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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智然真人現在的地位來看，可見其天資絕對是難出其右，可是，為何在二十年前才成為修士們仰望的人物？
唯一的原因便是其兄顧聖炎當年的光芒蓋住了所有人，用智然的話來說便是，那時的紫陽宮只亮著一個人的光芒。
如果僅僅是代表一派的人說出來的話，不能讓顧聖炎有足夠的重量；那麼性情以古怪聞名的穆公粼說出來的話夠不夠？穆老怪有沒有資格在神州說出肯定的話？這點早已是毋庸置疑。
澹台婆娑清晰的記得穆公粼評論過顧聖炎的話。
此子若活到現在，所過之處人人禮讓三分，即便是九霄山也一樣。
由此可見，假使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情，那麼二十年後的今天，顧聖炎又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又或者再以穆公粼的話說，與紫陽宮成為幾十萬年老冤家的天魔教，又將置于何地？
此刻，顧寒曦心中如同驚濤拍岸，智然真人自報的名字對他來說無疑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這世上他還有一個親人，悲的是，自己這個第一次謀面的叔父為什麼當年不拉自己父親一把？他們兩人可是親兄弟啊！
難道是因為憎恨其兄的光芒蓋過了他？
人有時候想的越多，思想就越復雜，毋庸置疑，顧寒曦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但是活了兩百多年的智然真人閱人無數，如何又看不出顧寒曦的想法？
這世上總會有些事情要成為秘密，所以智然真人只能心中暗自嘆氣，眼里露出一絲悲傷，帶著些許不甘的說道︰「那幾年我恰好在閉關，等我出關後，才知我兄已經出事；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就是，我知道你還活著，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打探著你的消息，現在看到你健全的站在我面前，我心甚安。」
智然剛說完想拍拍顧寒曦的肩旁，豈料顧寒曦迅速的退兩步躲過了他的手。見此智然依舊只是心中苦笑，從知道顧寒曦是其兄之子後，他便不敢表現的激動，以免顧寒曦無法接受。只是想不到，顧寒曦對自己的芥蒂如此之深。
顧寒曦一眼不放的盯著智然的雙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神色轉變，就會讓自己失去知道真相的機會；一如前往的冰冷問道。
「那為何我父之仇你放到現在也不聞不問？還是說紫陽宮真的是害我父的罪魁禍首，所以你無法對紫陽宮下手。」
被顧寒曦這麼一問，智然頓時啞口無言，看著眼前露出嘲諷笑容的顧寒曦。智然才發現，他可以一句話就左右神州的格局，可以一個眼神讓太多修士臣服；然而現在，他說不出一句讓顧寒曦釋懷的話，給不出一個讓顧寒曦感覺到溫暖的眼神。
智然喉嚨動了動，然後苦澀的一笑，沒有再去看顧寒曦，因為顧寒曦的神情可能會讓他于心不忍，從而告訴當年的實情，只是，這實情不能說啊。
「我只能告訴你，大哥不是紫陽宮害死的，當年，紫陽宮從始至終，都未傷過大哥一根毫毛。」智然頓了頓，然後帶著告誡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希望你也別再追究當年的事情，好好的活著，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回報。」
「我替我爹有你這樣的弟弟而感到羞恥。」顧寒曦冷笑著丟下這句話後便要轉身離去。
見此，智然顧不得再做從旁迂回的爭辯，身形一閃，攔住顧寒曦的去路，開口問你要到哪里去。
「自然是離開這里，尊貴的智然掌教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顧寒曦冷冰冰的看著智然真人。
智然沒把顧寒曦的敵視放在心上，在他眼里，顧寒曦只是不理解自己的用心罷了，再且，作為唯一一個與顧寒曦有血脈關系的長輩，又怎麼會與其一般見識。眼下，智然只知道必須要留住顧寒曦，將對其兄的虧欠加倍償還到顧寒曦的身上。
「離開？回天魔教的駐地嗎？呵呵，奇怪嗎？你沒說過，我又是如何知道？天魔教能在我紫陽宮安下眼線，我就能在天魔教內安下更多的眼線。」智然話還沒說完，顧寒曦卻又要繞道離去，只是鐵下心要將顧寒曦留下的智然，體內迸發出真元，硬生生將顧寒曦彈回原地。
自知無法力敵，顧寒曦只能在言語上采取攻勢，繼續諷刺道︰「尊貴的智然掌教打算用武力留下我這個不肯認你的佷兒了嗎？」
智然聞此又是啞然，剛才確實有用武力欺小之嫌，但是不那麼做又能如何？
做了一個深呼吸，智然以平生最溫和的語氣對一臉漠視的顧寒曦勸說道。
「我希望你留在紫陽宮，你若厭我，我將你薦入華春師叔門下與我同輩，有此身份，你可隨意查閱紫陽宮各種法決，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絕對比回天魔教好。」
顧寒曦听了又是一陣冷笑，刁難道︰「可以學習任何法決？那好，我要學天道之術，你可否敢教？」
顧寒曦的話讓智然為之一愣，隨後深深的看了顧寒曦一眼，說出了讓顧寒曦不得不動容的話。
