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迷途少女
「柯大哥,柯大哥……」
輕柔的呼喚之音傳入柯雲殤耳中,朦朧間,柯雲殤緩緩睜開了雙眼,便見雪語翩然一臉擔憂的面容映入了眼簾之中。
柯雲殤咧嘴一笑,艱難而言道︰「呵是雪語妹子啊,你又來看我了。」
就在柯雲殤蘇醒一瞬,罪身磐內頓時涌起了一股渾濁的暗黑氣息並與周圍潔白的聖華之光混合在一起,雪語翩然見狀微微一驚,隨即她單手一抬按在柯雲殤胸前以自身蓮華之力壓制著那越見洶涌的暗色氣息。
「雪語,你柯大哥我已經沒救了,不要在浪費你的元功了。」
「不,柯大哥你一定會沒事的,我答應過孤鳴以百日為期的,所以,在這百日之內孤鳴他一定會回來的,柯大哥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孤鳴麼?呵呵呵………好久沒喝酒了,現在可真想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啊……哎…我這狼狽的模樣,若被咩咩那丫頭看見了定被她笑話……秋風……」柯雲殤稀里糊涂的說著,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最終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柯大哥……」就在柯雲殤昏睡一刻,四周暗色氣息也隨之消散,雪語翩然默默的收回了手,一雙泛著憂色的眼眸怔怔的望著柯雲殤,而她的思緒早已飄向遠方回到了養生堂中,世事難測,風雲變幻,昔日的平靜如今已一去不復返,只是不知那年的除夕之景是否還有再現一日,而這屬于自己的天命為何依然是渾濁難視,各種復雜的心緒充斥在雪語心中,良久,在空寂的罪身磐中響起了一聲難言的嘆息之聲。
人言江湖,興衰沉浮,交疊不止,生死輪回,皆付嘆息。
隨著滅境邪靈的莫名隕落,歷經磨難的苦境江湖也終于迎來了新一輪的和平時期,武林各派皆百廢待興,新人輩出的武林各派已有中興之象,而在此番邪靈之亂中道儒佛三教皆遭受重創,在死傷無數門人之後竟出現了新老斷層之景,若非三教底蘊深厚恐怕早已在如今武林正道之中淘汰消逝了,就算如此,三教執掌之權相比戰時已是削弱了不少,如今局面皆讓三教高層倍感壓力,對三教高層而言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個在重返武林正道權力巔峰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很快便出現了。
近日來,在江湖之中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那便是有著西魔刀之稱的天都城右護法柯雲殤在佛門聖地雲鼓雷峰之上大開殺戒,在其殺人無數後敗于雷峰之主佛首帝如來之手,可是在此之後帝如來卻並未當場將柯雲殤誅殺,反而是將其囚于罪審磐中意欲度化柯雲殤,此消息一經傳開,便在江湖之中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且先不論帝如來是否真能將柯雲殤那魔頭渡化,昔日妖世浮屠一役,柯雲殤在入魔之後可是殘殺了不少三教門人,早已是武林公敵,對三教中人來說如此滔天血仇豈能由柯雲殤悔過自新便能放下的,一時間,在三教之中皆響起了要將柯雲殤正法,以壯三教之威的聲音,可雲鼓雷峰雖為佛門之地,卻超然世外,並不受佛門執老管轄,在佛門代表多次交涉無果之後,三教高層也終于決定召集天下三教子弟,共上雲鼓雷峰,討伐魔頭柯雲殤,一場新的風暴,即將席卷整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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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陰槐開,花落未成蔭,遠離了江湖喧鬧的學海無涯卻是另外一副祥和的景象,許多的有識之士為學海無涯的重建付出了諸多心血,如今,學海無涯內早已沒有當初太學主所遺留下的陰霾,學院內學子成群,處處可聞讀書聲,雖然這離巔峰時期尚有一段距離,但是一切終歸是向著美好的方向的前行的。
晨初時分,學海無涯的學子已陸續進入學堂之內開始新的一天的學習,就在學院深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別致閣樓之中,薰風吹渺,茶香四溢,學海無涯的新任校長饒悲風正在此會客。
饒悲風相貌俊雅,身著一襲象牙色儒衫長袍,頭戴玉觀,其眉角之間已少了幾分輕狂與冷漠多了幾分滄桑與沉著,此時饒悲風正與來客促膝而談,言行中卻有幾分拘謹,只因此次來訪學海無涯之客著實有些不簡單。
來客共有四人,一女三男,更確切說來是一主三僕,其身居主位者手持黑麟摺扇,身穿一襲黑金色華服,外罩錦袍,氣度雍容,其身形修長,劍眉星目,隆準廣額,眉宇之間嵌有一粒白玉明珠更添其俊逸不凡之彩,淡泊的神色中更有三分威嚴,舉手投足間彰顯上位者的氣勢,其氣質猶如隔世超塵,雍容自生,如此不凡者正是儒門四鋒之一,三教共尊之仲裁,海枯石沉•憂患深。
身為儒門四鋒之一的憂患深,能高居三教仲裁此職,本就是所有儒門子弟的驕傲,許多人更是對其有著敬仰之情,而做為他晚輩的饒悲風自然也不列外,如今,饒悲風面對憂患深其言行之間有些拘謹也是自然。
而位于憂患深兩側的一男一女,正是常隨三教仲裁身旁左右判令,左叛令乃是道門仙霞一脈之掌門人,八琴江影紺霞君,紅色長發輕輕搭在道袍之上,其表情嚴肅,不拘言笑。而另一人紫須長發氣度不凡,他正是右判令封川硯•莫何,莫何為人風趣,在席間談論中常出妙語活絡氣氛,其面容上總帶一絲淺淺笑意這與那紺霞君正好相反。
至于最後一人……
饒悲風以眼角的余光望向憂患深身後,就在那里有一名二十三四歲的青年默然而立,這個青年體態修長,相貌清秀儒雅,一雙鳳眼紅瞳幽深冰冷如寒潭之水,使得周圍籠罩者一層冷戾之氣,在開始介紹之中,饒悲風知曉青年名為靜珩戎章,也是儒門子弟,而讓饒悲風最為側目的是,在靜珩戎章身後背有一口劍匣,其所負之劍正是曾讓世人驚愕的邪鋒一以貫之!
