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一濕,眼淚就那麼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雖然時隔了14年的光景,但是面前的那個女人分明和腦子里那個模糊的影像越發的重疊在一起。果然,還是做了這樣一件愚蠢的事,跋山涉水的來到這里,只是為了證明當然不要她的那個人現在還幸福的生活著,恐怕是早已將她忘得一干二淨了吧!自己還、滿心的期待……想想真是可笑。
「媽媽。他們是誰?那個姐姐為什麼哭?」小男孩只有七八歲的樣子,樣子很可愛,他睜著大眼楮,一只手拉著女人的手指,
看著夏堇,臉上掛著迷惑。
左辰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難道一直的堅強是她隱藏自己懦弱的面具?轉過臉,正好撞上夏堇迅速的擦掉臉上的淚跡。心里有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夏堇,你總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波開我平靜的心湖。
夏堇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情,擠出一個微笑。卻發現,只要她一動,淚腺就像是噴涌而出的泉水,竟然源源不絕了……
「你們是來找誰?啊!我知道了,是大陸來的游客吧!是迷路了嗎?怎麼哭的這樣傷心呢!」女人應該是被夏堇嚇到了,連忙從包包里掏出紙巾給夏堇。
左辰深褐色的眸子看了一眼那個一臉平靜的女人,波瀾不驚的問「我們找高琪琪,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女人的眼底先是一驚,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很明顯的,她在害怕!夏堇苦笑,擦干臉上的液體,淡淡的說「我們不找她了,對不起,打擾了……」
她拉著左辰轉身要走,事情已經那麼明顯了,何必再問去呢?再問下去只會讓自己更難堪而已。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女人的聲音,她顫抖著音調問「你是……夏堇嗎?」
像是被一記雷劈中,夏堇的腳步再也邁步動了,整個人僵在了那里。左辰的大手溫暖的握著她的小手,十指緊扣。
「你想起來嗎,想起來還有一個被你扔在大陸的孩子了嗎?」夏堇沒有回頭,只是直直的停駐在哪里,她用盡了力氣控制自己的聲調,讓話語听起來不那麼悲傷,不那麼在意。
女人,先是一怔,然後臉色深沉起來。她溫柔的對旁邊的小男孩說「你先去旁邊找隔壁的同學玩,媽媽有些事情,待會兒過去接你!」那種溫柔刺痛了夏堇的耳膜。她本應該也這樣對夏堇溫柔的,可是,終究是沒有。
小男生跑遠,女人才長嘆了一口氣說「我不是高琪琪,我是她的妹妹,我叫高珊。你們有事進來說吧!」
女人用鑰匙打開門,夏堇先是一愣,然後抬眼看見左辰堅定的眼神,暗暗的下了決心,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
「走吧,我陪你。」左辰依舊是霸道的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肩膀處還有他溫熱的手掌給予她力量。
高珊到了兩杯水,放在夏堇和左辰的前面,仔細觀看了一會兒夏堇,她嗤嗤的道「這眉宇之間和你媽媽還真有幾分相似。」
夏堇勉強的扯起一個笑容,左辰乘機直接切入主題「阿姨,你既然知道夏堇的存在,那麼想必,你和你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夏堇的媽媽高琪琪現在在哪里?」
高珊笑了笑,心想真是個不錯的少年。她轉身走進旁邊的房間,然後來傳出一聲清亮的聲音「你們等一下……」zVXC。
沒一會兒,她就拿出了封信,上面已經落了灰,沒有落款,木色的信封,看得出已經有些年份了。高珊將她替給夏堇之後做了下來。眼里陷入了沉思,她說「夏堇,你不要恨你媽媽,她很愛你,也很愛你的爸爸!
那一天,你媽媽很高興地跑來和我說,她懷孕了!孩子的爸爸是夏天澤,當時我並不知道夏天澤的真是身份,當然你媽媽也不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你爸爸,所以第二天就瞞著我和你女乃女乃登上了去大陸的油輪。這一去,就是4年,杳無音訊。這四年中,你女乃女乃每天盼著你媽媽回來,最終因為思念過度,去世了。至死都沒等到你媽媽回來。一直到4年後的一天。我偶然發現有一來自大陸的信件,我有強烈的預感,是你媽媽的。
果然,是她的。里面有一份信,她將你爸爸的身份告訴了我,她說,她不願意當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只希望夏天澤過得好。她說,她給你取了名字叫做夏堇,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還僅僅只有三歲的孩子,她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最後不得不將你送給了孤兒院。她說,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時日不多了,是晚期的癌癥,無藥可救。」
夏堇不知道她是用怎樣的心情來听完這個故事的。總之現在,她很心疼,心疼那個叫高琪琪的女人,愛的這麼淒慘。她很心慌,心慌自己十多年來不過是恨了一場誤會。
「其實,那年,我也想去把你接回來,可是你媽媽也沒有提到把你送給了那家孤兒院,人海茫茫的,我怎麼找?所以……夏堇,你不會怪小姨吧!」高珊的臉上滿是歉意。
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夏堇略帶水汽的聲音說「沒關系,我在哪里生活的挺好。……那麼,她現在葬在那里?」
「你是說你媽媽嗎?」高珊搖搖頭,望著夏堇的模樣,心中一酸,「她沒提到。」
