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高掀起的黃舊油布賬篷一角,一個高挑的身影裊娜而進。
眾人但覺梅香撲鼻,接著眼前一亮。姬娘的走進,似乎讓這個粗陋的帳篷變得多彩了起來。稍大一點的張義林愣愣出色,稍小的一點的則不由自主地輕呼︰「好美」
的確很美淳于梓墨在影視劇里看過太多美女,卻也被姬娘的美給驚到了。影視劇里的美女,都是現代人飾演的,濃妝艷抹美則美已,卻是少了那種讓人驚艷的感覺,少了古代仕女特有的靈氣、雍容雅致。
這個姬娘,二十左右的年紀。淡粉的紗裙外罩,長長的裙擺墜地,流雲似的徐徐鋪在青石板地面,大氣婉約。內里的衣上繡了綻放的紅梅,繁復層疊,熱烈妖嬈,恰如她嫵媚的臉,動人心魄。三千青絲高高綰起,頭上綴著些紅梅飾品,唇色同樣鮮艷欲滴,白晰額頭更是用朱砂點了朵嫣紅梅花,恣意地炫耀著美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淳于梓墨呆呆地看著姬娘,覺得這姬娘真是妖孽。豐滿的身材,偏半露**,更用紅梅凸顯,胸口的一片白肉,奪人眼球。咦,她胸口掛著的那串珠子,好像是……這姬娘怎麼會把那珠子掛在胸口?
卻見師傅輕手輕腳地把她扶到桌前,有點尷尬地說道︰「班里飯菜不好,我馬上讓三子去買些酒肉。」
「不用了。我剛用過飯。」
真好听的聲音,就連拒絕的話都讓人听得毛孔放開,心底舒暢。淳于梓墨偷瞄一眼師傅,果然看到師傅原本就黑紅的臉越發紅了起來。
「刑楚,你怎麼又傷人?」姬娘微微皺眉,看向跪著的張義林︰「你且起來吧,把傷處理一下。」
張義林連忙擺手︰「我的傷,不礙事。」
「怎麼會不礙事呢?那根木棍還在腿上……」她邊說著,邊瞪了眼刑楚︰「你的心也忒毒了」
美人發怒了刑楚對姬娘責怪的眼神有些無所適從,愣了一會兒,才轉頭向著淳于梓墨大聲喝道︰「你傷的人,你負責治好否則以後都別吃飯」
淳于梓墨低頭應了聲︰「是。」心底卻是恨恨,這不是你示意的麼?真是
姬娘听了刑楚的話,轉頭看了眼垂眉順眼,瘦弱得讓人心生憐惜的淳于梓墨,長長嘆息。
她只當是刑楚為討好她而欺騙于她,她雖不戳破刑楚,卻越發憤怒,宜喜宜嗔的臉沉了下來︰「怎麼讓一個孩子治傷?人命在你眼里竟如此輕賤」說著,她走向張義林,小聲道︰「你別跪著,快起來。等會兒,我替你請個大夫。」
她說完後,又遠遠指著刑楚的鼻子道︰「你給我記住了別人的性命,你得尊重前幾日在我的酒館里把人重傷,現在連自己的徒弟也下這麼重的手你要是還這樣,以為別再去我的酒館」
刑楚臉色也沉了下來,語氣恢復到平常的冷淡,眼神有些狠戾︰「你知道的,我鐘情你。這麼些年,我一直守著你,只等著你答應與我白頭到老。怎麼,如今勾搭到權貴,便想要甩開我?」
姬娘听了這話,豐潤的臉開始變紅。她雖然以買藝為生,此次能在長安城立足,也是因著那個大人物的支持,可她的脾氣卻也是烈得很,听到這句話,她火上心頭,爆滿的胸也跟著劇烈起伏。
「你別給臉卻不兜著。我幾時答應過要跟你白頭?誰又要你守著?勾搭權貴是我的事,與你何干?」姬娘罵得性起,冷笑一聲︰「你這雜耍班子能在長安賺錢,你能天天有酒有肉,還不都靠著我?這些年來,我陪你也夠多了,當年的恩情早已經還罷。」
「恩情還罷?」刑楚挑唇︰「我對你的感情,你就從沒有放在心頭?」
此時,班子里的眾孩子都是低著頭,師傅的積威,讓他們不敢參與到這爭吵里來。淳于梓墨把師傅的表情盡收眼底,覺得刑楚有些可憐起來。當他說到「感情」二字之時,分明有點淒涼的意味。
「你的感情,我無以為報。以後別再在我的酒館鬧事了,不然這長安城,我可是真不能呆了。」姬娘有心跟刑楚斷絕關系,卻擔心刑楚的性子,會把事情鬧開,鬧得那個大人物對她厭倦。
她沉吟,頭有些疼,懊惱自己怎麼會跟這瘋子糾纏不清起來。長安城里藏龍臥虎的人物隨手一抓就是一把,這刑楚竟然只知道用暴力。上次那個調戲自己的貴公子,若不是那個大人物出面,怕還真是會把自己的酒館給毀了。
刑楚見姬娘口氣緩了下來,也順著台階尷尬地干笑了聲︰「要是再看到覬覦你美色,動手動腳的人,我就直接把他扔到門外,不再重傷他。這樣可好?」
姬娘點點頭,嫵媚地笑,眼波流轉。
只覺目炫神迷,淳于梓墨看得有些痴了。不,不止是他,班子里的人,都看得痴了。
「咳咳……」姬娘清清嗓子︰「我去請大夫來,順便看看你們下午的表演。」
「甚好,甚好。」刑楚終于回過神來,連連點頭。
「靈兒,你就是靈兒吧?听你師傅說你也習舞,可否下午上場?我看看你的舞技是否得了她的真傳?」姬娘的性格很是暴烈,隨和起來,因其傾國傾城的長像,倒是可親得很。
胡靈兒听到她發問,忙施了個禮,微笑著道︰「三娘舞技高超,我又是個愚笨的,怕是連一分也沒學到。您是胡舞大家,若是不怕污眼,我下午定然全力以赴。」
姬娘看胡靈兒回話大體,又生得可人,心中有些喜歡,便上前執起她的手道︰「真是個玲瓏人。」
「姬娘盛贊了。」胡靈兒抬頭微笑著,心中卻是疑惑,李三娘也是師傅的相好,怎麼姬娘一點也不生氣?她雖然人小,心思卻也活絡,明白不能露了端倪,只撿著平常的話說了幾句。
兩人細說了幾句,姬娘又把視線轉到了淳于梓墨身上,笑問︰「這樣小的個子,卻能跟老大過招而不輸氣勢。你若長大一點,定然是個不讓須眉的錚錚俠女。」
淳于梓墨分明地看到姬娘只在篷外看了一眼自己和張義林動手,心道,這姬娘真是個得體的人兒,大約誰都愛跟她親近吧?她向來是個不愛出聲的,最羨慕的就是這種能跟任何人都打成一片的人。
她心頭不知怎麼的,竟莫名地對姬娘的問話和笑容有生了幾分好感︰「姬娘真是個可親的人。」
「你這娃兒嘴真甜我怎麼就是個可親的人?」姬娘婉然一笑,如花美好。
刑楚有些緊張。他從不帶姬娘來雜耍班子,就是生怕沒見過世面的徒弟們會讓姬娘不適。姬娘先前問胡靈兒話,因胡靈兒向來活潑、聰明,倒沒放在心上。此時看姬娘問起性情古怪的淳于梓墨,竟擔心得額頭有些汗濕。
淳于梓墨正欲張口,冷不防刑楚大喝了聲︰「梓墨,你……你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