一以貫之本為儒門聖鋒,乃是妖世浮屠滅度三尊之一邪說論語的配劍,如今,為何又會落至此人手中?饒悲風心中疑惑間眼光又望向靜珩戎章,察覺到饒悲風探尋的目光,靜珩戎章微微一笑,其笑容溫文爾雅並無其他,但饒悲風卻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一絲不同的氣息,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便不在望向靜珩戎章。
這一小小插曲之後,席間氣氛依然良好,在雙方彼此經過一番長談之後,時間已至午時,此時,天色漸暗,雨令將至,而憂患深一行人也終于稟明了此番來意。
在憂患深頷首示意下,莫何向饒悲風抬手一禮後道︰「饒校長,今日吾等隨仲裁來此,除了慶賀學海無涯得以順利重建之外,更是想邀請饒校長在下月初一前往雲鼓雷峰,與天下儒門子弟一同聲討那魔頭柯雲殤,此番定要制裁此魔,以慰喪于其手中之人的在天之靈,學海無涯也為吾儒門一方鰲首所在,自然也該同赴此次盛會,不知饒校長意下如何?」
雖早已退出江湖,但對于三教要聯合制裁柯雲殤一事饒悲風也略有耳聞的,而對于莫何的邀請,饒悲風沉吟片刻後搖頭拒絕道︰「如今,學海無涯已遠離武林江湖只是單純的教學之地,吾既為學海無涯現任校長自然也不能再沾惹江湖恩怨,所以對于仲裁的邀請悲風也只好拒絕了。」說完,饒悲風向憂患深抱拳一禮,以示敬意。
見饒悲風竟直接拒絕了仲裁之邀,紺霞君柳眉一豎便要開口責難,卻听憂患深緩緩出聲道︰「學海無涯如今尚在重建當中,在這過程之中確實不易在招惹江湖是非,此次雷峰之行,學海無涯便不必參與了,如此一來,雖略有遺憾,但悲風也無需掛憂啊。」憂患深悠揚之音與樓外細雨之聲融為一體隨風而吟,使人聞之倍感舒爽,紺霞君聞之也就按捺不語,憂患深輕笑一聲後,問道︰「今日,只談風月,不言他事,對了,自吾入學海無涯以來,便不見其他執令,不知他們如今身在何方?」
饒悲風回應道︰「司徒偃與央森兩位執令,數日前邊留書離開學海無涯,處理私人事務去了,至于靈犀……」提及愛妻,饒悲風聲色略微轉柔,道︰「靈犀她已有身孕,即將誕下麟兒,所以現在她不方便來此拜見仲裁。」
憂患深聞言,訝然道︰「原來如此。」
莫何忙向饒悲風道賀︰「如此,要先恭喜饒校長了。」
對此,饒悲風也少見露出一絲笑容,而就在這時,閣樓外忽然響起炸雷轟隆之聲!緊接著天際傳來了一聲清絕空靈的龍吟之音,龍吟聲如風如雷,斷斷續續,好似龍游大海,上下起伏不定。
閣樓內,饒悲風心中莫名一動,起身走至窗前,憂患深也緩步走至他之身旁,眾人仰望天際,只見煙波浩渺,風起雨止,在學海無涯上空,有一尾虛幻不定的白龍之影正穿梭于雲海之中,忽地!龍吟聲轉為雷鳴之聲,那白龍之影也電閃瞬逝,消失不見了。
見此異景,紺霞君不由驚呼一聲,她忙掐指一算道︰「春雨已止,夏令時至,又得白龍現影,看來此地將有貴人降世。」
饒悲風听得紺霞君卜算之言,又想起適才那尾白龍,一時間神色變得有些復雜。
「老爺!老爺!!」這時,一名紅衣侍女呼喊著,匆匆闖進閣樓之中。
「何事驚慌?不得大驚小怪,以免沖撞貴客。」饒悲風轉過身皺眉道︰
「是…是……啟…啟稟老爺……是夫人…夫人她……」那侍女想來走得匆忙,一時上氣不接下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饒悲風心中一驚忙道︰「靈犀?夫人她怎麼了!?你快快說來。」
見饒悲風問得急切,侍女忙喘過氣來後道︰「啟稟老爺,適才夫人在屋中休息,突然一聲雷鳴聲驚擾到了夫人,如今夫人月復痛不已,听醫工說即將臨產了,還請老爺快快回府啊。」
「什麼!?靈犀她……」饒悲風一時愣住,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轉而望向憂患深道︰「仲裁,府內有事容我先回府一趟,若有怠慢之處,還望仲裁諒解。」
「哪里。」憂患深搖了搖手中摺扇道︰「悲風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吾等在此無須顧慮。」
「吾明白了。」饒悲風應了一聲後,轉過身便要離開。
