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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嘩嘩的下著,連續悶熱了十來天,這一場雨下下來以後著實解了一番暑氣,風不時從窗外卷入,帶來些許濕潤的氣息。
六娘靠在推開了些許的窗戶邊仰望著從房檐上垂下的雨簾,心情異常的好,六月的雨讓人歡喜,特別是不用趕路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可以放下手邊的工作,而她也將三房的那些東西整理收拾的差不多的情況下,這個懶歇起來還真是愜意。
旁邊徐媽媽,也就是那天那位挺識時務的媽媽正拿著賬本在匯報這些天的成果。
這位徐媽媽如今換了副打扮,再不像往日那般穿著老氣橫秋的衣服,鮮亮的顏色一上身,便瞧著跟哪家的小媳婦似的,模樣也更出挑了幾分,這番轉變讓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好一番議論,徐媽媽卻是毫不在意,六娘見狀卻是越發的對此人放心了。
三老爺這些年斂的財豐厚的讓人想流口水,于姨娘的院子就讓她意外不已了,那些私財比三太太的嫁妝還要豐厚上兩倍,老太爺送來的那些箱子里裝的東西卻讓六娘差點兒瞪掉了一雙眼珠子。
這幾日其他三房都有送東西過來,個個皆是出手不菲,百年的老參就有四顆,還有些阿膠當歸燕窩之類的補身之物,老太爺似乎還覺得不夠,又送了一百畝地並著一個莊子過來,便是二老太爺那邊,也命人送了好些貴重藥材給三太太補身子,不知何時,三太太時日不久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侯府,每個人上門時候的表情都讓三太太唏噓不已。
最讓三太太驚訝的是,國公府竟然有人來探望她三言兩語下來,得出的結果卻是讓人感慨,國公府在三太太才嫁過來的前幾年是很少走動的,後來氣消了,派人來三太太卻是屢次三番的不見他們,索性便當沒這個人了,如今才知道是于姨娘在從中作梗。
三太太抱著國公府老太太派來的婆子哭了一場,接下來國公府也送了一大堆的補品過來,國公府的老太太又用私房貼補了三太太不少的東西。
六娘不客氣的全收了,又變著花樣兒做了些吃食當做回禮,有著大太太的支持,三太太的小廚房里食材異常的豐盛,倒也沒有丟人,算是替四少爺日後結個善緣,也替自己賺了不少打賞。
古玩字畫珠寶一並的裝箱入庫,田契地契鋪子房產則有些麻煩,如今還在錢管事手上把持著,六娘片刻動不得他們,剩下的頭面首飾和金銀則是清點了數目一並裝箱造冊,至于各個屋子里的擺設,倒是還來不及整理,六娘也沒打算動。
「六娘,你瞧這樣如何?」
不知什麼時候徐媽媽已經說完了,合上賬本恭敬的站在一邊,對于這個六娘拿了主意,三太太反過來又問六娘的情況眉毛都沒挑一下,只垂手而立,等六娘給出的答案。
六娘聞聲回過神來,剛才在說外面的鋪子和莊子的事兒,知道三太太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耐心的解釋道,
「太太如今精力不濟,自然不能為了些銀錢勞神,那些田莊鋪子能請動妥當的人幫忙打理是最好不過的,至于那些珍寶古玩頭面金銀,只要鎖了尋兩個老實妥帖的婆子看著就行,過兩年四少爺成親了,就可以交給四女乃女乃打理了。」
「嗯嗯」三太太笑眯眯的點頭,「你辦事是最妥當不過的,就這麼辦吧。」
六娘沖著徐媽媽使了個眼色,徐媽媽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六娘走到三太太的床前,在床邊斜斜的坐了下來,低聲道,「太太,咱們如今手上能用的人不多,要是挾制不住錢管事,四少爺日後少不得要坐吃山空,否則便是給進門的四女乃女乃留下一個大難題。那些金銀總有用光的時候,過日子還是得靠這些田產鋪子的出息,總不能把那些古玩珠寶拿去當了吧?」
三太太聞言點了點頭,當東西是敗家子的行為,這不可取。
六娘見狀又道,「奴婢這些日子瞧來,大太太是個寬厚的,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沒人說句不好,便知道大太太不是重私欲的人,把這些東西交給那些不知根底的管事,還不如求大太太,這樣便是老太爺老太太知道了,也不會說個不好,也省的太太還要勉力支撐著身子打理這些雜務。」
還有些話六娘沒說,三太太也不是不可以向娘家求助,可這事兒事關侯府的財產,三太太在老太太跟前的印象本就不好了,要是再讓國公府的下人來打理三老爺的財產,老太太怕是心里更膈應,還不如交給府里的人。即便是大太太有私心把這幾年的出息全吞了,至少有老太爺盯著,不用擔心日後四少爺取了親她不交出來,可這些東西落到錢管事手上還能剩下多少就不可知了。
「大嫂是極公正的,交給她不會錯。」三太太緩緩的道。
六娘知道交給大太太不會錯,她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老太太那邊還瞞著,只說是老太爺關了兩人的禁閉,過些日子就放出來。六娘借著三太太的名義傳喚了幾次錢媽媽和錢管事兩人,兩人都推三阻四的不肯進來,怕是還在看風向,外面的管事不好約束,而大太太怕是不好接手三房的爛攤子,老太太還在呢,嫂嫂把手伸到叔叔的房里算什麼事兒?
