕊蕊」濮陽景裴終究還是個孩子,再加上氣得很,說來說去還是一句重點頭沒有,听得人一頭霧水。
「裴兒,不可任性,怎麼能說你父皇的不是。」皇後也許是想到了什麼,眉頭越皺越緊,那個蕊蕊是濮陽景裴的內侍,容貌很是出挑,又很聰明伶俐,一向很得景裴的喜歡,平時也是很守規矩從不行差踏錯,這次是怎麼一回事?
可惜濮陽景裴的性子早就被景漣不動聲色的慣得任性無比,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抓著皇後的手就不放,撲騰著撒嬌︰「我不管不管不管嘛,母後你快去找父皇,把蕊蕊給我要回來不然,不然我就不吃飯」
絕食是濮陽景裴「無意中」發明的一種很好用的威脅手段,自從他發現只要他喊著不吃飯就能夠心願得償之後,每次遇到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選擇這招,這一次也是當然的。
「好,裴兒不要胡鬧,母後這就去替你問問,看看是怎麼一回事。」皇後妥協,不過她也很想弄清楚這事,「可是你得答應母後,在母後回來之前,你不許再鬧了。」
「哦……」濮陽景裴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勉強答應了,還不忘再三重復自己的目的,「母後你可得一定把蕊蕊給我要回來,我最喜歡她了,換別人都不行」
「好,如果蕊蕊沒錯,母後一定帶她回來。」皇後小小的偷換了一把概念,本想繼續把語玫料理一下的,可濮陽景裴對他那侍女蕊蕊的執著度相當高,不管不顧的催著皇後去幫他辦事,鬧得皇後只得先放了語玫回去,決定等她把蕊蕊的事情處理了之後再秋後算賬。
只不過,有句話說得很對,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有人既然有能力在那種情況下都替語玫化解了危機,自然也就不會再給她再借這個借口修理語玫的機會了。
當然,語玫不知道,至少目前不知道的是有人為了她,竟然用掉了一顆埋在濮陽景裴身邊的走勢最好的棋子。而某人也不知道,當語玫面對無路可走的困境時,腦海中想了無數的辦法,可沒有一條是期望著有人來救她。
是的,不曾期盼,也不要期盼,這是語玫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情。
從進了皇後宮殿里語玫的神經就有些緊繃,出門之後被冷風一吹直打顫,剛才……真是好險……有些後怕的模了模女敕女敕的臉頰,就算心頭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可是能逃過一劫,真是再好不過了
「小姐,別著涼了。」谷雨把披風給語玫披上,沒有多余的話,很快和退後幾步和谷冬站到一起,雖然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語玫的臉色告訴她們現在最好讓語玫安靜一下。
語玫也的確是需要安靜一下,自從在關府那里掃清了障礙之後,語玫的日子可謂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即便嫁給了景漣之後,也因為她格外的安分守己而沒有遇上什麼事,這一次的小小危機,算是給語玫敲了警鐘。
這里,不是水淺的關府,而是從來不缺斗爭的後宮,只要一不小心做錯任何一丁點,那一直緊緊盯著你的人就會趁機而上……
今天的事情告訴她,從今以後她要注意的不僅僅是太子東宮里面的人了,也許眼界應該再放寬一點才對。
皇後為何要找她麻煩其實還是很容易就能想到,原因很簡單,皇後意屬的下一任是康惜瑤,而自己這個有著不錯背景的人,只要一天不被景漣厭棄,那就一直都是個威脅。
對于存在的威脅,想來她們是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