「饒校長,請稍待一步,吾有一言相告。」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饒悲風停下腳步回身一望,只見適才一直默然不語的靜珩戎章正靜靜望著自己。
「不知戎章兄台,有何指教?」心中雖是焦急,但饒悲風仍不失禮數的道︰
「指教倒是談不上,只是希望饒校長日後能善待樂執令之子。」靜珩戎章笑吟吟的道︰
「這是自然。」饒悲風深深的看了眼靜珩戎章之後,不在多言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待饒悲風離開後,莫何方才對靜珩戎章道︰「戎章,你又何必對饒校長說那些話啊?」
靜珩戎章輕聲笑道︰「昔日,學海無涯宴請四方儒士見證饒悲風與月靈犀之婚禮,席間發生何事,想來莫老最是清楚不過了,吾這般說來,也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罷了。」
莫何搖頭苦笑道︰「你呀你,哎……」
紺霞君見兩人說得神神秘秘的,不明所以的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莫何搖搖頭不語,而靜珩戎章看了一眼紺霞君後直接轉過身不理她,紺霞君見狀心生不滿,正要追問下去,卻見憂患深輕抬手道︰「不得在他人背後言其是非,安靜吧。」
憂患深之言紺霞君不敢違背,只是有些不滿的小聲嘀咕道︰「仲裁親身前來學海無涯邀請饒悲風共赴雷峰,想不到這饒悲風居然拒絕,真是不懂禮數。」
听得紺霞君之言靜珩戎章微微一笑,還未道學海無涯時,他便已猜測到饒悲風定然是會拒絕的,而至于憂患深為何會親身來此,歸根到底也不過是為了避開那些絡繹不絕的三教門人,來此享清閑罷了,在靜珩戎章的心中海枯石沉•憂患深,就是這麼一個害怕麻煩上身的人物。
窗台前,靜珩戎章眺望遠方,他所身處的閣樓位于學海無涯深處,因其地勢特殊一眼望去正好可將正好可將整個學海無涯攬入眼中,如今,雨雲消散,陽光明媚,整個學海無涯都侵染在一片清新的氣息之中,又至午後時分,便見學海學子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從學院中步出,各自歸家。
而在閣樓不遠處的一處廣場之中,聚集了不少學生,在廣場中央有一石台,石台上有一石碑上刻一字為言,這是學海無涯之中學生之間自由交流的場所,碑刻言字意欲言論自由,凡學海無涯學子皆可在此暢所欲言爭論是非對錯而不受責罰,正是由學海副校長央森博士親自建立的,如今,此地已成最受學海無涯學子歡迎的場所,少頃便可見一名儒生學子登上石台,他在張貼一張榜文後,便在上方大聲宣讀著什麼。
靜珩戎章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言台廣場,倒不是他要傾听什麼,而是因為他在人群之中精確的發現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身影,靜珩戎章目力不俗,將遠方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在他眼中出現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的身影,那名少女身穿一身白色素服,如雪發絲被一張絲巾包裹,背後身負一柄甚是非凡的日輪寶劍,甫見此劍靜珩戎章身後一以貫之也莫名一動,感受到這陣異動的靜珩戎章雙眼微微一眯,持續關注著這名少女。
而這名少女,正是偷偷離開天都城,意欲前往雲鼓雷峰救自己師傅的咩咩,由于不知道前往雲鼓雷峰的路途為何,咩咩在回到已成為廢墟的養生堂,在祭拜了自己的父親里孽角後,便由傳送陣來到了學海無涯,本想尋求央森博士的幫助卻偏尋他不得,咩咩無奈唯有離開央森的居住之地,在學海無涯中尋找他的蹤跡,未免惹起事端,咩咩也將自己頭上的銀角遮掩,一路走來,她也莫名來到這言台廣場,周圍人潮流動,讓她感覺有些害怕,正欲離開時,卻忽然听到有人說出師傅的名字,為尋緣由,咩咩小心翼翼穿梭在人群中,向言台走去。
當咩咩行至言台下時,卻听得台上那名儒生,正聲情並茂的控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