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不自覺地他把兩掌豎合,掌心微虛,如蓮花之開放,接著兩掌仰上相井,狀如掬水,忽又化為兩手反合十指相絞,照著佛像變化出種種不同的手印。
漸漸的,顏白微微皺眉,這些手印他都結出來了,而且因為白眼的關系,顏白很容易糾正自己的動作,讓其變得非常標準,可以說跟雕像上一模一樣。
但是顏白的動作雖然完美了,可並沒有得到臆想當中的成果,並沒有感覺到這些手印對他的實力有什麼提升,只能算是普通的武功招式一樣。
顏白知道,他是沒有找到一樣關鍵的訣竅。打個比喻來說,就像闢邪劍法,那些招式很多人都知道,使出來卻一點威力都沒有,就是因為少了自宮這個關鍵點。
當然,顏白可不是要自宮,況且這是佛門的手印,最多也就是當和尚而已。
「這位施主,你好像對這些佛像很感興趣啊!」一個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顏白頓時一驚,反應過來他自己剛才想的太入迷了,居然忘了周圍的環境,羅漢堂里也不是只有顏白一個人,幸虧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所以那些游客並沒有看到他的奇怪舉動,要不然還以為他的瘋子呢。
不過別人沒有看到,不代表就沒有人注意到,寺廟里的和尚很容易就會發現顏白的異常舉動,因為這些和尚也要防止有人故意來搞破壞,找麻煩的,所以對于像顏白這樣偷偷模模的人,他們也注意到了。
顏白轉過身來,定楮一「看」,發現對方是個老和尚,咋一看好像很平凡,但是仔細一瞧又發現其氣勢不凡。這老僧須眉俱白,臉相莊嚴中透出祥和之氣,鼻梁比一般人至少長上寸許,清奇獨特。雙目半開半閉,眼神內斂,如果顏白的直覺沒錯的話,對方乃極有道行的高人。
「不知大師是?」顏白雙手合十在胸口問道。
「大德!」老僧的回答很簡單。
顏白听了一驚,恭敬的說道,
「原來是大德聖僧,真是失敬了!」沒想到居然踫到了大石寺的住持,顏白真想不通自己運氣怎麼這麼好,難道是出來指點自己的?
大德聖僧當然不是踫巧出現在這里,他只是听到那些小和尚在議論,那些小和尚本來一開始見顏白的舉動很奇怪,當然,顏白眼楮上蒙著布也太顯眼了一點。接著他們就見顏白的手在亂動,就像癲癇一樣,只是顏白的手動的有節奏,有美感罷了。漸漸的,那些和尚才反應過來,原來顏白是在學石像上的手勢。對于這種事,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自然議論紛紛了。
大德聖僧也听到了他們的議論,好奇之下就過來看看。大德聖僧可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沙彌,他清楚的知道這些石像上的手勢並不是隨意的動作。莫非遇到了跟佛門有緣的人?大德聖僧這麼想著。
到了這里,發現顏白眼楮蒙著布,大德聖僧更加驚奇了,就算對方不是瞎子,蒙上了眼楮也絕對看不到東西了,除非這人是事先看了一遍,然後全部記了下來,再蒙上眼楮的,但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而如果是瞎子的話,雖然能夠憑借獨特的感知判斷前面有沒有東西,但那東西的形狀和準確大小是分不清楚的,那這人又是如何知道這些手勢的呢?
不管如何,顏白都讓大德聖僧感起了興趣。一開始大德聖僧也沒有打擾,佛門講究一個悟字,能自己領悟那再好不過。有頓悟,也有入定坐禪之說,對于這些人,都是不能打擾的。
直到顏白皺起了眉頭,手上動作停下來之後,大德聖僧才開口說了話。
「施主是在研究這些羅漢手印,是嗎?」大德聖僧再次問道。
「是的,大師,在下覺得這些佛像都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認為他們的動作也不是隨意所為,應該代表著很深沉的意義。可是細細研究之下,卻不得其精要,不知大師能否指點一下!」顏白直接說道,在佛門高僧面前,他也沒有撒謊的必要,實話實說,別人可能會更喜歡他一點呢。
「對于此,老衲也愛莫能助。不瞞施主,老衲對這些手印也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大德聖僧說道。
「怎麼會?!您可是大石寺的住持啊!」顏白驚訝的叫道。
「術業有專攻,老衲擅長的並不是這一方面。對手印頗有研究的佛門高僧,恐怕也只有真言大師了。可惜真言大師行蹤飄忽不定,要不然老衲也可以為施主你引薦一下的。」大德聖僧雙手合十說道。
「那還是小子我自己再研究研究吧。」顏白略微失望的說道,他當然不認為大德聖僧是不想教他而故意說不懂,既然對方這樣說了,顯然是真的不懂了。不知道原著里徐子陵的運氣怎麼那麼好,要學哪方面,直接就踫到最合適的人來指點他。
本以為自己也人品來了,如今才知道,原來是空歡喜一場。
「雖然老衲並不清楚這些手印的原理,但剛才見施主的動作,老衲也看出了一點端倪。」大德聖僧突然說道。
「大師你看出什麼問題了?趕快說說!」顏白立刻轉悲為喜,這些和尚怎麼這麼愛謙虛啊,看出問題早說嘛,干嘛一開始還專門講自己不懂這不懂那的。
大德聖僧寶相莊嚴,臉泛聖光的悠然道︰「佛家三密,是為身、口、意,實踐與思維並重。身等於口,口等於意,意等於身,名雖分三,實為一如。施主剛才的情況就好像是得其身而失其口,取其意而棄其身。」
「口什麼的,應該是真言大師的九字真言吧,可是我如今一點都不懂啊。」顏白疑惑的說道,他偶爾作兩首詩可都是抄襲的,對于這種似似而非的文字真的很難理解。
「沒錯,真言大師的九字真言確實是‘口’中的一類,但我前面也說了︰身等於口,口等於意,意等於身,名雖分三,實為一如。施主並不用拘泥于型,九字真言是為‘口’,那施主說出的話莫非就不是‘口’了嗎!」大德聖僧說道。
顏白點了點頭,這他稍微也能理解一些,大概是說什麼並不重要,九字真言說的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其實也可以說是真言大師臨時想出來的。那種感覺,那種意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找準了,你全部說「吒」都沒問題。
「那在下我的問題到底在哪里呢?」顏白忍不住問道。
「取其形而失其意,這就是施主的問題。」大德聖僧簡單的說道。
顏白眉頭微微一皺,取其形而失其意?那就是說自己只注重了手印的動作,而沒發現其背後的意蘊?!想到這里,顏白的眼楮一亮,他總算是理解到問題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