「你若真想學，我許你觀摩天道之術，觀摩多久都可以，能不能領悟就在于你自己了。」
天道之術，紫陽宮的鎮門寶典，有著神州第一法決的稱號，歷來只有紫陽宮的掌教能修習，即便是當任掌教的親傳弟子也不能見只字片語。
而眼下，身為紫陽宮掌教的智然真人居然可以在一瞬間拋開紫陽宮的門規，這說明了什麼？他多麼的想認顧寒曦這個佷兒，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在顧寒曦又滿眼復雜的時候，智然徐徐說道︰「天道之術，當年本該屬于你父，我傳于你只不過是讓你繼承你該繼承的東西，你無需心情復雜。」
智然的話顯然矛盾的很，只是顧寒曦此刻哪里有時間去分析那麼多，天道之術啊，即便是隨時都能冷靜的澹台婆娑听到這話，想必也是同樣的再難以冷靜。
話說到這份上，顧寒曦再也找不到理由一如既往的冰冷下去，他本是性情中人，再說，這世上有什麼陰謀值得智然真人以天道之術去搭建？
顧寒曦又道︰「我三魂七魄有八十一道封印，有何條件去學那神州第一法決；真人好意寒曦心領了。」
智然贊賞的看了顧寒曦一眼，他是真有心傳顧寒曦天道之術，想不到顧寒曦卻可以很直接的拒絕，且不管顧寒曦開頭說的話是不是引自己上鉤，平心而論，智然沒看出顧寒曦有一絲做作。
只見智然沉吟一會兒，續微笑道︰「無妨，我可帶你到星月宗，請星月宗創派祖師拓拔桓恆親自出手，定將你那八十一道封印全部解除。」
拓拔桓恆還活著？顧寒曦為之一愣，這神州不可能存在活了兩千年多年的修士。拓拔桓恆這樣的傳奇修士，頂多三百年就突破人道界限，從而上升天道。即便拓拔桓恆選擇轉修散仙，助星月宗發展，按一百年一次的散仙之劫來算，拓拔桓恆也頂多在人道滯留一千七百年。
在顧寒曦愣神的同時，智然不斷言的繼續說道︰「星月宗自來神秘，這拓拔桓恆在兩千年前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行蹤飄忽，無人能揣測；我之所以敢肯定他還活著，是因為我門祖師曾對他有莫大的恩惠，所以他在紫陽宮留下了一枚命簡，只要他還在神州，這命簡就不會破碎。待這里的事情結束後，我就帶你去尋他。」
不能拒絕的條件！是的，在常人看來，這就是不能拒絕的條件，解除三魂七魄封印，然後修習天道之術，換言之，日後就是紫陽宮的掌教，如何拒絕？
但是，可惜顧寒曦志不在此，他不要揚名立萬，他只想為父母報仇。
從跟智然的對話來看，他知道，父母之死十之八九是另有蹊蹺，絕不回想穆公粼所說的那樣，所以回去後，他不可能再輕易相信穆公粼的話。
見顧寒曦依舊不為所動，智然慢慢閉上眼楮，他知道，想留下顧寒曦的辦法只有一個了，但是這辦法確實他最不想用的。他本可強行將顧寒曦留仙，可是，那樣只會讓顧寒曦憎恨自己，憎恨紫陽宮不說，自己，又如何對得起不知生死的大哥？
「你真的決心要走上這條路？」智然真人睜開眼楮，沉重的說道︰「這是一條萬劫不復的道路，一旦走上，結果只有生和死。我希望你選擇我給予你的道路，在紫陽宮修煉，然後接過紫陽宮掌門之位。」
「你知我心中念想，又何需再問。」顧寒曦篤定回應道。
果然如此啊，罷了，罷了，道命作祟，我又何需一再干預。
「此事後，你隨我回紫陽宮吧，封印我會帶你去找拓拔桓恆解除，天道之術我依舊傳你，能領悟多少看你自己了；你且听我說完，我做這些並不是有要把你永遠留在紫陽宮，你既堅定走上自己選擇的路，若沒有一身高強的本事，又能走多遠？」
說到這里，智然露出慈愛的笑容，這屬于長輩給後背的溫馨微笑，讓顧寒曦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只能曲恭報以最真誠的謝意。
智然上前扶起顧寒曦，輕嘆一口氣，無奈道︰「拋開修界種種身份，你我本是叔佷，何來這般客氣；若非這紫陽宮的擔子，我真想與你一道去尋找當年的真相。」
說到這里，顧寒曦再次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智然苦笑道︰「當年之事太過復雜，甚至涉及了整個神州，乃至人道，到處虛虛實實，縱然我暗地巡查了二十年，能知道的真相也寥寥無幾；所以，你以後不要去听信他人之語，要靠自己去判斷，現在，我唯一能告訴你的一個真相就是，大哥很有可能還沒有死。」
一語如晴天霹靂，顧寒曦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智然又道︰「大哥天縱奇才，即便面對正邪兩道的多次圍剿，也能在不殺一人的情況逃出，想來只是為了讓你以後的路好走才沒有造殺戮；直至將你交予左丘常，此後生未見人，死未見尸，想必他一定在某處潛伏，休養生息。」
正邪兩道圍剿？顧寒曦再次愣住了，穆公粼不是跟他說只有正道圍剿嗎？想到這里顧寒曦眼神再次冰冷起來。
「那澹台婆娑你最好也不要再與之接觸，此子城府極深，他與你無半點關系，卻待你如知己之友，無憑無理，定有所謀，想來也是與穆公粼月兌不開關系。」智然告誡道。
顧寒曦听了後再次愣神，然後澹台婆娑那妖艷卻真誠的笑容涌入到了他的腦海中，為自己受白火之傷，續與伯榮藝那樣的強大修士對戰時還要分心照顧自己，只是，他應該知道穆公粼的話有蹊蹺，又為何不告訴我？
內心正在掙扎的顧寒曦在還沒有結果，就大聲抗議道︰「不可能，婆娑不是那樣的人，是他樹立了我的自信，是他給予了我新生，他甚至可以為了我在做生死之搏時，還要照顧我，不讓我受傷，我想，定是穆公粼也隱瞞了他，所以他也不知情，不然他不會瞞我的。」
顧寒曦不停的為自己、為澹台婆娑找理由，卻被智然真人簡單的四個字給打住了。
「人心叵測。」
婆娑，真的是這樣嗎？