從高珊家出來已經是晚上10點了,作為夏堇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難免聊了一會。從她口中,夏堇得知,她的爺爺死的早,高琪琪和高珊都是女乃女乃帶大的,高琪琪很出色,只是愛的太過強烈,太過從一而終。他們家現在也沒有什麼走的近的親戚,所以,夏堇現在最親近的親人,只有高珊一個了。
高珊對于夏堇這麼一個外甥女也是很喜愛的,畢竟血融于水。她表示希望夏堇搬到台北來住,可以彌補高琪琪未做到的家的溫柔。可是,夏堇拒絕了,或許是從小冷漠貫了,這樣的熟絡她還有些排斥。高珊有些失望但也不強求,還是留了夏堇的一些聯系方式,希望她有空可以回來看看,她說,夏堇,這里也是你的家。
根據高珊的要求,她希望夏堇明天和她一起去看她的爺爺女乃女乃,有種認祖歸宗的意思。夏堇也不推月兌,因為家里沒有足夠的客房,所以她和左辰在旁邊的旅店打算先住一晚。
左辰將夏堇護送回旅店房間,他才離開。迅速的給江澤打了個電話號碼。沒有別的對話,他只說了一句「繼續查高琪琪,她得過晚期癌癥。第十五街周邊的醫院,去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墓地在哪里……」
那邊的江澤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左辰已經掛斷了。他一頭霧水,雖然左辰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可是現在為了夏堇,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了,沈思哲最近時常出入學生會,而且動作越來越大,意圖很明顯,可是每次當他想向左辰說這些事的時候,都被對方不著痕跡的扯過去,很明顯,左辰不想听。
這一夜,夏堇睡得及其的安穩,她又夢見了那個已經千百遍的夢境,這一次,她沒有哭,她朝著女人的背影笑,那種笑容明媚到悲傷。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六點,潔白的枕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水跡,皺在一起。夏堇修長的指尖劃過,冰涼的嚇人。
左辰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床邊發呆。他眼神犀利的掃過枕邊那一抹印記,眼底泛起些心疼。他挨著她旁邊坐下,看著她微微有些慘白的側臉淡淡的說「夏堇,你讓我沾染了愛情的毒,並且已經無可救藥了。」
感覺到身邊的人一愣,左辰又拍拍她的肩膀說「下去吃點早飯,待會兒我送你過去。」他不給夏堇說一句話的機會,轉身就消失在了門口。
其實感覺早就不一樣了吧!夏堇苦笑,看了看枕頭下面的手機,還是沒有打過來。昨晚,在她最迷茫的時候,她打了電話給沈思哲,不止一通,可每一次都是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對不起不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
沈思哲,你這個笨蛋,怎麼放心把我交給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我太自信?夏堇思量著。
可是有些東西,似乎在不自不覺中變了樣。
和高珊去看過了爺爺女乃女乃,心中有總說不出的暖意,就算是這樣一個形式,她也覺得很滿足,至少自己圓滿了。下午在高珊的家里吃了飯,她現在已經開始改口叫她小姨了。這讓高珊高興不少。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夕陽西下了。又一天過去了!想起左辰還在旅店里,夏堇起身,推月兌掉高珊的好意,抱歉的說「小姨,這次來台灣很匆忙,在那邊的學業還沒有完成,所以要趕著回去。你放心,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有時間,我回來台灣看你的,你說好嗎?」
高珊知道夏堇的性子像高琪琪,一旦決定了事情,旁人很那改變。所以她也不挽留什麼了,只是急急忙忙的跑到房間里,拿了一張信用卡出來,塞給夏堇。「小姨,我不用……」
夏堇還沒說完就被高珊打斷了,她板著臉說「什麼不用,這是你媽媽當初寄給我得,雖然里面的錢不多,但是終究是份心意,你就留著,也有個念想。」上得打也。
「謝謝你,小姨……」夏堇抿著嘴,抱了抱身邊的女人。
高珊也眼淚颯颯的,喃喃的說了句「傻孩子……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兩人依依惜別了一會兒,夏堇就自己打車到旅店和左辰匯合。才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就看見左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飛快的打著電腦,眼神疲憊。看見夏堇回來,他斂起一個笑容,淡淡的合上電腦,說「心情還好麼?」
夏堇點點頭,別開眼,她怕她在看下去,真的會心軟的跑過去抱著左辰,為她做了什麼多,她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再感動又怎麼樣呢?她不能三心二意!她已經有了一個沈思哲……
左辰的手機放在茶幾上震動著,不過他好像沒有要接地意思。夏堇忍不住瞅了一眼,來電顯示的是江澤,可是他為什麼不接?沒過一會兒,震動聲停了下來,但很快屏幕又閃爍了起來。看了對方真的是有急事吧!
「待會我們一起吃去吃飯?」左辰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高興的聲色,但還是被他強壓了下來,帶著詢問的語氣對著夏堇說著。
夏堇點點頭,說「好。」
左辰隨意的將手機放進口袋里,他知道江澤要說什麼,他也知道沈思哲現在虎視眈眈,他的位子岌岌可危。這些事都在他得預料當中,他在賭,用一個位子換一個人。
可是左辰不是萬能的,這次他猜錯了!
江澤拿著手中的資料,滿臉的不可思議,最後一次撥打,那邊的人像是鐵了心的不接,最後只好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