不好用國公府的人,偏偏這邊六娘能放心用的人不多,願意替三太太攬下這事兒的人也沒有,下面的人,除了一個徐媽媽,別的在听說了三太太的病情以後,都有些小心思,四少爺又是個不通庶務的,如今六娘除了請趙媽媽幫忙盯著別讓錢管事夫妻弄鬼以外,短時間內竟然動不得他們,這顯然跟六娘的快刀斬亂麻的計劃有很大出入。
「太太還是先去求一求大太太吧,若是不行……」六娘嘆息了一聲,這不是最好的選擇,實在是無可奈何的法子,「就只有求老太爺盡快替四少爺定一門親事,早些把人迎進門了。」頓了頓又補充道,「為防萬一,奴婢把太太的嫁妝留了下來,這兩日老太爺二老太爺還有幾位太太送來的東西都放在了一起,太太這兩日先把四少爺請來,把這些私房都交給四少爺吧。」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大筆的錢財流過手上,卻是沒辦法截留原本六娘的打算是拿回三太太的嫁妝就好,偏偏因為三太太那日的超水平發揮導致驚喜連連,如今到手了這麼多東西,若是日後還要分給于姨娘的兒子一份兒,她怎麼也不甘心啊
六娘自知如今跟那家伙是死對頭,自己出去以後有朝一日遇上了,那家伙要是財大氣粗,她還不被坑死?
六娘深知踩人不往死里踩就別輕易給自己結仇的道理。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把那些東西全吞了,一文錢都不能給于姨娘的兒子留要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話聲剛落,就听見門外徐媽媽高聲笑道,「這是什麼風把趙媽媽給吹來了?瞧媽**臉色就知道是有喜事臨門,可是老太太大好了?這麼大的雨,為難您走上這麼長一截,快將身上的水擦擦,可別受了涼。」
這是徐媽媽在提醒屋子里的人有人來了,六娘莞爾,三太太聞聲皺眉道,「你去瞧瞧吧,帶上上次讓你備下的東西,替我謝過趙媽媽,我不樂意听他們的消息,你只說我睡了。」六娘聞聲扭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廊上趙媽媽正接過徐媽媽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身上的水漬,一邊笑道,「徐媽媽料事如神,可不是老太太大好了,趁著下雨,我也能忙里偷個閑,想到三老爺那邊的事兒我還沒跟三太太回話呢,這不就趕過來了。」
「這可真是大喜事咱們太太可見天的念叨著不能去老太太跟前侍疾,自責不已呢,可要趕緊告訴太太這樁大喜事」徐媽媽笑著應和,已是眼尖的看見了六娘,「六姑娘出來了」
趙媽媽轉過頭,滿臉的紅光,像是遇上了什麼壓都壓不住的高興事兒,目光灼灼的望著六娘。
六娘見狀沖著趙媽媽行禮,「這幾日我們太太都一直說若不是趙媽媽,休要說老太太跟前,便是咱們老爺那兒怕也有疏漏,要親口謝謝趙媽媽呢。只是想著媽媽在老太太跟前忙碌,又有外面的事兒需要看顧,倒是不好叨擾,尋思著待您空了便會過來,偏生今天這麼不巧,這雨下的人舒坦,太太剛睡下了,媽媽要是不嫌棄,不妨到我屋子里說說話吧。」
趙媽媽本就找借口過來尋六娘的,知道三太太的性子素來冷清,也不強求,聞言笑道,「這不過是我們做下人的本份,哪兒當得起三太太一個謝字。我也不盼著旁的,三太太能安心休養,便是咱們做下人的最大的欣慰了。連續悶熱了這麼多天,好容易涼下來,三太太多歇歇也是好的,我可不好叨擾三太太休息,只是等三太太醒了,還要勞煩你替我請安。」
六娘笑著應了,又客套了幾句,才讓徐媽媽喚了兩個丫頭把放在箱子里要送給趙媽**東西送到自己房間,又叫了小喜在上房伺候著,領著趙媽媽往自己的房間行去。
如今三房的正院可謂是大變樣,不光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齊齊,三太太的房間重新恢復了人氣,兩旁的廂房也收拾了起來,六娘便在其中選了間,如今跟小喜都是一人一間房,她自己沒多經心,下面的丫頭婆子卻是上心的很,打掃的干干淨淨不說,還不知從哪兒淘換來的衣服被子,堆了一大箱子,加上收拾庫房的時候三太太隨口給的一些衣料,竟然兩個箱子都裝不下,六娘送了好些給其他的丫頭婆子,才勉強放下了。
一進房門,趙媽媽便被屋子里的氣派驚了一下,她知道六娘在三太太面前得寵,卻沒想到得寵到了這個地步,看見六娘從櫃子里取出的茶葉,竟然是上好的雨前,用的茶杯薄薄的,拿在手里能透光,模上去溫潤如玉,便是府里的主子也就用這樣的了,雖說也有得寵的丫頭婆子能用上,可六娘到底是才入府的丫頭啊。
六娘泡好茶,放在趙媽媽面前,見趙媽媽神色微露詫異,解釋道,「這些都是三太太給的,是府里的份例,三太太說她吃著藥也用不上,送人也不知該送給誰,白白放著也壞掉了。說來我也嘗不出這茶是好是壞,給了我也是牛嚼牡丹,便在這兒借花獻佛了。」
趙媽媽聞言臉色微微變幻,也不知自己這來意是對是錯了,六娘顯然在離家以後日子過的更愜意幾分。不過,三太太也沒多少日子了,六娘在這府里的好日子還剩下多久?想了想,還是道,「海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